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英雄救美

第一章 英雄救美

「窯哥兒,這麼早就要上工啊,先吃個熱包子吧,剛出籠的哦,今兒個這餡足的很吶。」看見隔壁屋出來的壯實青年,雖然走路時還有些搖晃的不紮實,可貞嫂卻瞧着眼前一亮,只覺著前日裏被那惡大婦留下的傷痛都輕了許多。

又偷瞧了一眼即將從眼前走過的意中人,貞嫂心中一陣亂跳,只覺著這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想到自己前日被那惡大婦毒打時,正是眼前這位看似面黃肌瘦的好看男子出手救了自己,貞嫂心裏頓時忍不住閃過幾分綺念:「若是自己嫁的是他那該多好,跟着他便是吃再多的苦我也樂意呀。」

又想到自己雖還未與那老馮同過房,可卻已經擔了人婦的名分,便是連頭上的髮髻都挽上了婦人髻,貞嫂頓時又覺著一陣失落,只覺著自己這輩子怕是只能這麼偷偷在心裏痴想了,若是想做那人的妻妾怕是也只有在夢裏才行。

「八個菜肉包子,貞嫂你好。」

身邊突然有人喚了自己一聲,貞嫂心裏猛地就是一跳,待回過神發現出聲的只是個正眉開眼笑的小乞兒時,貞嫂這心眼才又放了回去。

這小乞兒雖然是臉青唇腫的,可嘴角卻仍帶着一絲陽光般的笑意,便是連長相也是不俗的很,透著股精靈味兒,若不是臉上着實太多油污兼且衣衫襤褸,貞嫂覺著只怕便是那江都張知守的公子都比不過他。

偷眼看了一會正在內進廚房忙個不停的惡大婦與老馮頭,覺着他們看不到這裏的情況,貞嫂立即趁著混亂快手包了四個包子,猶豫了片刻又多包了四個,順手便塞到那小乞兒手上,又低罵道:「唉,看你給人打成了什麼樣子,這可是最後一趟了!對了,記得分四個給窯哥兒。」再偷看了一眼越走越遠的意中人,貞嫂心裏閃過一陣溫暖,只覺著能這麼天天給意中人偷偷着送包子那也是一份美事。

「窯哥兒,貞嫂送你的包子,你若是不要可歸我了。」小乞兒跑到那王哥兒面前,將解開了包的包子一一舉給窯哥兒看了半晌,見這窯哥兒沒有想要的意思便想收回去,卻不料被一雙大手給擋着了。

感受到空腹里傳來的一陣緊似一陣的飢餓,陳窯又看了一眼那正泛著蒸汽的熱肉包,雖然上面滿是這小乞兒留下的油污指印,可陳舀還是忍不住蠕動了一下自己的喉嚨,已經餓了一整天的他,此刻竟覺著這以前喂寵物狗都嫌棄的包子是如此的美味,便是光這麼聞上一聞嘴裏都已經是一腔的唾液了。

「拿過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得分我一半。」搶過小乞兒手上的包子,陳窯左挑右揀的在那比了許久,這才從八個包子裏選出四個看起來個頭更大一些的,也不管那包子上還留着礙眼的污滓,便這麼張嘴咬了下去。感受着包子裏菜肉餡的美味,陳窯心裏突地閃過一個念頭:「若是能回去,我一定要買個包子鋪下來天天給我做包子吃!」

「窯哥兒,你這嘴可真大,一口便咬了一大半。」小乞兒見陳窯兩口便是一個包子下肚,臉上便笑嘻嘻的,顯是瞧著有趣:「便是連我那一天到晚說大嘴吃四方的兄弟都不如你嘴大。」

「去去去,笑個什麼勁,若是你不餓,不如把這包子都送我好了。」陳窯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異樣的肚子,知道這是太久空腹而現在又一口氣吃了四個大包子引起的,便也不去在意,只是盯着眼前這隨自己向前走的小乞兒手裏捧著的包子,不覺中嘴裏又蓄滿了一腔唾沫。

