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就在這時候，一雙手猛然勒住他的脖子，「有小狗！」

該死！

他腦子裡只剩下這兩個字，接著車子便失去了控制，他只能本能地轉身抓住孟麗艷，然後兩個人就這樣連人帶車甩了出去。

「啊——」

就在孟麗艷那可以媲美四大女高音的尖叫聲結束的時候，兩個人正好落地，而那台價值不菲的哈雷也很自然地滑行到千里之外然後來個高空跳水，就這樣掉到山崖下，結束了它短暫的生命。

四周安安靜靜，偶爾有幾聲鳥叫聲傳來，晴朗的天空依然是藍天白雲，火紅的太陽正囂張地照在地上緊緊相擁卻昏迷不醒的人身上。

孟麗艷最先清醒過來。好痛！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就像是被狠狠摔在地上一樣，又酸又疼。

不過，等她看到眼前滿臉鮮血的男人時，差點呼吸停止。

她想起來了！剛剛他們發生了車禍，因為她看到車上有隻小狗路過，結果一個緊張就勒住他的脖子，害他嚇了一大跳，結果……

她發現自己雖然全身酸痛，可是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因為她被緊緊地護在老大懷裡，要不然那樣強烈的飛起來又落下，她這樣瘦小的身體肯定會摔成爛泥，結果老大卻受傷了。

「老大……你還活著嗎？」她顫抖著手伸到他的鼻子下面，發現她的老大呼吸微弱。

冷靜、冷靜啊！孟麗艷，這個時候不是驚慌失措的時候！她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好讓身子不要抖得這麼誇張。

「是該打，居然趁我不注意想要謀殺我。」

「老大？」

看到他睜開眼睛，孟麗艷再也顧不了地撲進他的懷裡哭了起來。

「死女人！我都不知道哪裡骨頭斷了，你還這樣壓我？」不過罵歸罵，他的手還是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安慰痛哭流涕的她。

「對了！老大，你哪裡痛？」

「哭完了才問，會不會太晚了？」他沒好氣地說著，然後緩緩移動一下自己的身子，稍微感覺一下自己是哪裡受傷了。

孟麗艷連忙用自己的身子撐著他，而他也無力地栽倒在她的懷裡。

很幸運地，他似乎沒有什麼地方受到太嚴重的傷害，頂多就是抱著這個女人的時候手臂在地上摩擦，破了一大片皮，頭上的血也只是小傷口。

這點皮肉傷跟以前他在黑暗世界里與敵人生死搏鬥相比，簡直就可以無視。

但是，他現在偏不想要讓某個人好過。

「我想……」他故意虛弱地說：「我可能只剩下一口氣了。」

她臉色馬上刷白，簡直可以跟白紙相比。「我……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

可惜她的電話跟包包忘記帶了，放在店裡，而他的摔壞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在這荒山野嶺根本就無法跟外界聯絡。

「只能你一個人跑下山去求救了。」

「沒問題，可是你一個人在這裡……」

「從這裡到山下大約三個小時……」

「來回就要六個小時，現在天快要黑了，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個山上，誰知道會不會出現台灣黑熊啊？」

他想要跟她說，台灣黑熊沒有這樣隨便就出場的；不過，他就是不想要讓她好過，所以沒有開口。

「我背你下山。」

「你？！」

「對，快點啊！我們快點去醫院，我不想要你死。」她邊哭邊將他往自己的肩上背。

「可是……」

「閉嘴！我不要你死，你不可以死，快點，我一定要救活你。」

被她一吼，他居然就乖乖趴在她的背上，讓她背了。

雖然他的兩條腿有一大半是在地上拖，但是她是真的在背他。

她……還真的背啊？那就看看她可以背到哪裡！

半路上，他重到她滿頭太汗，想要跟她說其實他沒毫，要她快點放他下來，可是當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就會見到她那雙小鹿般閃亮的眼睛堅定地望著他，然後很豪邁地說：「不要擔心，不要害怕，我不會讓你死的。」

