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72】

鍾零羲自認已經很體貼人意了,特意讓蠱雕放慢了速度,好讓閱音娘子回過神來。

雖然他對除舒遠之外的體貼實在少得可憐,但閱音娘子也不是常人,終於在到達月溪的時候問道:「月溪上的屏障會反彈妖獸,我一直很好奇,當日洞主是如何將尺素夫人帶過月溪的?」

鍾零羲道:「告訴你也無妨,尺素夫人身上的妖氣不如你的厚重,我可以輕易封住。月溪屏障的只是妖氣而已,崑崙尊神大約是想學昆崙山瑤池的拂送壁,可惜沒有拂送壁那麼溫和。總而言之,閱音娘子要過月溪屏障,只需將妖氣隱藏起來便可。」

閱音娘子吃驚:竟然如此簡單么?

「簡單?」鍾零羲微笑著搖頭,「閱音娘子,你能將自己的妖氣完全隱藏,一絲不漏么?但凡漏出一絲妖氣,就是鑽心徹骨的痛。」

閱音娘子卻笑了:「閱音怕過很多東西,卻唯獨不怕痛。」

鍾零羲不做評價,只是道:「那便請閱音娘子將妖氣隱藏起來吧。」

閱音娘子忙將經脈中的妖氣收斂進丹田之中,對鍾零羲點點頭。鍾零羲微微一笑,催了蠱雕一句。蠱雕扇動翅膀迅速地飛過濁塵仙境與無塵仙境的界限,那一剎那,閱音娘子只覺得一陣劇痛從丹田傳遍全身,她下意識地想用妖氣抵擋,但又記得鍾零羲的叮囑,就在這猶豫的瞬間,以她妖獸中最高修為,竟然就這麼暈了過去。

「老師!」舒遠驚叫一聲,忙幫閱音娘子把脈,只覺她體內妖氣凌亂,在經脈中橫衝直撞,幾乎把她的經脈衝破。舒遠嚇了一跳,忙給閱音娘子餵了一棵安定內息的浮光草。

「不要緊,妖獸身上除非有靈氣,否則過月溪不是痛暈在溪水裡,就是被屏障反彈回去。八荒洪流陣,要是那麼容易破,崑崙尊神的臉豈不是被他自己丟盡了?」鍾零羲拉了拉舒遠的手,「過來吧,我們很快就要到家了。」他想想趕緊補上一句:「我們在這個世界的家。」

舒遠還是有些擔心,但閱音娘子吃了浮光草以後體內妖氣平靜了許多,他也就回到鍾零羲身邊了:「師父,你為什麼不給她度靈氣?」

鍾零羲搖頭道:「不能給,不讓她體會一回月溪屏障的可怕,她下次就敢為了妖獸硬闖。以閱音娘子的功力,硬闖的結果就是經脈盡毀,妖丹碎裂。」

說話間蠱雕已飛到了琅嬛福地的洞口,蠱雕緩緩落下,鍾零羲不好讓昏迷的閱音娘子獨自呆在洞口,更不想自己抱其他人,便叮囑道:「留夷照顧閱音娘子,等她醒了再帶她進來。」自己卻牽著舒遠的手往裡走。

舒遠對委屈的蠱雕抱歉地一笑,心情不由得也有些激動,邊走邊道:「不知道山谷里的東西怎麼樣了……」

「站住!」

兩人才走到華心居前邊的門,忽然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跳出來擋在門前,一張粉雕玉琢的臉崩得緊緊的,臉色緊張得發白。「你們……你們什麼人?我家洞主不在,不許進來!你們、你們要是膽敢搗亂,我們大將軍就把你砍成十八二十段,丟到月溪里餵魚!」

「你家大將軍?」鍾零羲冷哼一聲便要往裡闖,「誰那麼大膽,敢稱大將軍?」

小男孩見攔不住他,眼圈一紅急得要哭,忽然一聲驚喜地聲音從洞口傳來:「留夷?這……這是洞主跟公子回來了么?」

說話間一個白衣白裙的婦人走了進來,小男孩仍舊擋在洞口,卻也如獲救星一般叫道:「阿娘!有人闖洞!」

那婦人手中挎了個籃子,一見鍾零羲師徒便跪倒在地,嗚咽道:「洞主,公子,你們總算回來了!」正是尺素夫人。

「洞主?公子?」小男孩一愣,瞬間明白過來了,趕緊也拜道:「寒初見過洞主、公子!對不起,寒初沒見過洞主與公子,以為有壞人來了!」

鍾零羲倒是沒為難他,只是道:「跪什麼跪?都起來。——大將軍是誰?」

一個懶洋洋又囂張的聲音從華心居里穿出:「誰叫本將軍吶?」

鍾零羲轉身不冷不淡不輕不重地說:「我。」

那走出的紅衣少年一看洞口站著的人,登時傻了眼,他先呆了一呆,然後撲了上來:「舒呆你回來了?!」

鍾零羲重重地「咳」了一聲,變成了俊美少年還是改不了欺軟怕硬的鯉魚精青寧趕緊後腿地沖鍾零羲嘿嘿笑:「洞、洞主,我不敢抱舒呆,啊,不,公子的。您累了么?快坐著,我給您泡茶。」

