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番外一，縱使情深不相負

二零零三年三月，十三歲的林笑正陪同爸爸媽媽出席某商品發布會。

這時候的她年輕，肆意妄為而且任性，宴會結束之後，她說想要到閨蜜家一陣子，爸媽點頭同意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她沒有看到爸媽看她的眼神紅總是帶著寵愛，可惜那時候的她從來都不會懂。

可是就在那一天，宴會結束之後的爸媽開車離開，卻在路途中發現車子裡邊有炸藥，而他們想逃開的時候發現車子裡邊的安全錘不見了，別說安全錘，車子裡邊任何堅硬一些的東西都已經不了。

「舒化，怎麼辦，今天我們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了？」

「別這麼悲觀。」男子英俊的臉上滿是凝重，他試圖將車子停下，但是剎車失靈，他的手只能小心翼翼的對著方向盤，努力的不讓失控的車子跟路邊的車輛或是行人發生碰撞，好在已經是深夜，車子不算特別多髹。

而女人正在十分賣力的朝窗子上撞去，但是……絲毫沒有動靜。

「給西成打電話，跟他說一下情況。」男子極力保持鎮定，女人便順從的掏出手機，但是身體隨著車子東倒西歪。

「到底是誰會這麼對我們？」女子淚眼朦朧，男子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突然想到今天晚上宴會結束的時候，司機小張說家裡突然有急事所以臨時請假了，本想找個代駕，但是想著大晚上的人家也不容易而他也很久沒有開車跟媳婦兜風了，便親自上了蠹。

只是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現在想想，或許這樣也是好的，畢竟這樣就不必牽連一個無辜的生命進來。

「對不起親愛的，或許……我們今天，真的會死在這裡了。」炸藥已經開始倒計時，車子還在人群密集的地方飆飛著。

女人先是失聲痛哭，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老公，反正這輩子能夠遇到你已經是上天對我的眷顧了，雖然並不長久，但是我已經滿足了，只是可惜了咱們女兒，她才十三歲、。」

「我也是，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遇到了你，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不過親愛的，現在這樣也好，最起碼女兒沒事。」

「老公……你把車往沒人的地方開吧，我……我想給女兒打個電話告別。」女子捂住嘴巴哭了好久，她在事情發生的第一瞬間就打了刑警大隊的電話。只是他們肯定等不到他趕來了，所以，她想跟女兒告別。

林舒化本想說太晚了，但是想想這是他最後的願望，便也就含淚同意。

林笑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已經睡了，睡眼朦朧的她看到是自己媽媽的電話接了就說，「媽，我們已經到了，現在剛剛睡著，好睏，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先掛了啊，明天早上我會回家跟你們一起吃早餐。」這般說完，電話便已經從耳邊滑落，她沒有掛電話，但是人已經睡著了。

