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爆炸逃離

63.爆炸逃離

「快說!你對阿定到底做了什麼!」

「鬆手!他才剛剛清醒而已!劉定的事情,根本就與他無關好嗎!」

耳邊是嘈雜轟鳴的響聲,那聲響恍若直刺入神經,讓蕭闌頭疼欲裂。而後感官恍若被迫地一點點變得遲鈍起來,聲音漸漸弱化,但那周圍的心跳和呼吸聲又恍若被強化了般。那樣存在的,鮮活的砰砰直跳的心臟,卻更讓蕭闌覺得煩躁而又厭惡。

蕭闌剛睜開眼,就有人的重力道壓上了他的頸脖,然後是時靖綏憤怒的喊聲。果然沒有死,然而此時蕭闌的心卻冰冷得平靜。就算已經在蕭黎的手底下被重傷成那樣,蕭闌依舊可以清晰感覺到他身上的傷已經都癒合了,然而他的口腔中還是那股不散的血腥味。

「不是他還會是誰!像他這種怪物肯定……」岩生大聲地吼道,他也是雷霆隊的一員,也是和劉定關係最好的一員。劉定雖然身上看上去無傷,但是卻一直都未曾清醒,身體冰冷呼吸輕微,全身的內臟功能似乎都被摧毀一樣只維持著最微弱的運作。但是當岩生昨晚和隊長他們會和時,分明看到的是蕭闌全身是血,**完全摧毀的模樣,但如今卻好似毫髮無傷。

有一道凌厲的風刃從岩生喉口劃過,岩生的身體猛地一顫,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坐在一旁眼睛微微眯起的蕭黎,那雙眼裡死寂的冰冷無情,讓岩生不由得心底湧起敬畏和恐懼來。他的手緩緩鬆開,然後噤聲,眼神不甘地望著時靖綏和蕭闌。

蕭闌的手腳身體都被特殊材質的繩帶束縛在了座位上,完全無法動彈。

很喧嘩,自從他的感官敏銳得過分后,他總是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噪音囂鬧,即便是如今也是這樣。機器的轟鳴聲,破裂的空氣聲,錯亂的心跳聲,世界各種混雜的聲音都入了蕭闌的腦子,越發得壓迫他的神經。

然而,又很寂靜。他的視線從睜開眼的那一刻,還是離不開蕭黎。他很想和他說些什麼,問問他吃了什麼,說說今後的計劃,或者說個冷笑話、唱首歌也好,但是蕭闌張不開口。

他喉嚨里發出的沙啞刺耳,讓他自己都不想聽下去。更何況,他的腦海中一次又一次地回放著之前的情景。仇恨的雙眼,凌厲的攻擊,殘忍的虐打,還有無情到極致的漠視。

痛苦。

痛苦到了在那一刻,他真的想要死去的地步。

[像你這種怪物,也配有心嗎?]

這句話就如同尖刀一般將蕭闌的心活生生血淋淋地腕出來,然後刺得千瘡百孔。

怪物。

好,他是怪物,但是那又怎樣?他又能怎樣?蕭闌從一開始就陷入了一種被迫的絕境中,無從反抗無從爭辯地便被蕭黎判了死刑。在一開始,蕭闌的心中溢滿了恐懼,甚至是絕望的乞求。蕭黎不能這麼對他,因為那個人是蕭黎,而他只會是蕭黎的蕭闌。

而那個曾經將他深愛著捧在世界之巔的男人,卻瞬間將他跌入了最深淵的地獄之中。他的痛苦,他的崩潰,他的悲傷,他的絕望,都由蕭黎親手造成,而這個人卻漠然得無動於衷,又冷血得殘忍無情。即使蕭闌的心都被掏了出來,也無法證明他的真心。

但事實證明,蕭黎能夠這麼對他。

即便如此,蕭闌還是根本恨不了,他能夠容忍這個人的底線已經完全沒了底。而如今,他好似已經徹底沒有了恐懼。在經歷過這般極致的痛苦和絕望后,蕭闌已經想象不出更加惡劣的情景。

人,總是生活在盲點裡。

身為年諾的他幸福的時候,生活里恍若看不到一絲陰霾,而如今他的世界里卻遍布絕望。

蕭闌想要自嘲地冷笑一聲,但是他卻連嘴角的弧度都扯不出來。

蕭闌:「這是去哪。」

軍事直升機上有七個人,解楓和一個隊友在駕駛,蕭黎和岩生在這裡,劉定全身青紫,若不是還有心臟跳動的聲音恐怕真以為已經沒了呼吸,而時靖綏在自己身側。

「研究所。」時靖綏輕聲湊到蕭闌耳邊說道,蕭闌的身體一顫。一提到研究所,他的身體就有些冰冷起來,一些模糊不清卻又血腥恐怖的畫面自然而然地蕭闌在腦中浮現。

所以,蕭黎是要將我這個怪物送去研究所了嗎?

