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卷

序卷

清明的前幾日是驚蟄,春雷陣陣,萬物復甦。作為市委書記,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由秘書小鄧「掌握」著。就連清明回鄉掃墓這樣的私事,都得通過他提前作出安排。

小鄧翻了翻排得滿滿的日程表,搖搖頭道:「這兩天都不行,只有3天後是您陪省財政廳長到區縣調研,有那麼半天的機動時間。」

「那就安排在3天後吧。」我說。

省財政廳廳長鄭越是我黨校同學、省紀委副書記羅兵的先生,他們夫婦倆都是我的讀者和朋友。他曾多次提出要到我的家鄉看看,這一次,正好把他也給拉上。

做官做到這個層面,當然不迷信。掃墓就是去祖先墳前表示一種懷念,寄託一份哀思。

老家的地名叫荷花塘,有荷,很美的一個小村落,也是很窮的一個小村落。我是這裏出去的第一個大學生,第一位博士,也是目前官階最高的官員——本省最年輕的市委書記,年僅39歲,馬上就將名列省委常委,前途可謂一片光明。

回鄉掃墓當然要輕車簡從。可是,一到故鄉的縣界,便見陵陽縣委書記于斌、縣長謝峰站在道路一側翹首張望,旁邊停了三四輛小車。小鄧回頭望了望我,他也是一臉茫然,忙申辯道:「李書記,我可是根據您的指示,說好由您陪鄭廳長直接到縣委大院,並再三叮囑他們不要來迎接。可是您看,他們不但來迎接,還把開道的警車都帶來了……」

謝峰曾任過我的專職秘書,居然也這麼不懂事。我略一遲疑,果斷決定:「你下去同他們交涉,我和鄭廳長先去縣委,讓他們半小時後跟過來!」

「明白。」小鄧說着打開車門下去了。

我敦促駕駛員:「開車!」說真的,我也不想這樣做。

陵陽縣委會議室。茶几上擺了糖、水果和瓜子,于斌和謝峰也擺出了一副彙報工作的架勢。這也難怪,一位是即將進入省委常委的本市市委書記,一位是省財政廳廳長,兩位大領導同時駕臨,機會難得。

這次出行,因為還有一個秘而不宣的使命,我只得讓他們抓緊時間。看來他們是早有準備的,彙報由謝峰作主題陳述,于斌補充。

該縣人口160萬,幾乎佔了眉江市總人口的三分之一。儘管這幾年工業發展也不錯,但因為幅員面積大,人口眾多,還是被戴上了一頂「農業大縣」的帽子。

農業要產業化,就離不開資金支持。

鄭越聽完彙報,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卻把目光投向了會議室外的一棵香樟樹。他只好打起精神,獨自應付局面了。只聽他說了一些諸如「農業產業化發展是實現農業現代化的必由之路,政府應該支持」這類話后,便問:「報告,報告是寫好了的嘛?」

「有有有。」謝峰馬上把報告遞了過去。

鄭越大筆一揮,就從省財政專項資金裏面解決了1000萬元。

說到鄭越,他對我的文字簡直到了一種近乎痴迷的程度。這麼多年來,我不管自己身在何處,身處何位,都在堅持寫作,但多是以筆名發表。而女同學羅兵知道我的筆名,每在報刊見到,必向老公推薦,鄭越讀了,竟然就成我的fans了。

鄭越現在能夠大段大段背誦我寫的那些散文。他最想看在我的《故鄉》中出現過的,那個荷葉亭亭的荷塘、塘畔的茅屋,還有照着淺山和村莊的月光。

可是,我已經好多年沒回那個小山村了。

鄭越便慫恿道:「這麼多年了,該回去看看了。就讓我陪着你回去吧。說不定啊,本廳長一高興,你的那個家鄉還可以『小發』一筆呢……」

作為市委書記,當然想多為地方向上面要點「政策」了,也許就是他的這一番話打動了我,「那就再等等,等我安排出時間再說吧。」

記得高中畢業后的那個暑假,我回到荷花塘,父親問我考得怎樣,我說好像還可以。到底能不能考上,我確實沒有絕對的把握。

那時的大學生很稀罕,特別是在我們那個小山村,從來就沒出過大學生。我的父母都是城鎮居民,父親原來在10公裏外的小鎮以雕刻印章為生,因曾在舊軍隊任職,六十年代中期下放農村務農。這時母親已有了身孕,數月後我來到這個世界,母親卻因難產而死,是父親含辛茹苦將我撫養成人。面對三間家徒四壁的茅屋,惟一讓他感到欣慰的就是我的讀書成績尚可,如果能夠考上,成為全村、全鄉第一個大學生,也聊可洗刷他半生的屈辱。

