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都是瘋子！

田啟文顯然正在很賣力地幫忙教導台詞，可惜那個扮演公雞的年輕人沒啥才華，硬是聽不懂。

無奈，田啟文問旁邊的人，「可不可以換一個演員，這個人我教不了。」

旁邊就有人說：「這已經是我們拉壯丁拉來的，你就湊合著教吧，現在的年輕人不是跑去酒吧唱歌跳舞，就是跑到麥當勞打工，誰還演戲呀。」

嘆了一口氣，田啟文就準備再埋頭教導一番，卻看見了一邊呆著看的尹天佑。

「喂喂，就你，你是在笑嗎？」田啟文問道。

尹天佑指指自己的鼻子，「你在問我嗎？」

「不是你是誰，這裡只有你一個觀眾。」尹天佑看看四周，也是，除了自己鬼影沒一個。

「就算是吧，難道我不能笑？」

「不是不能笑，是請你尊重一下我們的排練，你越笑，他就越不自信。」田啟文拍了一下那個拌成公雞的年輕人。

「可是我來這裡不是看錶演的。」

「那你來做什麼？」

「我是來找人的。」

「找誰？」

「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麼？」

「我找你當然是有事了。」尹天佑莞爾，這個田雞還挺貧的。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田啟文直接拒絕，「除非---」他看了看尹天佑的外形，「除非你幫我們排戲。」

……

穿著一套滑稽可笑的公雞服，尹天佑儼然變成了一隻驕傲的小公雞。

在舞台上，他非常熟練地表演著台詞。看得下面那個正版小公雞咋舌不已，「哎呀太厲害了。這麼長的台詞都能記得住。雞哥，要不讓他演吧。我實在不行。」

田啟文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我也想啊，你這樣的榆木腦袋怎麼才能教會，可是人家又不是劇團的人，你就好好地學習著，等會再上台表演。」

苦著臉，「小公雞」只能委屈地把眼睛轉移到舞台上，看著尹天佑正確熟練而又標準的表演。

……

好不容易表演完，尹天佑摘下公雞頭套。已經滿頭大汗，沒辦法，不管做什麼，他都太投入了。

「對不起，尹先生，你實在是……太投入了。」田啟文此刻已經認出了尹天佑是誰，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上去，對尹天佑伸出手。

尹天佑伸手跟田啟文握了握，說道：「那麼好了。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

田啟文有些尷尬地笑了笑，「當然可以。」

尹天佑坐了下來之後，也不賣關子，直接說道：「這次我來找你的目的很簡單。我有一部戲想要與星爺合作，但是……怎麼說呢，我們見過面了。卻搞砸了。」

看到尹天佑這樣，田啟文笑了起來。「怪不得像你這樣的亞洲天王會來找我，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多有面子。原來你是在打星爺的主意啊。」

尹天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問道：「對此你有什麼辦法嗎？」

「我也幫不上忙，我已經不是他的經紀人了……」田啟文答道。

「這麼說，我白來了，也白演了？」

田啟文搖了搖頭，「怎麼會白演呢，能夠在這樣小小的舞台欣賞到韓國來的亞洲天王表演，我此生無憾---」

「你無憾，我卻很遺憾啊。」尹天佑翻白眼道。

田啟文笑了，「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實際上想要說服他很容易，你只需要拿出好的劇本就可以了。別的我不知道，星爺可是有名的戲瘋子，幾乎一天都要看二三十部戲，估計現在差不多看有一萬部了。」

「什麼，一萬部？」尹天佑瞠目結舌，他還第一次聽人說有人看過這麼多戲，「他看那麼多戲做什麼？」

問完這些，尹天佑就覺得問的很蠢。

果然，田啟文笑道：「還能做什麼，當然是找靈感，構思劇本了。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尤其對劇本要求很高，現在是千金難買一個好的故事，所以他這麼多年很少有作品問世，去年那部《西遊降魔篇》也是他構思了四五年的作品。」

