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而此刻蘇陌就躺在院子裏,看着璀璨星光,輕輕哼著曲子,翹著二郎腿跟着曲子的韻律晃動,一副悠閑自在模樣。

她篤定,景帝就算找不到人也不至於會苛責湘南王府,現在可是藩王歸順的關鍵時期,凡顧全大局者都不會因為這點事而讓其他藩王栽他一個以招降為名,肆意誅殺臣服藩王為實的罪名。

「蘇世子,好興緻!」

蘇陌嚇了一跳,一個骨碌翻到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景帝腳下一頓,瞥著廊下那個毫無體統的蘇家大世子,嘴角隱忍着抽搐。

蘇陌趕緊抖了抖衣服,跪到景帝面前,「不知皇上駕到,有失遠迎,也未來得及換衣服,突兀龍眼,望皇上恕罪。」

景帝叫她起身,「你這院子裏,還有些什麼人?朕一路進來,怎麼連個家丁都沒有?」

「這芷蘭院乃先母住所,先母去后,就只有微臣以及兩個奴婢。」

「哦?」

作為湘南王的子嗣,僅兩個僕役,這已經不能用不得寵來形容了,若放在後宮裏,這就是冷宮。

景帝將蘇洛打量了一翻,難怪長得這般瘦弱,怕是在府里也是擔驚受怕惶惶不可終日。

蘇陌非常心虛,她不清楚景帝到底發現了什麼,只能佯裝鎮定露出恰到好處的誠惶誠恐,低眉垂首。

景帝看着那截露出披風的脖子,脖子纖細白嫩,幾乎是下意識地他靠近兩步低頭嗅了一下,香味清新淡雅,但絕不是他之前嗅過的宓香。嗅完他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嗅了一個男人的體香,心裏不禁有些怪異。

蘇陌嚇了一跳,僵著身子不敢動彈,心中惶恐之極。景帝到這裏來絕對不會沒有緣由,蘇陌自認自己做得毫無破綻,沒有露給他一點蛛絲馬跡。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蘇陌此刻身上只穿着內衫,外面只披了一件披風,做賊必然心虛,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拉了一下領口,生怕景帝脫了她衣服看肩上的齒印。

龍爪就在此時搭上了蘇陌的肩膀,「蘇……」

蘇陌一抖,腿終於軟了下去,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景帝一句話只吐出了一個字就被噎了回去,「蘇世子這是為何?」

蘇陌暗暗咬了咬牙,為自己的軟骨頭默哀了一下,但跪都跪了,戲總要唱完,「微臣實在惶恐。若有什麼不當之處,還請皇上直言。」

景帝低頭看着蘇陌,怎生有如此膽小的東西,他這什麼話都還沒說呢。

景帝伸手抬起蘇陌的下巴,眼神凌厲地直視着蘇陌那雙因害怕而濕漉的眸子,「你是前王妃之子,你母妃可曾告訴過你,這湘南王府中有什麼密道?」

果然……

景帝竟然會猜到密道,不但猜到了,還準確無誤地找到她的院子,暴君的頭腦果然是不能小覷的。

蘇陌盡量畢恭畢敬地答道:「母妃走得早,我尚且不懂事,並不曾聽聞這院中有什麼密道。」

景帝默然,似有所思,手指卻還卡在蘇陌的下頜。

「皇上!」蘇譽的聲音不期然響起。

景帝回身看過去,只見蘇譽手持燈籠,走了過來,施施然一禮,這一禮大方得體,可比蘇陌動不動就跪有大家風範多了。

景帝鬆開手,負手而立,「二公子找朕何事?」

「聽說有人驚擾聖駕,微臣本想去水月軒候旨,看能否為皇上分憂,經過這裏,便想來跟兄長一起去。」

蘇譽方才在花園,的確是想去看看水月軒那邊什麼情況,就看到景帝跟張弛往芷蘭院走來。

張弛進了院子就不知道竄哪裏去了,而這景帝卻大大咧咧地進了內院。

蘇譽跟過來就看到景帝低頭湊到蘇陌脖子根的舉動,當即氣息就有點不順。他看得遠,並沒聽這兩人說什麼,只看見自己這個沒用的兄長嚇得跪了下去,景帝還做出如此曖昧的舉動……

景帝年過弱冠仍未娶妻納妾,人人都道他操勞國事,無心家事,如今看來,怕這景帝只是一個斷袖!

蘇家男兒,再弱,還沒到當男寵的地步,是以,蘇譽出來打斷了景帝的「好事」。

蘇陌暗自抹了一把汗,幸好蘇譽來了,但並不表示蘇陌對蘇譽心存感激。在蘇陌的記憶里,這位高高在上冷傲的弟弟從來沒有跨入過芷蘭院,今天出現得這麼巧,不得不讓她多想一下。

蘇譽看似無意地一把將蘇陌從地上拽起來,還佯裝關心地說道:「兄長身體羸弱,雖是夏日,這夜晚地上也是容易受涼的。馬上就要上路,兄長還是應該保重身體,路上若是病了,會耽誤大軍行程……」

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合情合理,全是說給趙毅聽的。

趙毅淡淡地掃了一眼這兄弟倆,蘇譽這架勢是個什麼意思?彷彿是朕欺負了他兄長似的。再看蘇陌那瘦弱可憐模樣,還真像是趙毅做了什麼壞事般。

這些看在蘇陌眼裏可就不是這樣了,蘇譽上演的這兄友弟恭的場面,不過是為了在暴君面前博好感。她這弟弟的心眼可多了。

趙毅自動將這點不和諧掩過,「朕還真有事要麻煩你去做。」

蘇譽立馬恭恭敬敬地聽侯旨意,這臣子的本分是做得很到位的。

趙毅滿意地點點頭,「朕想知道這芷蘭院出去的僕役丫頭。」

這暴君怎麼就對芷蘭院上心了?皇上不表,他們這些臣子自然也不好多問。蘇譽領旨而去,趙毅看了看膽小怕事的蘇陌,心中不禁又將這兩位世子對比了一下,真是一個天一個地呀,「你好生休息。」

說罷,離去。

到院門時,張弛也回來了。

張弛查看了整個芷蘭院,的確沒人。畢竟是先王妃的住所,芷蘭院還是挺大的,沒有家丁護院,還只有兩個奴婢,他們三人進來,都沒任何人察覺,按這架勢,那名女子若是從芷蘭院這邊密道走,還真能神不知鬼不覺。

翌日蘇譽就奉上了芷蘭院曾經的僕役丫頭名單,景帝親自過目,劉公公也都驗了身,卻沒一個有當日的香味跟齒印。

「看來這事得從長計議了。」景帝說。

張弛有些不甘心,「皇上,這宓香難得,不能放棄。」

「等天下安定,再尋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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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骨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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