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第110章 爆發

第二天一早，吃了早飯，虞音和蔡蕾就收拾好行李出發，中途向老闆娘道了別，然後到酒店去接柯健，三人一起直奔機場。

候機的時候，猶豫了少許，虞音還是沒告訴葉初陽他們今天回過去，她對蔡蕾和柯健說的是，反正柯健已經告訴過他，用不著再說。

但真實的原因她卻難以對他們啟齒。其實昨天答應了蔡蕾沒多久，她就後悔了。她不知道葉初陽會不會並不高興他們這樣突然造訪，他這段時間一直都那麼忙，或許他們過去只會讓他覺得被打擾了。

理智告訴她葉初陽不會這樣做，可是腦海里卻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囂，他既然選擇什麼都不告訴你，必定是不希望你過去——葉初陽並不需要你。

虞音努力想讓自己不受影響，但可惜收效甚微。蔡蕾總是覺得她在感情里付出太多，可虞音自己知道，葉初陽不僅沒有虧欠她，甚至給了她很多難以回報的幫助。

在這一段感情里，雖然不願承認，但虞音確實是自卑的。

葉初陽是如此的出眾，出眾到，有時候虞音下意識地就生出一種自己配不上他的感覺。

她也知道，在很多人眼裡，他們並不般配。可現在，連她自己都開始有這樣的感覺了。她可以不在意外人的看法，但她沒辦法忽視現實存在的差距。而現實差距就是她和葉初陽之間確實差得太多。

雖然虞音盡量地不把情緒表現出來，但蔡蕾和柯健還是多少看出她情緒不對。

「喂，虞音這是怎麼了？我看她好像也不怎麼開心啊。」去買水的時候，柯健悄悄問蔡蕾。

蔡蕾皺著眉，搖頭，「我也不知道。」

「會不會是因為那個法國大妞？」柯健這麼猜測，後悔地說，「哎，早知道我就不該多嘴。」

「瞎說。」蔡蕾卻一口否決，「虞音不是那種會為沒影兒的事就吃乾醋的人，追葉初陽的人那麼多，她要真介意那早嘔死了。」再說了，一個法國姑娘有什麼好怕的，葉初陽可是連伊穎攻了快四年都沒拿下的超級堡壘。

「那……我就不知道了。對了！她該不會是……你們女生那什麼特殊時期吧？」撓了撓頭，柯健忽然恍然大悟地說。

蔡蕾也覺得柯健說的有點可能，小聲嘀咕：「也是，可能是例假快來了心情不太好吧。」來例假長途旅行什麼的，簡直就是折磨。

於是兩人不再深究，提著水回候機室了。

下了飛機，柯健把地址告訴虞音，然後由虞音去和計程車司機交談。

「你這英語真的得好好學學了。」蔡蕾無奈地說，雖然她的英語也沒有學得多好，但是基本交流還是沒什麼障礙的。像這傻瓜這樣，說個日常對話都磕磕絆絆，出了國就是兩眼一抹黑，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那你教我呀，蔡老師。」柯健沒臉沒皮地湊過去說。

蔡蕾斜眼睨他，「行啊，不過我可是不收笨學生的哦。」

兩個人坐在後座打情罵俏，虞音看著窗外，心裡沉甸甸的。

一整個早上，葉初陽都在為設計圖煩心，看到柯健簡訊的時候，他們已經上了飛機很久了。他們的提前到來，讓葉初陽煩躁的情緒多少平緩了一些。他稍稍疑惑了一會兒虞音為什麼沒跟他說，也並沒有細想，就繼續畫圖去了。

算著時間，葉初陽打電話給虞音，問清楚他們到哪了，便下樓去等他們。不知道是Bernard教授的前妻來了，還是保衛今天非常盡職，總之葉初陽沒在附近發現Emma之後，心情稍微好了那麼一些。

沒等多久，他們的計程車就到了。

「……葉初陽，你怎麼瘦了這麼多？」一見了他，虞音就驚訝地說。

「是呀，你是不是這兩天生病了？」

「葉初陽我跟你說，你要是不舒服就馬上去看醫生，別硬撐著。」

蔡蕾和柯健也有些擔憂，雖然說葉初陽一貫是以清瘦的形象示人，但他現在不止是瘦了很多，氣色也非常糟糕。

葉初陽搖頭，「沒有，只是這幾天沒休息好而已。」設計圖到現在都毫無頭緒，他根本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

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他便說：「走吧，先上樓去。」

一行人提著行李跟著葉初陽回去。進了公寓，蔡蕾就感嘆地說：「葉初陽，你這公寓可真夠大的。」

「有兩間客卧，你們自己安排吧。」葉初陽把行李提進去，對蔡蕾說。

「虞音，我和你睡吧。」蔡蕾一點不猶豫就做好了決定。上次那種意外，發生一回就夠了，再被柯健逼婚一次她可以去跳樓了。

雖然早就料到蔡蕾肯定是要和虞音一起睡，但柯健還是有些沮喪。他也不是想幹什麼壞事，可蔡蕾這麼老黏著虞音，把他這個正牌男友丟在一邊，弄得倒像是她們倆才一對的樣子，他心裡免不了有些酸溜溜的。

