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詢問

一百五十三、詢問

芙蕖這話剛落,衛良辰臉上的笑容確實一滯,她與夏越朗的感情十分好,莫說是在她懷孕之後,便是懷孕之前,雖然夏越朗常去軍營,偶爾也會住在軍營之中,可多數時候,卻還是在家中與她呆在一處。

她懷孕之後,除了這幾日為了避開夏國公,更是幾乎夜夜都住在家中,如今乍然讓夏越朗去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是在她肚子越來越大的時候,她心中自是十分不舍。

更何況,前方如今並不安穩,隨時都有可能會開戰,萬一真的開了,夏越朗的歸期更是遙遙難定,她很有可能在生孩子的時候,根本等不到夏越朗回來。

可是,夏越朗難得肯上進,她又怎麼可以拖夏越朗的後腿呢!

衛良辰想到了這裏,面上倒是重新恢復了笑容,只衝着芙蕖輕聲開口道:「娘娘,我在京中無事,有娘照顧著,盡可放心。」

「可是……」

芙蕖一時之間,倒真不知道該如何說。

其實從內心深處,除去擔憂夏越朗安危這一層顧慮,看着夏越朗上進,她自是欣喜萬分。可從一個女人的角度,尤其是她如今也懷了孩子的情形下,設身處地,她卻難免要為衛良辰而操心。

衛良辰見芙蕖這般關心她,心中自然覺得熨帖,也忍不住輕聲道:「娘娘,更何況,我也想過了,這次機會難得,夫君跟着去,便是前方未能開戰,但對夫君來說也是一次很好的鍛煉,而且我如今月份也還早著,臨產之前,夫君興許也能夠趕得回來!」

衛良辰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裏,芙蕖自然也不會去勸阻。

她只是握著衛良辰的手輕聲道:「嫂子既然這般深明大義,那我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若是日後嫂子有什麼難處,盡可與我來說。兄長不在,我定然會代替兄長好好照顧嫂子。」

衛良辰聞言卻是笑了,輕聲開口道:「娘娘過慮了,家裏有娘這般照料我,我能夠有什麼難處,而且真遇到了什麼事情,我也定然會來麻煩娘娘的。」

衛良辰說完這話,又是開口說了一句:「倒是娘娘,如今有了身孕,只怕朝廷內外,宮中上下,都會關注著娘娘,娘娘定然要小心養胎。」

「嫂子放心,我們一起好好養著。」

芙蕖忍不住將手放在了自己還未顯懷的肚子上,臉上露出了笑容,不管如何,反正如今的情形,都是越來越好了!」

芙蕖說的沒錯,不管將來如何,至少如今夏越朗不再像之前一般無所事事,肯上進,便是在才能本事上有所欠缺,可他們這般的人家,只要子弟肯願意上進的,將來的前途自然不會太差。而芙蕖如今肚中又懷了孩子,不管是這一胎是男是女,至少一舉破除了先時外邊流傳的皇后不能生育的謠言。不管是直接結了果還是先開花後結果,趙晉延的態度放在這邊,芙蕖的地位自是穩若泰山。

所以,對於芙蕖他們而言,情形的確是越來越好了。

可是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這個情形,一點都不好,甚至是糟糕透頂了。

寧太妃在聽到消息之時,驚得直接將手中的茶杯滑落在了地上。

清脆響亮的瓷器破碎之聲,驚得原本在乳母懷中沉睡的趙思元一下子驚哭了起來。

趙思元作為寧太妃下半輩子的依靠,唯一的兒子,平心而論,寧太妃對於趙思元的疼愛絕對做不了假,甚至是將趙思元當成了眼珠子在疼愛,連自己的女兒都給忽略了,換做平時,莫說趙思元哭嚎的這般厲害,便是趙思元只是輕哼兩聲,都會讓寧太妃心疼的不行。

但今日,顯然她沒有半點心情去顧慮趙思元這個。

她心煩意亂的攥著自己的衣服,腦子裏只是思索一會兒,便立刻沖着乳母開口道:「抱上王爺,你隨我一道兒上馬車入宮。」

乳母愣了一下,但寧太妃顯然注意點根本不在這裏,在說完方才那一席話后,便直接自顧自的朝着大門口走去。

乳母看了看懷中裹着毯子,顯然並非是入宮裝扮的趙思元,又看了一眼雖然穿着華麗,卻也不是正妝打扮的寧太妃,到底還是聽令行事,一邊輕輕哄著趙思元,一邊抱着趙思元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里,寧太妃的情緒卻是詭異的平靜,連帶着馬車裏的氣氛僵硬的彷彿是凍住了一般。

乳母抱着已經平息了哭聲,似乎又是陷入了昏昏欲睡狀態的趙思元縮在馬車一角,似乎是唯恐寧太妃會情緒失控而波及到她們這邊。

不過寧太妃顯然根本沒有多餘的精力放在這頭,她雖然人坐在馬車裏,可心卻似乎早已經飛揚,眼神有些獃滯,直愣愣瞧著馬車壁,根本瞧不出裏邊究竟醞釀了什麼樣的情緒。

馬車在宮門口停下的時候,寧太妃依然沒有將目光放在趙思元身上,翻身下了馬車,依舊是二話不說,直接朝着太皇太后的後宮里走去。

雖然如今寧太妃的地位尷尬,可是架不住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近日的另眼相看,所以,寧太妃手中有着一枚太皇太后賜下來的令牌,用這枚令牌,可以隨意進出宮廷,也讓守門的禁軍並不敢對她過於搜查。