有一天,父親帶回一位相貌很是平常的村婦,「靜之,快叫大姑。」

我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

對於這位「大姑」,我是早有耳聞的。她也姓李,名叫李淑花。聽人說,她的能耐可大了,能夠「上天入地」。上可見玉皇大帝,下可見十殿閻君。而她做這些事的時候,需要的,竟然只是一碗清澈見底的水,念念有詞地往碗裏撒一把米,就什麼都看見了。當地人謂之「看水碗」。看過去、問未來、請神仙,都在這個水碗裏完成。當然,如果方便的話,還會在一旁點起香燭,燒上一堆紙錢。

大姑「哎」了一聲,很是高興,很是專註地看了看我,贊道:「侄兒真是好相貌啊,嘖嘖……」說着,又用她那雙粗糙的手摸摸我的額頭,「嗯,這娃娃是個大官相呢。」

「喔?」父親疑惑地問,「大到什麼程度?」

那時,在平常百姓中間,軍人是很讓人羨慕的。大姑略一沉吟,信口打了一個比方:「在部隊上,那起碼是在副軍長、軍長以上……」

聽過這番對話的人,還有村裏的老山叔。老山叔和我的父親是村裏最要好的老哥倆,都是一個人獨居。不同的是,父親有我這個兒子,老山叔沒有兒子。他們聽了大姑的話,都呵呵笑了兩聲,也不知道是信還是不信。

上大學后的第一個暑假,我回到了故鄉,在油燈下同父親有過一次關於「文章」的談話。

父親上過私塾,是一位舊式知識分子。準確一點說,是那種舊式的農民知識分子。十餘年的耕作,已經將他從一個「城裏人」變成了鄉下人。但是,他卻像一位鄉村學究一樣,常給我講《桃花源記》、講《捕蛇者說》、講《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聽他講,感覺同在學校聽老師講又別有意味。

他到底講了些什麼,現在大都記不得了。印象最深刻的,是他說:「陶淵明是做過官的,柳宗元是做過官的,杜甫也是做過官的……古代官員的文章之所以流傳下來,與其做過官不無關係。試想,天下的讀書人多的是,他們的文章為什麼沒有流傳呢?恐怕就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還是一介布衣。古人云,太守文章,文章太守。那時的官員啊,如果不寫一手漂亮的文章,也走不到太守那個位置……」

「那,不是還有更多的官員沒有文章傳世,不是同樣在做官嗎?」我在聽得一愣一愣之後,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父親執一管旱煙袋「叭嗒叭嗒」地吸煙,這時,他用煙袋在木桌上敲了兩下,說:「那是另外一種情況!」我感覺他那一刻的武斷,像一位學者。

老山叔坐在一旁。這時,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的父親,有些不知所措。很顯然,我們的爭辯,已經超出了他能夠「裁判」的範圍。

那時,一個人考上大學,就意味着身份的改變,成為很多人羨慕的「國家幹部」。我不知道,父親在對我講這番話時,是否還包含了某種暗示?

為了避免在群眾中造成不良影響,在縣裏臨上車前,我就對於斌和謝峰說:「接下來,我要去辦的純屬私人事務,你們就不要跟着了。」

「那怎麼行!」謝峰搖頭道。

于斌一着急就有點犯結巴:「李書記,您……您只、只要沒,沒離開陵陽,我們就要對、對您負責。」

最後,我只好把于斌叫到了我的車上,讓謝峰上了鄭越的車。謝峰是縣長,同財政廳長多接觸接觸,對縣裏不是什麼壞事。

從縣城到荷花塘,一路看過去,家鄉這些年的變化真不小。嵌著瓷磚的農家小樓掩映在青山秀水之間,竹林、田野,一種翡翠一樣的綠鋪展開來,我們就像是在一張碩大的地毯上行進。

坐在一旁的于斌見我的臉上有了滿意的微笑,不由指著那些依山傍水的農居說:「現在啊,老百姓對開展新農村建設的熱情還是蠻高的。我在縣裏一再要求,新農村建設一定要落到實處,不能做表面文章,要使農村的變化看得見、摸得着。」

「嗯。」我一邊欣賞著車窗外面的風景,一邊同他說話,「新農村建設不局限在一時一地,是要長期搞下去的,只有真正讓人民群眾得到了實惠,才有利於我們工作的開展。」

前面不遠就是荷花塘了,我的心情竟漸漸不平靜起來。原來的泥濘路,現在已經變成了平坦的鄉村水泥公路,如一條灰色的飄帶,飄向遠方。

在距離墓地大約1公里的地方,我們下了車,前面是一段尚未通車的鄉間小路。我叫住于斌和謝峰,指著一處田埂說:「你們就在這兒歇息吧,那邊就不勞去了!」

兩人瞪着眼睛盯住我,感到有些不可理喻。

「記住,你們一個是縣委書記,一個是縣長,之所以讓你們跟到這裏,是因為有鄭廳長在,同工作還有一定的聯繫。接下來就是我自己的事了,你們絕對不能介入。這是底線!」我的態度十分堅決。

于斌又有點犯結巴了:「李書記,您看……這,這……」

「於書記,這裏風景不錯,我們就去那邊坐下慢慢看吧!」謝峰知道我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多說無益,便扯了扯于斌的衣服。

鄭越一邊在蜿蜒的土路上小心安穩自己的腳步,一邊四處張望,其樂陶陶,一點也不像一個廳長,倒像是一個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孩子。

我不由在心裏感嘆,這位老兄啊,官至正廳,手握大權,居然還童真未泯。想想眼下的官場,有多少人在飯局、牌局上迎來送往,真正靜得下心來讀書的官員,又有多少呢?