這一點尹天佑倒是知道，從2008年《長江一號》開始，星爺就一直沒有作品問世，可以說五年磨一劍，直到2013年才上映了這部《西遊降魔》，由此可見，他對劇本故事的挑剔有多高。

「其實，現在的星爺還好一點，當初在拍攝《少林足球》的時候，他一天要看四五十部電影，幾乎每天都在熬夜找靈感，那時候的我還剛剛入行不久，覺得他簡直就是個瘋子，天才不都是瘋子嗎，所以對他佩服的不得了。不過跟他久了，就會受不了，因為你根本就捉摸不透一個瘋子在想些什麼，他想要些什麼。「田啟文感慨地說，

「甚至於有時候他做事做的有些不近人情。「田啟文的口氣似乎有些抱怨，」比如說我當初拍攝《少林足球》，因為身體不舒服打了吊針，於是第二天就對他說，我不舒服耶，腸胃不好，這幾天在輸水。他就問我，那麼現在好了些么？我就說好了一些。他說那就好，今天開拍你的戲，打你的戲！「田啟文翻白眼，「你說這還是人嗎，我剛剛打完吊針上戲，就是挨打。還有黃一飛，拍戲的時候被真瓶子爆頭，搞得住院，還有他的老搭檔吳孟達，在拍攝的時候也經常受傷，所以說跟著星爺拍戲，你永遠不想毫髮無損---打你都是輕的，為了追求拍戲的真實性和最好效果，我懷疑他甚至願意弄死你……」

雖然田啟文的話誇張了一點，尹天佑卻感受到了周星池拍戲的瘋狂。

是啊，也只有瘋狂的人才能夠拍攝出一部又一部經典。

看著目瞪口呆的尹天佑。田啟文說：「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說這麼多了嗎，聽完這些。你還願不願意和他這樣的瘋子合作？「

尹天佑深吸一口氣，最後點了點頭。說：「願意。「

田啟文無奈地撇嘴，「看起來你也是個瘋子，只有瘋子才會和瘋子在一起，我就是因為不夠瘋，才會離開他。「

「好了，你剛才說只要劇本寫的好，就能說服他合作，那麼怎樣的劇本才算好呢？「尹天佑問道。

田啟文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尹天佑：「這樣的話。那你看過星爺最新的作品嗎？」

「看過，《西遊降魔》嘛。」

「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還好吧，能把一個西遊故事拍攝的那麼恐怖，又帶有喜劇感，已經算不錯的了。」尹天佑回憶地說道。

田啟文點點頭，說：「事實上星爺已經到了一個大的瓶頸，如果不能突破的話，以後可能就不會再拍戲了。」

「突破？」尹天佑略微皺了皺眉，「你覺得他如何才能突破？」

田啟文想都不想。就說道：「當然是拍悲劇了。」

尹天佑不敢相信地問道：「悲劇？你確定你知道星爺是幹什麼的嗎？他可是喜劇之王！」

「你沒有認真看星爺的戲。」田啟文笑了笑，指著尹天佑說道。

「怎麼說？」

「如果你仔細看過星爺的戲，你其實會發現星爺雖然以演喜劇見長，但是他其實也是個悲劇感很強的演員。你看過《武狀元蘇乞兒》沒有？」

尹天佑點點頭。「看過。」

「裡面有一段戲是這樣的，星爺被大反派打殘廢了，兩父不得不去乞討。這一段戲里。星爺的悲劇感就開始展現，他那種落寞不得志。無法接受現實的情形被演得很好。而最具有悲劇感的，就是後來吳孟達生病了。星爺不得不自己去乞討。然後，他不小心來到張敏的家門口，結果被張敏的家人認出來。這個時候，他趕緊把臉埋在黑炭裡面，把臉弄髒，然後拚命否認自己就是蘇乞兒。那時候，那種難堪，自卑與落魄感，真是令人餚然淚下啊。」