「笑笑……」女子看了一眼後座上顯示響起的警報聲，淚水瞬間就模糊了視線。

「爸爸媽媽，怕是不能陪你吃早餐了，往後你一個人，千萬要記得……照顧好自己。」

「砰。」話音剛落，劇烈的爆炸聲就響了起來，哪怕是知曉必死無疑，林舒化在最後一刻還是將妻子一把拉進自己懷中，他用生命，換來妻子多活片刻的時間。

女人顫抖著手指，拼盡最後的力氣掛了電話，然後，她想伸手摸一下丈夫的臉，終究成了奢望。

她閉上眼睛，身子還趴在林舒化的身下，車子已經著火，視線模糊一片。

老公。你連最後一句話都不曾為我留下……

林笑本來已經睡著，但是那聲爆炸聲太激烈，所以睡夢中的她猛地被驚醒，隨即便看到電話上顯示通話已結束，一側的閨蜜似乎也聽到了，她也坐了起來。

林笑的心順就疼了一陣，她一把抓起電話，伸手打開床頭柜上的燈，然後，一邊將電話給剝了回去。

剛剛媽媽說什麼來著？

是說不能陪她一起吃飯了還是什麼？

剛剛的響聲又是什麼？

為什麼她會突然那麼難受呢？

「笑笑你怎麼了？」

「沒事。」電話一直打不通，林笑抹了一把臉，這才發現淚水模糊一片。

「我要回家，能讓你家司機送我一下么？」電話那邊一直無人接聽，林笑的眼淚變得無比泛濫，她一邊哭一邊起床穿衣服，說話時候也不曾的打著電話。

閨蜜被她這個樣子嚇到，「笑笑你這是怎麼了？別著急啊，我現在就去給司機打電話。」

「怎麼辦，媽媽電話一直無人接聽，爸爸的是沒有信號，他們到底去了哪兒，該不會出事兒了吧。」

這麼想著，林笑便也給司機打了電話，「張叔叔，爸爸媽媽到家了么？怎麼電話一直打不通？」

「啊，笑笑啊，我不知道。我老婆今晚生孩子，我在醫院呢。」

「那爸媽走的時候跟誰一起您知道么？」

「我走的很早，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么？」

「他們電話打不通，我有些擔心，那好，您陪您妻子吧，我打家裡的電話試試。」

家裡的電話是保姆接的，說是老爺夫人還沒有回去，聽著林笑哭成了淚人，保姆也十分擔心。「小姐您別太擔心了，沒事的，老爺夫人許是路上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吧。」話雖然這麼說，林笑心中的擔憂卻越來越明顯。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電話響了。

「笑笑你在哪裡？電話怎麼一直佔線？」

「叔叔。」剛剛走到車庫的林笑哇嗚一聲再次哭了出來，「叔叔，剛剛我睡覺的時候接到媽媽電話，但是我不小心睡著了，然後聽到一聲非常響的聲音，醒過來之後她們電話就打不通了，您知道他們在哪兒么？」

男子剛剛準備問她是不是跟林舒化在一起的話就這麼卡在喉嚨里，他說，「笑笑，你說……你聽見響聲？是爆炸聲么？」

林笑愣了片刻，手中的小包包就這麼掉在地上，「是啊……怎麼了么？」

「你現在在哪兒，我來接你。」

沒有回答林笑的問題，那時候還是警察隊長的雲西成岔開了話題。

「叔叔。我爸媽……該不會是……出什麼事情了吧。」

「笑笑你先別哭，你先告訴你的位置，我來找你。」這麼說，只是擔心有人對林笑下手。因為既然已經趕不到那邊，那麼林舒化的孩子，他就必須要保護好。

「叔叔，先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

「你媽媽剛剛給我打電話，說他們開的車遇到了一些問題，需要我們幫忙，可是攝像頭只能看到他們往西邊去了，現在失去了聯繫，所以……情況可能不太樂觀。」

林笑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孩子，從小就喜歡看警匪片，從五歲開始就經常跟隨他出入警察局和各種案發現場，所以想了半天，雲西成還是不想對林笑做什麼隱瞞，因為她性子實在倔強，若是不說清楚，只怕不會告訴她的位置。

林笑手中的電話就這麼滑落。伴隨著雲西成的呼喊聲掉在地上。

身側的閨蜜立刻就撿了起來，雖然沒有聽清楚他們的對話，但是從林笑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來事情很嚴重。

「叔叔。笑笑現在在我寄。、」

她失憶司機拉住林笑別讓她亂跑，一邊跟裡邊的人對話，因為兩人一起長大，所以剛剛聽到雲西成的電話她就判斷出來是誰了。

「所以現在，您是讓我把笑笑看住，不讓她亂跑等著您過來么？」

「好的，我知道了。」

「林叔，不好意思，我們不去了，不過還是需要麻煩你幫我一起把笑笑拉回屋子裡邊去。」

司機自然點頭同意。

但是林笑卻拚命的掙扎著，聲音很大，因此……王燕的父母也都醒了過來。

「笑笑怎麼了？」

「好像發生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雲西成叔叔正趕過來接她。」事情到底怎樣王燕根本就不清楚，只是看著林笑這個樣子十分的擔心。

「燕子怎麼辦，我沒有爸爸媽媽了。」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的震驚不已，王燕緊緊的抱住林笑，淚水也奪眶而出。

