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兇手居然是……
男子胸口一陣劇痛,幽暗的眸底一閃而過的是……愧疚?
夢菲冷眼望著他,他緩緩地俯下身來,啄吻了一下她的唇:「對不起……」心一絞,痛楚綿延四肢百骸......
對不起……
驕傲如他,也會說對不起?
夢菲水眸閃爍了一下。心中有種複雜的感覺在蕩漾著,不懂……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是什麼。
他的呼吸拂在她的臉頰上,帶著灼熱的味道。
他的鼻尖輕觸著她的鼻尖:「以後,不會再讓你出事,不會。」堅定的語氣,更像一種承諾。
心弦不經意地扯動了一下,夢菲忽然覺得自己有種不由自主的感覺,這樣的他,陌生卻也更可怕。
燕王直直的墨色長睫微微垂下,帶著幾分可愛,墨玉般明亮的眸中蘊含著一種柔和的情感,他望著夢菲的眼神,帶著憐惜。
……
他輕輕地掰過她的身子。夢菲低眉順眼著,他抬起她的下巴,臉上沁出薄薄的汗水,「把你的面具給本王摘下,不要像只刺蝟一樣,刺傷別人去保護自己,你乖一點,本王會對你好的。本王可不想和你三天大吵兩天小吵,你不累,本王都覺得累。」
夢菲抿了民唇,淡然的神情動容了,鼻子酸酸的。淚水肆無忌憚地流出來。一顆顆,剔透晶瑩,粗糲的指腹緩緩地拭去她的淚珠:「怎麼了,本王對你好,你倒委屈了?」
夢菲抽了抽鼻子,哽咽的聲音軟軟的:「你好凶,每次都對我發火,打我,罵我。還把我關柴房,看著我被蛇咬……」夢菲扁著唇聲淚俱下控訴他,「可是你一次次為了我連性命都不要,雁痕天,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怎樣?」
雁痕天……
他抽了抽嘴角,認真地看著她:「你才應該告訴我,你要怎樣?你該死的不領本王的情就算了,還一次次地刺激本王,看到本王生氣你是不是很高興很痛快?」
「是,看到你生氣我才能解恨!」夢菲咬了咬牙。
他抿著唇,心顫抖著:「飄夢菲,你這個該死的女人」
「妾身是該死。」夢菲賭氣地低垂著眉眼
他抓過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敏感上:「的確是該死,該躺下本王的身下欲仙欲死……」
夢菲揚眸,「我……痛……」
他眼眸一深,「騰」地坐起身來,看到她肩膀上被血染紅的白布,低聲咒罵了一下,掀開芙蓉帳,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跑過去將門給關上,然後拿了一瓶碧綠晶瑩的藥膏過來……皇家的葯不會差到哪裡去。
上完葯后,他將她抱住,長發散落在玉枕上,如綻放的墨蓮,彼此糾纏……分不清是誰的。
「初晴都跟本王說了。」
「嗯?」
「其實你是想保住孩子,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說,還讓我誤會你……」當聽到初晴的話后,他才立馬讓夢菲晚上過來,只要她肯認一個錯,他就當這些天發生過的事情一筆勾銷,可是她卻一而再地惹惱自己,讓他失去理智,只想用暴力征服她。
夢菲心中一痛,對燕王的感情可以是虛假,可是對失去孩子的痛,卻是怎麼也偽裝不出來,眼眶也跟著漸漸地發紅,她好像再一次經歷了當初流產的痛,痛得連靈魂都不屬於自己。
纖縴手指覆上小腹,心中的酸楚也跟著翻江倒海地襲來,他注意到她的神情,嘆了嘆氣,用力握住她的手,彷彿在賦予著她安心的力量:「以後會有機會的,本王要你給本王生好多孩子……圍著本王父王父王的叫……」他憧憬嚮往地說著,眼神流光溢彩。
夢菲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很多很多的孩子?她和他……可能嗎?……
「當然」他話鋒一轉,夢菲看向他,他說:「本王會揪出害死我們孩兒的兇手,將她五馬分屍!」
夢菲的心一顫,似看到了那兇手的未來,只是兇手真的能找到嗎?若是能找到,她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還有」他凝著劍眉:「放火事件他們針對的人是本王。」
「誰?」夢菲明知不該多問,卻還是脫口而出。
「人,到底是不應該有弱點……」他喃喃地說道,顧左右而言他。
心中一震,夢菲啞然,他說的弱點是自己?在他的心中,她已經到了如此重要的地步了嗎?她不禁有些茫然,他是個狡猾的男人,像狐狸一樣,也許是想從自己的身上得到什麼,可是他能得到什麼?!她不解……
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他說的那些話,可信么?他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僅僅是因為知道孩子流產的真相?
