第三十四章 西南菜色

第三十四章 西南菜色

【第三十四章-西南菜色】我想去趟玉棺山

「無論如何,七日之後,我都要見到千迴環。」賽潘安口氣中並無任何商量的餘地。

南摩邪揣著袖子,蹲在椅子上哼哼唧唧。

「前輩還有何問題?」賽潘安問。

南摩邪道:「想造千迴環,我手中還缺一樣工具。」

賽潘安皺眉:「缺何物?」

南摩邪信口胡謅:「望月。」

賽潘安果然不解:「望月是何物?」

「這便不能說了。」南摩邪神神叨叨,「天機不可泄露。」

賽潘安耐著性子:「何處能尋得此物?」

南摩邪道:「放我一人出去找便是。」

賽潘安意料之中搖頭:「不可。」

「那便沒辦法了。」南摩邪連連搖頭,「沒有望月,就造不出千迴環,就算你殺了我也沒用。」

「服下此葯。」賽潘安思考片刻,從懷中拿出來一個小瓷瓶。

「哈呀!」南摩邪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行走江湖這麼多年,他也見過不少下毒的陰招,卻還沒遇到過如此直白的,直接拿出來就讓吃!這是當人傻啊。

賽潘安道:「若前輩執意不願有人跟隨,那便只有這一個法子能出門。」

南摩邪試探道:「這是大補參茸丸?」

賽潘安道:「五毒丹。」

南摩邪:「……」

「服下此葯后,三天才會發作。」賽潘安道,「前輩如能及時回來,在下自當雙手奉上解藥,如此對大家都好。」

「我不吃不吃。」南摩邪緊閉著嘴。

賽潘安單手卡住他的咽喉,強迫張開嘴,將藥丸塞了進去。

南摩邪拚命咳嗽。

賽潘安冷冷道:「還請前輩勿要見怪。」

南摩邪老淚縱橫,不見怪才是見了鬼,此事之後,老子滅你全家。

賽潘安道:「前輩可以走了。」

南摩邪不悅:「不給些銀子?」

賽潘安一頓,從懷中掏出一個銀錠。

南摩邪道:「不夠。」

賽潘安又加了一個。

南摩邪開價:「至少一千兩。」

賽潘安臉色一僵。

南摩邪繼續道:「黃金。」

賽潘安額頭青筋跳動:「前輩與幾十年前想比,可真是換了一個人。」

「人總是會變的。」南摩邪吸溜鼻子,「無兒無女,多攢些銀子,養老。」

賽潘安往他面前狠狠拍了一疊銀票。

這就對了,也不枉來一趟。南摩邪將銀票卷好揣進袖中,而後便出了客棧。

穿過幾天小巷道,段白月正在樹下等,旁邊蹲著段瑤。

「師父!」段瑤站起來,歡歡喜喜蹦過來。

「不錯,易完容還能認得為師。」南摩邪將銀票取出來給他,「拿去買糖。」

「多謝師父。」段瑤美滋滋揣好。

「別說訛了這麼久,就訛出來幾張銀票。」段白月道。

南摩邪怒道:「很久?」分明才半個時辰不到。

段瑤迅速攙住他的胳膊:「見不到師父,我們度日如年。」

南摩邪眉開眼笑。

段白月道:「所以?」

「他有可能便是當日那個裘戟。」南摩邪道。

「裘戟,師父是說當日與蘭一展決戰,后將其手刃的那個裘戟?」段白月皺眉。

南摩邪點頭。

「可那是五十餘年前的事,即便兩人當年剛滿二十,現也年逾古稀,可看那賽潘安的雙手,分明就只有二十來歲。」段白月道。

南摩邪兜頭就是一巴掌。

段白月:「……」

這又是為何?

「虧得還是西南府出來的。」南摩邪連連嘆氣,「簡直給老王爺丟臉。」

「師父的意思,是說那賽潘安靠蠱蟲維持容貌?」段白月道,「但若他當真是裘戟,就該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俠才是,為何會用這種下三濫的陰毒手法?」況且蠱蟲一旦入體,便多少也會折損自身元氣,僅僅為了維持容貌就如此,只怕魔教妖女也未必會願意做。

