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朝廷上,商議出兵的事,幾乎是吵翻天。主戰派和主和派,幾乎快要在朝堂上吵的快沸騰起來了,後來天子力排眾議,決議出兵。並且將那些主和派斥責了。決定出戰的將領,除去那些以前就在邊關和匈奴作戰過的將領之外,另外還將鄧不疑和鄭良算在其中,都說老將領兵好處多多,但是劉偃就根本不是迷信老將的人。

消息傳出,長安上下震動。這麼幾十年來,不是沒和匈奴打過,但基本上都是遭遇戰,尤其是那些匈奴騎兵來掠奪糧食人口的時候,漢軍和匈奴打上一場。

這一次主動出擊,多少都有些讓人興奮,那些匈奴人,朝廷在和親了這麼多年之後,終於是肯出兵了。

梁縈聽聞鄧不疑出兵的消息,先和昌陽商量了一會,昌陽抱著孫子逗弄,孩子已經長得好幾個月大了,眼睛烏黑滾圓。瞧見人也不怕,在祖母懷裡咯咯直笑。

陽邑這次生了一個孫子,昌陽滿意的不得了,原本尚公主也就是這個好處,若是公主有后,那麼後代的富貴也能保證了,除非子孫實在是不爭氣。

「這次不疑出征,我心裡總是不□□穩。」梁縈手指撥弄著腰下的玉環,嘆了口氣。

「他的能耐你還不知道?」昌陽見狀問道,她倒是知道女兒在擔心甚麼,「他是個有本事的人,若是不被重用,就這麼在朝廷上熬資歷,就算他自己願意,恐怕陛下也不會甘心的。」說著她摸了摸懷中孫子的頭頂。

這會陽邑派人來接兒子回去,陽邑的府邸就在附近,將兒子抱回去也費不了多少事。

昌陽依依不捨的在孫子嬌嫩的臉上親了一口,才讓孩子的乳母抱走。

「他自小就被天家喜愛,先帝當年待他如何,阿縈你又不是不知道。」昌陽回想起鄧不疑小時候的受寵,心裡都感嘆了一回,「先帝那會就給他百餘騎訓練了,這個誰能比的上他?」

「何況有南越國那一次,你也該放心了。」昌陽對鄧不疑信心十足,似乎只要鄧不疑去草原上轉一圈回來,就能收穫無數軍功。

「阿母!」梁縈急的都快要哭了,「上一回我都要嚇暈了。南越國那種地方瘴氣蛇蟲橫生的地方……」要是出了事,她都沒辦法。

「你也沒法替他出征不是?」昌陽聽女兒說完,嘆息道。

梁縈面色蒼白。

「他自己也想去打,攔是攔不住的,不如告訴他要活著回來,若是不能,那麼你就說帶著他的兒子改嫁去!」昌陽給女兒出了個注意。

此時女子改嫁很常見,但是沒幾個男子能接受的了,心愛的妻子會貿貿然嫁給旁人。嫉妒起來,簡直比女子好不了多少。

「你回去將這話好好的和他說,看他還敢不敢有事。」昌陽笑。

**

鄧不疑從宮中回來的時候,里門都快要關上了,這一次雖然不是他初次出征,但是要準備的東西還是不少,等到回家的時候,天都快要黑了。

他一身戎裝,自己上了馬,叱喝一聲就往家裡去。

和梁縈成昏以前,他從來不急著回去,因為回去也沒有人在等他,這會急著趕回去,除了快要到宵禁的原因之外,還是想要見到嬌妻。

門口的閽人見到他回來,趕緊打開門讓他進去。

梁縈知道他回來已經出來了。

她才走出去沒有多久,就瞧見一個少年郎滿身殺氣騰騰的甲胄,快步走過來,她長裙曳地,後面還有兩個侍女替她提著后擺,所以她走得也不快。

才走了幾步,鄧不疑就已經走到了面前,他面上帶笑,雙眼明亮,濃黑的劍眉下,烏黑的眼裡似乎是落了星辰。

「你回來了。」梁縈看到鄧不疑這麼一副模樣,差點就在心裡吸了一口冷氣,鄧不疑最迷人的不是那張俊美的臉,而是這少年生機勃勃的樣子,僅僅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從內心笑起來。

鄧不疑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嗯,今日宮中陛下有要事,所以回來的晚了。」

「夕食都準備好了。」梁縈想要握緊他的手掌,結果他的手掌對她來演的確是有些大,一隻手都被他整個的包在掌心裡,鄧不疑時不時在她的掌心上捏一捏,或是輕輕一劃帶來些微的酥麻。

簡直就是光天化日之下耍流氓。

鄧不疑的作風不是甚麼守禮的君子,梁縈也喜歡他這一點,乾脆就讓他去了。

鄧驁已經在宮中為郎官,郎官負責保護天子安慰,眼下雖然已經有了期門郎和羽林郎做補充,但是郎官們身上的擔子也還是沒輕多少。夜裡都要輪流上值的,今日是鄧驁在宮中上值,所以哪怕是兄長出征前夕,他也回不到家中來。

