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所謂一生
十四樓的會議室隔音效果是極好的,可是縱然這麼好的隔音效果,蕭意臣等人還是敏感的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聲音,桌椅相碰的巨大聲響,讓所有人心裡一驚,不禁想推開門一探究竟。
蕭意臣掃了十四樓的員工一眼:「看什麼,還不去幹活!」
秦露糾結的看著他,想了半晌還是拿著手機衝進了洗手間。
會議室里桌椅歪斜,文件散落一地。
他的身上余留著淺淺的粉紅色吻痕,肩膀上的牙印透著淡淡的薄紅,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分外的清晰。
她愣在當場,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唯有那張臉緋紅中卻又透著一種慘白,像是受盡了打擊一般。
「看夠了沒?」宋玉傾惱怒的從苑依寒的手中把衣服拽回來,想扣扣子的時候才發現襯衣的扣子居然被她的大力拽掉了一個,不禁怒視了她一眼。
他隨意的將衣服合攏,在亂七八糟的地上找扣子,如果這樣回去慕槿看到了肯定會生氣的。
苑依寒怒從心起,宋玉傾從來不是任由女人主導**的那種人,更不會讓女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可是這吻痕是怎麼回事?
她怎麼……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在宋玉傾撿起扣子之前,一隻黑色高跟鞋快速的出現,將扣子踩在了腳下。
宋玉傾緩緩的收回手,緩慢的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打量著苑依寒:「你想怎麼樣?」
他的襯衣因為缺少了一個扣子而領口大開。露出緊實的肌膚還有皮膚上的曖|昧之色。
苑依寒頓覺胸口劇痛,彷彿萬千螞蟻穿心而過,在她的心頭留下了各種酥麻痕迹。疼的難受。
「你為什麼允許她做這種事?你不是很討厭……」
「這好像是我的私事,和你無關。」宋玉傾打斷她,眉頭皺成了一團,她要談的事情還沒談,居然把這裡鬧成這樣,他現在這樣被慕槿知道的話,會怎麼樣?他就算沒了腦子也該知道慕槿肯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他。
「和我無關?宋玉傾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你也是,以前的你,不會耍這些心機手段。現在……」宋玉傾失望的搖搖頭:「你進修的很成功,將以前的你全部磨沒了。」
苑依寒微微一愣,從她來到a市,只是宋玉傾說的第一句誇她的話。可是這句話聽上去卻如此的諷刺。進修的很成功,卻是成功的將自己吸引他的地方全部都進修沒了。
她的眼裡瑩瑩有光,明明是想證明自己的實力,想不到卻惹來了他的厭惡,苑依寒心中酸楚,緩緩的收回腳:「你真的那麼愛她嗎?」
宋玉傾彎腰撿起地上的扣子,看到她委屈的模樣心中微微嘆息:「我愛她,但是你和我現在的僵局。跟我愛她不愛她沒關係,你和我早就過去了。永遠也沒有恢復的可能。」
宋玉傾再不停留,拿上扣子走了出去。
「一生……」
宋玉傾停在門口:「苑依寒,那個玩笑,你該忘了。」
「那不是玩笑,宋玉傾,那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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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慕槿很詭異。
宋玉傾敢確定今天會議室發生的一切,她肯定知道了,可是她居然沒生氣。
面對他被揪掉了扣子的襯衫,她也只是略微的看了一眼就笑笑說:「扣子撿回來了吧?等會我幫你縫起來。」
詭異,太詭異了……
宋玉傾的心變成了空落落的,一點著落都沒有,她這到底是生氣還是沒生氣?莫非她不知道今天會議室發生的事情?就算她不知道,他襯衫都成這樣了,她也該懷疑吧?