燕王笑意深深地道:「母妃曾經教過我一句話,她說,一個強者是不應該有任何弱點的,有能力成為你弱點的人,你都應該殺掉她。」
夢菲怔怔地望著帳頂上的海棠花。
「所以夢菲,本王可以寵你疼你,但是絕對不會愛你。」
不會愛你……
夢菲勾著嘴角,他愛的到底還是他自己,她不覺得可笑,只覺得自己的未來茫茫,他是一個難以征服的男人!
「你會怪本王嗎?」他的聲音幽幽地傳來。
夢菲笑著對著他明亮如夜星的眼睛:「不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道:「王爺不付出自己的心,而妾身也可以……妾身會保護好自己的
心。」
傾城的容顏,明媚的笑意,美人如畫,醉人心動,撩撥著心弦,他呵呵一笑:「夢菲,你果然是聰明人。」
夢菲但笑不語,逢場作戲嘛,她懂的,今晚的她似乎特別的美,嬌柔,乖巧,可愛……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瓣……
芙蓉帳內,相擁的二人,卻是各懷心思,即使在僵硬的關係改善之後,都不曾真正的坦誠相對,反而有所保留。
夢菲這一覺睡得好沉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人的熱度溫暖了她冰冷的身體,還是因為太累的關係,一夜無夢,醒來的時候,枕邊人早已不
在,他是去早朝了,夢菲掀開芙蓉帳,輕聲地喚道:「來人。」
沐雪推開門,走了進去:「王妃,早。」
夢菲微詫:「沐雪,你……」
「是王爺讓奴婢過來伺候您的。」
夢菲點點頭:「更衣吧。」
......
外面的寒風吹進來,滲入皮膚,泛起一層寒意。院子里,枯葉飄飛,凋零過後只余留蕭條。灰色的天空,將整個王府籠罩在陰暗下。
夢菲的眉宇間漂浮著淡淡的感傷,微勾起嘴角:「沐雪,我們出去走走。」呆在屋中,無所事事,度日如年。
「好。」沐雪乖巧地應聲著。
夢菲才踏出門檻,便看到玲霏以及錦衣前來。
「王妃……你的傷勢好些了嗎?」梅玲霏臉上溫和,笑意吟吟地道。
夢菲漠然地道:「多謝梅夫人關心,不礙事。」
梅玲霏勾了勾嘴角:「你的臉色很蒼白,沒血色錦衣,你去大夫那裡給王妃開一些益氣養血的補藥,速去速回。」
夢菲眉心蹙起,玲霏如此支開錦衣,就不怕她起疑嗎?
錦衣答了一聲「是」后隨後離開。
夢菲支開了沐雪,兩個女子相望一眼,夢菲掀唇道:「坐下來說話。」
「師姐……對不起。」梅玲霏一句話怔住了夢菲,她呆愣地望著女子:「玲霏,發生何事?」
梅玲霏哀傷地望著夢菲:「初晴偷情的那日,我也在場……」
「你……」
「我是逛到那裡去的,所以師姐你問初晴的話我也聽到了……你不該懷上燕王的孩子。」
夢菲的心一點點地下沉,像是掉到無底深淵裡面一樣,悲憤,慍怒,一下子湧上來,充斥在眼眶中……
那雙憤怒的眸子帶著不可置信,只見女子袖中指節捏得泛白,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著,胸脯上下起伏得厲害,怒火似要衝出胸腔,將眼前的人
給活活燒死,她萬萬沒想到,害死她孩子兇手的人居然是玲霏!!!!!玲霏……她最疼愛的小師妹,呵呵,呵呵,忽然她覺得很可笑很可笑。
她付出去的感情,得到的卻是如此的回報,能不可笑嗎?
