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第 173 章

173.第 1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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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大隱於市

秋天的樹葉金黃,天是那麼的藍,多好的天氣,自己卻只能窩在教室里讀書。明台嘆著氣,磨磨蹭蹭地收拾著自己的課本。

「我的小少爺,你能不能快一點兒,要遲到了。」明誠在客廳里喊明台。

明誠雖然只是個高中生,可是身量頎長,已經快一米八了。明台剛上初中,比明誠要矮上半個頭,為此明台很是不服氣,琢磨著一定要快點趕上阿誠哥。

「你不要總催他嘛。」大姐明鏡接過僕婦手裡的飯盒裝進袋子,遞給明誠:「你在學校里可要好好看著明台,不要讓他再闖禍了,若是老師再找到家裡來,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明誠接過大姐遞過來的袋子,無奈地應了聲「是」。雖然他和明台是在同一所學校里,卻不在同一年級,更不在一個班級。若是明台鐵了心的要在班級里胡鬧,他又怎麼看得著,看得住。

「大姐,我去上學了。」明台出來了,無精打采地道。

明鏡幫明台整理了一下衣領:「在學校里好好讀書,不許再惹是生非,若是你大哥知道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大姐別告訴大哥不就行了,況且大哥人在巴黎,我才不怕呢。」明台笑嘻嘻地道。

「你大哥過兩個月就要回來了,到時候看不收拾你。」明鏡點著明台的腦袋道。

「啊,大哥這麼快就要回來了,那我的日子可慘了。」明台不由皺了小臉。

「大哥今年回來得更早一些呢」明誠很是驚喜地道。

「有你大哥回來看著你們才好,尤其是你,」明鏡一邊推明台出門,一邊道:「不然怕是你連初中都畢不了業了。」

「我哪有大姐說的那麼糟糕,我雖然不能像阿誠哥那樣總是考第一,但也不是倒數第一啊。」明台嘟囔道。

看著明誠和明台坐上了黃包車,明鏡忍不住在囑咐道:「阿誠好好看著明台。」

「是,大姐。」明誠只得再應了一聲:「您回去吧。」明台也笑著和大姐擺了擺手。

黃包車夫拉著明誠和明台沿著青石路的巷子,往學校跑去。

「停一下。」明誠吩咐道。

黃包車夫停下車,明誠對明台道:「你好好上課。」

「阿誠哥,你又要跑著去學校嗎?」明台問。

「是啊。我鍛煉身體。」明誠擺擺手,讓車夫繼續送明台。

「我看阿誠哥你不是要跑著去學校,你是要跑著去王家武館吧。」明台得意地笑道:「你還想騙我,我早就發現你的秘密了。」

明誠看了看明台:「你知道了又怎麼樣,敢說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去上課。」

「我不去。」明台也跳下車來:「我不說出去,但是我也要學武功,將來當個大俠,替天行道。」

「替什麼天行什麼道啊,」明誠訓明台:「若是大姐知道我們兩個逃學,先就滅了我們了。」

「我保證不告訴大姐。」明台賭咒發誓:「要是我出賣阿誠哥,就罰我變成大石頭。」

明誠伸手,看看手腕上的手錶:「好吧,今天就帶你去一次,不過下次你必須去上學,知道嗎?」

「知道,我保證下次乖乖去上學。」明台高興地道。

明誠又對車夫道:「我和明台今天有點兒事情,上午不去學校了,你下午還是照常去學校接我們放學就行。」

「是。」車夫老吳道:「兩位少爺放心,我只幹活兒,絕對不多嘴的。」

老吳是明家長雇的,專用來接送明誠明台上學的,從不說僱主半句閑話的,明誠倒是信得過。

王家武館並沒有掛招牌,平素是做雲吞生意的。明誠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裡,發現這位王師傅是個身懷絕技的高手,而且他的兩個夥計,其實也是他的徒弟,也是身手不凡。

