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67】

少女仍舊緊閉著雙眼，不曾睜開。

翼幾乎時時都要守在她身邊，等著她醒來的那一天。

然而控制室的數據顯示儀上卻顯示著系統的自我修復能力已經越來越低。

翼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開始耗費自己的力量輸入釋的身體里，卻像是石沉大海。

越來越多的世界崩塌了，翼為了汲取力量，甚至會在某個世界中直接殺死重要角色，以此取代他們的存在，自己獲取其中的力量。

日復一日，直到某一天，翼發現睡著的釋身體里的光芒似乎終於變得明亮了一些，他變得欣喜若狂。

空間入口傳來波動，他躍了出去，果然見到了燼。

燼的身體已經變得有些透明，甚至隱約能看得見他身體里的數據光核。

他原本為了維持系統運行就耗費了大量的能量。之前他們的一戰更是損毀了他身體的機能。

翼臉色陰霾和不屑，「你來幹什麼。」

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上卻露出一絲笑來。

「殺你！」

……

「這世上萬事萬物皆因我而存在……」

「所有一切都是虛無，沒有什麼是真的……」

「你可以輕而易舉摧毀他們……釋，我們是相互依存的……」

聲音混沌模糊，彷彿從遙遠的天際傳來。

少女站在星空之下，臉上似迷茫似微笑，她周身散發著瑩潤的光芒，她的雙眸似乎比星辰還要耀眼。

「可是我很孤獨啊。」

那個混沌的聲音發出一聲嘆息。

少女似乎是想到什麼，唇邊露出一抹笑意。

她雙手輕輕拂過周圍的空曠，那漫天的星光似乎轉眼間便被她的雙手所捉捕，凝成了兩個光球。

一左一右，異常耀目。

那兩個光球漸漸變大，懸在半空，似有意識。

少女用溫柔的目光凝視著它們，分別朝左右兩邊道：「你是翼，你是燼，你們將擁有一模一樣的容貌，平分我的力量，代替我巡視所有世界，幫助系統運行。」

話音落下，左右兩邊的光球驟然化成兩道修長的人影。

他們果然容貌相同，甚至連那雙赤焰般的雙眸都一模一樣。

兩人伏跪在地，左邊的人抬起頭來，眼中滿是赤誠和愛意。「釋，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將一生忠誠於你，伴在你左右。」

釋目光灼灼，眼中似有喜悅。

從此燼代她巡視每一個世界，修補結界漏洞。

而翼經常陪在她身邊。

這樣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有一天釋忽然想知道扮演者的生活是怎麼樣的，於是她從自己的身體里取了一部分，創造了79，讓79代替自己去感受每一個不同的世界。

79從一個不懂得太多情緒的機器漸漸變了模樣，她忽然有了情緒，她即使成為扮演者，也會用心體會那個世界的人情世故恩怨情仇，她變得越來越完美，成了系統積分榜上的第一名。

釋很開心，那就是她所希冀的。

慢慢地，她看到一直以來與她並不足夠親近的燼忽然有了平靜以外的情緒，他會喜悅，會憤怒，會悲傷，他的目光總是追逐著一個身影。

直到有一天，他來到她的身邊。

「我愛上了一個人。」燼的眼中有著溫柔，那種溫柔不是劇情中設定的，它生動而美麗，就像那散發著漫天光輝的星辰。

她忍不住開口問：「是誰呢？」

「編號79的扮演者。」

「那就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燼搖頭，「她不是你。她獨立地存在著，所以她吸引我。我懇求您讓我也成為一個扮演者，我想和她一起去經歷那些世界。」

她忍不住動容，她同意了。

然而那一天並沒有到來，因為79發現了驚天的秘密，發現了系統與她存在背後的不堪。

從此，一切都遠離了既定的路線。

那些場景與聲音漸漸散去，周圍恢復寂靜。

一個聲音似乎近在咫尺，在輕輕地呼喚她。

「你再不睜開眼我就要親你了。」

一滴淚從眼角滑落，睡著的人睜開眼，眼前是那雙熟悉的眼。

燼站在她面前，唇角帶著說不盡的溫柔和眷戀。

「我是誰？」

她忍不住開口。

那人輕輕一笑，冰冷的唇觸了觸，「你是79，我的79。」

79嘴角揚起，眼睛卻下起了滂沱大雨。

是的，她是79，她不是釋。

她以為自己是替代品，原來並不是。

她以為自己就要被翼銷毀殆盡時，卻沒想到他的影子靜無犧牲了自己，將她的碎片送進了內核光球中。

所以釋消失了，留下的是她，79。

眼前的燼已經接近透明，他幾乎快要無法維持住人形。

「你是怎麼殺死翼的？」

燼臉上劃過一絲漣漪，「是奧拉。他並沒有完全消失，還存在於體內，只是一直被翼壓制了。他告訴了我翼本體封存的地方，所以我毀了他的本體。」安靜了片刻，「但是我沒能救回奧拉。」

說著將79輕輕擁在懷中，嘆息著，「我真是無能，竟然還要一個情敵來救我最重要的人。如果還有下次，我一定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79搖頭，她根本無法說出話來，淚水一滴滴落下，竟然穿透了燼的身體。

「燼，對不起。我竟然懷疑你對我的愛。」

燼摸摸她的頭，「不，我已經很快樂了。我們共同經歷了那麼多世界，我也讓你愛上了我。」

79臉上露出一抹笑，「系統快要崩潰了。或者說它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沒有誰的人生和生死是規定的，無論是扮演者還是原本的角色，他們都應該活他們自己。可惜我沒能做到。不過幸好，我可以和你一起離開。」

燼捧著她的臉，在她雙眼上輕輕吻了吻。

「你不會消失的。你是79，所有的世界都需要你，需要你幫助他們回歸最初的樣子。每個人都是自己的主角。」

話音落下，那道人影已經消失不見，變成了79一個光球，她在昏迷中通過釋殘留的數據看到的他最初的模樣。

「不！」

那個光球在空中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和她做最後的道別，繼而朝外飛去。

79追了過去，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個光球漸漸消散，散入許許多多的世界中，消失不見。

而原本一直發出警告的系統終於停了下來，再無生息。

所有的世界都發生了變化，主角不再是主角，配角不再是配角。

扮演者也消失了，或者說融入了那個世界中。他們成了普通人，忘記了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世界。

79站在星空之下，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