「喵?」
「先去換衣服洗手,吃飯了。」慕槿笑吟吟的看著他,把飯菜端上桌。
宋玉傾疑惑了,糾結了,原本他準備好了承受慕槿的怒氣,哪怕她生氣的衝過來揍他呢,可是沒有。
她笑吟吟的接著他下班,做好了飯菜等著他,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他忽然就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了。
「宋玉傾,你掉馬桶啦?還吃不吃飯?」慕槿的聲音傳了過來,讓他心中一凜,慌忙洗了手從衛生間出來。
飯廳已經擺滿了飯菜,五六個菜,有葷有素,搭配營養合理。
宋玉傾坐下,慕槿遞上筷子:「快嘗嘗,好吃不好吃。」
宋玉傾沒發現,他的手有點抖,他鎮定的夾了菜吃了一口,僵直著點頭:「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點吧。」慕槿不再管他,開始吃東西。
「那個……」
「別說話,吃東西吧。」慕槿給他夾菜堵了他的嘴。
宋氏發生的事情她自然知道的,幾乎發生的第一時間秦露就給她打了電話,當時她還在睡覺,從夢裡被人叫起來之後,想了老半天她才反應過來。
那一瞬間她的腦袋裡蹦出了很多想法,可是全部被她否決了,看到足間的金鏈子,她更知道自己逃不出去,在家裡呆坐半晌才起床找了點事做。
「你從哪弄的菜啊?」他們吃的菜從來都是買新鮮的,當天買當天吃,今天慕槿被困在家裡,怎麼能出去買菜呢?
「我找了小花送過來的。」慕槿滿不在乎的說,宋玉傾把她困家裡,她連開門都夠不著,幸好小花的傳送還能用,否則她算是被困孤島,孤立無援了。
小花?宋玉傾打量了慕槿一眼,她穿的是他的襯衫,第一個扣子敞開著,隱約露出她傲人雙峰。
襯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站起來的長度剛好到她的大腿往下一點。這般坐著的時候那兩條腿展露無遺,隱藏在襯衫底下的黑色內內若隱若現。
「你今天在家就穿這個?」宋玉傾不悅,心頭無端的升起了一股怒火。她穿這個在家,不就是說小花全都看到了?
「要不然呢?你這樣綁著我我連褲子都穿不上。」慕槿抬了抬腳,小金鏈子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穿不上褲子,穿得上內內?」宋玉傾挑眉。
慕槿咬著筷子心裡怒火蒸騰,真想一筷子給面前的男人來個對穿,咬牙切齒的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綁帶的!」
「……」宋玉傾尷尬了。
慕槿卻沒再理會他,面色坦然的繼續吃東西去了。只是心裡十分的不痛快,苑依寒的事情她還沒問呢,居然先被他審問了一遍。這算怎麼回事!
宋玉傾不斷的給她夾菜:「這個不錯。」
「還用你說?」慕槿丟給他一個白眼,獻殷勤的男人真是煩人。
吃過飯,慕槿坐在沙發上給他縫扣子,宋玉傾就坐在她身邊目不轉睛的看著:「喵。你真好。」
好么?慕槿諷刺一笑:「你準備什麼時候給我解開它?」
宋玉傾心裡咯噔一聲。今天慕槿的表現實在太詭異了,他還真的不敢解開,萬一解開了她跑了不回來怎麼辦?
「先戴著吧,多漂亮。」
慕槿沒說話,幫他縫好了扣子丟給他:「那隨便吧,我睡覺去了。」
「喵?」
「宋玉傾,你是不是以為我真的不生氣?」慕槿走到一半回身看著他,眼裡隱約透出來淚光。
「你昨天答應過我什麼?」
是。他答應過會和苑依寒保持距離,會儘快解決這件事。可是今天……手裡的襯衣忽然就變得重若千斤,他有話想說,可是他又不敢說,只怕告訴了她,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喵……」
「苑依寒找你說了什麼?有人告訴我,她當時要跟你談什麼一生的問題,一生是什麼意思?是你要和她在一起一輩子嗎?」慕槿努力壓下心裡的酸楚,不斷的告訴自己,不難過,一點也不難過,不就是苑依寒么,她可以解決!
「不是的。」或者,是比在一起一輩子更嚴重的事情。
生平第一次覺得這麼難以開口,他不敢告訴她,很怕她會毫不猶豫的離開他。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意思?」慕槿挑了挑眉,總算壓下了心中的酸楚,讓自己的聲音恢復了正常。
「沒什麼意思,只是以前說過的話而已,她今天提出來,算是一個籌碼而已。」
「和生意有關係?」慕槿皺了眉,如果真的有關的話,為什麼苑依寒早些時候不提出來?偏偏現在才提?
「嗯,有關。」宋玉傾走過去摟住她的腰:「你別吃莫名其妙的飛醋了,我和苑依寒已經過去了,我不會讓她影響到你和我的。」
慕槿微微搖頭:「不會影響才怪吧?」
明明已經嚴重的影響了她的生活,如果沒有苑依寒的話,她至於難受一天嗎?
