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寧兒

「別緊張。」她笑笑，彷彿看穿似的以一種極其輕蔑的語氣說道：「我不過是想找你好好聊聊天。」

寧既白一直站在她的面前，看著她居高臨下的姿態，此時此刻她有種過去大家族小妾參見當家主母的感觸，事實上她卻連小妾都算不上。

她沒有吭聲，也不做拒絕，過了晌久才彷彿回過神來一般對著面前之人說道：「我還要做檢查，聊天就免了吧。」

曾柔見她轉身就要出門，也不做阻攔，反倒一臉尋常地說道，難道你就不好奇顧天佑為什麼對你這麼情有獨鍾嗎？」

她當場就怔在了原地，背影瞬間僵硬到無法動彈，心裡無數次對自己說，不在意不好奇，手卻彷彿殘疾了一般，怎麼都抬不起來，離門明明只有一分米的距離，她卻分明清楚，自己是無論如何都走不出去了。

「寧小姐請坐。」

她順從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有些蒼白，那名女醫生走過去順手倒鎖了門，口罩卻一直不曾解下。

「不知道寧小姐有沒有聽過寧兒這個名字。」

曾柔說話時，她一直半低著腦袋，神色有些淡淡的，直到聽到這句話，這才猛地一抬頭，彷彿收了驚嚇一般，滿眼寫著不可思議。

原來，真的有寧兒這個人！

她的下唇被緊緊地咬住，長長地睫毛不受控制似的做著輕微地顫動，喉嚨好像被人死命地掐住一般，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卻明顯十分吃力。

她的反應，曾柔樂見其中，從包中拿出一張老舊發黃的照片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往她跟前輕輕一推。

寧既白輕輕地拿起照片，是兩個女孩兒的合影，青蔥年華穿著那是流行的棉布連衣裙，長發飄飄，其中一個便是眼前這位不可一世的顧太太，只是那時的她尚還青澀，眉目沒有如今這般犀利，輪廓卻依舊分明。

而另一位，

她在看到另一位時，手指清清楚楚地顫抖了好一會兒，這人好生面熟。

再仔細一瞧，好一會兒她才敢反應過來，這人居然與自己有著八成相似，甚至更甚。

「她就是寧兒？」

她問這話的時候，其實自己心中早就有了百分百的肯定，這疑問更彷彿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曾柔點點頭，卻帶著一絲明顯的不甘。

「我們三人從小一起長大，外人不知道都以為天佑從小在國外長大，其實他是從寧兒死後才心灰意冷去的國外。」

「寧兒死了？」寧既白愕然。

「是的，寧兒死了。」

她這才記起昨夜看到的那兩行小詩：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做相思。

「免教生死做相思。」她吃吃地念著，方才將顧天佑對寧兒的那份至死不渝讀得透徹。

「寧兒全名安寧，從小長得眉清目秀，溫文爾雅，她不是我們軍區大院兒的，她的父親是一個商人，母親是我的阿姨，所以她從懂事起就一直跟著我一起玩，久而久之也就認識了天佑，天佑打小兒便是出了名的調皮，這麼多男孩子中他是最不服從管教的，孩子王。」她笑笑，說到顧天佑時，眼神中總是很自然地流露出近乎崇拜的神彩。

她大概真的很愛他吧，寧既白想。

曾柔看著一言不發的她，彷彿是在揣測她此時此刻的想法一般，眼神裡帶著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