王師傅挑選徒弟是很嚴格的,雖然很多人慕名而來,王師傅卻只是傳授他們一些皮毛而已,再收一點兒伙食費用,權做束脩。

明誠資質很高,悟性又好,是個練武的好材料。王師傅和明誠很投緣,他收了明誠為徒后,不僅分文不取,還將自己的祖傳絕技青囊傳授。

這半年的時間裡,明誠常翹課到王師傅這裡學藝,進步極快。不過,明誠雖然常常翹課,但是在學校的課程卻是一點兒也沒耽誤,照樣是科科第一。

學校的老先生雖然對明誠時常翹課的行為有所不滿,但也覺得強身健體沒有壞處,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明台被明誠引薦給王師傅后,王師傅跟明台也很投緣。明台的資質也不錯,初學武功時,也很刻苦,不過明台好動愛玩,時間長了,難免又要偷懶耍滑,成績比明誠可是差遠了。

明誠開始只想著讓明台去幾天就算了的,哪知明台竟也一直堅持下來了。雖然明台練武時常偷懶,可是他還是覺得練武要比讀書更有意思。

明台的課業本就是勉強跟著的,他一旦心有旁騖,學校的課業就更跟不上了。他的年級老師在被明台糊弄過幾回后,毫不猶豫地到明家進行了家訪。

明鏡也很納悶:「我們家明台的身體好得很,並沒有總生病要請病假啊。就是今天也沒有請病假,一早兒就和他哥哥一起上學去了啊。」

老師的臉色就更不好了:「是嗎?你確定明台去學校了嗎?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這一周來,明台已經請了三次病假,今天一天,也沒在學校看到他的人影。」

明鏡立時明白老師的話中之意了,難道,明台的膽子這麼大,這些天來竟然一直裝病逃學沒有去上課嗎?那阿誠呢,阿誠是怎麼看的明台?

好不容易強壓怒火送走了老師,明鏡立刻命下人阿香去把家裡雇的車夫老吳給喊過來。

「老吳去機場接大少爺去了。」阿香稟告道:「大小姐怎麼忘了?」

明鏡這才想起來,可不嘛,今天自己的弟弟,明誠和明台的大哥明樓,從法國回來了。

三年前,明樓被明鏡送去法國讀書,除去第一年明樓一直未曾回國外,明樓這兩年都會在寒暑假的時候回國兩次,在家裡住上月余時間再回法國去。

明樓回到家中時,明鏡依舊在客廳里生氣。下人幫明樓把行禮搬進去,明樓給大姐請安道:「大姐,明樓回來了。」

明鏡看見明樓心裡雖然高興,嘴裡卻是冷冷地道:「你還知道回來啊,你這個大哥是怎麼當的,阿誠和明台在家裡都要翻天了,你也不管。」

明樓被大姐罵得實在冤枉,只好解釋道:「大姐您別生氣,我也是今年的考試剛剛結束,就急著趕回來的。怎麼,阿誠和明台惹您生氣了嗎?」

明鏡嘆口氣,讓明樓起來說話。明樓這才站起來,坐到大姐旁邊的沙發上,細問緣由。

明鏡氣道:「阿誠和明台這兩個孩子膽子太大了,竟然學會撒謊翹課了。」

明鏡已經給明誠學校的老師打了電話,證實明誠今天也請了假,和明台一樣,也都沒有到學校去,而這種情況,明誠和明台都持續了幾個月的時間了。

明樓聽了,也很生氣,立刻命人把車夫老吳喊來詢問。老吳訥訥地,雖然不想出賣明誠和明台,不過畢竟還是自己的飯碗要緊,在明樓的逼問下,只得說出兩名少爺去武館習武的事情。

明誠和明台今天隨了王師傅去山上的林子里練武。如今秋葉落盡,冬日將至,王師傅順便砍一些柴火回去備用。等到大雪封山,再進山砍柴就不方便了。

明誠和明台一人拿了一根木棍在空地上比劃,王師傅店裡的一個夥計顛顛地跑過來,對王師傅道:「師父,不好了,明家的大少爺來店裡要人來了。」

明誠和明台立時就傻眼了。可不是嘛,大姐說過大哥這兩天就要回來的,他們怎麼就給忘了呢。

王師傅忙對明誠和明台道:「那你們兩個快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們大哥再把我那個小店給拆了。」

