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14 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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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屋子,冷颼颼的空氣。

「喂,文湛?」白汐哆嗦着手。開了手機。頓時,一百多通未接來電就涌了進來。她隨手撥回去一個。「滴!——滴!——滴!」響了三聲。頃刻,通了。電話那頭,傳來謝文湛非常急躁的聲音:「白汐?!你在哪裏?!」

「我在……」白汐支支吾吾報了個地址。然後打了個噴嚏。再支支吾吾囑咐道:「你,最好帶一件衣服過來。這裏很冷。」

對。她很冷。

剛才得道之際,她捨棄了一身仙骨。選擇成為一個簡簡單單的人。老天爺滿足了她的願望。也就一分一秒的瞬間,她的身體,忽然縮小了。縮小成了臨死之前的那個自己。又干又瘦。十五歲的年紀。由於營養不良,看起來才十三四歲大的樣子。

完了。當時,腦子裏一片空白。』

連衣裙因為這驟然縮小的身體,落在了地上。胸罩,也直接跨過了三圍,合著內褲。癱軟在了腳下。漏風的屋檐,傳來一陣陣冷颼颼的風兒。把她吹得一個機靈。再次拿起美人碗。她就感覺不到任何靈力了——不,不僅如此。整個世界,都陌生起來。

空氣冷的不像話。她深吸一口氣,卻是想大叫一聲「啊!」。特么真的變回了十五歲!

怎麼辦?!怎麼辦?!白汐頭一次,完全不知所措。

冷靜了下來,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見人。裙子套頭的地方,現在可以一直套過雙肩,套到腰部。沒辦法,只好當做浴巾一樣,圍在身上。然後,她躲在角落裏頭。打了這麼個電話。掛了電話又開始後悔了:怎麼面對謝文湛?!

這樣子。當他的侄女還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沒跟謝文湛說,身體會變小!

蒼天啊,大地啊!她真的好想哭。再掃了一眼黑暗的屋子。發現桌上不知什麼時候,又多了兩樣東西——蓮花碗,傳國玉璽。蓮花碗的窯變,已經全部消失了。一絲兒海棠紅的痕迹都沒有。而傳國玉璽,安安靜靜。端端正正。

想來,是她的法力失效了。所以藏納於虛數空間中的古董,也系數出來了。

望着這兩樣形影不離的寶貝。她甚至後悔了——一點兒法力都感覺不到。沒錯,她真的變成一個普通人了。就像仙子走下了神壇。心裏空落落的。她不再有什麼特殊的。不,她本來就沒什麼特殊的。假如不是意外慘死的話。

很快。屋子外面傳來腳步聲。除了謝文湛,還有其他人。

白汐大聲道:「不要進來!」聲音又尖又嫩。屋子外面的人,全部被嚇了一跳。然後,謝文湛的聲音就響起了:「你們回車裏等我。」

「是。」答應的人,是謝文湛的保鏢頭子。

謝文湛走了進來。剛開始,他甚至沒看見她。然後,發現了角落裏蜷縮的一團。他的姑娘,變成了小姑娘。披着單薄的裙子,抱着膝蓋。烏髮散落。皮膚不是從前的那種水潤光滑。而是蒼白中透出一點棕紅色,好像被曬傷過多次。

「白汐?」第一聲,是試探。第二聲就是確認了:「白汐?!」

「文湛。」帶着一點嗚咽。她已經哭了。

謝文湛反應過來之後,衝過來抱起了她:「白汐?!」又拍了拍她的背:「發生了什麼?怎麼回事?!」卻覺得,她的體重,輕到不可思議。

白汐摟住他的脖子。覺得男人一下子頂天立地的高大起來了。她在他懷中,簡直小寵物一樣。這樣的感覺很不好。所以她努力仰起頭。恢復了些自尊:「我變成人了。但是回到了十五歲的樣子。不知道能不能再長大。」

聲音,透露出些詭異的幼稚。她挺直身板的樣子,像是一株極力證明自己的絳草。但是,肩膀單薄到可憐。他幾乎一把能提起她。

沉默。氣氛很沉默。她覺得,又要哭了。卻感覺臀部一輕,是他整個把自己圈了起來。謝文湛似乎一點也不氣餒:「白汐,我們回家再說。」

沒有成人的喜悅,沒有長相廝守的話語。而是很簡單的兩個字「回家。」

白汐真要哭了。踏馬的,該死的謝文湛!