「得,那你走好,我可回去了。」見陳窯有要動手開搶的跡象,小乞兒哪還會留下來,一哧溜便鑽進了身邊的小巷子,轉眼便沒了蹤影。

「哎。」陳窯見那小乞兒跑的遠了,便搖頭嘆了口氣,蹣跚著步子隨人流出了南門,又在郊外沿着小道走了半晌,這才隨便找了顆大樹靠着坐了下來。

「我這是招了哪路神仙了,竟然給我玩這麼大一陣仗!」碎碎念了幾句,陳窯忍不住又想到前日自己在那透著風的小破屋子裏醒來時的情景,只覺著自己便是被父母趕出了家門也沒這麼凄慘。

「睡覺前我還跟人在迪吧里把妹妹呢,他媽的怎麼一覺醒來就到了這個該死的地方!」隨手拔起身邊半寸長的綠草,陳窯拿眼前看了半晌,卻是越看越覺著不對眼,那鮮嫩嫩的草尖兒似是化作了那尖尖兒的細針通通扎在了心口上,直讓陳窯透不過氣來。

「你便是當真想讓我玩穿越,也給我找個好人家呀,找這麼一個連半點錢財都沒的窮鬼,那不如直接要我命得了。」陳窯起身又猛踹了身後大樹幾腳,卻發覺這樹沒搖上半搖,自己這腳卻開始泛疼了,頓時又忍不住開口大罵一陣,直罵的連口水都幹了才罷休。

「哐……哐哐!」

「城守大人有令,午時三刻起全城封城,請住城裏的眾位鄉親父老速速回城,住城外的父老鄉親速速回家,莫要耽誤了時辰!」

看着那穿着一身皂色官服的衙役從視線里消失,陳窯還真怕自己一不注意誤了進城的時間,到時候便連個休息的地方都沒了,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卻不想適才那一番發泄卻把那四個菜肉包子補充的能量都耗盡了,便是站起來那雙腿也是打着顫的。

便這麼一路打着擺子走回城裏,陳窯一路走過來見着的都是各家各店關鋪子的景象,待快走到自己那小破屋子前時,便看見了那美麗的貞嫂正在包子鋪門口收攤子。

對於這貞嫂,陳窯那是打心眼裏的喜歡,除了他本性就喜好這美色外,更多的卻是被這已為人婦的善良與溫柔給打動的。只是陳窯現在清楚自己的身份,那是一窮二白啥都沒有的窮丁,可別人卻算是小康家庭里的小妾,雖然有時會受些欺負,可吃穿卻是不愁的。

因此他對貞嫂這美人兒的態度當真是奇怪的緊,有心摘花卻又不敢真箇下手,其實也是為這貞嫂着想的:若是當真用上了風流手段將人勾搭了過來,自己拿什麼養活人家!

而且陳窯雖然也是個好色的,可也是個惜花的主,最見不得的便是那美女在自己眼前受欺負,因此便有了前晚上陳窯剛從這小破屋子醒來那會,翻牆而過幫這貞嫂擋了那老馮頭與那惡大婦一頓打的事。

只是他卻不知,自己這一番逞英雄的行徑早已經換來了美人兒的一顆真心。

想到貞嫂,陳窯又拿眼看了一眼那老馮包子鋪,這才發現來來往往搬東西的竟全是這可憐的美人兒一人,那老馮頭卻是抽了袋旱煙在和隔壁鋪子的夥計閑嗑,而那惡大婦則更是可惡,竟是光在那指手劃腳的,便是連那掉在地上的包子籠的蒸蓋都不幫拿一把,只在那指著貞嫂罵個不停。

「我說你罵夠沒有,這還有完沒完吶!」皺着眉頭將地上已經沾了灰的蒸籠蓋拾起來,陳窯真有拿這斗磨大的竹製品扇那惡大婦的衝動。若不是怕貞嫂會受牽連,以陳窯的性格還真就這麼幹了,打上高中那會兒他就是有名的刺頭,三言兩語不合就動手那是他的專利,只是到後來上了大學了,那才稍微收斂了點,可那也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的個性!

