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口蜜腹劍

素婉看著白瑾霜拖著病體，勸說道，「許副官那天都說了，初九就要來迎親，今天已經是初六了，你還是不肯吃藥，這，這可怎麼辦？」

「我受了委屈，他不肯過來看我一眼，那我去了蕭家，也不會有地位。我在賭，他會來看我。如果他來看我，以後才能好過一點。」白瑾霜的臉色有點蒼白。

素婉嘆了一口氣，「督軍可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多情的人。他可是清冷得很。他以前對我家小姐，已經算是柔和了，對著別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你不是一直想嫁進督軍府的嗎？你若是惹惱了他，他不肯娶你怎麼辦？」

「我聽說，大元帥因為娶我這件事，和他鬧得不愉快。家裡的夫人也是大發雷霆。但是，他堅持要娶我。若是現在娶不了我，失面子的是他，而不是我。」

「白姑娘倒是有福，沒想到啊，督軍大人還為你和元帥鬧翻呢。男人啊，真心真是難得。」素婉的語氣有點酸澀，她想起自己的小姐唐靈筠，屍骨未寒，這男人娶了一個又一個，他的那些女人，真的會有幸福嗎？她不自覺地轉著手腕上當年唐靈筠送的玉手鐲。

白瑾霜見素婉為唐靈筠暗中抱不平，心裡更是感激。

她本來一直謹慎隱忍，不敢多說心裡話。但是此刻卻忍不住分析，「其實，他並不是非要娶我不可的。只是，他想用這件事，證明自己的地位已經不再是以前，他已是權傾一方的督軍。他已經和馮國棠互相探清了底線。所以這次，他非要娶我不可。若是娶不成，傷的是他的顏面。」

素婉如醍醐灌頂一般，一直盯著白瑾霜看。

白瑾霜自覺多言，連忙說道，「素婉姐姐為何如此眼光？」

「我覺得，姑娘的言辭睿智通透，不像是一個十六歲的小丫頭，倒是很像一個人。」

白瑾霜眼光一閃，「哦，是嗎？是誰？」

素婉回過神，「我的一個小姐妹，長你三歲，嫁到遠方了。」

白瑾霜知道她說的是唐靈筠，也就是自己。她嘆了一口氣，「那真是可惜了。」

素婉趕緊說，「都是過去的事了。既然你有如此心思，也好，也不怕過去被欺負了。」

白瑾霜微微地咳了咳，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夜深人靜。

蕭傾陌忙完手上的公務，閑了下來，心裡突然有點落寞。

他掏出懷裡的香囊，細細地端詳著，裡面還透著淡淡的蘭花香。

這是他唯一能夠靜下來面對自己內心的時刻。他每天如履薄冰，唯有這一刻，還能放縱一下自己的思緒。

他輕輕摩挲著上面的針線，彷彿在追尋著她的纖纖細手留下的痕迹。上面兩隻鴛鴦，仍舊成雙成對。而他，卻永遠只能一個人了。

突然，有人在門口說道，「督軍。」

是許桑。

他連忙收起香囊，說了聲，「進來。」

」督軍，白瑾霜病了。病得挺重的。「

他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好像是那天楊嬤嬤挑釁之後，濕了身，受了風寒。」

「那麼多天都沒好？」

「據說受了委屈，不肯吃藥。」

蕭傾陌嗤笑一聲，「今天已經是初六了。這女人，有點意思。」

「的確不簡單。」許桑沒說，其實是素婉來通傳這個消息的。

蕭傾陌站了起來，「我去見見她。她今天見不到我，估計也會睡不著的。」

別苑裡。

白瑾霜果然還沒睡。

她病怏怏地看在床頭，看著天空新月如鉤。

她不禁又陷入了往事。

畢竟這十九年的回憶，總是難忘的。

剛剛成親時，他並不珍愛她。她病了，他也不過淡淡問候一句。那時候，她的心真的好疼。

但是，她慢慢地感動了他。到後來，他們漸漸彼此交心。於是，她漸漸沉浸在他的硬漢柔情里。

再後來，每次她生病，他都會親手喂她喝葯，給她送上梅子糖。

原來，那些不算動人的甜言蜜語，不過是他一把無情的劍。

她真是傻啊。

想著想著，她又淚眼朦朧了。

蕭傾陌一手端著漆盤，一手推門走了進來。

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傳來。

「哭了？」他淡淡問道。

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督軍來了。請恕我在病中，無法行禮。」

她的眼神里，有著埋怨，有著凄楚，有著孤單。

他看到她的眼神，心裡不知道哪個地方又隱隱地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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