鄧不疑沒有甚麼話要交代自己的兄弟,要說的平常都已經說完了。眼下再要說已經無話可講了。

兩人用了夕食之後,便纏纏綿綿的倒房內去了。

鄧不疑在梁縈的幫助下脫去了那一身的甲胄,穿著裡頭的齊膝襜褕就不肯再換衣裳了。梁縈讓人準備了一些飲品,他喝了一口蹙眉,「怎麼不是酒?」

「馬上就要出征了,哪裡會給你喝酒,到時候你喝醉了起不來身,耽誤了事。又算誰的?」梁縈瞧著鄧不疑在自己身邊坐下,她挑眉道。

鄧不疑聞言,放下手裡的飲品,笑嘻嘻的過來,伸手抱住她。臉頰貼著她的,和貓似得蹭個沒停。

「你要出征了,我也沒有多少話好說的。」梁縈探口氣,和匈奴打仗她也說不了什麼,畢竟她的長處就不在這,「你……自己好好保重。」

她其實想說的是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乾脆跑,反正就算怪罪下來,他們家裡也有的是錢去贖。

不過這話鄧不疑肯定不愛聽就是了,說不定還要發脾氣。想想也是,他這麼一個人,除非他自己覺得不行,不然說了也沒用。

「自然。」鄧不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來。

「你若是有事,我就立刻帶著你的孩子改嫁去,嗯……長安裡頭還有好多的子弟未曾娶妻……」梁縈笑盈盈道。

「你……有了?」鄧不疑頓時僵住,但是他的重點卻是在前頭一句。

梁縈恨不得在他頭上打一下,「沒有!但是要是有了的話,我也讓他去叫別人『阿父』去!」

鄧不疑一下就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臉頰緊緊的貼在她的脖頸上,「那麼現在就懷一個——!」

「你有病!」梁縈伸手就將把身上的人推開,「你說有就有啊!」

「有個孩子,我要是沒了,你還能看著他,天天想我!」鄧不疑說著就去吻她的唇。

梁縈才張口反駁,結果他就氣勢洶洶的壓了上來,半點都不給喘息的餘地,她氣喘吁吁瞪著不遠處帷帳垂下的玉璧,玉璧剔透,她想起白日里母親和她說起的那些話。原本不過是要拿著這些話刺激的鄧不疑珍惜子的性命,結果卻是變成刺激他獸性大發,這到底是哪裡對不上了?

鄧不疑有些不滿意她的走神,將她覆的更徹底,只要她此刻看見的只有他一個。

兩人到了深夜才睡下,第二日起來。梁縈伸手揉了一把腰,對著滿臉無辜,眼裡還帶著點兒得意的鄧不疑牙痒痒。

這混賬玩意兒就算是裝無辜,都是如此的欠揍。

給他整理好身上的皮甲,皮甲都是用犀牛皮做成的,硬邦邦的,擱在手裡都覺得難受。給他將胄戴好,算是收拾完了。

「你在家裡好好等我回來。」鄧不疑一把攬過她的纖腰,低下頭在她的唇上就咬了一口。

熾熱的呼吸和溫熱的體溫,讓梁縈想起昨夜的旖旎,差點雙腿一軟。眼前的人含情脈脈看著她,他想抵著她的額頭再溫存一下,可惜這一身的甲胄根本就不方便,而且頭上的胄也不是那麼利於行動的。

「家裡的事都交給你了,若是那些收上來的東西,你就去問家中的家丞和內吏。」鄧不疑知道自己說的這些東西梁縈都知道,但是他還是要說一遍,再和她說說話,心裡覺得舒服,有眼前的女子在,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下來了。

「嗯,我都知道。」梁縈點點頭,她抬頭沖著鄧不疑一笑,這會家人已經將馬匹牽過來。

那馬是皇帝從未央廄中特意選出一匹來賜給鄧不疑的,此刻出征,正好就用上了。

鄧不疑一雙眼睛都黏在她的身上,半點都離不開。梁縈被他看的身上發熱,卻也捨不得就讓他這麼將目光移開。

他們都是彼此離不開的葯。

「平安回來。」眾目睽睽之下,梁縈在他眼眸上吻了一下。鄧不疑睫毛濃密纖長,掃在唇上,有些輕微的癢。

這還是她第一次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那些侍女和家人垂下頭,侍立在那裡,似乎和木俑一般,毫無知覺。

鄧不疑略帶蜜色的臉上浮出些許緋紅,他難得的流露出少年人的羞澀。過了一會,他緩緩的對梁縈吻上去,帶著些許的笨拙。

「阿兄!阿嫂!」門口傳來鄧驁的呼喊,生生的將這份旖旎給打破了。

鄧驁站在那裡看著兄長抱著俏麗貌美的女子,正要親吻她的眼睛。頓時嘴張的老大。一瞬間,鄧驁從自己兄長的臉上瞧出了惱羞成怒來。

「大聲叫嚷作甚?」鄧不疑放開梁縈,狠狠瞪了鄧驁一眼,看的鄧驁恨不得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