「我管着我家的丫鬟,你管的著么你!」惡大婦見陳窯走到面前,不禁有些害怕,臉上也是微微有些火熱,似是前天晚上的那一巴掌還沒消腫一般。只是退得半步才想起這會兒是大街上,若是退讓了半步,只怕日後怕也是抬不起頭來見人了,因此心裏一橫反而向前邁了一步,嘴裏也嚷開了:「怎麼着,怎麼着,你還敢打我不成?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這惡大婦都四五十歲的年紀了,因此這聲音嚷起來便如破鑼一般,頓時將附近的街坊鄰居都吸引了過來,不一會兒兩人身邊便圍上了一圈人。只是不知怎的,那老馮頭卻是連聲都不吭一聲,直蹲那抽著旱煙,即使在那刺眼的太陽下,這煙頭上的火星也是亮的嚇人。

見這惡大婦嘴硬,陳窯眼中凶光一閃,右手便帶着呼呼的風聲朝那惡大婦臉上扇去,瞧這風聲若是這一巴掌扇實了,保不準要打出幾顆門牙來!

「哼!」陳窯手停在了半空,卻是想起若是自己當真打下去了,只怕那貞嫂晚上又得受欺負了,因此這一巴掌便沒敢打實。不過適才勢子着實太猛,陳窯這一猛停,力氣便有些跟不上,這身上也是忍不住地晃了幾晃,差點便跌倒在地上了。

「哦,原來是個銀槍臘洋頭,只怕你三天沒吃飯了吧,怕是將我家這小婊子送你你都動不了呢!」說罷,又將畏縮在一邊不敢上前的貞嫂拉了過來:「小婊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這小子有意思,我可告訴你,若是你敢背着我們在外面偷人,小心我不打斷你狗腿!」

惡大婦這話一出,周圍頓時便響起一陣喧鬧聲,俱是說這惡大婦不地道的。貞嫂平素的為人大夥都是看在了眼裏,而這惡大婦平時也是沒少得罪人,因此她這話一出,頓時便有幾個年輕人忍不住從人群里沖了出來,俱是惡狠狠地盯着她。看這架勢,若是有人敢先動手,只怕立馬便是群毆的局面。

「哼,瞧什麼瞧,我教訓我家的丫鬟又礙着你們什麼事了!」惡大婦有那陳窯做先例,哪還將這些愣頭青放在眼裏,嘴裏立即便嚷嚷開了,直嚷着若是誰動手,誰就是貞嫂的姘頭。這話一出,那些個年輕小伙頓時都不敢動了,畢竟誰也不願無故就擔了這偷人的大罪,那可是直接會被衙門拉去砍頭的!

「得了,你鬧得還不夠啊,非要街坊鄰居看你把我馮家的臉都丟光了才成是不!」或許是怕真動起手來,老馮頭這時候倒是站了出來,又是賠禮又是道歉的,又把沒賣完剩下的包子盡數送了出去,便是連陳窯都分了滿滿一包,足有七、八個。

這老馮頭做了和事老,眾人自然鬧不下去,便是連陳窯都只得忍着一口氣回了自己那小破屋子,最後只好拿那包子撒氣,沒幾口就被他吞了個乾淨。

陳窯先前料想的果真沒錯,在自己屋子裏呆得半晌,眼看着就到了午時了,街上便開始有那衙門裏的官差在巡邏了,挨家挨戶的敲門警告不許出門,陳窯自然也沒落下。

又過了一會,那街上便響過一陣馬蹄聲,陳窯好奇心重,便小心地趴在那門縫裏偷看,卻見着一隊隊的騎兵從北向南的馳過。陳窯雖然對古代的這些騎兵配備不清楚,可見這些騎兵各個人高馬壯的,又是精神十足,便連那斜挎在馬背上的箭壺裏都放着滿滿的羽箭,心裏便猜想這或許是哪支正規部隊,甚至是皇家部隊來了。

