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

第一百零六章 :

韓彰震驚地望着一臉毫無血色的九尾狐,只見她如同被抽了筋的軟體動物一樣,軟趴趴地倒在地上,整個人貼着地面,並且嘴裏鮮血直流。

她那是——被展昭的內力震裂了脊梁骨!展昭這是用了多大的內力,發了多大的怒火才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成了一個廢人的?這個樣子的九尾狐,不但治不好,而且一輩子都只能病卧在床,祈求着別人的垂憐。

她得到此等結局,是因果報應,可也從側面反應出展昭的厲害。他在和他們五鼠交手時,真的已經手下留情了,倘若那個匍匐在地的人是他的話……

一滴冷汗從韓彰的額頭滑下,他咕咚地吞咽了口口水,只覺得今夜冷嗖嗖的。

九尾狐同樣也沒有想到她會變成這個樣子,身上的痛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了。血大口大口地從嘴裏流出來,混著身下的黃土,弄髒她的臉和她的頭髮。

其實不僅是脊梁骨,她的筋脈也俱裂,展昭這一掌,沒有直接要了她的命,卻已經等同於要了她的命。一個廢人,與死有何區別?

「師姐——」沙千里的痛呼聲劃破黑夜,卻被他另外的悶哼給劃上句點。巨闕劍穿透他的右邊肩胛骨,以巨大的衝擊力帶着他往後拖。沙千里不敵那股威力,即便腳尖踩地想來支撐他的身體,最後也被那股力道給拖過去,直到巨闕劍狠狠刺入他身後的樹榦中。他「哇」地噴出一口血水,劇痛襲遍全身,痛得他冷汗直流。

「師弟……」九尾狐虛弱著聲音喊。

展昭一把抱住即將跌倒在地的公孫君若,將她緊緊摟抱在懷中,焦急道:「君若,君若你沒事吧?君若,你別嚇我,我已經來救你了,放心,你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人再傷害得了你了……」

痛得連連抽氣的公孫君若睜開眼睛看向展昭,虛弱地朝他笑笑,又搖了搖頭。

『我沒事……』她以口型對他說。

展昭無比心痛地撫上她腫得跟饅頭一樣的臉頰,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他抱起公孫君若走到九尾狐面前,居高臨下望着她,「你是用哪只手傷害她的?這隻?還是這隻?」

不等九尾狐回答,他便狠狠踩向她的右手,只聽得「咔擦」一聲脆響,緊跟着是九尾狐凄厲的哀嚎聲,震得人的耳朵都有點疼。然後又一聲脆響,她的另一隻手也被踩斷。九尾狐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大口大口喘氣,眼前又被水汽給遮住,看不清楚,可她知道這個站在她面前猶如魔鬼的男人,將會令她在接下來生不如死。

其實她已經生不如死了,之前展昭那一掌直接震裂了她的脊梁骨,如今她已形同廢人,再也無法站起來。

「呵呵……呵呵……展昭,沒有我的解藥,她必死無疑。」

「解藥在哪裏?還不快交出解藥!」馬漢氣得恨不能上前給她幾腳,蛇蠍女人,他總算是見識到了,這樣的人,簡直死有餘辜!

「對!快點把解藥交出來!」張龍和王朝異口同聲道。

「我不會給的……」九尾狐邊喘氣邊嘲諷,「展昭,生不如死的滋味……哈——恐怕你會比我,比我……更難熬……」

是的,只要是與公孫君若有關,那麼她就有摧毀展昭的信心。她最後的決定沒有錯,她賭對了,即便不能把五鼠和展昭都傷到,可能讓展昭變成瘋子,那也值了。

「展大俠,讓我看看公孫姑娘的毒,興許我有辦法。」韓彰走到展昭身邊,小心翼翼道。此刻的展昭一句話都不說,可是他知道這人隨時都會成為他們這群人當中最危險的那個。

聞言,展昭把公孫君若交給他,他自己卻一步步走向沙千里。

「你……你想幹什麼?」沙千里驚恐道。

銀白色的月光下,一身紅衣如血的男子步步緊逼着朝他走來,他每走一步,沙千里就覺得他的心跳會劇烈地盪一下。他沒見過真正的修羅,寺廟裏那些面目猙獰的修羅他也只覺得那是人手所做,不足為懼的,可是現在,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什麼叫做懼怕。

「展昭,你想對我師弟做什麼?你敢動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九尾狐刺耳的聲音衝破夜風傳來,她驚恐地瞪大眼,匍匐著前進,極力想阻止他,卻怎麼也近不了他身畔。

沙千里的慘叫穿破她的耳膜,他的兩條手臂已經跟麻花一樣被擰斷了。九尾狐目眥欲裂,她的慘叫聲不亞於沙千里的,好似她正和沙千里遭受同樣的折磨。

「展昭——要殺要剮沖本教主來!跟我師弟沒有關係——」

「怎麼?你心疼了?」展昭側過臉,慘白的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更叫人心寒意冷,「你不是要讓我生不如死么?看看誰先痛苦,如何?」說完,他又一拳打在沙千里身上,他的股指關節好似碰到脆弱的東西,瞬間在他的拳下應聲而碎。

沙千里噴出更多的血來,怎麼止也止不住,他的肋骨斷了三根,右邊軀體呈不自然的凹陷。

「展昭——快住手——」九尾狐頭一次意識到,她不該動他心愛的女人,不該自以為是地認為她所做的對的決定。

又是整齊的「咔擦」聲,沙千里上半身的左邊也凹陷下去,風一吹都能見到那深深的窟窿。此刻的沙千里,已經沒有喊痛的力氣了,若是可以,他寧可現在就死掉。

「展昭,我給你,我給你解藥!」九尾狐吼道,「解藥呢?本教主的解藥?」

趙虎厭惡地瞪了她一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解藥……解藥……」九尾狐臉色慘白,「該死——該死!」