然後。謝文湛脫下了衣服。給她披上。一個公主抱,把她抱回了車上。又抱了下來,抱進了他們纏綿許多次的卧室。最後,把她放在了床上。她先把衣服下的三樣古董拿了出來:「傳國玉璽,鈞窯蓮花碗。還有鄭貴妃陪葬的童賓碗。你看着辦吧。」

謝文湛沒接,只是打開了空調。然後也脫衣上床。把她整個圈在懷裏:「白汐,看着我。」

她不看。有什麼好看的呢。

謝文湛拿起了傳國玉璽。白汐一下子抬起了頭。只見他的手臂,不是向外。而是向內。把玉璽塞回了她的懷抱:「這是你的東西。放在你這裏。」

她抱着傳國玉璽。嘆了口氣。總歸,至寶在身上。心裏增添了許多安全感。然而,還是充斥着不安:「文湛,你會不要我嗎?」

「你說呢?」謝文湛捏起她的下巴,蜻蜓點水一般小心翼翼。卻是嚴肅地凝視進眸子:「白汐,你是覺得,我從前說愛你全部是謊言。還是你自己想離開我?」

她都搖了搖頭。謝文湛不會對她說謊,只會隱瞞。

謝文湛颳了她一個鼻子。算是提醒她:「白汐,假如我只是喜歡你的外貌。而不是喜歡你這個人。那也輪不到你當我女朋友。」不是他多吹牛。而是從小到大。見識多了太多想巴結自己的女孩。白汐完全是憑實力上位。

可惜,她自己就是不知道這一點。或者說,根本意識不到。

「可我們見面的時候,我,我起碼也是個成年人。現在,我十五歲。」她果然一點也沒意識到。

謝文湛又拉起她的手,放在心臟部位:「白汐,兩個人相處一輩子。不會介意對方几歲,而是因為那個人就是她。」本來,人活一世。容顏總會改變的。感情,如果只建立在容貌,身體關係上。那誰也愛不了誰幾年。

可是,她仍舊無法釋懷:「文湛,我滿足不了你。你是不是就找別的女人了?」

謝文湛賞了她一個爆栗:「白汐,現在我們相差多少歲?」

「13歲。」她算術沒還給老師。

「當你二十歲的時候,我三十三歲。當你三十歲的時候,我已經四十三歲。當你四十歲的時候,我已經老了。你看,該擔心的那個人是我。而不是你。」他試圖,讓她明白。重擔不是一個人抗的。也不是一個人決定是否相愛的。

她點了點頭:「可是,你永遠是謝文湛。」

是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而她,已經失去了一些重要砝碼。

「訂婚戒指已經給了你。大不了,我們等幾年再結婚就是了。」又摸了摸她的胳膊。覺得纖細到可憐。卻是把她整個兒,抱得更緊了。

謝文湛不介意她變小了。白汐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黑夜,白天。黑夜,又是白天。從這之後,她就開始足不出戶的生活了。變小,和失去了靈力。對她而言,真是莫大的打擊。整個世界,沒有了安全感。彷彿,路上隨便扯個人,都能把她給消滅乾淨。她,開始害怕起人類。

妖怪。能力強大,自然是蔑視人類為螻蟻一般的存在。現在,自己變成了螻蟻。反而覺得,其實螻蟻才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謝文湛對她還是無比的耐心。各種勸慰的話,各種承諾。但是,依舊消滅不了。心底的那一份失落感。大概是看她一天到晚悶悶不樂,謝文湛又想着法子,討她的歡心。國際名牌的包,衣服,成套成套地送過來。庫存的古董,每天不重樣地拿出來,給她把玩。還有河豚,知道她喜歡吃河豚。北京的河豚,就被謝大少全部給承包了。