「你怎麼在這。」蕭闌不解地看著時靖綏,即便是蕭黎要將他送到研究所做解剖也好,研究也好,時靖綏都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我有治癒異能,可以照顧劉定,還有……你。」時靖綏微垂著眼說道。

蕭闌知道,劉定如今的狀況時靖綏肯定一籌莫展。時靖綏的異能的確能夠治療內傷外傷,但是劉定的狀況已經超出了範圍,時靖綏的異能也是無用的。

這個人是為了他,所以才跟過來的。

蕭闌望著這個跟自己長得十分相似的時靖綏,這個人到底為何對他如此執著。

直升機空中領域顯然要比在地面上快捷,更加不會遇到喪屍阻撓。然而雷霆隊並沒有停在研究所附近,而是在更遠的一處空曠的平地停下,已經有一輛裝甲車等著他們。

「你要做什麼?」當看到岩生向他們走過來時,時靖綏立刻擋在蕭闌身前。

「送他去該去的地方。」岩生的眼神泛著冷血的目光望著蕭闌,那眼神就如同看到喪屍一樣,厭惡至極,想要立刻清除乾淨,「如果你能被研究出什麼的話,也算比喪屍多點價值。」

「你們又要……」時靖綏無法抑制的憤怒,他大聲喊著然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抿了抿嘴將原本想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你們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這麼說。」

「那你知道什麼?我倒想問問,你和這個怪物又有什麼關係?」岩生冷然一笑,眼底滿是嘲諷,說完就輕鬆將時靖綏制住甩到一邊,伸手要去將蕭闌的座椅拆下來帶進研究所。

「岩生,帶上劉定走。」

蕭黎的聲音在空氣中層層推疊開,滲透著無與倫比的壓迫力。

「可是隊長,他……」岩生的手一僵連忙轉過頭,無法理解也無法認同地望著蕭黎。

「你這是在質疑我?」蕭黎直視過來的眼神分明輕描淡寫,卻又無情冷酷地帶著不覺的殺意。岩生立刻壓低了頭噤聲,不再敢表露自己的心緒,聽從蕭黎的話只將固定劉定的座椅推出去。

「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如果他有異動的話……」蕭黎的視線從蕭闌身上緩緩瞥過,卻是落在了時靖綏的臉上,「就殺了這個人。」

時靖綏的身體猛然一顫,解楓和周輕西齊齊應聲接下任務。

蕭黎和岩生帶著劉定走了,如今劉定的身體狀況恐怕只有這個離基地最近的研究所有救治的方法。解楓和周輕西一開始還舉槍對著戰戰兢兢的時靖綏和全身束縛的蕭闌,後來過了半個小時,解楓便先放下了槍。她對時靖綏的印象不錯,治癒系異能的大學生,溫柔卻也性格堅韌。

[你們帶我走吧!我有治癒系異能,一定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的!你們,也不用把我當成累贅。遇到危險的時候,你們就丟下我讓我自生自滅就好,請你們帶上我!]

有一雙很乾凈,也很真摯的眼眸,看著讓人覺得難以拒絕。他們都知道時靖綏跟著來完全是為了那個似是怪物的人,但卻不知道這兩人到底有什麼關係。

於是解楓此時就開始和時靖綏交談起話來,時不時旁敲側擊地想從時靖綏口中得出什麼想知道的情報。時靖綏很不擅長說謊,甚至一看就知道了。在和解楓的交談中,解楓看出來了,也不點破,只是模稜兩口地繼續搭話著。

在解楓和時靖綏聊了半小時后,解楓也沒興趣繼續說下去了,便和周輕西走到了直升機門口的平地近處探察周圍的地形。時靖綏完全沒有想要逃走的意圖,憑藉時靖綏的能力也根本逃不走。而蕭闌的四肢軀體已經完全被特殊材料專業束縛住,更加不可能掙脫開。

蕭闌的聽力非常敏銳,他能聽到周輕西和解楓在外面小聲嘀咕,說隊長對於這個時靖綏的態度很不一樣。首先是因為時靖綏的介入所以昨晚沒有對那個似怪物的人痛下殺手,後來不僅同意時靖綏救治,更加破天荒地讓一個外人臨時加入雷霆隊的任務中。

「時靖綏。」蕭闌睜開眼看向了時靖綏的臉,如若真像解楓所說的話,那麼就代表時靖綏這張臉對於蕭黎而言還是有著某種可能的意義的嗎?只是,一張臉而已嗎?

