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救贖(六)

8.救贖(六)

眾所周知,陸掌柜在開封府頗有善名,如今他的侄子犯了命案,犯了命案就算了,偏偏死者還是開封府中的富商馮大為,而陸衡之是馮大為的兒子馮君希的好友。

先是小七失蹤,而後便是小七得了失心瘋,如今陸家大公子陸衡之,又變成了殺人兇手。

陸岩一家在這個春夏交替之際,就像是受到了詛咒一般,壞事一樁接著一樁。

大街小巷,各種猜想各種議論。各種猜想和議論,皇甫楠都聽了個遍。然而陸衡之的供詞是事發當晚,馮大為酒喝多了,誤闖進馮君希的書房,將當時真正整理書房的陸衡之誤當成是他的小妾意圖冒犯,陸衡之情急之下拿起床邊的花瓶砸他腦袋,馮大為便已倒斃身亡。

如果說皇甫楠對民間的各種猜想議論是有些無語的話,那麼她對陸衡之的供詞是十分無語。

這些日子陸岩先是為了小七的事情操碎了心,如今又為了陸衡之的事情操碎了心,整個人心力交瘁,都瘦了好幾圈。

皇甫楠抱著小七,看著這幾日憔悴了不少的陸夫人。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陸家老爺子和老太太早就不在了,如今是陸岩夫妻當家,侄子出事兒了,當家的自然得為他奔波。

皇甫楠看了看正在把玩她衣襟上花紋的小七,又看向陸夫人:「夫人,我雖然可以隨案調查,但陸掌柜想要見陸衡之一面,我幫不了他。」

「這、這可怎麼好?四姑娘,您看——」

「夫人稍安勿躁。」皇甫楠手裡無意識地把玩著小七得髮辮,輕聲安撫。

對於陸衡之的供詞,包拯也覺得怪異,也並未因為陸衡之的一面之詞就斷案。包大人明察秋毫,大多數情況神通廣大到可以能辨真假,可他再神通廣大也沒辦法讓一個一心找死的人不去找死,譬如前來投案的陸衡之。無奈之下,包拯只好暫時將陸衡之收押,擇日再審。

正在專心把玩皇甫楠衣服上花紋的小七抬起頭來,「大哥哥!」

皇甫楠低頭,「嗯?大哥哥怎麼了?」

小七眨巴著那雙大眼睛,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夫人嘆息著說:「這孩子從前特別喜歡膩著她的大哥哥玩,倒是這一陣子衡之也很少帶小七玩了。四姑娘,我家老爺子真的不能見衡之一面嗎?」

皇甫楠搖頭,看著懷裡的小七,笑著問道:「小七不怕你大哥哥嗎?」

小七搖頭,那雙小手摟上她的脖子,表情有些怯生生地問:「姑姑,大哥哥什麼時候能回家?我想他回家陪我玩,只要他就好,不要馮哥哥。」

陸夫人有些傷感地說道:「傻孩子,這般下去,怕且你是見不到你大哥哥了。」

小七將頭埋在皇甫楠的懷裡,忽然安靜了下去。

皇甫楠:「其實夫人,我有一事不是很明白。」

「四姑娘請說。」

「陸家在開封城雖不能說家大業大,可也算是有一份家業,陸公子他——」

陸夫人:「四姑娘是想問怎麼陸衡之會長期住在馮府是吧?這個說起來話長,幾年前陸衡之在郊外遊玩被毒蛇咬了,當時是路過的馮大公子救了他。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父母,那是馮大公子對陸衡之一見如故,正好身邊也缺個陪著念書的,我們當家的和二爺都覺得若是陸衡之願意,讓陸衡之去陪讀也可以。再說了,陸衡之在馮府,是客人的身份,他不願意了隨時可以回來。」

皇甫楠微微點頭,沒有說話。聽說陸二爺是庶出的,嫡出庶出的待遇差別很大,她也沒什麼心思去研究陸家的家庭史,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就可以了。

