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頭尋真愛
羅素素打下他的食指,不許他這麼說:「你是怕她生自了的心思啊?都說了她是外柔內剛的姑娘,雖愛哭,但沒有什麼可以打倒她。你就別說那些了,像咒語似的。對了,亦得,也沒有給女笑送些吃穿用度的東西啊?」
羅素素現在對鍾亦得說話,儼然一副妻子管著丈夫的語氣了,可他們還不知曉,當局者迷嘛。就這樣了。
鍾亦得點著頭,數著:「嗯,我都列了清單,給手下人去買各種生活用品,而且都是晚上送去的,怕有人跟蹤或無意中發現,被陳圖浩或是黃春梅知道,那女笑就慘了。這些,都是聽你的安排。你滿意了?」
「尚可。」羅素素昂著頭,嚴肅著臉,心裡喜喜的。
鍾亦得看她裝模作樣,就也裝樣子:「言不由衷。」
兩人明著暗著鬥嘴,就這樣從湖邊到了女笑家裡。
女笑坐在屋裡,角落裡,那是她一向的姿勢,害怕或是傷心就這樣,坐在角落裡,就有三面是安全的,只要面對一面的威脅。這是一種心理暗示吧,就像強迫症,實際也沒什麼用。
女笑每日都是這樣眼神獃滯,見到鍾亦得和素素來了,就去倒茶,也沒有手語。
也不是第一天這樣了,素素忍不住問:「女笑,你每日這個樣子,就不怕我們擔心和難過?你為自己想想啊。總是要有個人家的,不能老是等著無心的趙三定,你說是嗎?」羅素素與她是開門見山。
鍾亦得結果話茬:「對,女笑,你不可這樣頹廢下去,一好姑娘怎能總是這樣等著一份沒有結果的東西呢?趙三定他不值得你這樣等他。」
羅素素踢了鍾亦得一腳,讓他不要再三說趙三定的不好,鍾亦得則回贈羅素素一個鬼臉:我就是討厭趙三定。
他們玩鬧他們的,但還是以女笑的感情為主,看著身體瘦弱,臉龐泛黃的她,誰都忍不下去,更別說與她從小為好友的素素了,素素問她:「女笑,你說一句話,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想法?其實擺在你面前的,有很多條路,最好的一條就是找人相親。這世上,有多少人能相戀成親呢?還不如像張倩那樣請媒人來做媒。」
女笑聽到此,眼神有點變動,沒有那麼低沉了,她做了個手勢「素素,我有些後悔」。
「後悔,為什麼?是後悔自己花了太多的時間去等趙三定?」羅素素一猜,可能是這樣。
而女笑沒有給出明確的回答,只是拿著桌子上的玩偶玩了起來。
羅素素這才注意到,桌面上有許多玩具,彩紙。
她拿起一疊彩紙,問:「女笑,這些,是亦得派人送來的嗎?」
「是錢典送來的」女笑望著窗外做手語,沒有像以前那樣與人笑臉相迎。
羅素素又拿起一張紙,念道:「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這是李白的詩,女笑,是你在練字嗎?」
女笑搖搖頭。
「那就是錢典送你的?」羅素素問道。
鍾亦得過來看:「對,這是錢典的字跡。」
羅素素覺得有點不對,在哪裡呢?她出去院子里一看,大框大框的豬草,魚草。
素素進來問,很奇怪:「女笑,我知道那些豬草,魚草不是亦得買來送你的。而你自己也割不了那麼多的豬草魚草,難道是?」
「對,是錢典派人送來的」女笑的手勢透漏著點點欣喜,很微弱。
羅素素腦子混亂了,但理清思路后,她站直了,看著女笑的眼睛,鄭重地問:「女笑,剛才你說後悔,是不是後悔沒有答應錢典的提親?」
女笑輕微點頭,但又不是很肯定。
這讓素素和鍾亦得都耳邊「哐」地一聲:怎麼回事啊?
素素一下坐下:「女笑,你怎麼現在才領悟過來?錢典已成親了啊。」
女笑又做了手勢「只是丁點後悔而已,並不是後悔不迭,沒什麼可惜,素素,怎麼看你這麼難過」?