此刻，似乎不管怎樣的安慰都是沒用的，她能做的，只是陪伴。

林笑見到爸爸媽媽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們的屍體已經完全被燒焦，雲西成幫她一起舉辦了喪禮，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喪禮過後雲西成就消失了。

而她，也見到一圈神秘人。

「我們知道現在你很難過，但是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人跟我們去美國，為你提供最好的學校讓你上學，而且我們會將你培養成最優秀的警察，第二個個……就是給你一筆錢，讓你留在這裡上學。」這些人據說是某某學校的校長，此刻突然出現也並不是偶然，林笑從小學開始成績就一直十分突出，而且她的興趣愛好十分的廣泛，曾經參加過中國少兒組的射擊比賽得到第一名，現在，雖然初中還沒有畢業，但是她已經學會三國語言，雖然說的並不是很流利，但是基本溝通是絕對沒有問題的，最主要的是……他們是警察學校。

「我想報仇。」

「你真的很聰明，還能猜到你爸媽的死不是意外，但是就你現在的實力，你覺得自己真的有本事報仇么？」

林笑咬唇，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幾人，「沒本是，難道就不報了么？」

「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情是等待時機，你們中國不是有句老話么，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你羽翼豐滿之後，你想報仇，想要回國，我絕對不會攔著你。」

「我憑什麼跟你們走，我要是想當警察，想上警察學校，雲西成叔叔就可以辦到。」

「你是說那位叫雲西成的刑警么？你知不知道他最近為什麼沒有來看你？」

不等林笑回答，男子便接著說道，「因為他要查你爸媽的案子被關禁閉了，而且林笑我可以告訴你的是，別說你了，就他現在，對你爸媽的案子根本就毫無頭緒，就算有，憑藉他現在的實力也不可能跟那伙人兒對抗，而且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猜測是正確的，那麼……如果你還活著，你覺得那些人會放過你么？只怕還沒等到你準備報仇的時候你就悄無聲息的死了吧。」

他們的話確實有道理，所以林笑想了片刻之後就點頭同意了，「我收拾一下就跟你們走。」

「不跟那些關心你的人告別了么？」

「不了。既然想要做到悄無聲息不被人發現破綻，那麼沉默就是最好的告別。」

所以，局長後來說，他沒有找到林笑，所以，閨蜜王燕在她家門口等了很久，所以……當她跟隨父母移居海外的時候，都沒有再見到林笑。

而奶奶……也在林笑去到美國之後收到那封訣別的信。

她沒有想跟任何人斷絕關係，但是那時候的她就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是怎麼一個危險的事情，所以，既然要斷，那就需要斷的徹底。

去到美國之後，一切都是那麼的不適應，院長本來打算收養她，並且希望林笑住在他家裡，因為她畢竟還是未成年，住在外邊實在不放心。

但是被林笑拒絕了，她請校長在就讀的學校周圍租了一個小房子，並且約定她學習這段時間產生的所有費用都會在成年之後歸還。

因為成績優秀，她直接參加了初三的高考，之後也確實不負眾望進入校長的學校，白天的時候，她跟所有孩子一樣上著高中。

晚上的時候，她會去找一些適合她的工作，畢竟教小學生上課，比如……快餐店幫忙。美國的思想觀念十分的開放，對未成年人工作也並不是那麼的歧視，因此她賺到的小費其實在那個時候就勉強夠她的生活費了。

而她，就是這個時候認識顧衍的。

他們在同一家快餐店，基本上不說什麼話，那時候的林笑剛剛經歷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除了必要的時候，基本都板著一張臉，記得有一天晚上，快餐店的生意太好，因此下班的時間晚了許多，她收拾好出來的時候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顧衍。