送走了陸夫人,皇甫楠就直奔書房。

今天是包拯休沐,但一般這個時候包拯應該是在書房裡處理公務,去到書房,卻見展昭也在,一身便服,兩人似乎在討論些什麼。

包拯得知皇甫楠的來意,皺著眉頭,神情頗不贊同:「你說讓陸岩去見陸衡之一面?」

皇甫楠點頭,雖然包拯大概不會同意,但她想了想,覺得還是來問一問比較好。

包拯眉頭一皺,說道:「律法之內,怎能隨便破例?」

皇甫楠微微一笑,也不跟包拯拐彎抹角,「義兄不願斷案,莫非不是因為馮大為的死是另有隱情嗎?」

包拯微微一怔。

皇甫楠說:「義兄,陸衡之的供詞不足以構成殺人動機,不如讓我去見一下陸衡之。」

包拯被皇甫楠不按常理出牌的套路弄得有些發懵,「你為何要見他?」

「聖上賜予我特權,讓我可以對開封府所有的案件隨案調查。如今義兄斷案遇上了難題,我為義兄分憂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皇甫楠說道。

包拯皺眉,問道:「皇甫,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在皇甫楠有隨案調查的權利之前,包拯與她的接觸並不多。皇甫楠的起居飲食全部由李氏打點,從李氏的言談當中,不難看出她對這個義妹十分喜歡,之前他對皇甫楠所有的認識,都是源自妻子李氏。據李氏所言,皇甫楠是個聰穎之人,有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心。

最近一段時間皇甫楠在開封府的表現,已經超出當初包拯的預期。大概她是姑娘家的原因,考慮問題和分析案件的角度都和他們大為不同,而且,她對被害者的關注比對其他事物的關注要多得多。

「我想,四姑娘或許覺得這個命案,可能會跟小七失蹤的事情有聯繫。」一直坐在客位上保持沉默的展昭忽然說道。

包拯看向展昭,「嗯?怎麼說?」

展昭揚了揚眉,用不徐不疾的語氣說道:「在小七失蹤的那天,馮君希離開了城裡。第二天,也就是陸掌柜前來報案的時候,陸衡之也離開了城裡。我聽說陸衡之對他的唐妹妹十分關心,不可能在得知她失蹤的情況下還離開城裡。小七被神秘人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回陸府後,她得了失心瘋的事情都傳開了,仍舊不見陸衡之回來。作為一個一向都十分關心妹妹的哥哥,他表現得是否太不合理?隨後,便發生了馮大為的命案。」

皇甫楠點頭,接著說道:「我與陸夫人了解過,自從小七回來之後,她排斥所有的異性靠近,包括陸岩。可適才她主動與我說,她想她的大哥哥了。」

包拯有些不解地看向她,皇甫楠想到自己之前的推測,如果是在現代,她可以用很客觀的語氣將那樣的事情說出來,可這是古代……會不會讓展昭來說會比較好?

她咬了咬唇,求助的目光落在展昭身上。

展昭迎著她的視線,笑了笑。黑白分明的漂亮眸子里,很安靜,但是又帶著幾分希冀,那樣希冀的目光,有誰忍心拒絕?

「大人,我與四姑娘曾經推測過小七在失蹤的時候……」展昭將皇甫楠的話接了過去,將他們之前懷疑小七可能受到**的事情大概說了下,末了,站起身朝包拯拱手做了個請罪的姿勢,「屬下認為事情並未確定,說出來怕會壞了小七的名節,便與四姑娘約定暫且不提,望大人恕罪。」

包拯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擺了擺手,說道:「你們所慮之事關於一個小姑娘的終生命運,又何錯之有?」停了停,他又嘆了一口氣,問皇甫楠,「你說小七並不排斥陸衡之這件事情,有古怪?」

皇甫楠點頭,「如果我們的推測是正確的,小七在受到虐待之後,會排斥所有與施害者一樣特性的人,包括她的父親。可她卻並不排斥陸衡之,甚至與我說她想她大哥哥了,她說起陸衡之的時候,姿態是十分放鬆的。」

「這說明她十分信賴陸衡之。」展昭說道。

「不錯,可她也同樣信賴她的父親,為什麼她會排斥她父親的接近?」皇甫楠提出心裡的疑問,「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她在受到傷害的時候,陸衡之以一個保護者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所以她並不排斥陸衡之,甚至還十分依賴他。」

包拯和展昭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小七的失蹤案,陸衡之知情,並且馮大為也牽涉其中?」

皇甫楠說:「無論如何,我認為這些事情有關聯。」

包拯聞言,笑道:「皇甫,你當真是讓我驚訝。」對長年累月與各種案件打交道的人來說,這樣的猜測也不算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但皇甫楠本應是個養在深閨的姑娘家。

「那麼,義兄可以讓我去見陸衡之了嗎?」

「讓展護衛陪你一起去。」

「多謝義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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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護衛,請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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