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奸計未得逞

第十六章 奸計未得逞

鍾亦得還是繼承了母親的囑託,生存下去,為了自己的爹,為了讓爹不斷後,讓自己的後世都記得爹的名字。

依照母親生前溫煦的性情,鍾亦得沒有大操大辦,只是簡單辦理了喪事。在鍾惋的墳墓前,磕頭燒紙錢的只有鍾亦得這個做兒子的。還有羅新元,曾受鍾惋救助照顧的。江女笑,錢典,是自己來的,希望鍾惋不要走得太孤獨。

女笑和錢典見面時,只是相互問好,沒有說其他的,他們之間,只剩尷尬可言了。

對於黃春梅,鍾亦得不准她來給鍾惋磕頭上香,他的意思是:我娘親從來就沒有承認過你這個兒媳婦。

接下來一段日子,鍾亦得常來莞薰齋,想着,娘與父親從前的日子,還有這座莞薰齋:是因為爹出身東莞,那裏產莞香,而娘的原名「薰兒」所以有了「莞薰齋」這個美麗的名字。

黃春梅來給他送吃喝的,他言辭禁止:「黃春梅,這個莞薰齋,以後是你的禁地。你要趕來,我打斷你的腿!」

黃春梅不再來莞薰齋,繼續過着無聊的生活。

鍾亦得不想讓莞薰齋沉默,就請女笑來莞薰齋,向她講述自己父母的故事,還有自己曾和素素在此恩愛的故事。

女笑雖不能說,但是她一直聆聽着,記着他的每一句話,有時給他一點手語,讓他心裏平靜了許多。鍾亦得也喜歡她來:有個懂自己心思的人來聽自己說話,即使她不說,也無所謂,因為我會覺得很輕鬆,卸下了沉重。

現在的羅素素在孤島上已等了一年了,她相信很快就會等到偶然經過的船來,救她走。可是,這個「偶然」實在太低概率了,將會讓她等地快要瘋掉。

這段日子,她和趙三定一起生活,所有生存的事,都是趙三定為她打點。蓋了一座茅屋,遮風避雨,手工製造各種工具,每天捕魚,抓鳥,石頭取火,烤食物吃。還要驅趕蚊蟲蛇蟻。

素素一直望着遠方,什麼也無心做,她還未意識到,如果沒有趙三定,她早已死在這孤島上了。

他們與世隔絕了。

而外面的世界,正在改朝換代,進行着翻天覆地的變化。清朝取代明朝,成了執政階層。也出現了「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的事。

鄱陽縣的男性,大大小小,都被剃光了額頭,編辮子。

鍾亦得,羅新元,錢典等等,都如此。但不變的是,鍾氏瓷器和陳氏布料仍是鄱陽縣的兩大商戶。

在三年之內,鍾亦得暗中與陳氏布料的往來越來越少,投資約全部撤出。使得陳圖浩損失不少,但這樣,鍾亦得和陳圖浩兩家的生意往來就完全斷絕了。鍾亦得去開發自己的生意,還有以前鍾惋留下的老客戶。

對於陳圖浩的上門拜訪,他都予以各種理由婉拒。即使見面了,對於陳圖浩的請求,也都敷衍塞責地搪塞過去。這些不好的習慣做法,都是他陳圖浩曾習慣用的,他有點被自己掌嘴的感覺。

目前,雖然陳氏的生意日漸下滑,但還能維持,因為他還有個頂樑柱,就是「販賣私鹽」這個大靠山。不過,失去鍾氏瓷器的投資,陳圖浩還是損失大筆,他將這憤恨全部發火在黃春梅身上。

黃春梅每次回娘家,他的父母對她的話,很少,知道鍾亦得待她不好,就更不願說了,他們一直忘不了黃春雪是怎麼死的。

黃春梅去陳圖浩家,又被他舅舅打罵,說她沒用,什麼的,對她的眼神就是對下人,對乞丐一樣。

黃春梅覺得天地之大,似乎無她容身之所:父母一直忌諱自己害死了姐姐,舅舅罵自己沒用,丈夫鍾亦得根本就是討厭自己,否則婚後四年都沒圓房,這說出去太難聽。

她也不想去學算盤記賬等各種做生意的基礎知識,就迷上了打麻將,和各種富家太太相互八卦,對鍾亦得出入煙花之地也不敢過問。

其實鍾亦得已很久沒有去煙花之地了,而是常找女笑說心事,找鄭婆婆說心事。因為,他在女笑身邊總能找到素素的一點影子,儘管她們的性格迥異。

那日,鄭婆婆要去了,在她旁邊的,只有鍾亦得和江女笑,送她最後一程。鄭婆婆一生中最後一個手語是對他們兩個而言的「亦得,女笑,這是第四年了吧?素素和三定走了四年了吧?死了的人總是希望活着的人過得好。你們要面對現實。我都感覺到了,你們要珍惜自己的一生啊」。

鄭婆婆這段手語費勁了最後一點力氣,她將鍾亦得和江女笑的手放在了一起。兩人不想讓鄭婆婆難過,也沒有鬆開手。

鄭婆婆帶着一點兒笑意,離世了。

門外,傳來錢典的聲音「鄭婆婆」。鍾亦得和江女笑鬆開了手。安葬了鄭婆婆之後。他們暫時分開,鍾亦得和江女笑有一段時間沒有往來了。

只是怕違背了各自心中的誓言,但是,誓言中的那個人已不在了,難道真要為死去的人而守着這空虛的誓言嗎?還是,像鄭婆婆所說,珍惜這一生,不要錯過眼前人?

