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70】

鍾零羲可憐兮兮地叫了聲「小遠」,舒遠就沒轍了,而原本舒遠是有氣的,現在更氣了,卻無可奈何。

他最初氣的是鍾零羲不由分說就在他的簫聲里增加操縱人心的力量,而且還帶著舒遠的琴聲也漸漸地有了蠱惑的意味。雖然用樂聲平復他人情緒甚至說服人的方法是鍾零羲教給舒遠的,不知道為什麼,舒遠琴聲里的操控力量比鍾零羲強很多。上一次在震雷齋幫助虎蛟和劍靈消去離霄劍里的凶煞之氣時舒遠還沒察覺,這一次跟鍾零羲的簫聲一對比,舒遠才驚出一身冷汗來。雖然他一開始也被鍾零羲的簫聲影響,所以才不知不覺就在琴聲里增加操控的意味,但鍾零羲的功力比他高深那麼多,最後居然是他的琴聲影響了冷秋光等三人。

他樣樣都不如鍾零羲,怎麼這一項比鍾零羲強那麼多?而操控人心的力量如此可怕,現在他只是讓冷秋光等人心甘情願接受醫治,那以後呢?以後他會不會做些害人性命的事?他……會不會反而被這種操控人心的力量操控,變成魔頭一樣的人?

舒遠忍不住輕輕地打了個寒戰。

「不會的。」鍾零羲發現撒嬌的時機不對,趕緊壓下經脈里滯緩的血脈,忍住心口的悶痛,握著舒遠的手將他拉到身邊,仰頭望著他的眼溫柔地說道:「你如果會變成那種魔頭,我就不會教你這種方法了。」

舒遠垂著眼,低聲問道:「是么?」

鍾零羲一笑,忽然轉了個話題問道:「小遠,你覺得天賦是什麼呢?或者用這個世界的說法,你覺得靈根是什麼?」

舒遠說:「我不知道,我小的時候很想學古琴,可是其他老師說我沒有天賦,學不成的。而遇到了你,你卻說我天賦極高,天生就適合學古琴。我其實一直不明白,天賦這種東西,是不是不存在的?只是每個人用來安慰自己的?時運不濟的時候,說沒有天賦,春風得意時謙虛說自己天賦高而已。」

「不。」鍾零羲握著他的手,掌心溫暖而包容,「天賦的說法,就跟『術業有專攻』一樣,是為了給每個人選擇道具的。有繪畫的天賦,就可以做畫家;有寫作的天賦,就當詩人;有唱歌的天賦,就去做歌手。而你,有古琴的天賦,就可以做古琴家,有樂聲操控人心的,就可以加以練習和使用。」

「可是,天賦不能決定秉性。」舒遠的手還是有些顫抖,「如果我用琴聲去做壞事怎麼辦?」

「什麼不能做壞事呢?」鍾零羲微笑道,「你心中也清楚的,萬事都有好的和不好的一面,你不能因為害怕壞的方面而放棄好的一面。勇敢的人,並不是迴避陰暗,而是去戰勝它。」

舒遠不由得反握住他的手,低聲說:「要是我用琴聲去害人怎麼辦?」

「這個也要擔心?」鍾零羲笑出聲來,「不是有我在么?」

舒遠只覺得一股暖流湧上心頭,將他所有的害怕都衝散了,他笑了一下,輕聲又堅定地說:「對呀,你一直都在。」

鍾零羲一笑,舒遠卻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板起臉說:「你還記得要一直都在?方才為什麼勉強用樂聲影響我?你現在是不是又氣悶了?」

鍾零羲臉上的笑容一僵,忽然望著舒遠身後道:「冷族長?」

舒遠心頭一抖臉就紅了,忙掙脫瞭望去,只見冷秋光站在花廳與稍間的門票,臉上略顯尷尬之色。

「我……」舒遠有些手足無措,面紅耳赤地說道,「請冷族長稍等,我替我師父把一把脈。」

冷秋光忙道:「公子請便。」她也是一眼就能看出鍾零羲面帶病容,所以一開始並不相信他們師徒。

舒遠臉上仍有羞澀之意,卻仍不避諱地握著鍾零羲的手仔細檢查。鍾零羲的血脈仍是比常人遲緩許多,而且越發不能輕易用藥。他的經脈脆弱無比,稍有不慎就會破裂,若是經脈破裂……

舒遠不敢想象什麼後果。

「舒遠公子,鍾先生可有大礙?」冷秋光也明白,鍾零羲的傷應該是方才吹奏洞簫時受的傷。現在冷寒汀沒事了,她對鍾零羲師徒的防備盡數消散,變得感激而信任。「舒遠公子,有什麼是我鹿蜀一族能做的?只要鍾先生需要,我鹿蜀一族必定傾盡全族之力!」