明誠和明台本還想指著王師傅能在大哥那裡說上一句兩句好話呢,哪知道王師傅卻是明哲保身,根本就沒打算出頭。

明誠和明台無奈,只得硬著頭皮回去了。到了王師傅的店裡,明樓已經回家去了,明誠和明台只得又往家裡跑。

明誠和明台體質再好,連跑帶嚇的,到家門口的時候,腿就都軟了。

進了大門,大姐明鏡端坐在沙發正中,大哥明樓穿著筆挺的西裝,就站在大姐旁邊。

明誠和明台默默走過去,不用等大哥大姐吩咐,就乖乖地跪了下去。

只是他們這一跪下去,大姐明鏡的怒氣立刻就被點燃了:「好啊你們,有出息了,敢撒謊逃學了!」

明誠和明台除了低頭認錯,什麼也不敢說了。

「這是誰的主意,說!」明鏡讓明樓去樓上家裡的小祠堂,取了祖上傳下來的馬鞭,點著明誠和明台。

明台嚇壞了,直往明誠身後躲。明誠坦白道:「是我的主意,是我帶明台去學武的。」

明鏡的馬鞭落下來,狠狠地抽了明誠四五下,明誠不敢動,也不敢躲,只是咬緊牙關挺著。

馬鞭是熟牛皮纏繞的,明鏡雖是女子,將馬鞭掄圓了抽下來,仍是一下就起了一條血檁,痛得明誠直哆嗦。

「大姐,您饒了阿誠哥吧,是明台自己要去的。」明台雖然害怕,還是向大姐求饒道。

明鏡將馬鞭掄起來,可是看著明台那嚇得煞白的小臉,到底還是沒捨得抽下去。

她不由又罵明樓道:「虧你還總是說阿誠懂事聽話,你瞧瞧,他的膽子有多大,自己翹課也倒罷了,還把明台都帶壞了啊。」

明樓自然也是生氣,走過去接過明鏡手裡的馬鞭道:「是明樓疏於管教,大姐別生氣了。」

明樓看著明誠道:「阿誠,你去我的書房跪著去。」

「是。」明誠應了一聲,站起來,往樓上大哥的書房走去。

「明台給我跪到院子里去,沒我的吩咐,就是腿跪折了,也不許起來。」明鏡喝明台。

明台應了聲「是」,可憐兮兮地看了看大姐,明樓冷冷地道:「怎麼,不想去院子了,那就去我的書房吧。」嚇得明台連往院子里去了。

明誠跪在大哥的書房裡,很是忐忑不安。剛才被大姐的馬鞭打到的肩膀和手臂,依舊痛得厲害,不過,他知道,大哥那裡還有更慘烈的責打在等著他呢。

明樓走進來時,明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衣服脫了。」明樓冷喝。

明誠穿著黑色的學生制服,這是學校定製的,也是明誠最喜歡的服飾。

明誠不敢違抗大哥的命令,脫去上衣,又褪去長褲。初冬的天氣,屋子裡的溫度很低,明誠不知是凍得,還是嚇得,亦或是怕羞,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跪好了。」明樓喝著,手裡的棍子已經掄圓了打了下來。