鄭越興味盎然,指指點點,嘆道:「這裏比我想像的還要美,可惜時令未到,不見荷花。」

「要是五六月來啊,這裏的塘里、田邊、渠旁,到處是荷,有的長得比人還高。古詩里有『蓮花過人頭』,不一定就是說人在水上,這裏的人常常在荷葉、荷花下面走路。」

「靜之,你說的,那哪是人間,簡直就是仙境嘛。不過,你有這麼一個故鄉,真讓我羨慕呀。不像我,曾經住過的老街早已拆遷。有時候,我就只能站在曾經住過的那一帶,望着陌生的高樓發愣。哪像農村,大概只是多了公路,多了這些漂亮的農家小樓……」突然,指指點點的鄭越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喔?怎麼那裏還有茅屋?哦,對了,還有池塘……如果我沒有猜錯,那裏肯定就是你曾經的家園。是不是?」

我點了點頭,不由加快了腳步。

大學畢業后的第一個暑期,我也曾走在這條路上,那時還是一條鄉間小路。從小就走慣了的窄窄土路,對我來說本可以健步如飛,但那一次,腳下卻像注了鉛一樣,似乎沉重得不能自拔。

父親就是在那個春天走的,是老山叔送他走的。父親走的時候,鄉親們怕影響到我的學習,沒有告訴我,直到畢業前夕才收到老山叔託人發來的電報。

那天,老山叔見了我,「靜之,回來看你爹了?」

「是的,老山叔,我也來看看您。」我說。

老山叔笑了,「這孩子,凈說傻話,你老山叔還硬健得很呢。」

「是的,老山叔一定會長命百歲的。」我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話講得不是那麼得體,忙改口道。

老山叔再一次笑了,「唉,世上長命百歲的人又有幾個呢。難得你有這份心意,真要是到了那一天啊,你看了你爹,順道來看看我,我也會很高興的。」

我和老山叔對話的時候,就在那條窄窄的土路上,沒有旁人,只有那個夏天中午的風,帶着故鄉特有的荷香,輕輕從我們身邊走過。

「還是你爹好啊,他臨走時說,是你娘在那邊孤單了,他要去陪她。」老山叔一邊幫着我為父親和母親的合葬墓壘土,一邊說,「你爹他是笑着走的,他說我家靜之啊,終於又回到城裏了。」

這時,我需要面對的是畢業分配。我讀的是師範,學的是中文,如果想吃一輩子「講茶」不難,難就難在我尚有一種難以割捨的「文章情結」。

那個暑期,我一個人住在父親留給我的茅屋裏。其間,我多次打長途電話到我就讀的大學畢業生分配辦公室詢問。身在故鄉,心卻在數百里之外。我知道,那裏一次小小的風吹草動,都將改變我的一生。

我像故鄉的父老鄉親一樣,時不時行走在亭亭如蓋的荷葉與荷花之下,晴耕雨讀。有時候覺得孤單了,便拿了書去父母的墓前枯坐。

我不知道,在被當地人稱作「連二墳」的合葬墓里,父親和母親的靈魂是不是生活在一起了?或許,他們就在另一個世界裏默默地注視着我,享受着這天上人間、陰陽相隔的「天倫之樂」。

老山叔每天做好飯都會來叫我,把我從一個虛幻的邊緣拉回到現實。老山叔家的飯菜很「粗糙」,紅薯、玉米摻雜的米飯,白水青菜和白水蘿蔔在蘸水碟子裏滾一滾,吃起來有點澀澀的清香,那種清香卻至今仍留在我的記憶里。

當我在電話里一次次詢問,又一次次否決了幾種可能的畢業去向後,命運的小舟在一個礁島上停泊下來。當我獲悉省報將在我畢業的大學錄用3名記者時,我深感自己在人生的轉折點上已經排除了若干可能,剩下的機會不多了。

