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迷人飯香

歐陽朵朵出了園區，心被複雜的情緒包裹著，有些兒緊張，有些兒擔憂，有些兒歡喜，有些兒期盼......更多的是歡喜和期盼。

也許自己還是適合做跟孩子們打交道的工作。歐陽朵朵心裡這般想著，嘴角牽起一抹她自己也無法看到的微笑，腦子裡忽然出現剛要畢業那年，在幼兒園帶孩子們的情景：一群小不點兒嘰嘰喳喳，樂在他們自己的世界里，有的跑，有的立著，有的大喊大叫，有的自哼小曲......仿若天地就那麼寬敞，而他們便是天地間唯一的主角。

「真可愛！」歐陽朵朵不由地在心裡輕輕嘀咕一聲，又回頭望了望在園區內玩耍的小寶寶們，她已經走跨上電瓶車朝著A校方向開去。穿過一個紅綠燈，再過一條街道，也就五六分鐘的功夫，便到了A校門口。

歐陽朵朵想起母親讓買水果的事兒，便又把著電瓶車來到校門口對面的水果超市，挑了些香蕉，再買點蘋果，花了八十多元錢，歐陽朵朵心想：夠了，意思一下。

買了水果，交通指示燈正紅著，歐陽朵朵拿起手機撥了王子彥的號。「我是朵朵，我上次把帽子忘你那兒了。我過來取一下。」

她還記得王子彥不讓她稱呼「大哥」而叫她直呼其名的事兒。她無法做到直呼其名，但，可以直奔主題，忽略稱呼。

「嗯。你現在在哪兒呢？」王子彥那沉穩而溫潤的聲音傳進歐陽朵朵的耳朵，她忽然感覺他的聲音是那麼好聽。不知是她心情好，還是他的聲音對於她來說確實有引力。聽說，人們對於某種特定的聲音是有特別感受的，歐陽朵朵發現她喜歡的聲音里，忽然包括了王子彥的聲音。這真是一個奇怪的事情。

「我就在你們學校門口。」歐陽朵朵打算確定后，過了馬路，想那王子彥要是能幫她把帽子送下來，她也早就到了上次等他的地方了。

「哦，你等下。我現在在家，沒在學校宿舍。要不你過來，一起吃了飯，再去取。我家就在學校對面蘇果超市東邊的綠洲家園。」王子彥把學校的那個小家稱為宿舍，原來，今天是周末，學校沒課，王子彥在他真正的家中休息。

交通指示燈就在通話的過程中，已經由紅變綠，又將要由綠變紅。歐陽朵朵扭頭看了下，就在她剛剛買東西的水果超市旁邊就是個大大的蘇果超市。王子彥說他家在蘇果超市東邊，那就很近。既然到了，水果也買了，就把心意送到。這麼想著，歐陽朵朵嘴裡應道，「好，你家哪個小區？在幾單元？」

「梅蘭苑29號樓305，你到了找不到的話，給我打電話，我下去接你。」王子彥的聲音有了絲真正的熱忱。「

「好。那我把電話掛了，一會兒見。」

「嗯。」

歐陽朵朵進了梅蘭苑小區，她一邊推著電瓶車，一邊抬頭看樓層側面的標誌，等找到29號樓，她再找個地方停好車。上樓到了305房前，伸手按下門鈴，給她開門的是意料之中的王子彥。「這麼快。」王子彥露出一絲驚訝：「你怎麼過來的？」

「騎電瓶車，車放你們樓底下了。」歐陽朵朵笑著答道，她沒有說打電話的時候，她剛好就在他家小區附近的水果店前。

「怎麼還買東西來了。快進來，進來。」王子彥讓道。

「嗯。正好路過水果店，就隨便買了點。」歐陽朵朵進了屋，一眼瞥見門口鞋架上有三四雙拖鞋。王子彥在她身後，輕輕關上了門。

「你們家哪雙拖鞋是客人穿的啊？」歐陽朵朵笑著問道。

「隨便穿，只別穿藍色那雙，那雙我穿的。」王子彥說著，自己拿過藍色的毛絨拖鞋放到地上，又麻利地脫下腳上的皮鞋，只一會就換上。

「哦——」歐陽朵朵本是客氣問的，一般人家拖鞋都是不講究主客之分的，他沒想到這王子彥還正講究。「幸虧問了一下。」心裡暗自嘀咕一句后，她也早已拿了那雙紫色的毛絨拖鞋換上。

「你在做飯？」歐陽朵朵聞到一股菜香味。

「嗯，燉排骨。不知道你來，只燉了鍋排骨，不過，夠吃。我一會再炒個雞蛋。」王子彥笑了一笑，眼睛忽然瞥見歐陽朵朵拿著的文件袋，他微蹙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歐陽朵朵把水果和文件袋放到正沖門的桌子上，聽王子彥這麼一問，便答道「簡歷。」

