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不速之客
溫玉按照蕭鳳翎所說驅車來到南宮世家替南宮淳解毒,他知道鬼面蜘蛛是奇毒,絲毫不敢怠慢,準備得十分充分,光是藥材就裝滿了馬車。閔雅得知溫玉的來意后,立刻將他視為上賓般款待,溫玉替南宮淳診過脈后,謝絕了閔雅為他接風的盛宴,提議立刻為南宮淳進行針灸,因為從脈搏中看,南宮淳已頗有油盡燈枯之兆。
一連三天,溫玉每天為南宮淳施針泡藥酒,效果卻不甚明顯,雖然他體內的毒性被暫時壓制住了,卻是絲毫不見好轉,正當溫玉在廢寢忘食的研究中迎來第四天的清晨時,南宮世家迎來了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溫玉正為南宮淳調著藥酒,聽到外面有吵鬧聲,並且這吵鬧聲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打開房門,溫玉攔住了一個從門前經過的家丁問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般吵鬧。」
家丁回答道:「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一個野小子,從早上就站在門口吵鬧,說什麼讓咱們交出冒牌貨,真是莫名其妙,我看那人多半是個瘋子。」
家丁話音未落,有一個家丁被馬建和另一個人合力抬了過來,他們邊跑邊喊:「溫神醫!溫神醫救命啊!」
溫玉問道:「怎麼回事?」
馬建指著那個被他們抬來的已經陷入昏迷的家丁說:「門口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兒來的野小子找茬,非讓咱們交出什麼冒牌貨,小王和他幾句不和發生爭執,那野小子一抬手,不知使了什麼妖法,小王就直挺挺的倒下去不省人事了。」
溫玉皺皺眉,上前一步扒開小王的上衣,胸口處,赫然出現了一片烏青。
「糟了,他中毒了!」溫玉抬手間右手指縫中已夾著三枚銀針,封住小王胸口處的三處大穴,左手則拿過一柄銀色小刀在小王胸口處輕輕一劃,被划裂的皮膚里流出了近乎黑色的血液。
「這……」馬建張大了嘴,卻多說不出一個字來。
溫玉將一顆藥丸塞入小王口中,這時又聽門口處有人尖叫:「蠍子!好多蠍子!快往後退!」
溫玉剛剛舒展開的眉毛又一次皺了起來,對馬建說道:「你先照看著小王,等他胸口處流出的血什麼時候變成鮮紅色了就將傷口包紮起來。」
「是,小的遵命。」馬建的話還沒說完,一抬頭,哪裡還有溫玉的身影。
溫玉跑到門口一看,前來滋事的是個年紀二十多歲的青年人,身著短領對襟褂子,露出兩條小麥色的健壯手臂,上面還紋著不知代表著什麼的圖騰刺青,下身穿著黑色的粗布褲子,露出腳踝,腳踝上還戴著一對銀環。不僅如此,青年人的耳朵上也帶著銀質的耳環。
溫玉一見那人裝扮便猜到他肯定不是中原人,自己十幾歲便隨著父親四處行醫,就沒見過哪人中原男子會往自己的耳朵上戴耳環的,這等奇異裝扮,難怪會被家丁懷疑是瘋子。
溫玉微垂下眼眸,看著在地上亂爬的一個個手指長短的蠍子,低聲驚叫道:「赤尾蠍!」
「呦~小子,居然認得出赤尾蠍,有點見識。」青年人狹長的眼睛瞟了溫玉一眼,一咧嘴露出一個略帶邪-惡的笑容,一排整齊的牙齒在小麥色皮膚的映襯下顯得分外潔白,「識相的就快把那個冒牌貨交出來!不然等小爺我親自動手,就沒你們好果子吃了!」
青年人聲音清亮底氣足,卻讓人聽著很不舒服,是哪裡讓人不舒服呢?溫玉想了一下,發現了問題所在,這個異族男子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刻意的去咬那個字的讀音,導致每一個字的發音都很重,一句話說出來毫無抑揚頓挫可言,聽起來也自然不會舒服。
溫玉淡淡道:「這與見識無關,這些蠍子全身烏黑只有尾巴是紅色的,自然是赤尾蠍。」
「哦?那你再看看這些呢。」異族男子一挑眉,從身後的匣子里又抓出一把蠍子向他們一拋,陽光照在蠍子的背上,赤色的蠍尾上隱隱透著一條紫色的線。
