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舒竊糾兮 勞心悄兮

第三十七章 舒竊糾兮 勞心悄兮

我等著她開口,說出我想要聽到的話。身陷囹圇,我怎麼能毫無防備?我要自救!

「撲騰」一聲,她在我的面前跪下來。眼睛里也盈滿了淚水,飽含著深情愜意。我應不應該相信她?此刻,除了她我還能夠信任誰?

她為了一己私慾,變賣了屬於我的項鏈。她是有愧疚感的。

她哭的悲愴動情,肩膀顫顫巍巍的抖著。像極了剛剛喪偶的人。

姑娘,是我對不起你。你不要太難過了。

要我怎樣才能不難過?我按捺住如喪考妣般的悲痛感,鎮定的看著她。只可惜,我發不出聲音來。

她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呢喃著,我只想向她表達我的意願。

我在她的面前蹲下來,拍了拍她的肩頭,示意她看著我。

你識字嗎?

我重複著好幾遍,她才看懂。愣愣的跑出去,過了一會兒就拿了一張紙跟一支筆給我。

我握著筆卻不知道寫些什麼,要寫給誰?而且這裡的地址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自救簡直是比登天還要難啊!

冉冉她們應該急瘋了吧?但是,我不能寫給冉冉,她應該不在家裡。沈映年我不放心,只能寫個方一鳴了,他久居上海是不會隨意走動的。

不管了,我思忖了片刻就在紙上寫起來。

你送的海紅豆手釧我很喜歡,我在江北等你一敘。方一鳴。

他那麼聰明,知道我要去玫瑰園找沈映年。看到這個他也會知道我在這兒的,我把紙摺疊起來,握在張連英沒有受傷的手心中。

她無奈的搖了搖頭,沖門外大喊了一聲。她在喊那個脾氣暴躁的年輕男子。

門外傳來凌亂又密集的腳步聲,很快他就走了進來。看見我們這個樣子,就皺起了眉頭。

我跟張連英兩個人對立蹲著著,我握著她的粗糙的雙手,跟她一起看向門外。

男子還在為我給他一個耳光生氣,二話不說就走過來,把我跟張連英給拉開了。我被重重用的跌坐在地上,這幾天受的傷數不勝數,算得上好了傷疤忘了疼嗎?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逃出生天都是一個問題。想到這裡,我渾身上下就更無力了。僅存的一點能量早就消耗殆盡了。

你拉我幹什麼嗎?放開我!

張連英對男子的舉措很不滿意,掙脫了他的手,怒目圓睜的瞪著他!

你問我幹什麼?你為什麼跟她貼的那麼近,她會害死我們的!

男子也不甘示弱的沖張連英哄著。在我看來,我永遠都不會這樣對父親吼叫了。因為只一次,我就嘗試到了苦頭!

張連英有些懼怕年輕的男子,雖然母子血緣親近,但是很明顯也有了嫌隙。這樣的嫌隙不是因為我,是長年累月積攢而成的。

她漸漸的放柔了目光,像是在安撫男子膨脹的情緒一樣,柔聲說道。

你可千萬不要這麼想,人家姑娘才是受害者呢。好了,好了。

男子不情願的甩開了她的手臂,也不顧忌她剛剛結痂的傷口。他的急躁脾氣真的是要好好改一改了。但是自小的習慣養成,是很難糾正的。

好什麼好,你救了她的命。連醫藥費都收不得了嗎?不就是一根項鏈嗎!

他的心胸狹窄可不是誰都能媲美的!

你不要再講了!就算是我們各取所需,也跟張大寶沒什麼事情。你現在就去城裡一趟!

張連英也忿忿不平的,直接就把我的信紙塞到他的手心裡。也不管他是否接受,就走過來扶我。

我在她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然後在床沿坐下。究竟男子會不會願意做這個信差呢?

我默默地看著他,他邪惡的揚起嘴角。看也不看信的內容,當著我的面把它撕了個粉碎!他居然還笑得那麼洋洋洒洒,毫不內疚!

我的胸口堵了一塊石頭透不過氣,在要昏睡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黎沐!

對,那麼真切,我絕對不是在幻想!我的睡意全無,帶著一絲亢奮看向門口。

果真!門口站著兩個熟悉的人,沈映年還是那樣意氣風發。但是下一秒,他就向我奔過來。

他撫摸著我的頭,我環著他的腰。不想讓他看到我的眼淚,一直蹭著他,把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面。

就算他沒有看見,他也知道我內心的委屈與孤獨。他又安慰似得拍了拍我的背,讓我別怕。

好了,我不是來了嗎?別怕了。

他只是叫我別怕,並沒有叫我別哭了。他知道我的委屈,所以讓我泣盡悲歌。

場面寂靜。我的哭泣也是無聲的。看見這一幕,他們心裡所想的什麼呢?會不會有恐懼有不知所措?