素素看著女笑那純真而傻氣的臉,又氣又憐:「女笑,你真是夠傻了。你現在那丁點後悔有什麼用,還是想些正軌的事吧,接下來,你的婚事,要怎麼辦?」
女笑隨意繞著手指「聽天由命吧」。
「你!」素素生氣了,對這個好友,實在不想幫忙了:「走,亦得,我們走吧。讓女笑聽天由命去吧。」
「這,素素,你別生氣,再聽女笑怎麼說。」鍾亦得拉著素素,不希望她唯一的同年好友就這樣分道揚鑣了。
兩人拉扯著,那個不受歡迎的人來了——趙三定。
對他的到來,鍾亦得是第一個反感,沒好臉色:「趙兄,你來幹什麼啊?」
素素覺得他來是有原因的:「三定哥,你提著一條魚,這是?」
女笑甚是歡喜,手語「三定哥來我家有什麼事嗎?快請坐」。
趙三定把魚放下,他一身破舊衣裳,似乎永遠是同一件灰棕色的短袖,其實他家裡的衣裳都是這樣的,所以看起來,他從未換過衣裳。
女笑開心地像小孩子「你這是送魚給我吃嗎?三定哥,怎麼忘了我家也有魚塘?」
趙三定撓撓頭,靦腆著,欲說還休的樣子。
鍾亦得看他就氣人:「趙三定,你這是突然闖進別人家裡,什麼意思啊?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說完,鍾亦得將頭一轉,不願看到趙三定的樣子。
素素一捏他的手肘:「亦得,不可說髒話。看三定哥要說什麼。」
鍾亦得勉強轉回頭來看趙三定,他本想聽他說就是,可趙三定只會用手語,所以鍾亦得不得不看著他要做什麼動作。
趙三定本是坐著的,一個起身,站地筆直,把他人嚇了一跳。
趙三定開始做手勢了,當然他皮粗肉厚,手語沒有女笑那麼美,但旁人能看懂「女笑,我這是來向你提親了,我的魚塘就是給你的聘禮。先拿這條魚來表示一下」。
趙三定很認真,不像是說假話。其他人卻再次被他嚇住了。
一會,鍾亦得先反應過來,一點臉色也不給:「趙三定,你來提什麼親?你配得上女笑嗎?再說了,這夕陽西下了,來提親,也不想想這吉不吉利。你是突然想到的吧?該不會又突然棄女笑不顧吧?」
趙三定知道自己對不住女笑的感情,所以對鍾亦得的話沒有反抗,只是手語答「這是我考慮不周,不過,只要女笑答應,我就去請個半仙,問個吉日吉時,敲鑼打鼓來提親」。
「唉,趙三定,你說你,早不來晚不來,現在女笑傷心難過地天天流淚,你過來,你讓她受盡了委屈,你知道嗎?」鍾亦得指著他罵,這罵語中,還包括著對他的嫉妒,怨恨。
羅素素推推他,擠擠眼,讓他看女笑。
鍾亦得轉身看女笑:怎麼是這個樣子?女笑不是一直盼著這個趙三定嗎?怎麼現在他上門提親了,女笑卻是猶豫不決的眼神?
確實,女笑眼裡是不確定,她的手舉在胸前,像是要手語說什麼,卻不確定如何說。
這樣子,像是激動地懵了,魂都沒了的樣子。
但素素看出,女笑那是在思考該怎麼辦。
她走過去,輕搖女笑:「三定哥來向你提親了,女笑,給個回答啊。別這樣傻乎乎的樣子,我們都著急。」
出乎意料,卻情理之中,女笑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眼神定下了,手勢也做得齊全,鎮定「對不起,三定哥,我不能接受你的提親」。
「為什麼?女笑,你不是一直喜歡我嗎」?趙三定不敢相信地做著手語,他沒想到會被拒絕。
鍾亦得在一邊嗤笑:「誰會一直喜歡你啊?哼,趙三定,你也有今天?知道被拒絕的滋味了吧?」
「亦得,你少說兩句。」羅素素令鍾亦得停下,現在關鍵看女笑究竟什麼意思:「女笑,為什麼會這樣?」
女笑的心裡明亮了,她的手語更清晰了「素素,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說完,她就跑出屋子。
素素感到她現在有些頭腦發熱,就跟著跑了出去:「女笑,這太陽下山了,你要去哪裡呀?」
女笑就一直跑著,素素跟著,後面是鍾亦得和趙三定,邊跑邊罵。
目的地到了,是錢典家裡,素素大致明白了女笑的心思,但是這可能實現嗎?
她請門衛去通報一聲。然後,錢典請了他們進去。
錢家兩老已經休息了,只有錢典和張倩夫婦在正屋裡。
眼看著張倩的肚子比以前更大了,女笑剛剛還閃亮的眼睛有點暗了。張倩看他們這陣勢,覺得自己不該在場,就對錢典微微行側禮:「相公,妾身這身體又覺得重了,先回房休息了。在座的各位客人,還勞煩相公來接待了。」
「倩倩,可別累著自己了。家裡的瑣碎事,留著明天再搭理,也不急,你的身子才是夫君最擔心的。」錢典臉上掩不住幸福的笑,那是,要做父親的笑。至於愛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少了一點。
夫妻兩說完,張倩就在丫環的扶著下,繞過迴廊,到了卧房,那裡就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