安置好行李，收拾出晚上睡的客房，四人坐在沙發上休息。

「累了吧，要去睡一會兒嗎？」葉初陽關切地問虞音。

「不用。」虞音搖了搖頭，她現在越發的覺得他們過來就是給他添麻煩的。

葉初陽微微皺了皺眉，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虞音今天如此沉默？

這會兒，蔡蕾立刻就覺得柯健早上的猜測肯定是錯的了。虞音這哪裡像是例假來了不舒服的樣子？明明就是有心事，而且這心事還跟葉初陽有關係。這麼想著，蔡蕾打算給他們倆一個獨處的空間，於是站起來對柯健說：「我累了，要去睡午覺，你陪我一起吧！」

「啊？」怎麼忽然要睡午覺了，之前不還說要打牌嗎？看著蔡蕾，柯健一臉的莫名其妙。

「啊什麼啊，走了走了，陪我一起去。」蔡蕾翻了個白眼，不由分說地就硬拉著柯健走了。

蔡蕾柯健走了，虞音不安地挪動了一下身子，低聲說：「……我也去吧。」她站起來就要走。

「你不是不困嗎？陪我聊聊吧。」葉初陽拉住了她，打定主意要和她談談。他心裡已經確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才讓虞音這個樣子。

虞音停住腳步，卻逃避一般地不敢看葉初陽的臉，「你不去畫設計圖嗎？我聽柯健說你這幾天都在忙設計圖……」

「我這段時間是很忙，不過，現在最重要是和你談一談。虞音，你怎麼了？」葉初陽直視虞音，目光溫柔，還透著隱隱的擔憂。

虞音鼻子一酸，差點流淚，眨了眨眼睛忍住淚意，她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我……」

難道要她直接問葉初陽，你是不是覺得我只會拖後腿幫不上你的忙，所以遇到什麼事都不和我說？

看到虞音的反應，葉初陽心下一沉，不管是什麼問題，都必須立刻解決。

「虞音，不管是什麼事情，我希望你坦誠地告訴我。」他柔聲對她說。

沉默了一會兒，虞音有些乾澀地開口，「我發現，好像不管怎麼做，我都完全沒有能力幫得上你的忙，甚至還一直在給你添麻煩，對吧？」

葉初陽有些愕然，他看著虞音，問她：「虞音，你為什麼會這麼想？」難道是誰對她說了什麼？

「因為，事實就是這樣啊。」虞音低下頭，苦笑。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願意在這時候打擾他，可她到底不是聖人，做不到什麼都不介意。明明他們是親密的戀人，但是葉初陽的很多事情，她總是要從別人的嘴裡知道。他生病了，他的設計遇到困難了，他被別的女孩糾纏了，等等。這些事情他本可以告訴她的，但他從不對她開口。

回憶起之前回國父親似乎對虞音頗有微詞，葉初陽一時想左了，他以為是有人向她施加壓力，於是神色肅然地對她說：「虞音，不管是誰，對你說了什麼，我希望你不要受他的影響。要和你在一起的是我，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

「不，沒有人和我說過什麼。」虞音搖頭，靜靜的看著他，「葉初陽，你真的覺得我們適合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葉初陽第一次在虞音面前冷下了神色，「你覺得我們不合適？」

虞音心裡就像潑進了一碗熱油，疼得她幾乎落淚。她反問他：「我們合適嗎？」

「說實話，我到現在都還是不知道你怎麼會喜歡我，這麼說有些貶低自己，但是我真的不覺得我有哪裡優秀到能讓你喜歡。」她一直擔心，擔心他只是因為一時衝動才對她說喜歡。

「我……」

「你聽我說完。」虞音攔住了葉初陽的話，強撐著不哭出來，「從我們在一起我就發現，除了書籍，我都不知道該和你聊什麼了。你喜歡的珠寶設計，我一點都不了解，色彩學我也不懂，畫畫我也學得很差……」

這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以前他們只是朋友，在一起只需要聊一聊感興趣的書就夠了。可現在，在他們已經成為伴侶之後，卻還是只能像以前一樣。

虞音眼裡淚珠滾動，她使勁兒眨眼，才沒讓它滴落，「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什麼都幫不了你……也覺得很累，好像不管怎麼做都追不上你的步伐。」

「……我也不知道我要說什麼，你讓我冷靜冷靜吧。」虞音到底還是說不出分手的話。

轉身的那一剎那，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從眼眶裡滾落，大滴大滴的淚珠在臉頰、衣領上摔得粉碎。

關門聲輕輕響起。

葉初陽一個人呆立在空蕩蕩的客廳里，臉色冰冷蒼白，就像一具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