然後她又用那樣纖弱的身子拖著他繼續往山下走。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

她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他突然間發現自己沒有自以為的那麼了解她。

他一直都對她有很大的偏見，覺得她又笨又傻，要是隨便放出去外面肯定會被人家騙了又騙，所以他才會善心大發地收留了她。

順便把她當成貼身丫鬟一樣任意使喚著，反正他不騙她的話，也有別人會騙，而這個女人還得到他的第一次，根據男人的佔有慾，她這輩子別想要再碰其他的男人了。

對她，他從來就只是把她當成一個玩具，一個東西，一隻寵物，就是沒有把她當成女人對待。

可是現在是怎麼回事？他突然間覺得她看起來好耀眼、好美麗、好溫暖，宛如一道善良堅定的光明撕開了他一向黑暗的內心世界，硬生生地透入了她那囂張的光亮。

不由自主地，他的雙手緊緊抱著她，深深閉上了雙眼，貪婪地想要汲取她身上所有的溫暖及馨香。

希望時光就這樣永遠停留在這一刻，永遠都不要醒來。

想要就這樣緊緊黏在她的身上，永遠，永遠……

但是人生哪裡有這麼多心想事成？當他正希望時間暫停的時候，他們居然已經到山下了。

在山下一間小小的診所前面，突然出現一個披頭散髮、嬌喘吁吁的瘋女人，而她的背後背著一個大男人。

「醫生，救命啊！」

只聽到那個瘋女人像是用盡最後一口氣大喊，直到看到診所裡面的護士跑出來，才像是力氣用盡似地兩眼一閉，很瀟洒地昏倒了！

「醫生。」

護士小姐看到本來癱軟在女人背後、滿臉鮮血、看起來很嚇人的男人，突然間活蹦亂跳，一把抱起昏倒在地上的女人。

是怎樣？護士小姐都傻眼了。

但是傻眼歸傻眼，她還是記得快點跟進去救人。

【第五章】

一個小時后。

「現在年輕人是怎麼回事啊？真是胡鬧荒唐，你明明就只有皮肉傷而已，卻還讓女孩子背你下山，真是太丟我們男人面子了！」

老醫生邊碎碎念邊替孟麗艷安排打個補充體力的點滴，畢竟她從山頂背了一個大她雙倍的大男人下山，體力不透支才怪！

頭一次被人這樣責罵，沈夢爵沒有回以雷霆萬鈞的復仇手段報復回去，而是心甘情願地接受。

見到漂亮的男人滿臉愧疚，目光一直落在床上的女人身上，看得出來他不需要太多的責罵就已經充滿罪惡感了。

老醫生也不再浪費口舌，「好好照顧，等點滴完了把針拔掉就好了。」

沈夢爵點點頭，連看老醫生一眼也沒有，只是靜靜地坐在床邊，大手緊緊握著她略帶冰冷的小手，滿腦子女都回蕩著她哽咽哭喊的聲音。

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

「傻瓜，你說不讓我死就可以嗎？你又不是閻羅王！」他喃喃低語地斥責著，可是心裡頭卻湧入更多更多的陽光及溫暖。

而那些明亮也迅速蔓延開來，將他心裡頭那掩得緊緊的黑暗地帶佔有、消滅。

他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心裡頭有個小小的毛毛頭囂張地笑著說：「怎樣？我很厲害吧？我已經霸佔了你的心了哦！」

「傻瓜，真是傻瓜啊！」他將她的小手拉到唇邊輕吻著，然後嬌寵地說：「這麼傻，我就好心點收了你，別讓你下山去危害凡間的人好了。」

突然間，他發現床上的女人不安地哭了起來，連忙心疼地將她抱入懷裡。

「老大，老大，嗚嗚……」孟麗艷使出所有的力氣傷心地哭著，只想著自己不要他死，越是不想，眼淚越是止不住地狂流。

「別哭，別哭，我在這裡呢！」

只聽到一聲溫柔的低語在她的耳邊響起，同時一雙有力的大手將她攬入了一個溫暖的地方。

「我夢見我來不及救你，你就死翹翹了。」

「來得及……我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嗎？」

「真的嗎？」

「不信嗎？」

「不信。」

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然後又捏下巴，再來是捏她小巧的耳朵，最後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這樣相信了嗎？」

「嗯！」她安心了，睡意又再度湧上。

伴隨著彷彿不太熟悉的輕哄聲，還有那一下又一下在她背後輕拍的大手，這種被寵愛被關懷的溫暖終於安撫了孟麗艷可怕的夢魘。

擔心受怕的她，終於在沈夢爵的輕哄中沉沉地睡去。

「所以說，身為一個乘客，絕對絕對不可以去騷擾駕駛，無論你是惡意的還是無意的，都是罪不可赦的，看看這次的例子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