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故地重逢

這個時候的梅蘭苑.並不安靜.來往出入小區的人還不少.

歐陽朵朵來到梅蘭苑門口.看門的人並未阻攔.她自己卻心情緊張.生怕遇到王子彥.急急忙忙的把個電瓶車開進小區后.卻忘了陳子軒父親的家住那棟樓.對於梅蘭苑.歐陽朵朵腦子裡殘留的還是王子彥家的29號樓305室.

匆匆忙忙把車停靠在遠離29號樓的地方.從隨身的挎包里掏出手機.撥通了陳子軒的號碼,問清了具體樓層號碼后.趕緊停好電瓶車.低頭直奔目標而去.

歐陽朵朵按下門鈴.開門的是陳子軒.他沖她翻個白眼.「啥記性.真夠笨的.來過都不記得.」

「年紀大了.沒你們年輕人記性好.」歐陽朵朵故意借題發揮.在他面前充老.

「還貧嘴.趕緊換鞋.進去吃飯.」陳子軒故意板臉.學家長樣訓斥道.

跟他這麼一鬥嘴.歐陽朵朵忽然心情輕快起來.邊換鞋.邊跟裡面的家長們各自打了招呼.

歐陽朵朵這是第二次見到陳子軒的叔嬸.她卻能像見過很多次的那樣.嫻熟地叫出「叔嬸」.

歐陽朵朵這種自然熟的能力.會讓人們誤以為她八面玲瓏.性格外向.事實上.靈魂深處.她更愛獨處.喜歡安靜.

陳子軒父親的家跟王子彥家的格局是一樣的.只不過.他這裡騰出了更大的空間做了餐廳.餐廳里掛著一幅很大的水果圖.讓人看了頗有食慾.

菜早已擺滿了一桌.歐陽朵朵到了后.一家人熱熱鬧鬧的在大圓桌邊坐下.可可坐在她舅舅旁邊.歐陽朵朵又挨著可可坐下.陳子軒的父親和他的叔叔坐在一處.他姐姐跟他嬸子鄰座著.

「吃.吃.」陳子軒的父親開心地帶頭夾起一塊芋頭放到嘴裡.他那病態的臉上.因為開心.竟有了絲紅暈.

「好.吃.吃.」陳子軒的叔叔也跟著夾起塊靠著碗邊的揚州豆絲放到嘴裡.

陳子軒給可可夾了只龍蝦.又繼而給歐陽朵朵夾了一隻.也不言語.

歐陽朵朵心下發笑.這陳子軒如果是個真老公.絕對會是個好老公.你說他是作秀吧.那也得有作秀的心情.她知道.他這麼做.是為了讓外人覺得他們恩愛.更準確的說.他是為了讓他的父親認為他們是恩愛著的.嚴格說來.他也希望他的姐姐認為他們是恩愛著的.

「舅舅.你幫我剝.」可可提起蝦須.要放到陳子軒的碗里去.

「行.行.舅舅幫你剝.」說著.陳子軒趕忙提過可可手裡的蝦.生怕那蝦上的汁液掉的哪兒都是.

歐陽朵朵忽感一陣胃酸.她使勁把那會股酸氣強壓下去.誰知.卻泛出一股更強的酸味.歐陽朵朵仍不住緊忙跑向衛生間.

「朵朵怎麼了.」陳子軒的嬸子問道.

「沒事兒.朵朵懷孕了.」陳子軒說著.若無其事地幫著可可剝去蝦皮.又耐心地放到可可的嘴裡.

似乎陳子軒的父親和他的姐姐早已知道歐陽朵朵懷孕的事情.並不驚訝.倒是開心的樣兒.

「幾個月大了.」彷佛有了個可以打發時間的新話題.陳子軒的嬸子一下子把注意力放到了歐陽朵朵的身上.

「一兩個月了.」陳子軒大大方方地說道.」

「哦.那到**月份就好生了.哎吆吆.那時天還挺熱呢.」陳子軒的嬸子精於核算女人的產期.一下子推算出生產月份.

「嗯.現在醫院都有空調.沒事兒的.」陳子軒的姐姐說道.

歐陽朵朵在衛生間里一陣輕微的嘔吐后.用水沖了沖嗓子.感覺舒服了很多.餐廳緊挨著衛生間.那裡的對話.她是聽得清清楚楚.不想坐回桌邊.參與談論自己腹中嬰兒的話題.歐陽朵朵走到桌邊.微笑著跟他們打個招呼.「你們慢吃.我出去走走.」

「你不餓嗎.吃點再出去.」陳子軒關切地說道.

「不餓.你們先吃.一會兒我再上來.我先去溜達溜達.」歐陽朵朵為了表示是身體不好.但自己心情很好.兩腮的笑意更濃.

「好.那你注意點兒.」陳子軒的姐姐接話道.

「嗯.」歐陽朵朵輕應一聲.走到門邊換上鞋輕輕出門.又將門反帶上.出得門后.走了兩步.她忽然意識到沒有帶包也沒有拿手機.想返身回去.又覺得不好.便空著兩手.慢踱著步子下了樓.