聽到這裡，尹天佑記起來，自己當時看這一段的時候確實也很感動，於是他點了點頭，「好像……真的是這樣。」

「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隨著年齡的增長，星爺已經不能再像他年輕時候那樣，誇張地大笑或者做誇張的動作，他的面部肌肉已經很難在那樣活躍了。他越來越呈現出一種疲憊和滄桑感，你仔細想想看，事實上從《喜劇之王》開始他的風格就已經有所轉變，尤其他近幾年的幾部戲，《少林足球》，《功夫》，《長江一號》，以及去年大熱的《西遊降魔》，其實就星爺自身的表演來說，他的每部戲都開始離喜劇越來越遠，而悲劇與滄桑的感覺越來越重。」

尹天佑點了點頭，身前傾，開始全神貫注地聽起田啟文的話來。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星爺和喜劇大師卓別林有一定共同點，那就是他們的擅長都是小人物。小人物的角色，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力感。這一點卓別林一直在很好的表現著。而星爺的早期片為了迎合市井民眾，所以不得不賦予這些小人物一些特別的能力，從而使他不是那麼落寞。因為香港人崇尚奮鬥和白手起家，他們不喜歡那種無力感。因此，星爺才會讓劇的小人物，以無厘頭的姿態挑戰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謂社會高層，以滿足芸芸大眾的心態，但是撥開這層無厘頭保護下的軀殼之後，我們依然可以看到小人物的無力與無奈。」

尹天佑聽到這裡，皺著眉頭想了好久，他長舒一口氣，「我記得，卓別林曾經有一部戲，叫做《城市之光》。在這部戲里，卓別林依然飾演一個流浪漢，身無分卻古道熱腸想竭力幫賣花女重見光明。在經過種種滑稽而又荒誕的努力之後，他終於幫助盲女恢復了光明而，而他自己被警方誤會被捕入獄。出獄后，當他在街上再次邂逅已復明的賣花女的時候，她正打算施捨給他，這部戲對我印象非常深刻。」

田啟文用力拍了一下桌，「哈，我們想到一起去了，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個。從片的角度來說，這或許不算是什麼悲劇。因為沒有人死，也沒有誰失去什麼，但是我們卻會不自覺地，對這個主人公產生一種深刻的同情和愛。」

尹天佑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一個偉大的喜劇演員滄桑的笑容，就足以讓整個電影廳哭出來。」

「這句話說得好。」田啟文伸出大拇指，贊道。

這個時候，尹天佑才發現自己無意已經和這個田雞「相談甚歡「，簡直像是一對老基友。

怪不得這個田雞能夠呆在周星池身邊那麼多年，單從這方面就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

想到這裡，尹天佑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在笑什麼？」田啟文正講到動情的時候，看到尹天佑突然笑了起來，於是問道。

尹天佑搖了搖手，說道：「沒什麼，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大概真的……要請教你這位星爺身邊最強的經紀來幫我這個忙了，最好能夠告訴我，該怎麼去寫一個悲劇故事，嗯，一個讓星爺滿意的關於西遊記的悲劇故事……」

「呵呵，不是我自吹，你還真算是找對人了，跟他這麼久，他有什麼愛好我一清二楚，你只需要記下來劇本的幾個要點就可以了---「田啟文自鳴得意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模樣更像田雞了。

「那麼你好好地說一下，我記下來。「說完，尹天佑就拿出了手機，做好錄音準備。

田啟文難得在這位大名鼎鼎的亞洲天王面前露一手，就做出一副非常鄭重的模樣說，「那麼你就記好了，星爺他呀，對劇本的要求是這樣的……「

田啟文說的很詳細，尹天佑記得很仔細。

最後，兩個人商量好，尹天佑用一個星期時間寫一個大概的電影劇本出來，然後經過田啟文的查漏補缺，到時候再由尹天佑拿去跟周星馳談。

兩人談好了之後，尹天佑趕緊飛快地跑齣劇社，一出門，他就馬上給任達華打電話。

一接到尹天佑的電話，任達華就馬上問道：「怎麼樣？事情搞定沒有？」

尹天佑戲謔地說道：「當然搞定了，看著吧，我一定會把周星池手到擒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