他們都很迷茫。

孤島上的素素已將近瘋了,等了太久,也不見有船來。她每日說着胡話,頭髮也不梳理,像個野人了。對着趙三定喊著「鍾亦得」,趙三定要把她綁起來,才能去找食物。面對着心上人素素,趙三定心裏其實也有過想法,只是他執意地決定,一定要送她回到鍾亦得身邊,她深愛的鐘亦得。

趙三定控制住自己,每夜,他的手腳大腿上,都被自己掐出一道道痕迹來。

可是,鍾亦得不知啊,以為他們在了。他在這樣的情緒中度過了四年了。雖然和女笑疏遠了一頓時間,但是,他還是想着,不能遺棄這個朋友,她是素素的好朋友,是需要照顧的弱者。

於是,在這世上,只有女笑在傾聽鍾亦得的心事,鍾亦得也只願對她將了,一個夜晚,又一個夜晚。

黃春梅雖然不敢違背鍾亦得的意思,但是沒有放鬆對他的監視,主要是對其他女人的監視。關於妓院,她管不了,也不想管:鍾亦得再蠢,也不會娶個妓女回來。

但黃春梅得到消息:鍾老爺很久沒有去妓院了,而是去薔薇村江女笑家裏。

黃春梅站起,怒氣在心裏洶湧:薔薇村,江女笑,那是羅素素一夥的吧?沒想到羅素素走了,還留下這個啞巴女人來勾引鍾亦得。我倒要去看看,這個啞巴江女笑是怎麼勾引我丈夫的。

到了江女笑家裏,女笑見到她噩夢中的人就嚇得魂不附體,黃春梅一段羞辱言辭后,問:「你就憑這張臉來勾引我丈夫嗎?」

江女笑做着手語「不是,不是」,她眼裏好恐懼,可是現在沒有人來幫她。

「原來是有一手啞語來迷惑我丈夫。那我把你的手砍掉,看你怎麼勾引男人!」黃春梅擺出鍾家主母的氣勢,伸出食指,一揮,兩個護衛去抓住江女笑,按在地上,讓她伸出手,另一個護衛則拿出刀,準備砍下她的雙手。

可憐江女笑不能說話,連「救命」也不能喊,就只能任他們行兇了。

關鍵時候,鍾亦得來了:「住手!」對着黃春梅就是一巴掌:「滾回去!」

護衛鬆手了,鍾亦得抱起嚇得臉色煞白的江女笑,女笑只是一個勁地哭。

鍾亦得安慰她:「別怕,我來了,我在你身邊。」

女笑嚇暈了「你是三定哥嗎,別走,我好害怕,不想在恐懼中活着了」。

對女笑這番手語,鍾亦得回答:「是。我是三定哥,回來了,你不會再受恐懼了。」

女笑稍微笑了一下,然後暈倒在他懷中。

次日,女笑醒來,發現自己在莞薰齋,她很詫異,回想起昨日的一切。

鍾亦得過來對她說:「這裏是我鍾家的禁地,不會有人來傷害你了。女笑,就住在這裏,不要再害怕誰了。」

「嗯。」迷糊的女笑就這樣答應了,或許是有種被保護的感覺吧,她不想要什麼,只希望有這種感覺,如果鍾亦得可以滿足,那麼在此做丫環又如何。

她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鍾亦得笑她:「你是這個莞薰齋的主人了。我了解我娘親,她喜歡素素,也一定喜歡你這樣淳樸的姑娘,就是膽小了些。昨日嚇壞了,好好休息。」

「嗯。」

然後,鍾亦得決定了他早就要做的事:休了黃春梅!

丫環們收拾好黃春梅的所有物品,準備好馬車,將黃春梅和她的陪嫁丫環,物品送上馬車,並拿着休書,送回黃家。休妻的理由全在休書上,一串串,都是鍾亦得的忍耐許久之言。

黃家和陳家都像遭了晴天霹靂,受了巨大的羞辱,但是沒有人為黃春梅去鍾家打抱不平,那樣更丟人。

黃春梅只有在家中,受各位親戚的不屑,背後說三道四。她從原來的「交際一枝花」變成現在的「殘花敗柳」,實在是懸崖掉了下來啊。而她的母親,父親對她的安慰也就幾句:這是你害死你姐姐的報應吧。

至於再改嫁,那更是不可能,在鄱陽縣聞名遐邇的鐘氏瓷器休掉的女人,誰敢娶?誰願意娶?都認為她犯了很大錯誤才被休的,所以,她嫁不出了。

於是,她的日子就是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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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難獨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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