「恩?」時靖綏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蕭闌是在叫自己,立馬挺直腰版緊張地被望著蕭闌。

「你和蕭黎在一起吧。」

時靖綏瞬間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蕭闌,「你,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蕭闌輕聲回道,淡漠得似是剛才的話只是幻聽而已。蕭闌已經看不到他和蕭黎的未來了,如若看著蕭黎和與自己長得一樣的人在一起的話,那是不是可以當做另一種在一起的方式。

但如果真的是這樣,蕭闌緩緩眯起了眼,危險的殺意卻不自覺地在眼底流轉。更多的可能是,蕭闌會控制不住地殺死時靖綏,沒有人可以在他眼底奪走蕭黎。

時靖綏似是感覺到了什麼,手指顫抖著握緊,不敢直視蕭闌的眼眸。

「我真的叫間安嗎?」蕭闌又問。

時靖綏恍地抬眼。

「你和我,有血緣關係嗎?「

時靖綏身體一顫,緊皺著眉頭,緊咬著下唇不說話。

「哥哥,弟弟。」蕭闌已經猜到了如今的情況,這個人與他相似的容貌,熟稔關懷的態度,還有血液融入體內的感覺,一切都不可能是巧合。

「我是哥哥。」時靖綏的聲音都在顫抖,他的臉卻變得有些慘白起來。

「那我現在算是什麼?怪物?吸血鬼?」蕭闌不知道自己算是什麼,死不了,卻也不像是活著。他能感覺到每一次口腔里的血液,都是時靖綏用自己的血餵給他喝的,似是用這種方式來治癒他一樣。而且,他能感覺到的每個人鮮血的氣味,然而對他並沒有多少吸引力罷了。

時靖綏的唇抖動著沒有說話。

蕭闌:「如果你是我哥的話,那麼告訴我,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時靖綏終於對上了蕭闌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他的眼眶卻泛紅,渾身似是脫力般得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時靖綏終於輕輕說出了乾澀的三個字,而後他顫抖著身軀,雙手捂住臉,有淚水從眼眶奪出。他痛哭著,止不住的嗚咽聲從喉嚨口悲傷地發出,一句一句停不下來地道歉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蕭闌不明白時靖綏怎麼了,但是他耳邊已經能夠聽到車行駛而來的聲音了,想必是蕭黎他們回來了。然而驚/變就在此發生,從車上推門而出隨即倒在地上的人是岩生。

他的制服已經毀壞,頭髮脫落,身上的皮肉像是被腐蝕一般得融化著,整個人看上去竟比蕭闌還要恐怖上幾分。解楓和周輕西根本不敢去碰岩生,也不知到底發生什麼事。

「跑,毒氣,爆炸。」岩生艱難地說著,每說出一個字就有黑血從喉嚨口中湧出,甚至於從他的頸脖處腐爛的血肉里粘稠地翻湧出血沫來。

「隊長呢?那隊長呢?」解楓沒有看到蕭黎的蹤影,也懼怕隊長在研究所內部遭遇不測。

「里,面……」岩生的瞳孔越發的渙散,然後身體猛地抽搐起來,越來越多的黑血湧出了腐爛的身體,而後呼吸和心跳聲都驟然斷了,再也沒有了反應。

蕭闌全身的鮮血都好似在此刻驟然冰冷,他瞪大眼,無法壓抑的震驚和恐懼在此刻讓他的理智似乎驟然壓垮。他的四肢顫抖著,掙扎著,而後仰天用嘶啞的聲音吼叫著將束縛住他的東西全部都迸裂開來。解楓和周輕西同時驚嚇地舉起了槍對準站起來的蕭闌,而後時靖綏立刻用身體擋在蕭闌身前。

「你做什麼?」時靖綏不能理解蕭闌的舉動,但其實他一直都不明白。蕭闌的實力已經完全超過了這些人的預估,但是蕭闌在面對蕭黎的時候卻從不反抗。這是為什麼,明明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甚至都認不出他來,對於蕭黎為何會有這般奇怪的執念。

「我要去找他。」蕭闌甩開了時靖綏。

「站住!」解楓望著蕭闌那雙泛紅的血眸,聲音透著一絲顫抖,看到蕭闌的腳步並沒有停下,她毫不遲疑地開槍。解楓感覺到眼前的人突然消失了,她的心臟一顫視線一瞥,身體就已經被人從側邊重重一腳踢了出去,是肋骨碎裂的聲音,而她的身體飛起用力砸上了直升機。