「宋玉傾……」
宋玉傾忽然傾身在她唇上印了一下,將她的話堵了回去。
慕槿一愣,眉頭皺成一團:「你幹什麼?」
「想你了。」他緩緩湊上來。
慕槿慌忙向後躲開:「你別這樣。」
總不能每次鬧了矛盾就用這樣方法解決吧?再說,這也不是正常的解決之道啊!
宋玉傾抓住她的手腕,再將她摟進懷裡:「今天煩了一天,先不提那些事情好不好?」
慕槿用力的掙扎:「不好,你煩了一天,我也煩了一天,這事不解決永遠都要煩下去!」
「暫時不想煩。」宋玉傾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走進卧室。
房門咣的一聲關緊,再不可令人窺探。
慕槿很鬱悶,她對上宋玉傾好像永遠差那麼一點,無論是武力上還是智力上,總之又是被他虐了。
慕槿在床上躺了半天,想想清楚關於苑依寒的事情,可是腦袋裡空洞洞的一片,什麼思緒都沒有,只是看著天花板發獃。
快中午的時候收到了一條簡訊,拿起來一瞧,是宋玉傾叫她去宋氏找他,說是中午一起吃飯。
慕槿暫時壓下煩亂的思緒,收拾好自己出門。
本是想傳送到宋玉傾的辦公室,可是他剛剛打電話過來說他辦公室有人,讓她在外面等。
慕槿只好變成了貓傳送到了宋氏不遠處的花叢,然後再趁人不注意從花叢里鑽出來,豈料,剛剛鑽出來迎面就碰到了一個人。
她仰頭看去,那是一個小男孩,大約三四歲的年紀,穿一身時尚的童裝,圓圓的臉盤,大大的眼睛,此時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慕槿眨巴眨巴眼睛,邁開小腿準備離開,那小孩速度很快,一下就沖了過來。
慕槿小腿一躥,徑直躥了出去,躲開了他的手。
小男孩好像惱了,漂亮的眉毛微微一皺,小嘴一嘟,再次沖了過來。
慕槿三步兩步,跐溜一聲躥進了宋氏大樓,徑直奔向洗手間。
小男孩雖然小,但是也知道女洗手間是不能進的,他堵在門口糾結的看著上面的牌子,最後乾脆一蹲,在門口守株待兔。
慕槿變成人從洗手間出來,就瞧見那小男孩蹲在門口,兩隻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門口,頓覺十分好笑,心說,你個臭小子還想抓我,這世界上除了宋玉傾誰能抓住我!
她邁開腿徑直離開,剛剛走了兩步忽然感到褲腿一緊,垂眸一看,小男孩正抓著她的褲腿,仰著腦袋看著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把慕槿盯得毛毛的。
慕槿露出微笑來,彎下腰:「小朋友,你有事嗎?」
「抓到你了。」小男孩的聲音沒有拐彎,全部一個聲調,彷彿機械一般的開口。
慕槿心臟一跳,唇角直抽抽:「小朋友,你認錯人了。」
「抓到你了。」小男孩機械的重複了一聲。
慕槿頓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男孩太詭異了,慕槿決定暫時不理他,先離開這裡再說。
伸手去拽自己的衣服,才發現男孩抓的極緊。
這對手是個小孩,慕槿不好跟他較真,只能蹲下來:「小朋友,你認錯人了,放開阿姨好不好?」
小男孩眨了眨眼,搖頭。
慕槿手一緊,這小孩究竟是誰家的?怎麼能隨便抓著人不放!
她嘆了一口氣,將手伸進口袋,其實是從手鐲的空間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這個給你吃,你放開阿姨,好不好?」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仰著頭看著她。
這一秒,慕槿居然讀懂了他的心思,她把糖剝開遞給他,小男孩這才接過去放進口中含著,可是依舊沒有放開她。
慕槿無奈了:「小朋友,你叫什麼,你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又瞪大了眼睛看著她,過了很久,久到慕槿都想用瞬移跑掉了,才不急不緩的說:「一生,我叫苑一生。」
一生……
慕槿的腦袋裡嗡的一聲,苑一生!
所謂一生,原來是這個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