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有人說:愛笑的女孩,運氣不會太差。

孝言就很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嘴角盪著兩顆小梨渦,彷彿一束光,能把心融化。她和誰都能成為朋友,學習好,人緣好,家世好,教養好,完美得幾乎無可挑剔。

他常常仰望她,覺得她就是天使。煩惱、憂愁、不快,紛紛遠離她。她總是那麼開心,樂觀豁達的,認真的樣子更好看。所以他常常猜想,她生氣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她哭起來的模樣會不會更動人?

然而如願見到那一切,他後悔了,心像是掏了個窟窿,空蕩蕩的疼,不知如何彌補,疼得要窒息。

就像現在。

孝言那麼堅強,一定是遭遇了不可忍受的問題,她才會哭。

她看起來好孤獨,瘦瘦小小的,躲在這麼一個陰暗的角落,不願與人分享,獨自承受著,偷偷的哭泣......

腳步停在她的桌前,他緩緩蹲下身,與她平視,靜靜地凝望她,輕聲道:「孝言,我在這裡,我在,別哭了......」

朴孝言微微一怔,抬起一張梨花帶淚的淚,「......聖鉉?」

「你不是說過嗎?等你哭的時候,讓我把肩膀借給你,」他努力扯出輕鬆的笑,向她張開雙臂,「雖然遲了十年,但現在依然算數,來吧,我的肩膀給你靠!」

朴孝言的嘴唇止不住地一陣顫動,似是受了委屈的孩子終於找到宣洩的地方,忍不住將身子傾向他......

崔聖賢狠狠一震,猛然清醒過來。望著那個依然趴在桌上的身影,感覺周圍空蕩蕩的,有點冷。

是幻想,孝言怎麼可能接納他?

失落感悄然而至。難道,他就只能這樣遠遠地凝望她嗎?看她哭,卻無能為力。

耳邊響起至龍的忠告:「想就別控制,別顧忌那些條條框框,主要是,你願意。」

別控制!

深吸一口氣,躊躇的腳步遲疑著邁出,一步一步挨到她身邊。很想撫摸她的發,可抬起的手又猶豫著放下了。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些鼻酸,他稍稍整頓下情緒,輕聲開口:「孝言......」

沒有回應。

「孝言?」

睡了?搖了搖她的肩......沒反應?

「孝言?!」

崔聖賢終於意識到了不對,連忙抬起朴孝言的身子,這一碰,他才感受到她的體溫,一手探上她的額頭,燙得他心頭一顫。

他用力晃了晃她,「孝言,醒醒!」

朴孝言微微顰眉,淚濕的睫毛輕輕抖動幾下,緩緩張開了眼,眼神迷茫。

「孝言,我是聖鉉。」

朴孝言的臉頰泛著不自然的潮紅,視線很努力地對上男人,秀眉皺的更緊了。

崔聖賢感受到她微微的抗拒,但她一聲未吭。

「你在發燒,我帶你去醫院。」說著,他脫下自己的大衣裹住她。帶著體溫的熱度,使朴孝言狠狠打了個冷戰,眼皮沉重得張不開,她想說什麼,可動了動唇,又無力地昏睡過去。

崔聖賢連忙拿出手機,把電話打給權至龍,嘟音響了好久,卻是無人接聽。他不耐煩地掛斷,又把電話打給勝勵,幸好勝勵很快接起來,那頭很吵:「哥,咋啦?」

「勝勵,趕緊來!」

「啊?甜品店嗎?我不吃那個,我在弘大.......」

「你喝酒了嗎?」

「還沒,準備要喝一點.......」

「那你趕緊過來,孝言昏倒了。我們去醫院!」

「孝言?朴孝言?啊,哦,你等等,我馬上到.......」

關鍵時刻,勝勵還是很能派上用場的。不出一刻鐘,他就趕了過來,那風風火火的樣子,一下子就讓店員和顧客們認了出來。

「這裡,勝勵!」崔聖賢打橫將朴孝言抱了起來,吩咐趕來的勝勵,「你把剩下的東西拿好,車停在外面?」

「嗯,走吧。」

上了車,勝勵才問:「怎麼這一會兒你們就在一塊啦?咋還發燒了呢?」說著,發動車子往醫院趕。

「碰上的。」崔聖賢簡單回一句。

「嘿,這是啥磁場?我咋碰不上呢?」

「專心開你的車!」

到了急診,一測體溫,39°高燒!