「文湛。」她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謝謝你。」隔着電話,沒精打採的語氣。

「白汐,對我不需要用謝這個字,我本來就姓謝。」他打趣她客套的話語。試圖讓她開心一下。她只是沉悶地掛了電話:「那好。你忙吧。」

如今,可是臨近秋拍。

至尊行那邊,謝文湛正在和顧錚拼資源。所謂資源,就是古董的來源,還有參拍的人數。以往,顧錚手下有將近一千來號的私人收藏家,古董販子,提供穩當的拍賣品渠道。而謝文湛,繼承了謝鏞的位置。在整個華北市場,也十分有號召力。海歸的收藏家,還有新晉的一些權貴。都願意與謝氏集團的掌門人,打交道。

在這種局勢下。白汐覺得,自己再去打擾謝文湛,也實在太不懂事了。

但是。矛盾,不安,煩躁,和失去安全感的心理,壓抑著。總會有爆發的一天。她自認為,自己是個很有耐心。成熟且穩重的人。但是成為人之後,才明白。那不過是因為自詡是妖,凌駕於人類之上。所以才有那種操縱一切的自豪感。

可現在。什麼都沒了。她真的,有些後悔,變成一個人了。

矛盾爆發的那個夜晚。謝文湛回來的比較晚。他接待了一對來自香港的私人收藏家夫婦,簽署了關於一枚「光緒元寶」的委託拍賣協議。這一枚「光緒元寶」統稱是:「光緒十年吉林機器官局監製廠平三錢銀幣」。銀幣正面中心位置鑄有「光緒元寶」字樣。外面鑄有「辛丑」、「吉林省造」、「庫平三錢六分」等字。

這種光緒元寶,是機制銀幣的開山之作。「古泉」珍品中的珍品。全世界僅有三枚傳世。

這一天,她很不開心。下午陪着謝文湛送過來的茶葉末釉雞腿壇玩。但是,一點兒靈力也感覺不到。讓她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她放棄了通靈的努力,再試了試用普通的鑒定技術,來看這茶葉末釉雞腿壇。卻更加煩躁起來。

沒了靈力,也就沒了底氣,一口氣斷定真假。

她現在,得靠自己的真才實學了。偏偏,自信心沒了。下決定之前,還要多次思考「是不是這樣呢?」「我還看漏了什麼?」「仿品也可以做到這些細節吧!」更鬱悶的是,明明知道是真品。她還一個勁地尋找仿造的痕迹。

試圖,自己把別人的認知推翻。從而確立自己的威信。

就像一個獨孤的統治者。總是要把上一任帝王趕下台,才可以對着他的子民說:「從今往後,你們都是朕的子民了!」。

媽的。她還說和謝文湛比試一下鑒定技術。現在看來,鑒寶,本身就是魄力,和眼光的合二為一。如今,她丟失了自信的一部分。成為了一個不合格的鑒定師。和謝文湛根本沒法比。他對他手下的任何古董,都有從容的自信。

這種低落的心情,一隻持續到謝文湛下班回來。

謝文湛是真的寵她。電話里,她聽說了這一枚光緒元寶。很有興趣。所以多問了幾句。謝文湛一看她提起了興緻。當即把東西留了下來,要帶回來給她鑒賞。當然,優惠條件是,他給這一對香港收藏家夫婦的傭金,打了八折。

「全世界只剩下三枚啊……」她掂量這稀世珍品。先是認真,努力地看。看着看着。她就苦笑了起來:「文湛,我不行了。我連這一枚古泉,都沒法子鑒定出來了。」

「白汐,不要急。」他慢慢把她的手,移到錢幣的上緣。先是從一邊,劃到另一邊:「直徑,四十毫米。這裏,是范線。這裏,陰刻銘文。還有這裏,是土沁……所以東西是真的。」他幾乎使出全身的力氣,來討好她。

但是白汐被激怒了。以後她就這樣,要憑藉他的指導,來鑒定古董的真偽么?