「你要去應聘？」王子彥的聲音里有著疑惑。

「不是，已經面試完了。我剛去了一家早教機構，明天去那兒上班。」歐陽朵朵開心地答道。

「哦，陳老師沒給你打電話？」王子彥說的陳老師，是學校人事部負責教師招聘工作的那個男老師。

「嗯——不過，我打算就去這家早教機構了。」歐陽朵朵說完補充道：「謝謝你啊。」

「客氣了——也是，學校招聘一般都有個流程，還要報院里審批，沒那麼快。」王子彥若有所思地答道。

「嗯，沒事，我感覺我還蠻適合去做跟孩子們有關的工作的。」歐陽朵朵的臉上漾盪著舒心和滿意。

「你先坐會，架子上有書，隨便翻看，我去炒個菜，一會就能吃。」王子彥說著走進廚房。

「好。」歐陽朵朵走向書架，她發現王子彥的這個家要比他學校的那個小家寬敞，也更有生活氣息。客廳里唯一的書柜上放了各種書籍，有經濟學類、哲學類、文學類、古玩類、還有些雜書。

歐陽朵朵的目光被一個鑲嵌在五寸左右的相框里的照片吸引住了。那是一個黑白全家福，相框里一個年輕男子正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而一個留著短髮，戴著帽子的女子正幸福地站在男子的身邊。

那相片上年輕的男子看起來，有些兒眼熟，像王子彥，又像是他的父親。歐陽朵朵在火車上聽王子彥說過，他沒有孩子。而且，這張照片已經發黃，有些微的磨損，像是經歷了歲月老人無數次的輕撫。這麼說，這應該是王子彥和他的父母。

歐陽朵朵把目光投向書柜上別的地方，再投向牆面。她試圖再看到一些有溫度的照片，但，什麼都沒有，這是這張屋子裡唯一的照片,準確地說是這間客廳里唯一的一張照片。

也許他的卧室還有。不知怎的，歐陽朵朵竟做了這樣的猜測，她似乎很想透過照片來理解一些她所不知道的王子彥，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間，對這個比自己年長很多的中年男子感了興趣。

歐陽朵朵又看了看這張照片，照片上的小男孩，正嘟噥著小嘴，兩隻小手上抓拿著一隻紙飛機。這真是一張幸福的全家福。歐陽朵朵從家人的閑談中，偶爾聽說過，王子彥的母親病故得早，好像在他三歲的時候，他母親便過世了。而他母親又是個孤兒，母親過世后沒多久，他的父親就娶了後母，也就是王子浩的母親。

王子浩的母親是什麼人，歐陽朵朵不知道。只聽說過，王子彥小時候多半時間是在他爺爺奶奶身邊度過的。

歐陽朵朵在極力回憶從前聽姐姐回娘家時候，閑談中提到的有關王子彥的隻言片語。忽然，王子彥出來喊她：「好了，吃飯吧。」

「哦！」歐陽朵朵冷不丁地小驚了一下。

「嚇著你了，想什麼呢？」王子彥好奇地問道。

「呵呵——沒什麼。正在看照片呢，好老的照片。」歐陽朵朵用平淡的語氣輕描淡寫地說道。

「是，好多年了。從我奶奶家拿過來的。」王子彥的口氣平靜，像是在談一件很平常不過的事物。

「呀，你會做菜？」歐陽朵朵已經走到跟廚房一處的餐廳，看著桌上黃澄澄的炒雞蛋不由贊道。

「吃吃再說好還是不好。」王子彥遞過一雙筷子，自己在歐陽朵朵的另一側坐下，夾起一塊雞蛋放到嘴裡，咀嚼兩下，像是在品嘗佳肴，「嗯，還真可以。」

歐陽朵朵被他的舉止給逗樂，也學他的樣子，夾一塊雞蛋放到嘴裡，再咬嚼兩下，「真好吃！」

「好吃多吃。」說著，王子彥往歐陽朵朵的碗里夾進一大塊雞蛋，又盛了一碗紅棗排骨湯放到她手邊，「嘗嘗我做的排骨。」

「嗯——「歐陽朵朵開心地應答著，一股莫名其妙的幸福感將她裹挾，他發現此刻的王子彥更加可親可近。

兩人吃著，似乎沒聊什麼，又似乎聊了很多。這段飯吃得香而甜，別提有多讓人舒心，究竟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歐陽朵朵不知道。也許是王子彥的手藝確實好，也許是王子彥獨居的地方，空氣獨特，又帶點神秘味道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