「啪」地一聲,棍子落在明誠的臀上,帶起一道紫紅。

不是馬鞭,只是一根藤棍。這也是明家的家法,是明樓專用來懲罰明誠和明台的。

藤棍雖然打人也很痛楚,畢竟不似馬鞭的傷害那麼大,若是以明樓的力道,馬鞭抽下去,怕不是要鞭鞭見血。

「竟然敢逃學。」明樓只說了這一句,棍子已是噼里啪啦地打下去。

明誠隱忍著,努力保持著身體的平衡,承受著明樓的力道。

「大哥,我錯了。」明誠痛不過,也不敢求饒,只是出聲認錯道,眼圈也紅了。

「逃過幾次學?」明樓停了手,喝問。

「三十幾次。」明誠答,這個數字也讓他自己覺得驚心。

「三十幾次。」明樓重複道,拿棍子點了點明誠:「你真有出息啊你。」

棍子再噼里啪啦地落下來,打得明誠忍不住呼痛出聲。他覺得自己的屁股好像是被火油燒著了,火燒火燎地痛。

「大哥。」明誠小聲道:「我再也不敢了。」

「六十下。逃課一次,我就打你兩下,你給我記住了。」明樓說著,手裡的藤棍再打下來,一下一下,卻只抽在明誠臀腿那裡的嫩肉上,痛得明誠幾次都跪不住身體,只好用手撐了地。

明樓毫不手軟,只是一下連著一下的狠抽:「若是再敢有下次,我就打折你的腿。」

「不敢了,阿誠真得不敢了。」明誠一句句應著,覺得腿好像真要被大哥打斷了。

明樓終於停手的時候,明誠的臀腿上早已青紫紅腫一片,有幾處地方還滲出了血珠。

明誠根本就站不起來,他的小臉煞白,額頭上都是冷汗。本是那樣一個帥氣又俊朗的孩子,如今卻似受驚的小鹿般很是瑟縮。

明樓把手撫上他的額頭時,他也嚇得閉上了眼睛。還是有點熱了。每次好像都是這樣,只要一挨打,就要發燒了。

明樓不由嘆氣:「這會兒才知道怕,若是早想得今日的後果,當初就不該那麼膽大妄為。」

明誠只能再小聲道:「阿誠錯了,對不起,大哥。」

明樓攙扶著明誠起來,明誠實在長得高了,明樓已經不能再像小時候那樣抱他上床了。

好在明樓的書房離明誠的卧房很近,走過去,也沒幾步,但是明誠還是痛得直咧嘴,小聲地「嘶嘶」著,趴到床上,又是痛得一身的冷汗。

明樓先喂他吃了兩片阿司匹林,才拿出藥膏來,準備幫他上藥。

「我兜里有兩瓶葯。」明誠小聲道。明誠兜里的葯是王師傅給預備的,據說也是他們家的祖傳秘方調配的,專治棒打瘡傷,很有療效。

明樓拿了葯過來,卻是忍不住又拍了明誠後腦勺一下:「就是喜歡學武,也應該找些正規的武館尋訪名師才好,你這主意倒正,隨隨便便就敢認了個師父,就不怕是學的什麼邪派武功,將來遺禍江湖?」

「我哪敢遺禍江湖啊。」明誠吸著氣,小聲嘟囔:「我還怕您大義滅親呢。」

「學了武功沒別的好處,倒是抗打了。」明樓把葯米分用力塗在明誠紅腫的肌膚上:「到現在還能跟我頂嘴呢。」

明誠痛得直哎呦,只得求饒道:「大哥,哥,求你輕點吧,我錯了,我真是一點兒不抗打呢,我這最少又得是三四天不能坐凳子了。」

明樓放輕了力道:「知道錯了,就牢牢記住,說謊、逃學,沒打斷你們的腿都是輕的。」

「是。」明誠輕聲應道:「大哥,你去求求大姐,讓明台起來吧,現在外面天氣多冷啊,再凍壞了他。」

「你還有功夫心疼他。」明樓看著明誠的傷勢,有點兒後悔自己下手太重了:「先安心養你自己的傷吧。」

「我去叫明台起來,你睡吧。明天一早,再好好向大姐陪個不是。」明樓站起來,給明誠蓋上被子。

「是,大哥。謝謝大哥。」明誠趴在床上,扭頭去看明樓。

「睡吧。」明樓把明誠床頭的檯燈調到最暗,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我就在你隔壁,若是夜裡不舒服了就喊我。」

暗黃色的燈光,在潔白的牆上,印出不太清晰的輪廓。明誠閉上眼睛,雖然身上還是好痛好痛,不過,他還是很快就睡熟了,因為,他知道牆的那側有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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