舒遠沒有說話,鍾零羲微笑道:「我們師徒不過是舉手之勞,傾盡鹿蜀一族之力如何敢當?冷族長若是一定要感激,不妨告訴在下一件事。」

冷秋光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笑道:「鍾先生請說。」

鍾零羲問道:「冷族長可認得尺素夫人與她的孩子寒初?」

冷秋光聽到這個名字不由得神色一冷,猶豫片刻點頭道:「不瞞先生,那人乃是我鹿蜀一族的前任族長,亦是我的親姑姑。只是五百年前她叛族而去,從此不許冠以本族之姓。敢問先生從何處得知她的名字?」

「不過是一位故人而已。」鍾零羲輕描淡寫地含糊了這個問題,又微笑著問道:「冷族長可知寒初的父親是誰?」

冷秋光的臉色一僵,冷冷道:「若是知道那人是誰,我族早將他焚燒成灰了!」話音一落她便察覺自己語氣不妥,鍾零羲師徒怎麼說也是他們鹿蜀一族的恩人,即便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也非有意,又怎能冷言相對?冷秋光緩了緩語氣道:「不僅我們鹿蜀一族不知那孩子的父親是誰,整個濁塵仙境都不知道。那孩子生來就帶著劇毒,尺素姑姑將毒素吸取自己體內,毀了嗓子,從此再也不能唱出清夜謠,才失去做族長的資格,甚至被逐出鹿蜀一族。」

生來就帶著毒性?鍾零羲與舒遠對望一眼,同時在心中響起一個名字:蠱雕。鍾零羲問道:「冷族長可知道蠱雕一族的聚居地在何處?」

「蠱雕?」冷秋光皺眉,搖頭道:「或許是我孤陋寡聞,我長到現在一千歲,從未聽說過濁塵仙境還有叫蠱雕的妖獸。」

沒聽過?但蠱雕不是神獸,也是當年魔尊九黎用煉妖壺開化心智的妖獸,怎麼會不在濁塵仙境中呢?鍾零羲放下這個問題,又問道:「如此,冷族長也不知何為靈氣,何為帝俊葯齋了?」

「帝俊之名我聽過,是上古天帝。」冷秋光道,「但靈氣與帝俊葯齋為何物,我卻不知了,鹿蜀一族也沒有任何這方面的記載。」

問題應該就出在蠱雕一族和靈氣消失兩點上了,難道是十二萬年前崑崙尊神將妖獸安置在濁塵仙境時隱瞞了葯齋之事?若是如此,恐怕在入了濁塵仙境才出生的妖獸嘴裡也問不出什麼。鍾零羲問道:「冷族長,你可知這濁塵仙境中,哪些妖獸的歲數在十二萬歲以上?」

十二萬歲?那豈不是跟濁塵仙境一樣老?冷秋光想了想道:「我所知道的妖獸中,只有青丘的九尾天狐閱音娘子,歲數是超過十二萬歲的。」

果然。鍾零羲點頭道:「冷族長可知前往青丘的路線?」

「知道,閱音娘子是濁塵仙境至尊,我們每一百年都要向她進貢。」冷秋光道,「鍾先生若是要去,我便派一隻鹿蜀帶路。」

「如此甚好。」鍾零羲說著就要站起來,「那麼……」

「那麼有勞冷族長準備,我們師徒明日出發。」一直默不作聲的舒遠忽然開口道,「今晚就勞煩冷族長騰一間房子出來,我們師徒暫且休息片刻。」

鍾零羲聞言不由得一笑,立刻點頭道:「不錯,請冷族長準備間空房。」

一、一間么?冷秋光心中疑惑,卻不好問清,立刻傳聲讓人準備去了。不多時,一個小丫鬟稟報道:「族長,貴客的房間準備好了。」

冷秋光點點頭,道:「二位多有勞累,請先去休息吧。」

鍾零羲師徒告了聲辭,隨著小丫鬟去了房間。舒遠看到是一張床時不由得有些發愣,鍾零羲吩咐小丫鬟說:「妖獸的食物我們不能食用,飯菜就不必送來了。」

小丫鬟明白是不便打擾的意思,應了聲是告退了。

房子里一下子就剩師徒兩人,舒遠登時不知道怎麼放手腳。

「怎麼了?」鍾零羲倒是一片坦蕩,走到床前坐下,拍拍床沿道:「從前在琅嬛福地,我們不也是同榻而卧么?有什麼要緊的?」

話雖如此,但他們自離開琅嬛福地后,就再也沒有如此正正經經地同榻了。舒遠一瞬間只覺得眉心的血珠燙得他臉也燒了,但他也不能不睡,他還沒有到金丹期,不能不眠不休。

舒遠一咬牙將外袍除了,爬到榻上睡在里側,規規矩矩地平躺著。鍾零羲一笑,脫了鞋也躺了上去。舒遠心頭一緊,鍾零羲便伸手攬住了他,在他耳邊低聲說:「噓,沒事,睡吧。」

不可思議的是,舒遠竟然真的安心下來,就這麼安寧地睡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嗯,閱音娘子是個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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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弱攻你威武雄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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