又看得片刻,這騎兵來回奔跑的頻率越來越大,陳窯便覺著怕是有大人物要到了,這心裏的好奇心便越發的重。果然,再看得盞茶時分后,一位身形高瘦,面色冷漠的中年人便騎着一匹極其膘壯的紅馬從陳窯門口經過。

這馬上的騎士三十許模樣,面容古挫,雙手修長,端坐在馬上時,不管這馬跑動如何厲害也是紋絲不動,渾身上下更是充斥着一股傲天的霸氣,更兼且那騎士生有一雙鷹眼,便是隨意一眼望過去也給人以狠辣絕情印象。即便是趴在門后偷看,可陳窯仍然被這人看似無意的一眼給嚇的渾身冒汗不止。

那騎士身後,陳窯緊接着便見着了那掌旗手,一幅綉著金邊的錦旗被這掌旗手執的老高,上面貌似歪斜地寫着兩個繁體大字,陳窯在那琢磨了半晌才想明白:宇文!

宇文一姓本是胡人姓氏所化,乃是晉后南北朝時期胡人南下后被漢族文化同化后的產物,再加上那騎士的鷹眼,陳窯立時便想到了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馬上騎士怕是個胡人將軍。

只是宇文這姓氏即使是在古代那也是少見的很,而有姓宇文的將軍在陳窯印象中便只有隋朝一朝而已,因此陳窯很簡單的便將自己所處的朝代判斷了出來。至於那歷史上最為混亂的南北朝,陳窯打開始便將他排除掉了,以那時的戰亂程度來說,自己所處的這個江邊城市是決計不可能如此平靜的。

「他媽的,我真笨,要知道朝代問人不就成了。不過,我要知道這東西幹嘛,又不能當飯吃!」看了一眼算的上是家徒四壁的小破屋子,陳窯臉上頓時閃過幾分頹然神色,只覺著自己還不如自殺死了算了,也免的以後餓死。

便這麼趴在那草床上瞎想了半天,隱隱約約間陳窯似乎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有些壓抑的哭泣聲,心裏頓時便是一緊,這哭聲他熟悉的很,可不是隔壁那貞嫂的聲音么!想到中午時的事,陳窯哪還忍的住,新仇舊恨一上頭,立時便推開門跑了出去。

幸虧中午吃了那老馮頭送的包子,陳窯此時也恢復了幾分力氣,勢大力沉的一腳,那包子鋪的大門頓時應聲而開。

屋子裏的情況正和陳窯想的一般,那惡大婦手上正拿着一根一尺多的木條兒往那貞嫂背上抽。雖然貞嫂穿着衣服,可那一條又一條的血稜子卻仍然被陳窯看的清楚,心急之下,陳窯連忙急走了幾步將那木條兒奪了過來。

那惡大婦見着陳窯原本是愣住了的,可此刻被奪了木條兒后頓時便醒了過來,嗓門也就嚷嚷開了:「老馮頭,快來呀,這小婊子的姘頭來啦!」

那貞嫂原本正自怨自哀呢,此刻見意中人再一次現身救了自己,心裏頓時一陣感動。只是想到那偷人之罪着實過大,貞嫂便又是難過,深恐因為自己的緣故而將陳窯害了,因此便出聲勸道:「窯哥兒,你還是快走吧,若是官爺來了怕就走不了了。」

那惡大婦見貞嫂出言勸陳窯離開,初始還有些高興,可再看那貞嫂眼角含淚似是對陳窯動了真情,心裏頓時就是一亮!

她早便瞧這貌美如花的貞嫂不慣,惟恐這年輕的小女人會使手段從那老馮頭手裏奪了自己正房的位置,因此早就有心要折磨死這心腹大患。此刻見這小女子當真對陳窯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心裏頓時便閃過了無數的念頭,最後更是想到了這大隋律里有一條「偷人」的重罪,因此隨手抄起身旁日常剁肉用的切肉刀擋在了門前:「哼,想走!怕沒那麼容易,只等官差來了,我定要將你們這對姦夫淫婦告上衙門去,到時候即便不是砍頭那也是發配邊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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