往日裏,寧太妃每回進出宮廷,面對這份特殊的待遇,倒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從雲端跌落凡塵之後的心裏失衡,難免會從這上邊想要找回一些優越感。所以回回都忍不住表現出自滿自得的樣子來,但今日,她心思完全不在這邊,一等著禁軍放行,便迫不及待的朝着太皇太后的宮殿方向走去。

人還未走到太皇太后的宮殿時,寧太妃便被攔下了,皇太后看着寧太妃這副幾乎是喜形於色,甚至還帶了一些氣急敗壞彷彿什麼東西被人搶走一般的模樣,心裏也不禁來了氣,沖着她低聲呵斥道:「你來宮裏做什麼!」

寧太妃顯然並沒有聽出皇太后的意思,聞言反倒是有些着急的望向皇太后着急道:「母后,你難道不知道皇後娘娘已經懷孕了的消息嗎?」

寧太妃說完這話,張了張嘴,似乎是還想要說些什麼。卻是被皇太后緊緊攥住了手,打斷道:「皇後娘娘有喜,你便是高興,也不該這般魯莽!」

寧太妃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反駁,她哪裏是高興,她分明便是驚、是怒、是不甘!

可是寧太妃雖然反應慢了些,倒也真不至於蠢笨如豬,看着皇太后的神色,她立刻反應過來自己是失態了。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到底是將心中的情緒壓抑了下來,連聲順着皇太后的話開口道:「是是是,我是太高興了。母后,咱們進去吧,我想見太皇太后。」

皇太后聞言,眉頭卻是越發深深的皺了起來,她目光只看着寧太妃,語氣帶着一絲無奈:「太皇太后近日身體抱恙,也沒有精力來見你,你回去吧!」

「母后……」

寧太妃聞言,再次控制不住情緒,驚叫了起來,但很快,她又在皇太后的目光中,低下了聲音,哀求道:「母后……我知道我無足輕重,可是您看看思元,看看您的孫子,求您了……」

皇太后的目光順着寧太妃的話,落在了趙思元的身上,她的手不覺緊握成了拳頭,腦子裏,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

過了許久,在寧太妃眼裏的光芒漸漸暗淡下來之時,皇太后突然開口說話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也帶了許多的無奈:「太皇太后她……不一定會幫你。」

「沒事的,沒事的,太皇太后答應過我們的。」

寧太妃的語氣重新高揚了起來,她可能也是想讓自己確信,想讓自己有信心,所以在說這話的時候,下意識還重重點了一下頭。

可事實上,太皇太后在見到寧太妃與趙思元的時候,模樣十分冷淡,往日裏她自是會親自抱一會兒趙思元,與寧太妃親切的說會兒話。但今日她卻是只開口說了一句:「這會兒,你來宮裏做什麼!」

寧太妃的心涼了半截,卻還是硬著頭皮沖着太皇太后輕聲道:「皇祖母,我聽說……聽說皇後娘娘懷孕了,我想帶着思元一塊兒進宮來問問皇祖母!」

太皇太后聞言,面色卻是十分僵硬的冷笑道:「有什麼好問的,如今滿朝上下人人皆知之事,你來問什麼!」

「可是……皇祖母答應過我,會照顧我和思元的。」

雖然知曉在太皇太后的宮中,倒是不怕這話被傳出去,可寧太妃卻還是小心翼翼的模糊說着。

而太皇太后聞言,卻是再次笑了起來,她面上帶笑,眼裏卻是十分冰冷的看着寧太妃:「你是晉元那孩子的妻子,思元又是晉元唯一的子嗣,哀家怎麼可能會不照顧自己……」

寧太妃聞言,面上下意識露出了微笑,可太皇太後下一句狠狠的打破了寧太妃的美好幻想:「便是哀家年老有心無力,不是還有皇上和皇后嗎,他們與晉元感情篤定,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

「皇祖母……」

寧太妃再次控制不住情緒,大聲叫了出來。太皇太后並沒有被嚇一跳,只是再次目光冷淡的看着寧太妃。

寧太妃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之中充滿了哀求:「不是的,皇祖母你答應過,答應過讓思元坐上那個位置的……」

「住嘴!」

太皇太后黑了臉,沒有去看寧太妃,只是看着皇太后冷聲道:「你是怎麼教孩子的,這種話是可以隨便說的嗎?皇上與皇后還好好的,皇后如今也有了身孕,那個位置是她可以肖想的嗎?」

「皇祖母你開始時,不是這麼說的……」

寧太妃向來怕太皇太后,可是今日,她卻是情緒反常,只堅持繼續說着。

而皇太后也難得忤逆了太皇太后之意,也是語氣之中帶了哀求,看着太皇太后求情道:「母后,求你可憐可憐這兩個孩子吧,你不是最疼愛思元嗎?我這輩子,人生也沒希望了,也只盼望着孩子好……」

太皇太后沒有料到寧太妃與皇太后竟然這般沒眼色,明知她已經不耐煩聽這個,竟然還要纏着她說這件事情。

隨着二人不停的求着情,太皇太后的情緒也漸漸焦躁了起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身來,目光冰冷的看着面上滿是驚懼的二人,語氣之中甚至帶上了嘲諷的意思:「晉元走了,哀家看你們兩個的腦子也糊塗了,連現實都看不清楚,那位置,怎麼輪都輪不到思元,你們若是還這般,還是不要出來丟人現眼,免得給哀家也招惹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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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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