她只是想獨立鑒定而已!誰要他這樣提醒了?!看不起人是嗎?!於是把謝文湛往外面一推:「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謝文湛嘆了口氣:「白汐。別耍小孩子脾氣。」又抓住她的手,握住了光緒元寶的另一面。這一面,刻畫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龍紋:「你要是喜歡……」

喜歡就可以當飯吃么?!她知道,謝文湛是要把銅錢買下來討好她。可她需要的不是銅錢,而是尊嚴!急火攻心了,她就把他的手往外一推。然後,銅錢就擦著兩人的鼓掌之間,溜了出去。「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她頓時有些懵,第一反應是看銅錢有沒有摔壞。

這,這光緒元寶……全世界只有三枚!保守估價4個億的東西!

但,當她撿起銅錢的時候。謝文湛拿起了她的手,絲毫不客氣地把五指包圍下的銅錢拿了出來。她哎呦了一聲:「文湛,你要幹什麼?」

他已經吻了上來。聲音里夾雜着醋意:「在你心裏,我還不如一枚銅錢嗎?!」

「你,你不是!」她一時間語塞。卻是凝視着他的容顏。然後,吞了吞口水。有些沮喪起來。但,手指堅定地,解下了睡衣。將未發育好的身體,展露在他面前:「文湛,我身體這麼小。怎麼當你的新娘子?!」

「那就等幾年再結婚!」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衣服穿好:「我等你就是了。」

「文湛,今晚我要你。」她眨著大眼睛。十分認真道。

「胡說!」謝文湛抽出來他的手。不再看她一眼。而白汐則毫不客氣地拉下他的脖子,印上了一個吻。她吻他的眉骨,眼睛,鼻子,嘴唇,下巴。鎖骨。乳.側——一路向下。甚至吻從來沒吻過的部位。試圖挑起他的本能。

但她小看了謝文湛的自制力。最後,他還是沒有碰她。而是睡在了書房裏頭。

該死!她果然變小了,就沒吸引力了是么?!

白汐氣呼呼地拉過被子,睡下了。半夜,卻又被一股子絞痛痛醒。她拉開燈,然後,發現每個月都來的那個到了。不得不下床處理。幸好,衛生間還有衛生巾。她換了一下睡衣,洗了洗內褲。然後無精打采地睡在床上。

對了。上一世十五歲的時候,葵水也沒來過呢。怎麼就這麼巧……忽然。她想起來了什麼。又跳下床,站在了體重計上——75斤。奇怪,她記得,剛變成人的那一天。回來稱的重量,只有69斤。難道是——她的身體,正在超速生長么?

但是,為什麼呢?眼光一掃。最後,目光落在了傳國玉璽身上。雖然無法再與它交流。但冥冥之中,一種思想湧入腦海當中。是當初鐵函所說的話:傳國玉璽,可以實現持有者的任何願望。而她現在的願望,就是長大。恢復身體。

生怕一切都是臆想猜測。第二天,白汐又稱了稱自己的體重——又長了兩斤。

這一下,真的是喜極而泣。並且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謝文湛。只是打電話的時候,又不好意思起來:「文湛,昨天摔你的銅錢,不生氣吧?」

「不生氣。」謝文湛用藍牙耳機與她通話。雙手還在處理文件。說是不生氣,但萬一銅錢真的被磕壞了。那也是天大的麻煩。更可惡的是,這小妮子居然想強.上了他。也不想想,他怎麼會對十五歲的她下手。所以,語氣不太妙。

「我好像正在長大。」白汐隔着電話,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又道:「文湛,這傳國玉璽幫了我這麼多。我也想給它找個好歸宿了。它不應該屬於某一個人,或者某一個組織。它應該屬於生育它,養育它的這一片土地。」

電話那頭的人,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聽清楚了以後,卻是笑了開來。

儘管謝文湛還在生氣,但一切都不重要了:「白汐,年底婚禮。還是不變。」

「嗯。我們把傳國玉璽交出去,好不好?」

「隨你。」

一切隨你。親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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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寶名媛有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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