「我出征之後,你好好在宮中做事。有些人說的無聊的話,你就當做是沒聽見。」鄧不疑對弟弟要交代的也只有這麼多。

長安這個地方,不管出身多好,有多高的軍功。有的是人來嫉妒來說閑話。鄧不疑自然是將那些人說的話當做是耳邊風,但是鄧驁卻不一定能夠做到。

「可是,阿兄,若是那些人說一些詆毀你的話,我還是要出手的。」鄧驁道。要是自己的兄長被人詆毀而不出頭,那不是成孬種了么。

鄧不疑一笑,伸手在弟弟肩膀上拍了拍,翻身上馬出了門。

這一次出征,朝廷上並不是所有的大臣都贊成,畢竟朝廷除去高皇帝的那一次,誰也沒有和匈奴正面打過。

城門處,還有一些不看好的大臣們差點學當年秦國的哭送三軍了。可惜這個節骨眼上誰也不敢刺激皇帝。

大軍出征,馬上那個年輕的將軍引得道路兩邊的路人的談論。

當夜,皇帝便在鄧蟬那裡休息。

鄧蟬美貌年少,知情知趣,人也溫柔,很是合他的意。有了一個曹皇后,劉偃對那些貴女實在是有些謹謝不敏。一開始鄧蟬入宮,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為了應付母親罷了,沒想到倒是真的來了個可心的。

第二日皇后詹事將皇帝在鄧美人那裡留宿的消息帶給曹皇后,曹皇后當著眾人的面尋死覓活。

「他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曹皇后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捶胸口,「他怎麼能這麼對我?」

「先是一個家姬,現在到好,又寵愛一個鄧姬!」她說著想起了這些日子來在宮裡受到的委屈,「我是皇后啊!這個椒房殿他到底已經多久沒有來了?」

「我不活了!」曹皇后大哭就要去撞柱子。宮人們嚇得連忙去攔住皇后,椒房殿內亂成一片。

皇后女官看著眼前的局面,覺得頭疼。皇后的脾氣已經是越來越暴躁了,當然原來皇后的性情也不好,皇後向來以驕貴示人,而驕貴在此時可不是甚麼好詞,和驕縱差不多一個意思。

「叫他來見我!」皇后大哭,「讓陛下來見我!」、

那邊頓時變得更亂起來,宮人過來,滿臉的為難,「這要怎麼辦?」

「將中宮之意稟報給陛下!」女官口裡發苦,皇后這麼尋死覓活的鬧,恐怕照著皇帝的那個脾氣,只怕是不會來,但是不去找天子。恐怕皇後會鬧得更加厲害。不如告知皇帝來的妥當。

當椒房殿的人講消息報過來,劉偃面上露出怒氣來,「她要死還是要活隨便她自己的意思!拿著自己的死活來威脅朕,她以為她是誰?」

劉偃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甚麼運氣,當年沒有和張女瑩扯上關係,怎麼就來了個和她差不多的?

宋綬瞧著劉偃一臉的怒氣,知道劉偃已經被曹皇后給激怒了。宋綬也不知道中宮到底是怎麼想的,不想讓天子喜愛別的女子竟然尋死覓活。

他在宮中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遇見皇后這樣的。

未央宮中皇后尋死覓活,長信殿這裡也知道了。曹皇后鬧得那麼大,鄧太后想要不知道都難。

鄧太后聽人說完,笑了笑。「也難為陛下了。」

有這麼一個妻子,莫說是皇帝,就是平常人也難以忍受。

鄧蟬坐在那裡,只是沉默,臉上看不出半點興奮或者是其他的表情。她只是坐在那裡,並沒有說話。

「這麼多年,這脾氣倒是一點兒都沒變。」鄧太后笑笑,她倒是知道曹婧一開始就不是什麼溫婉的性格,當初選她不過是為了她的那個父親和姑祖母罷了。

如今太皇太后已經山陵崩,她已經入主長信殿,曹婧若還是這麼下去,她也不會保下椒房殿了。

「太后。」鄧蟬抬頭,眼睛才觸碰到鄧太后的目光,又很快垂下去。

「這些日子,你做的不錯。」鄧太后笑道,「在後宮裡頭,想要出頭,沒有十足的運氣,僅僅靠著容貌是不夠的。」她今日心情不錯,還可以來教堂侄女一些東西,「記著,你要沉得住氣。陛下想要甚麼,你就給他甚麼。」

鄧蟬眼睛眨了眨,她慢慢回味鄧太后的這句話,過了一會她對上首的鄧太後行大禮,「妾知道了。」

鄧太后一笑,有這麼一個堂侄女,倒是省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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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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