「解楓!」周輕西大聲吼道,植物的異能已經使出,藤蔓從土地上瘋長起來然後團團纏上了蕭闌的四肢和身體。蕭闌的眼瞳漫延血色,他根本就沒有時間在這裡浪費,他要去找蕭黎,就現在!必須!身體的潛力恍若在此刻爆發,蕭闌繃緊的身體突然有氣壓驟然炸裂開,藤蔓也全然崩解。蕭闌將周輕西的手腕和下顎輕鬆脫臼后,也一同甩到了直升機邊。

他坐上了岩生的車,直截了當地要以最快的速度衝到研究所去。

「你要去哪!」時靖綏大聲喊道,「那裡那麼危險,你不要去!」

「反正我也不會死。」蕭闌瞥了眼時靖綏,開車即走。

「別去!你回來!」時靖綏奔跑著極力想要追上去,而後步伐緩緩慢下來,無力地跪坐在地。

「時靖安,你回來。」

蕭闌的腦袋裡好像有無數神經在炸裂般,腦子灼熱的滾燙。他什麼都記不清,只能記得蕭黎還在研究所,危險,一定很危險。當他看到研究所外的鐵欄時,蕭闌毫不顧忌地將車最大碼地沖了進去,裝甲車剛硬的外殼肆無忌憚地碾壓進去,直至將研究所門完全頂出了缺口。

蕭闌下車衝進去,研究所里一層人不多,但大多都如同岩生一樣,化為了一灘灘連著腐肉的骨頭。蕭闌甚至能感覺到空氣中的有毒化學物質,但是他的身體,卻並沒有異常。蕭闌想不了這麼多,按照自己的感官,向血腥味最濃重的地方衝過去,而耳邊是警報的鳴笛聲,眼前也是瞞著猩紅的燈光在閃爍。

步入下一層的地方有一道門,門需要開啟智能鎖。蕭闌不知道如何開,他想要將鎖破壞掉,或者是用蠻力將門打開。但是他做不到,鎖毀壞也無法打開門,轟上門的力道只會反噬讓他的身體骨骼感到碎裂,而如同銅牆鐵壁的門卻毫無動搖。

蕭黎在裡面!蕭黎就在裡面!

蕭闌知道的,但是就像是黑洞般的間隔一般,瞬間將他拉扯在外。蕭黎會死嗎?蕭闌不知道,但是蕭黎不能死!他絕對不能死啊!蕭闌的身體都在顫抖著,雙眼已經完全轉變成駭人的紅色,他的身體周邊有空氣緩緩流動著升起,將他的身體完全席捲之中。

一定有辦法!我絕對可以救他!絕對!蕭闌猩紅的雙眸緊緊瞪著那扇門,而後手卻緩緩地伸過,是的,徑直地穿過了物質阻隔的門。蕭闌根本無暇在意自己是怎麼穿過大門的,無法停歇步伐地飛速地跑著。

更多的通道,更多封閉的大門。

而無數封閉的門口,都是堆積成山的腐爛的屍體,似乎在臨死前都痛苦絕望至極地在可以通向外面的門口掙扎著。但是最後,卻依舊只成為了一灘污泥般的屍肉,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和腐臭的異味。

「蕭黎!蕭黎!」蕭闌的感官開始失效了,他徹底驚慌地沒了頭緒,只能大聲去喊蕭黎的名字。

重重疊疊的爆炸聲此刻在研究所里轟然想起,地面都恍若地震般得巨震著。

「蕭黎!你到底在哪兒!」蕭闌的靈魂再次崩潰,痛苦蔓延,這才發現竟還有比之前發生過的事更可怕的事,那就是蕭黎會死在這裡。如果蕭黎死了,那麼一切便真的結束了。

結束。

這兩個字,對於蕭闌而言,要更可怕千萬倍。

爆炸聲,從外圍開始轟鳴。

明明是如此轟響震顫的世界,蕭闌卻突然間連那個腳步輕微拖移的聲音都能聽見。

「蕭黎。」蕭闌立刻循著聲音追過去。

那個男人扶著牆站在那裡,他的臉上全是冷汗,眉眼裡恍若在承受著巨大的折磨,而後支撐不住地單膝跪地倒了下來。而他的身體如同這裡所有人一樣已經開始腐爛,但是速度卻不顯著,另一點不同的是,蕭黎的整片頸脖處都是烏黑色,黑線蔓延全身,可怖猙獰。他的腳下,有個空的注射器。