「傳聞是如何,本人就當真是如何?」南摩邪斜眼,「那你如今就不該在此處,而應該坐在金鑾殿中光宗耀祖。」

段白月很配合:「師父教訓的是。」

「況且上回你也說了,他體內有蠱蟲,說不定便是為了能維持容貌。」南摩邪又道,「方才出門時,他還強行讓我服下了一枚五毒丹。」

段瑤擔憂:「師父沒忍住,意猶未盡砸吧嘴了?」

南摩邪搖頭:「沒有沒有,我裝得甚是可憐。」

段瑤鬆了口氣:「那就好。」先前在西南府的時候,師父沒事做就拿五毒丹當糖豆吃,旁人勸都勸不住。

南摩邪繼續問:「你江湖上的朋友多,可曾聽人說起過,最近玉棺山有無異樣?」

段白月道:「上回木痴老人提及,我還特意差人去打探過,都說那裡一切如常,不像是出了亂子。」

「且不說那賽潘安到底是不是裘戟,他想抓捕木痴老人的目的,便是為了造出千迴環,好去玉棺山一探究竟。」南摩邪道,「以確定蘭一展是否已經脫逃。」

「蘭一展既是魔頭,想要他性命的人自然多如過江之鯽,算不得奇怪。」段白月道,「但如今玉棺山一切如常,江湖中亦無傳聞,他為何突然就會覺得蘭一展有可能已經死而復生,並且已經逃出玉棺山?」