溫玉臉色一變,大聲喝道:「大家小心!蠍子有劇毒,千萬別被它們碰到!」
溫玉說罷一揮手,向前撒去,原本衝過來的赤尾蠍在白色藥粉前全部都停了下來,有的甚至後退了一些,發出茲茲的聲響,好似挑釁又好似畏懼。
異族男子從腰間拿起一個排簫,放在唇邊輕吹了幾個音符,蠍子們像得到召喚一般井然有序的向後撤退,又回到那人的匣子里。
異族男子走上前去蹲了下來,用手指在捻著地上白色的藥粉,若有所思的笑道:「看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了?」
「你要找的人?」溫玉看著異族男子不解的問,「閣下究竟要找誰?」
一旁的家丁驚魂未定,看到溫玉能逼退蠍子,膽子大了些,放聲說道:「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來找人卻不說姓名,一上來就嚷嚷著什麼交出冒牌貨,我們南宮世家的人都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正人君子,怎麼會出來冒牌貨?」
溫玉知道那紫線蠍雖劇毒無比卻極為難養,對環境氣候十分挑剔,溫度濕度稍微控制不好就會導致死亡,中原的環境是斷不能培育出那些蠍子的,再對應著那人奇異的裝束,溫玉沉聲問道:「素問苗疆赤焰教的五毒使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獨有的寶貝,其中蠍子的寶貝便是紫線蠍。」
不等溫玉說完,異族男子似乎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似的擺了擺手,說道:「我可不是那個禿頂的老頭。」
這句話讓溫玉又是一驚,赤焰教的五毒使很少在中原走動,對他們的傳聞大多只是聽說,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不僅知道五毒使中的蠍子是個老頭,還知道他是個禿頂的老頭,那麼他是……
溫玉道:「閣下既然來這裡找人,可否先自報家門?」
異族男子撇了撇嘴,緩緩說道:「幽-厲-」
「幽離?」溫玉不敢相信的看著他,這麼說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赤焰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護教大護法,雖然他早就聽說幽離是赤焰教百年來最年輕的護教大護法,但他絕不會想到,他竟是這般年輕。
等等,他說他是幽離,那麼和蕭鳳翎一起出現在南宮世家,說要找唐瀟尋仇的人又是誰?溫玉清楚的記得蕭鳳翎告訴過他,赤焰教的大護法幽離也在找唐瀟。
面前的異族男人不知道溫玉此時心中所想,仍是一字一字蹩腳的說道:「我要找的人,就是出現在南宮世家冒充我的幽厲。」
溫玉心想:冒充?這麼說蕭鳳翎遇到的那個人不是幽離么?那麼那個人又會是誰?
在溫玉走神的瞬間,那人已晃到了溫玉面前,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問道:「你能用藥粉驅趕我的蠍子,所以說,冒充我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我姓溫,叫溫玉。」相對於其他人的驚呼,溫玉顯得平靜許多,臉上依舊帶著那種溫文爾雅的淡淡微笑,說道,「這麼說來閣下是赤焰教的大護法幽離?」
「沒錯,幽冥的幽,厲鬼的厲。我便是赤焰教的護教大護法。」
原來是厲鬼的厲。溫玉心想,他說出來和離開的離在發音上竟沒有區別,但苗疆人本來咬字就不是很清晰,這樣想來,似乎眼前的人更像是真的,那麼蕭鳳翎又是被誰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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