醫生給朴孝言打了退燒針,又開了一些葯,說明病人可以回家休養,每四小時測一次體溫。

崔聖賢問:「住院觀察不行嗎?」

「目前醫院沒有床位。」想來是發燒感冒的患者太多,醫生沒什麼耐心的應付幾句就去忙別的了。

「你傻呀!」勝勵拽一把崔聖賢,睇一眼床上的朴孝言,「這麼好的機會,住什麼院啊!喏,帶她找個酒店休息休息......」

「人都燒成這樣了,你還有心思想這個?」折騰一通,崔聖賢忙得滿頭大汗,語氣也不怎麼好。

勝勵無辜被訕,氣哼哼地說:「那你就把她丟到大街上去吧!」

「送她回家!」崔聖賢走過去,重新把孝言抱起,「我知道她家在哪兒!」

勝勵瞠目結舌:「卧槽,家你也知道?!」

「走啦,別磨蹭!」

重新回到車裡,崔聖賢讓勝勵把暖風開到最大,用兩件外套裹住孝言,緊緊地抱著她......終於抱到了,卻是以這種形式。說不出是什麼滋味,百感交集的。

勝勵透過後車鏡瞟他一眼,不禁發出感慨:「誒,百無一用是深情啊~」按照崔聖賢給出的地址,他故意走了反方向,往漢江大橋駛去,「我就發發善心,給你們當一回司機吧。」

崔聖賢沒說話,低頭端詳著懷裡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她這麼作踐自己?這麼冷的天,她卻只穿著一件毛衣,一個人在街頭遊走,然後躲起來偷偷掉淚......感情不順么?

她不願與人傾訴,是不是有什麼令她難以啟齒?

是誰,捨得給她增加負擔?捨得讓她掉淚?

韓東宇嗎?

想到那個偽善又狡猾的男人,心底隱隱升起一股怒火。孝言高燒昏迷,他人在哪兒?流連在女人鄉嗎?他不懂珍惜,又何必纏著她不放?!

這時,權至龍把電話回了過來。

「你能不能找人幫我盯著點兒韓東宇?」意外森冷的語氣,讓權至龍認真起來:「怎麼了?」

「我想知道他最近的舉動,越詳細越好,費用我出,麻煩你了。」

「好,沒問題。」權至龍沒再多問,便把電話掛了。

勝勵以平速繞過漢江大橋,在整個龍山區兜了一大圈兒,然後又返回江南區繼續繞圈兒......

現在是晚上十點,首爾的夜生活豐富,景色也很美,大街小巷極其熱鬧。崔聖賢見勝勵無聊得直打哈欠,便說:「送她回去吧。」

孝言出了不少汗,也不打寒戰了。靜靜地靠在他的臂彎里,睡得十分安穩。

這麼孱弱的她,為什麼會有人忍心傷害她?

他不明白,也不明白那個狗屁不如的男人,憑什麼有恃無恐的到處沾花惹草?

是的,他嫉妒他!嫉妒得想剖開那個狗雜種,看看他的魅力到底在哪裡?哪怕有一樣,有一樣勝過他也好,這樣,他才會甘心認輸,甘願放棄!

「哥,是這裡嗎?」勝勵按照地址,把車停在門前。

「嗯。」

崔聖賢看著窗外,許是觸景生情,他沒再說話,也沒動作。過了好長時間,勝勵嘆了口氣,說:「車留給你,我走!」

「不用......」

「別!」勝勵抬手打斷他,表情有些苦逼:「哥,你都沒發現,這車熱得能趕上桑拿房了嗎?我真受不了了,我得走,車我明天再來拿,你離開時幫我鎖好就行。」說完,不等對方說話,他開門下了車,關門時,他遲疑一下,又把頭探回來,「嗯,其實我這車,減震功能挺好的。」而後,不管崔聖賢作何反應,他趕緊關上車門,小跑著離開了巷子。

儀錶盤上顯示,車內36°。

完全沒感覺。但是孝言出了不少汗,出汗好,出汗退燒快。

不想送她回去,總覺得一放開,就再也抱不到了。所以,就自私一點,再抱一會兒吧......畢竟,他等了十年,才如願以償。

仔仔細細地端詳她,輕輕撫上她的臉頰,細細軟軟的肌膚,一寸一寸、一絲一毫,都是他的眷戀。

如果沒有重遇你,該有多好。

那樣,我會忘了你,把你藏在記憶的深處,偶爾緬懷,偶爾惦念,卻不會像現在這樣複雜矛盾......