冉冉也向我走過來,我聽見聲音,就把頭抬了起來。

冉冉居然瘦了很多,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番滄桑的感覺來。難道因為我的事情,她備受壓力嗎?我好想問一問她,但是我卻做不到!

她沖我盈盈一笑,然後拉著我的手說,我們回去好不好?

我雖然是淡淡的點頭,但是我內心的喜悅是無法掩飾的。沈映年這才認真注視起我來,我的額頭淤青,臉頰也腫脹的通紅。

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他皺起眉頭問我,眼神里滿滿的擔憂與寵溺。不等我回答他,冉冉就疾言厲色的沖張連英跟年輕男子吼道。

你們敢這樣對她!不要命了是么!

張連英被嚇得連忙擺手,之後又是一臉的驚愕。跟冉冉對視一番,默默地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年輕男子的嘴巴倒是硬的很。就算冉冉跟沈映年在這裡他也毫不畏懼,他還想著我被收拾吧?

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娘救起她,她早就命喪黃泉了。

他挑釁般的去看冉冉,冉冉能夠讓他這樣得意下去?不會的。卻是張連英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為什麼她會這樣做?

張連英很會欲拒還迎啊,她這樣做只是為了保全他罷了。然而,他並不懂張連英的用心良苦!

他還嘟嘟囔囔的想要再說些什麼,看見沈映年鷹一樣銳利的眼神,只好把頭低下去,不言語。

好了,我們回去吧!冉冉又重複說了一遍,想要扶我下床。

我抱你。沈映年曖昧的在我耳朵後面說,然後彎腰把我抱起來。我覺得羞澀,只好把頭埋在他的胸脯里。

他並不覺得吃力,步履穩健的把我抱到車裡,在後面的座位上放下來。這一切對我來說,就像是做夢一樣。太虛假也太真實,我都分不清楚。

他關上了門,在我的身邊坐了下來,眼眶也紅了。他太多的第一次是為了我,他以前肯定沒有為任何一個女孩流過淚。

是陸元把你推下水的嗎?他顫抖著聲音問我,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很難看。

我也不確定,究竟是他蓄意還是我失足。想起他冒雨送我的情形,我只好搖搖頭,安撫他愈發膨脹的情緒。

對不起,我不應該不告而別的。我再也不會丟下你的!

我也不會讓你丟下來,我一定緊緊的跟著你。我這樣想,緊緊的抱住了他。

他身上的溫暖,還有好聞的木香告訴我,這是真的我並不是在做夢!

冉冉這才開門進來,她坐上了駕駛座。回頭看相擁的我們,我這才肯放開沈映年。

她看見我就對我說,不用擔心我給了她一筆錢,她知道會怎麼做的!

冉冉,很懂得如何善後。即使在公司,她也是做一些公關類的事情。有她在,我應該很放心才對。但是她卻瘦了。

謝謝。無聲的語言多麼驚慌恐怖?我這才想起自己的病症,是不能正常言語交流。

她跟沈映年相視一眼,立馬慌張起來。

趕緊開車!去我家,我家裡有德國醫生。沈映年幾乎是吼著的,跟他平常溫柔地樣子相差甚遠。

冉冉沒有半分的遲疑,立馬發動汽車,絕塵而去。

原來,不僅僅是我驚恐。她們比我還要害怕,這樣驚恐在乎我,我是應該高興還是悲哀呢?

我再也不能跟他們一起放聲大笑或者是痛哭流涕了。

黎沐!不要緊張好不好?

沈映年又把我擁在懷裡,手掌摩挲著我的頭髮。但是我能聽到他撲騰的快速的心跳聲音,我沒有當初的緊張跟絕望了。反倒是他,緊張且無助。

車內的氣氛異常的緊張,我也不再想其他的事情,倚在他的胸膛上小覷一會兒。

我也不知道這一睡究竟睡了多久,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了。床很柔軟,陽光也柔和的射了進來。

我想要掀開被子下去走走,卻看到右手的手背上面扎了針管正在輸液。液體很涼,一點一點的往我的血液里跑進去,也支撐起我的整個細胞運作。

你醒了?是要喝水嗎?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立即把手縮了回來。

原來是沈映年推門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金髮碧眼,身材魁梧的德國醫生。他雖然是德國人你,卻能夠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他跟著沈映年走到了我的床前,禮貌的問候我一番然後再問我一番別的事情。

黎小姐睡得安穩嗎?我現在要再您檢查一下,您別擔心很快就好的。

沈映年站在我的左手邊,握著我的手,示意我不要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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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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