鍾零羲一甩袖子走進逸韻室里坐著,舒遠笑道:「許久不見,青寧你居然會泡茶了?」

「那是!」青寧面對舒遠的時候可得意洋洋了。「我照絹帛上說的泡的。你和洞主不在的時候,我將焦雪玉芽種活了,這就泡給你們喝!夫人也辛苦了,坐好,看我大顯身手!」

正說著,蠱雕飛進來道:「稟洞主,閱音娘子醒了。」

「哈哈哈!」鍾零羲還沒說話,青寧已經拍桌子大笑起來:「小留夷,我都修成人形了,你的聲音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啊?」

留夷一陣悲憤,飛到鍾零羲肩上只當自己是啞巴。尺素夫人搖搖頭,起身將閱音娘子引了進來,青寧對除留夷與尺素夫人之外的妖獸很是懼怕,偏偏不承認,找了個泡茶的借口腳底抹油溜了。

閱音娘子進了琅嬛福地,第一個就對舒遠拜了拜:「多謝公子的靈草仙藥。」

舒遠搖搖頭,鍾零羲道:「尺素夫人,我們回來是想請教你一件事的。」

尺素夫人先是一驚,又問道:「難道……是為了寒初他父親的事?」

鍾零羲點頭道:「這裡沒有外人,我便直說了,寒初的父親是一隻蠱雕?」

尺素夫人有些猶豫道:「洞主,尺素不敢隱瞞,但尺素確實不確定。他……他確實與留夷有幾分相似,也是金雕的模樣,頭上卻有一隻獨角。而且……他身上沒有毒。」若是像留夷剛出現時那樣渾身是毒,她也不會懷上寒初,恐怕早就化作一灘黑水了。

鍾零羲聞言動了動肩膀,留夷不情不願地又開口道:「是不是像這個樣子?」說著它展翅飛起,將體內的毒素盡數釋放,鷹頭上登時多了只蒼黑的犄角,叫它的樣子登時凶煞了數十倍,隱隱可見上古凶禽的樣子了。

「啊!」尺素夫人低呼出聲,脫口道:「就是這樣!我見過一次的!原來……原來他是蠱雕么?」

舒遠注意到她的措辭,問道:「見過一次?夫人這話是何意?」

尺素夫人道:「我剛見他的時候,他是人的模樣,我問他是什麼種族,他始終不說。後來……後來他病重了,最後一面就是方才留夷的樣子。」

「病重?抱歉,夫人我恐怕要提起你的傷心事了。」鍾零羲問,「他是病死的?是在濁塵仙境么?」

「無妨,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尺素夫人道,「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正從月溪里走出來,那樣子……就像河神一樣。他一直不敢離開月溪太遠,後來我們鹿蜀族跟鮭鳥族起了爭端,他冒險為我們找回了絳釆拂塵,不久便病倒了。」

鍾零羲沉吟片刻道:「恐怕是在外界靈氣與妖氣混雜之地太久,受不住濁塵仙境里的衝天妖氣,從而修為受損,妖丹損壞而死。」他不給眾人發話的機會,又問道:「留夷,你們蠱雕在外邊的世界是全部聚居在一處,還是分散居住?」

留夷道:「分散居住,連王族也散落在各處。但……」它頓了頓,咬牙道:「如今已經死得差不多了,都被人殺了,我也不知道是誰殺的,總之……都死了。」

舒遠眼神一軟,對蠱雕招招手,蠱雕再將毒素聚集起,收回犄角,服了軟蜷在舒遠的膝頭。舒遠輕輕地撫摸著它顫抖的身子,對鍾零羲示意繼續。

鍾零羲問道:「閱音娘子,蠱雕一族什麼時候從濁塵仙境離開的?為什麼而離開?」他想起鳳血梧桐被天雷擊打而焦尾的事,追問道:「可是三萬年前?」

「不。」閱音娘子搖頭道,「具體時間我也不記得了,但至少有五萬年之久。具體原因蠱雕的族長沒有說,只是說濁塵仙境並非久留之地,神族在傾覆之戰里死傷太多,天宮必定會出現新的主事者,巫山妖獸的力量強大無比,必定會引來諸方勢力的爭奪。他要外出探明情況,再回來報信。當時我們都以為這不過是借口而已,對此十分不齒,漸漸地便沒有多少妖獸記得蠱雕一族了。」

原來如此么?鍾零羲皺眉,那鳳血梧桐中的鳳鳥之魂所說的那位引來天劫的人是誰。

「三萬年……」尺素夫人遲疑道,「我第一次見到他,便是在三萬年前。」

作者有話要說:所以。。。其實寒初比留夷和青寧都大。。。

我要困死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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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攻你威武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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