真糟糕,我的直覺告訴我,比起十年前,我好像更愛你了,是的,是愛,我敢肯定。而且你偏偏讓我知道了,你過得不好。

這樣的你,無辜的你,可愛而可憐的你,讓我怎麼放手?怎麼忍心讓你落入那雙魔爪?怎麼放下我曾虧欠卻又無法彌補你的心......

「孝言,我在為你擔憂,你知道嗎?」無奈嘆息。

拭去她髮際上的汗珠,就像對待自己心愛的寶貝,輕聲細語:「你是否還像以前那樣心性單純?嗯,那樣可不行了,你會吃虧的。不要只專註學習、工作,多了解一些男人吧。」

「對不起,當初是我太懦弱,沒有保全你......如今,我已有能力保護你,可是,你卻不再屬於我......他是你的選擇,我不願祝福,但是,假如你不幸福,我是不會放過韓東宇的。」

「孝言,你一直在怪我嗎?是不是,這輩子都不肯原諒我?其實,我只是想和你做回朋友,你別躲我,我沒有那麼壞......」

接近凌晨,朴母被一陣門鈴聲吵醒,她迷迷濛蒙地打開對講:「是哪位?」

「伯母,我是孝言的朋友,我來送她回家的。」

「哦,等等。」

朴母帶著疑惑,披了外衣來到院子里,打開大門,她嚇了一跳。

門外站著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懷裡抱著一個人,可不就是她的女兒嘛!

「這,這是喝酒了?」朴母很吃驚,因為這是孝言第一回被男人這樣送回來,人事不省的。

「孝言生病了,剛在醫院打了針,伯母,請讓我帶她進去吧。」外面太冷,他擔心她著涼。

「哦,進來,進來吧。怎麼會生病,病得嚴不嚴重......」

說話間,他們進了屋,徑直上了二樓。崔聖賢把朴孝言小心放在床上,為她蓋好被子,才轉身面向朴母,「抱歉,打擾您休息了。」

「沒有,是我們該謝謝你呢。」

房間本就不大,崔聖賢站在裡面就顯得更局限了。朴母對他的眼神很陌生,帶著戒備的審視,「你,是我們孝言的同事?」東宇去哪兒了?

「我是孝言的高中同學。」崔聖賢笑了笑,免得朴母誤會,他還是解釋:「您可能不記得我了,我叫崔聖鉉,小時候經常來找孝言玩兒的。」

朴母快速眨眨眼,表情更納悶了。

「我那時候很胖的,呵呵,您不記得也正常。」

一說到胖,朴母募然瞪大眼,上下打量他:「哎一股,你是那個,那個挺胖的,嗯,經常和我們孝言上下學的聖鉉?」

「對,是我。」

朴母一拍巴掌,頓時熱情起來:「哦么,天哪,完全認不出啦!」

「伯母,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改日我再來拜訪您。」

「好,好,哎一股,真是謝謝你,好多年不見了,完全是變了模樣啊!」

朴母一路感嘆著把崔聖賢送下樓,在樓梯口,他們撞見了站在那裡的樸父,樸父只穿著一條睡褲,笑得格外親切「我女婿來啦~」

崔聖賢一愣,沖他鞠躬問候:「您好,伯父。」

「吃了飯再走吧?」

「呃,這......」

朴母在旁解釋:「他有些智力衰退,你別見怪,改日過來吃頓飯吧,嗯?」

崔聖賢壓制住疑惑,恭順點頭,「好的,伯父伯母,你們留步吧。」

孝言的父親什麼時候成了痴獃老人?

尋思著出了門,他的視線落在院牆上。想到什麼,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拿出手機調出手電筒,一邊照著一邊摸索尋找,然後停在了某處......還在!

朴孝言,我等你回來!

十年前流著淚刻上去的字跡,依然清晰!

崔聖賢神情微動,眼眶有些發熱,就這樣毫無預兆的,突然湧出一行淚......

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朴孝言緩緩睜開了眼睛,不像昏睡已久,那寧靜的雙眸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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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娛之奪人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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