南摩邪咳嗽了兩聲,道:「聽他先前所說,應該是與九玄機被盜有關,覺得必然是蘭一展所為。」

段白月:「……」

段瑤:「……」

是嗎。

「你可知當務之急是要作甚?」南摩邪又問。

段白月想了想,道:「順藤摸瓜查下去,問問那賽潘安,為何獨獨認定是蘭一展盜了九玄機,他擺出焚星局是何目的,以及焚星局與九玄機中焚星的關係。」

段瑤聽了都暈。

南摩邪卻道:「這些都不重要,當務之急,是趕緊給為師弄個千迴環。」聽都沒聽過,更別說是造,要是露餡可如何是好。

段白月道:「明晚子時,我會替師父送往客棧。」

南摩邪點點頭,又問段瑤:「紫蟾蜍可有帶出來?」

段瑤道:「帶了。」

「借為師幾天。」南摩邪摸摸鬍子,一派邪相。

皇宮裡頭,楚淵好不容易才將手裡的事情處理乾淨,四喜公公趕忙道:「皇上,該用晚膳了。」

「等會吧。」楚淵又拿起一摞摺子,頭也未抬。

四喜公公在心裡頭著急,又往外頭看,西南王怎得還不來,皇上都等到了現在,若再不用膳,也就該就寢了。

又過了約莫半個時辰,遠處轟隆隆傳來一陣驚雷,看著要下暴雨。

四喜公公心想,得,今晚西南王想必是不會來了。

楚淵也皺眉站起來,往窗外看了一眼。

「皇上。」四喜公公又試探,「傳膳吧?」

楚淵搖頭:「今日不用了。」

四喜公公:「……」

什麼叫今日不用了,怎生沒有西南王,就連飯都不吃了。那將來王爺若是回了雲南,皇上可不得三天就瘦一圈。

楚淵頭有些暈,也沒胃口,於是站起來想回寢宮,段白月卻已經跳入院中,滿身都是水。

「啊喲,王爺。」四喜公公被嚇了一跳,趕忙打開門,「快些進來。」

「路上有些事,耽擱了。」段白月抹了把臉上的水。

楚淵遞給他一塊手帕。

「知道我會來?」段白月問,「一路過來都沒見幾個侍衛。」

楚淵道:「今日木痴老人回來,說在街上見到了段念,像是發生了什麼事。」

「說來話長。」段白月道,「先回寢宮?」

楚淵點頭,又吩咐四喜去準備些薑湯,免得著涼。

「習武之人,這些雨算什麼。」段白月笑。

四喜公公在心裡嘆氣,西南王怎麼連裝病都不會,一直這般剛健,旁人想照料也沒機會。

與熱氣騰騰的薑糖水一道送往寢宮的,還有沐浴用的熱水,又說晚膳稍後便會送上。

四喜公公笑呵呵點頭。

只是下人心裡都納悶,為何皇上這幾日不管是沐浴或是用膳,都要待在寢宮裡頭,門都不出。

屏風后水聲嘩嘩,楚淵趴在桌上,一直在心不在焉想事情。待到段白月擦著頭髮出來,見著他這副模樣,卻沒忍住笑出聲:「怎麼了,陶仁德今日又來煩你?」

楚淵抬頭,然後皺眉:「去穿衣服。」

「都濕了。」段白月只穿了裡衣坐在他身邊,「有新的嗎?」

楚淵頓了頓:「宮裡為何會要有你的新衣?」

段白月攤手:「你看,我想穿,你這又沒有。」

楚淵:「……」

「困了?」見他一直趴在桌上,段白月道,「那便早點歇著,有事明日再說。」

楚淵道:「晚膳還沒傳。」

「怎麼又沒吃飯?」段白月果然皺眉。

楚淵打了個呵欠,一動也不想動。

段白月又往他身邊坐了坐:「明日不上早朝了,好不好?」

楚淵道:「不好。」

段白月道:「你睡一天懶覺,我送你個寶貝。」

楚淵道:「不要。」

段白月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親了親。

楚淵懶洋洋道:「拖出去斬了。」

段白月笑出聲:「早知如此,那便該做些更過分的事情,否則豈不太虧。」

「你敢!」楚淵終於坐起來,覺得有些餓。

四喜很快便送來晚膳,卻不是以往的葷素各半,而是一桌子西南菜色。

段白月有些意外。

「都是你西南府送來的。」楚淵道。

「我送來是想讓你多道菜換換口味,可沒說一頓都只吃這個。」段白月道,「西南菜色偏酸辣,你會受不了。」

「是嗎?」楚淵舀了一口湯。

段白月將勺子拿回來:「都說了,會辣。」

「那這頓便不吃了?」楚淵好笑。

「吃這個。」段白月餵給他一勺飯,「甜的。」

楚淵咽下去,道:「原來你是吃花長大的。」

段白月:「……」

楚淵道:「我想吃辣,西南府平時吃的那種。」

段白月只好替他拌了一小碗魚,加了香葉乾料與炒芝麻:「吃一口便成。」

楚淵嘗了半勺,臉上果然一變。

段白月將手伸到他嘴邊:「吐出來。」

楚淵勉強咽了下去,然後抱著一壺茶喝了大半天。

段白月:「……」

楚淵面色通紅,額頭上也有些冒汗。

段白月與他對視:「又要拖出去斬了嗎?」

楚淵將那碗甜糯米飯端到自己面前,而後道:「其餘的都給你。」

段白月叫來四喜,吩咐替他做了幾道別的清爽小菜。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楚淵抱著碗,看段白月在對面面不改色,將那些又酸又辣的菜色吃了個乾乾淨淨。

……

段白月也不知此事有何值得炫耀,但看他滿眼驚奇,便覺得……再辣也無妨。

若是讓南摩邪知道,估計又要痛哭流涕,教出此等三歲半的徒弟,有何面目去墳里見老王爺,簡直連死都不敢死。

楚淵探究:「好吃嗎?」

段白月放下筷子:「好吃。」

楚淵:「……」

「你特意準備的,什麼都好吃。」段白月笑笑,「真挺好吃。」

屋內氣氛很好,莫說是外頭電閃雷鳴在下雨,就算是下刀子,那也一樣是氣氛好。

楚淵想起來問:「先前還沒說,今日木痴老人在街上遇到了什麼事?」

段白月道:「怕被撞破露餡。」

楚淵不解:「嗯?」

段白月將賽潘安之事大致說了一遍。

楚淵心情複雜:「只是因為焚星被盜,他便認為是蘭一展死而復生?」

段白月道:「應當是。」

楚淵:「……」

可焚星是我們拿的,而且真的只是因為好奇。

段白月道:「雖說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但也不算是全無收穫。至少能探聽出焚星的秘密。」

「這算什麼收穫。」楚淵搖頭,「那焚星原先也沒打算要,誤打誤撞罷了。江湖中人要搶不算意外,難不成我也要用它練功,將來獨步武林不成?」

「可只有你一人,能讓焚星發光。」段白月道,「就憑這個,我也要查清楚究竟是為何。」

楚淵依舊不願意,他也沒想過,自己兒時的一句無心之言,居然會引來這麼一串事情。

段白月又道:「對了,還有件事,怕是要煩勞木痴老人再造一個千迴環。蘭一展拿到之後,想來會直奔玉棺山,我也想跟去看看。」

「朕不準。」楚淵皺眉,「你又不是江湖中人,湊得什麼熱鬧,好好在王城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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