林笑皺眉，她是知道這個男孩兒的，雖然沒有說過話，但是畢竟在一起工作，抬頭不見低頭見。

「林笑。」顧衍開口，語氣中帶著歡快，甚至有些弔兒郎當的樣子。

「你認識我？」

「學校的風雲人物，怎麼可能不認識。」林笑皺眉，似乎不太習慣這樣的稱呼，而且……「你跟我一個學校？」

「嗯，我在你隔壁班，不過我比你大，我是規規矩矩讀過來的，你是跳級。」

「哦。」她的反應真的太冷淡，顧衍表情愣了一下，然後徑自走在她身後，準備送她回去。

「難得遇到一個中國人，我想，我們或許能夠成為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

「可是我需要啊。」顧衍那時候穿著最為流行的哈倫褲，卻是價格很高的，所以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林笑突然就停下腳步，「從你的言行舉止和你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得出來，你是一個家庭條件很好的人，既然這樣，你為何來快餐店？說吧，跟著我，到底是為什麼？」

顧衍沒想到自己一個無心的舉動會讓林笑懷疑，卻也從這個時候暗自佩服起林笑來，原來老師說的都是真的，這個女孩，十分的敏感而且……好強，最主要的是孤獨和倔強。

「沒什麼目的。」

林笑眯眼看著他。並不相信。

「好吧。」顧衍攤手，終於選擇說了實話，「我確實是因為你才來的這裡，但是你別誤會，也完全不必對我抱著這麼大的敵意。」

他從口袋中掏出兩塊太妃糖，林笑並不接，為了避免尷尬，顧衍一口氣將兩塊都吃了。

嘴巴被撐得鼓鼓的，而且十四五歲的少年還沒有完全長大，臉上還帶著些許嬰兒肥，看上去煞是可愛。

「雖然校長說一定要保密，但是為了不讓你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所以我決定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你。」

林笑重新邁開了步伐，或許是因為聽到校長，也或許是因為眼前的大男孩實在太過可愛，因此戒備心少了許多。

「校長一直很擔心你，誠然，在他看來你是一個非常……嗯，非常自立的孩子，但是你過於孤僻，他擔心長期以往對你的未來不是很好，所以找到了身為學生會主席而且剛好是中國人的我，希望我能夠跟你成為朋友，你或許不記得了，我之前跟你打過招呼，但是被你視而不見，而校長告訴我你經常在這家快餐店打工，所以我就跟過來了。」

林笑眯眼，突然就忍不住笑了，因為她突然想起來第一天見到顧衍的時候，他笨手笨腳的打碎了客人的杯子，被罰沒有報酬，第二次的時候，顧衍不小心撞了桌角，淚眼朦朧……

他一點也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但他還是來了，不管怎麼說，這份心意和這份難得的認真，是她所欣賞的。

看著林笑的表情稍微有些緩和，顧衍便死皮賴臉的湊了上去，「吶，我早就知道你叫林笑了，我叫顧衍，跟你一個學校的，算是重新認識一下咯。」顧衍伸手，準備用中國人握手的方式來緩和兩人之間的關係，林笑只是看著他的手許久，並沒有伸出自己的。

她將手插在褲兜里，豪放的邁開腳步就朝前邊繼續走去。顧衍撇嘴，收回手之後拔腿跟上，三兩步就追上了林笑的步伐。

不管林笑接受還是不接受他這個朋友，總之他的目的就是這樣的，所以，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院長，是怎麼跟你說我的？」看著顧衍像塊牛皮糖甩不掉，林笑只得提出了自己的好奇。

「除了剛才那些就沒說什麼了，雖然你這個樣子特別像是心理學中的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的，不過我覺得你骨子裡還是潛伏著一股子悶***勁兒的。所以林笑，你別整天蹦著個臉，就算生活虧欠了你，但是它不會虧待你。」

林笑覺得，顧衍的後面半句勉強還是可以聽聽的，但是前面半句實在讓人覺得不討喜。

她覺得自己不是悶***，她只是不想說話而已，而這個詞，她怎麼都喜歡不起來，於是，她站定，對著顧衍露出一個自認為美到無敵的笑臉，就在顧衍覺得有些涼颼颼的時候，他的腳背已經被林笑狠狠的踩了一腳。

她說，「我是什麼性格用不著你管，但你是明***型的男子我算是領教了。」所以，顧衍跟林笑的第一次真正認識以顧衍腳背受傷第二天直接請假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