「我帶你走,我帶你離開這裡。」蕭闌顧不得什麼,直接將蕭黎背在身上。

爆炸愈演愈烈,像是定時爆炸一般,從外圍一個個通道的門,炸裂到另一個通道的門,但是當蕭闌衝到一個門口時突然想。他不知道是用何種方式將身體穿過來的,但是,他不能帶著蕭黎穿過這扇門。爆炸節節逼近,而蕭闌此刻真的無計可施。

「為什麼,為什麼出不去!」蕭闌一拳一拳恍若毫無知覺地砸上大門,似乎想要硬生生地將門轟出一個洞來。他的雙眼猩紅,如同暴躁至極地困獸一般,大腦中的理智全然崩潰。

「你既然不想死在這,為什麼要進來。」

清冷的聲音恍若刺入蕭闌大腦,他的動作驟然停下,嘴動了動,過了會兒才發出聲音來。

「你不能死。」

即使是如今,蕭黎的目光依舊凌冽而又深沉,盯著蕭闌血流不止甚至於骨骼錯位的雙手。

「為什麼我不能死。」

但是此時蕭闌卻沒有給出答案,他的頭微垂著,望著地上的血液眼神黯淡。

「轉身往回跑,第二個轉口左轉。」

蕭闌的耳邊傳來蕭黎類似於命令般的聲音,但也不疑有他,立刻跟隨著蕭黎的指示走。

一步步跟隨著蕭黎的指示,即便是有智能鎖蕭黎也完全知道如何打開,甚至於還有蕭闌看不出的隱藏的通道,直至最後來到的是研究所的主控室。

耳邊的警報聲似乎已經到了聽覺的極限般伴隨著越發轟鳴炸裂的爆炸聲,蕭闌覺得不僅自己的感官開始失效,就連意識都有些模糊起來,視野里出現了模糊的紅色。

而蕭黎的身體依舊在腐爛,卻又似乎在治癒,遍布身體的黑色紋路彷彿在迅速蔓延地要徹底吞噬掉蕭黎的軀體。黑血不斷地從蕭黎的身體各處皮膚湧出,即便如此,這個堅毅到極致的男子臉上依舊沒有絕望的神色,他的雙眸冰冷而又堅定地落在主控台上,手指在敲打著未知的程序。

一扇門突然打開。

裡面竟然是雙人逃生艙。

蕭闌立刻將已經無法行動的蕭黎給背了過去,固定進了逃生艙里。但是蕭闌剛想坐進去時,被蕭黎刺穿胸腔捏碎心臟的疼痛又重現眼前。蕭黎是想要他死的,既然如此,這個存活的機會蕭黎恐怕也並不想給他才對。

「快。」蕭黎的手已經開始設置逃生艙的內部控制,他蹙眉望著蕭闌遲鈍的動作。

蕭闌愣了愣,隨即坐了進去。還沒等得及蕭闌為他能夠和蕭黎一起平靜地坐在一個逃生艙中感到慶幸,他的感官緩慢恢復,在這個密閉的空間,他更加能夠透過外圍周遭的一切轟鳴聲里,聽到蕭黎的呼吸和心跳都在變弱。

這是,蕭黎生命流逝的聲音。

逃生艙里發出的機械女聲已經完全被蕭闌屏蔽在外,蕭闌只是近似於驚恐得望著蕭黎微微闔上的雙眸,還有那近似於越發淺若逼近靜止的心跳。

「你說點什麼吧,說什麼都行。」蕭闌這麼說著,他的聲音都在顫抖,不敢用力卻也不敢鬆開地握上了蕭黎腐爛的手,「我跟你說吧,我給你講笑話,唱歌,也行啊。」

你別死,你不能死!明明就在眼前的距離,卻遠得不可思議。那巨大的,無法跨越的黑暗,恍若永無止境的鴻溝一般。蕭闌的心中什麼都不剩下了,充溢著分離的恐懼。

「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在被注射病毒之後,蕭黎做了一個短暫卻深刻的夢。

蕭闌愣住了。

「我夢到我懷裡抱著一個人,他已經死了。」

身體一僵,蕭闌目光迷茫地去看蕭黎的側臉。

「我把他的心掏了出來,然後把我的心臟拿了出來放到他身體里。」

「再把他的心臟放到我的胸腔里。」

蕭黎的手在此時加重,用力地似乎要將蕭闌的手骨捏碎,他的頭緩緩轉過頭來看向蕭闌,雙眸恍若帶著仇恨恍若帶著沉痛恍若帶著冷漠,蕭闌自己也分辨不清。

最後一輪的爆炸翻天覆地襲來。

在爆炸的衝力中,逃生艙如同火箭般噴射出去,在世界失重顛倒的那一剎那,他聽到蕭黎說——

「那個人的心,和你一樣,是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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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命定你了[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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