展昭轉過身,面無表情,「解藥呢?」

「我……」

即便她不說,也知道解藥不在她身上。

「你是故意的!故意拖延時間!」張龍指着她的鼻子罵,「就知道你沒安好心!」

「我做了,我真的做出解藥來了,展昭,你相信我,不要再傷害我師弟了!」

夜風迎面而過,吹得展昭的衣袍翻飛,即便他不說話,也能讓人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如同來自地獄索命的氣息。

孟春妮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記憶里她的師兄是笑容和煦靦腆,待人彬彬有禮,即便是很生氣時都會理智行事的可靠男人。可是如今的他,卻讓她覺得陌生。九尾狐和沙千里確實該死,也應該是她手刃他們,但照這情形,即便她不出手,他們兩人也會先被他折磨死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公孫君若的緣故。

雖然早就知道展昭視她為至寶,別人不能動她一根毫毛,但是在事實面前,孟春妮覺得她還是非常的羨慕也嫉妒公孫君若。

「師兄,不要為了這兩個禽獸玷污了你的手,不值得。」她上前一步說。其實比起這個,她更擔心展昭會因為公孫君若而陷入瘋魔,不,他已經瘋魔了。

「春妮,就是他們害死了師父。」

展昭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被風吹來,孟春妮猛地打了個寒顫。明明是盛夏,夜裏也是很溫暖的,可是她一點都感覺不到,只覺得冷,無比的徹骨的冷。

「師、師兄,殺父之仇春妮來報即可,師兄你還是去看看公孫姑娘吧。」

「展、展大俠,這兩個大惡人還是交由包大人好了……」馬漢咽了口口水勸道。

這樣兇狠到不能靠近的展昭,他是第一次遇見呀,好可怕好恐怖——突然,有許許多多的腳步聲響起,像是來了一隊人馬的樣子。馬漢眯着眼看去,只覺得有閃瞎眼的反光一晃一晃的。

來者是敵是友不知道,四大護衛擺出一副作戰的姿勢,隨時準備出擊。

「展護衛,你這是在做什麼?」

這聲音?四大護衛的虎軀一震——這不是他們最最親愛的、敬愛的、尊敬的包大人嗎?那麼這些人是……

「是錦衣衛!」王朝側首對趙虎說。

「莫非是來捉拿五鼠的?」趙虎抓了下臉。五鼠偷的可都是死罪的寶物,現在一下子來了那麼多的錦衣衛,各個都是不好惹的架勢,八成是這樣了。

展昭聽到包公的聲音,頭腦稍微清醒了些。他轉過身,看看一臉寧肅的包公,又看看昏迷不醒的公孫君若,嘴巴張了張,說不出一句話來。

「大人,公孫姑娘受了重傷,到現在還昏迷不醒。」趙虎上前一步道,「是被九尾狐所傷。」

包公一雙銳利的眼睛掃向癱瘓在地、披頭散髮人不人鬼不鬼的九尾狐,又看看被巨闕劍釘在樹榦上的沙千里,對他的手下說了聲「抓他們起來」,便是冗長的一聲嘆息。

「大人……我,沒有看好她……」展昭的聲音透著一絲顫抖,他的極力隱忍不發作反而令他看起來更加的瀕臨失控的邊緣。

「展大俠,公孫君若有救了!」韓彰的聲音傳來。

展昭猛一個激靈,如果說之前他還失魂落魄的話,那麼此刻,他的魂魄全回來了。他如風一般奔到公孫君若身邊蹲下,望着她有些發黑的臉,又看向韓彰。

「事不宜遲,我們先救公孫姑娘的命要緊。」韓彰懂一些毒,也會醫術,經過他不斷地觀察診治之後,終於肯定公孫君若所中的是何種毒素。

「我能做什麼?」展昭急切地問。

「這毒只有我們五鼠聯合起來才能解,展大俠你與我們不是師出同門,這事交由我們五鼠來做就好。」何況他們還欠她一個極大的人情。

「展護衛,你告訴本府事情的始末。」

展昭行至包公身邊,邊觀察五鼠他們給公孫君若療傷的狀況,邊告訴包公他所要知道的情況。末了他自己負荊請罪,請求包公懲罰他在沒有理智的情況下做出的衝動行為。

包公再度嘆氣,說:「展護衛的心情,本府能理解。」換做是任何人,也不能保持住清醒,公孫君若是展昭的摯愛,誰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摯愛受傷而能剋制住自己的呢?「可是,該罰的還是要罰。」

公歸公,私歸私,展昭打傷沙千里,使九尾狐成為廢人,已經超過了他的公職所在,即便包公能理解他當時的憤怒心情,也不能怎樣。

展昭低下頭,「屬下願意領罰。」

「展護衛,其實本府有些時候……挺厭惡自己的正直的……」

包公苦笑,月光照着他疲憊的臉,展昭恍然驚覺他一下蒼老了許多。夜風吹着他的官袍,竟然透出一股蕭索的凄涼。

正義凜然一向是包公的風格,就因為他的這股子正義,才使他不畏強權,寧可得罪貴胄也要為民除害。當初他之所以追隨他,也是被他的正氣給深深感動。試問這個世間,能有幾個這般正直、正義的清官?但是現在,他卻說厭惡他的正直,這該是何種心情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啊?

展昭百感交集,只覺得眼眶一熱,慚愧萬分。他吸了下鼻子,把在眼睛裏打轉的液體逼回去,哽咽著道:「是屬下……辜負了大人……」

包公揮了下手,面有倦容道:「什麼事都等公孫姑娘毒解了,回府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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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馭貓定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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