在故鄉的這些日子,種種假設的人生讓我感覺到了心靈的勞累。在同老山叔相處的40多天裏,我又發現了生命閃耀的另一種光澤。

依舊是在這個小山村,我接到了被省報錄用的消息。

「記者,記者是個什麼官?」就在我去省城的頭天晚上,老山叔這樣問。

「記者是一種職業,不是官。」

「當不當官倒沒什麼,能夠去省城工作,你就是荷花塘最有出息的人了。就是你爹在那邊知道了,也會高興的。李淑花說的那話,我和你爹都不信呢。人活一輩子啊,都要講一個緣字,不能逆天行事的。」

聽老山叔這麼說,我一下子就放鬆了。曾經像山一樣壓着我的「包袱」,讓他一句話給「冰釋」掉了。我深知自己的本性,可能更適合老山叔指給我的那樣一種人生。

我站在故鄉的池塘邊端詳着我的茅屋。十多年來,我曾好多次夢見,那座無人照管的茅屋早已坍塌。可是,當我回到故鄉,發現它依然佇立在那裏時,心中不由百感交集。

土牆還是當年的土牆,屋頂可能已經被翻蓋多次。我不由在心裏想,這麼多年來,是誰在呵護着它呢?

十多年不見,老山叔看上去還是那麼精神。他在我家堂屋門口「叭嗒叭嗒」地吸著旱煙,並沒有注意到小路上的幾位不速之客。我叫了一聲:「老山叔!」

「哎呀,是靜之回來了!」老山叔的驚喜來自意外。

當我鄭重其事地向老山叔問過好,並將鄭越向他作了介紹后,他卻突然冒出一句:「靜之,我天天都看見你呢。」

「老山叔,不會吧?」

「那是在電視里。可是,一晚上你就只出來那麼一兩次,我就把大夥兒都叫來,看看,看看,靜之當大官了!」

不一會兒,村裏的鄉親們聞訊趕來。十多年不見,那一張張笑臉是那樣的熟悉而又陌生。

「哎,靜之,你可能記不得了,這是奇山爺爺,這是冬瓜叔叔,這是鼓眼滿滿,這是譚媽,這是荷花嬸,這是你菊齡嫂嫂——哦,忘了她才嫁過來幾年,你不認識的。」在這個竹籬圍成的院子裏,老山叔一邊介紹,鄉親們一邊嘻嘻哈哈地笑着。

我一邊同他們打着招呼,一邊散煙給他們,卻沒有像一位市委書記那樣同他們一一握手。我怕那樣會「嚇」着他們,握手是場面上的禮儀,在這裏不需要。

大家七嘴八舌,說靜之跟在電視里看上去沒什麼兩樣,同離開荷花塘時沒什麼變化。老山叔說:「變什麼變?荷花塘的子孫,走到哪裏都是荷花塘的子孫。就像有人說這李家老屋靜之不會要了,可我想,葉落歸根,說不定靜之哪天又回來了呢,這才找人翻蓋,都翻蓋四五回了。」

我的嘴唇動了動,想說一聲謝謝,居然沒有說出口,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這種感情太樸實,太感人了!」在去墓地的路上,鄭越對我說,「靜之,就憑你的身後站着這麼多質樸無華的鄉親,你就應該保持一種清白!」

父親和母親的墳頭明顯被人修整過,細密的茅草像被理過的頭髮,新冒出來的草芯顯示出勃勃生機,墳前有一堆燒過的紙錢灰。

我在墳前跪了下去,向著墓地拜了三拜,輕聲說:「爹、娘,靜之回來看你們了!」我一邊燒着紙錢,一邊同他們做一些心靈方面的「溝通」。

鄭越站在不遠的地方,向墓地作了揖。我突然發現,于斌和謝峰跟了過來,他們站在鄭越身後,也向著墓地作揖。我想說點什麼,搖搖頭,終於什麼也沒說。有時,在特定場合是難以表達自己的意見的,我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麼滋味。

老山叔見我做完這一切,正要離開,他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小土堆說:「那是李淑花的墳。唉,要是她還在,看見你今天這樣,還不把牛吹上天!」

「哦,她也不在了?」

「不在了,不在**年了!」

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是省紀委副書記羅兵打過來的,她在電話里焦急地說:「靜之,不好了!我省發生淇江特大污染事故,已經造成大面積人畜中毒。據省環保部門監測報告顯示,污染源就在你們眉江市的陵陽縣。副省長吳海峰已經在趕往眉江的路上了……」

「謝謝,謝謝!我知道了。」我對着手機說完,向小鄧揮了揮手,「立即回市委!」

就在坐上車準備離開時,我再一次看了看我美麗的故鄉,竟然想起了父親說過的「太守文章,文章太守」。

曾經很多年,我都在想這八個字。我倒是想過只取「文章」不要「太守」。但每想一次,我都會在心裏暗自搖頭,深感父親的期許太高。

今天,回過頭看這十多年所走過的路,又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虛幻得讓我似乎把握不住明天。

是的,明天等待着我們的,又會是什麼呢?

(註:本長篇小說實體書名為《市委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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