梅蘭苑裡有條小河.那裡還有條彎彎曲曲的石子路.歐陽朵朵記得分明.那條石子路上嵌著漂亮的鵝卵石.那裡是此刻她唯一能想到的去處了.

走到了記憶中的園子里.來到了記憶中的小河邊.河邊乾枯的蘆葦在微風中輕擺著.梔子花上還有乾枯猶存的枝葉.幾隻麻雀兒.在矮灌木木中蹦進蹦出.

歐陽朵朵順著石子路.慢慢地走進涼亭.亭子里空無一人.她尋一處乾淨的地方.在白色的石凳上坐下.

陽光溫暖的照在身上.孕婦嗜覺.本來感覺飢餓的歐陽朵朵.此刻覺得困意難擋.她把雙腿放到石凳上.雙臂懷抱.擱放在腿上.想打個小盹兒.

也不知過了多久.歐陽朵朵被輕微的觸動驚醒.她猛然抬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你怎麼會在這裡睡.會著涼的.」那曾經吸引她的男音還是那樣富有磁性.磁性中又帶著關心.

「哦.剛才覺得困.打了個盹兒.」歐陽朵朵尷尬地笑出聲來.形象有點窘迫.也不知為什麼.她像是欠了他的.在任何人面前.她都能神態自如.唯獨在他面前.她總會心怯怯有餘.

「你夫家也在這裡.」王子彥問這話的時候.雙目盯著她的.讓她無以遁形.

「不.不.他爸住這裡.讓我中午過來吃飯來著.」歐陽朵朵結巴道.

「那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王子彥那深邃的眸子里有了絲疑惑.

「剛才胃酸.吃不下.出來走走.」歐陽朵朵淡淡地說道.誰知話音剛落.肚子卻咕咕地叫了起來.

「你還沒吃飯.我也沒吃.去我那裡吃點兒吧.」王子彥邀約道.聲音里卻有著隱隱地不自信.

「不了.不了.一會我就回去了.」歐陽朵朵說著.慌忙起身.要往園子外走.而其實.她又忘了來時的路.

「等一等.」王子彥伸手抓住歐陽朵朵的胳膊.她嚇得猛然站住.不知他為什麼要喊自己.

抬頭.看他.那深邃的眸子里不知何時.湧上一股憂傷.「你是不是很恨我.」王子彥幽幽地看著她的眼睛.似乎等待一個不想知道又急於知道的答案.

「我沒有資格恨你.」歐陽朵朵說著.喉頭似乎一下子被什麼東西堵塞.眼睛發酸.沁出半滴淚花.

「看著我.告訴我.你恨不恨我.」王子彥把她的臉扭轉朝向自己.

「不要再問我這樣的問題.我們就當從未相識過.」不知為什麼.歐陽朵朵忽然激動起來.眼角的淚珠沾到了睫毛上.

王子彥伸出手來.幫她擦去眼角的淚.他那溫暖的手觸及她的肌膚.她像過電般.

身體發出輕微的顫動.

「我想你.」他輕微出聲.聲音像春風輕拂在她的耳際.她又仍不住打了個顫.呆愣在原地一時沒了反應.

「我可以抱你嗎.」王子彥忽然問道.

「怎麼抱.」歐陽朵朵傻傻的問道.她的腦海里一下子浮現出那回在萬竹園裡.王子彥抱著自己旋轉的畫面.這個地方很狹小.他該不會要抱著自己再轉吧.況且.自己有身孕.也是不能轉的呀.

就在歐陽朵朵思維發散間.王子彥已經一邊用雙臂環抱著她.一邊答道：「就這樣抱.」

歐陽朵朵愣了下.卻不容拒絕地被他緊緊抱著.他把她使勁地壓向他.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忽然嗓子難受.一股酸氣從胃裡泛化出來.她猛地推開他.蹲到一邊的荒草叢中嘔吐起來.

「你怎麼了.」王子彥走到歐陽朵朵身邊.蹲下身來.

「沒事.胃裡泛酸.」

「你是不是懷孕了.」王子彥問道.從他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或是嫉妒.

「嗯.」歐陽朵朵應著.心裡忽然鄙夷起他來.這個男人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懂.卻把女人當成玩物般.她恨他.原本還覺得他有他自己的心思.如今.見他這般對自己.反倒瞧不起他來.他明知道自己已經結婚了.

當初.她是那麼地愛他.他卻故意冷淡她.疏離她.不願意娶她.現如今.他知道她結婚了.卻來勾搭她.他本質里就是一個流氓.

這麼想著.歐陽朵朵冷冷地說道：「我已經是有夫之婦.你再不要同我說話.以後遇見了.只當不認識.我不想引起被我老公誤會.」歐陽朵朵故意加重「老公」二字.

「你很愛他嗎.」王子彥不去理會她的話.只問這條.

「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嫁給他.」歐陽朵朵語氣堅定.眼睛卻斜視其它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你好好過日子.我再不會打擾你.聽說你懷孕了.我很高興.」王子彥莫名其妙地應答.讓歐陽朵朵覺得虛偽中又夾著真意.一時摸不清他的心意.卻也懶得去揣測.

歐陽朵朵也不接話.像是要避開瘟疫般.只顧往園子外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