夢菲深呼吸了一下,將憤怒壓下,「玲霏,是不是因為師兄?!」言辭很是犀利。
梅玲霏面色淡然:「師姐,你忘記師傅的交代了嗎?師傅說你不可以懷上他的骨肉,絕不可以。」
夢菲瞪大著眼睛,「可是……孩子是無辜的。」
梅玲霏一步步地走近夢菲,目光咄咄逼人:「師姐,你那麼痛恨燕王,為何還要給他生孩子?生下了孩子,你是不是準備暗許芳心,將師傅布
置給你的任務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夢菲咬著牙齒:「玲霏,你明知道不可能的,我不可能會愛上燕王。」心好痛思緒很混亂,失去孩子的痛,以及燕王的憤怒全部都是因玲霏引
起的……玲霏,為何感覺你越來越陌生了呢,你真的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師妹嗎?為何不勸說我,而是用這種殘酷的方式來對待我,夢菲其實
心裡是再清楚不過的,玲霏一定是因為師兄的事情所以才對自己耿耿於懷的。
她喜歡師兄,不是她的錯。
可是師兄因為自己而不喜歡玲霏,在玲霏看來就是自己的錯,她一直以為她不會心存芥蒂的,,沒想到……
夢菲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畢竟這裡是王府,「玲霏,你今天來是想讓王爺不再追究是不是。」否則,她一定不會和盤托出,原來玲霏你……如此的自私!
梅玲霏咬了咬唇:「師姐,我是以大局為重,你可以怪我,也可以恨我。」
「我不恨你。」夢菲淡淡地勾起嘴角:「我沒有你這樣的師妹,你走吧。」
梅玲霏怔忪地望著夢菲:「師……」
「別再叫我師姐,我擔當不起。」
梅玲霏知道自己多說無用,如一道清風一樣轉瞬即逝。
夢菲跌坐在玫瑰杌凳上,心痛得似在滴血,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可以對一切事情都處變不驚,卻不曾想到原來自己也不過是個血肉之軀的
凡人,冷清高傲是她的保護衣,其實她……最懂自己的不是嗎?她的心一直是熱的,而不是冷的!
只是因為要達到師傅的理想程度,所以她悄悄地將自己的一顆心保留起來,把自己弄得像一座冰山一樣,殺人不眨眼,手下不留情,完完全全的冷血殺手
蝶翼般的長睫上盈滿著剔透晶瑩的淚水,如清晨花瓣上的雨露……
兩行清淚,一種心痛。
夢菲捂住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是眼淚像斷線的珠子。
失去孩子的時候,她也失去了玲霏這個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去呵護的師妹……
原來現實是這樣殘酷的,一道陰影籠罩下來,燕王緩緩地蹲下身來,柔聲地問道:「夢菲,你怎麼了?」
他的聲音很輕,怕嚇著她似的,夢菲心中一酸,當即撲到了他的懷中,緊緊地攥著他的衣袖,啜泣著:「王爺……」此時的夢菲只想要一個可以依靠,多年來的偽裝的痛苦似乎在頃刻間崩潰了
一雙修長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將她環在自己的懷中,任由她的淚水濕了自己的朝服,他的心……也隨著她的滴落的淚水,隱隱疼痛著,不言不語不問,只是將她抱住,待到她哭得渾身無力,哭得疲憊了,他抬起她的臉,輕笑著:「你看看你,像個小花貓一樣,醜死了……」寵溺地點了
點她的鼻尖,夢菲抽了抽嘴角,一出聲,嗓子都啞了,他伸出手指放置在她的唇上:「不用解釋什。」
他的理解和體貼熨燙了夢菲的心……
深邃的黑眸含情脈脈地盯著她看:「以後在沒人的時候叫我痕天。」
夢菲點點頭:「痕天。」
即使她的嗓子像公鴨嗓子,可是他聽著卻是無比的舒心,痕天,痕天……有什麼東西在撥弄著心弦,一下又一下,春心蕩漾……
扶著她起來,粗糲的指腹抹去她臉上殘存的淚滴:「我帶你出去逛逛好嗎?」
「嗯。」她不由自主地點點頭。
「身上的傷沒事嗎?」
她搖了搖頭。
「我換身衣服。」
「好。」
燕王換了一身衣服,是件綉著金線的黑色蟒袍,他似乎特別喜歡黑色,也許黑色更沉穩,內斂,容易隱藏自己吧。
他牽著夢菲的手,朝著馬廄走去。
天很冷,氣氛很曖昧,他掌心的暖意透過指尖溫暖著她冰冷的心.....
他選了一匹黑色的駿馬,四蹄卻是白色的,他說:「這是本王的愛駒幻雪。」
「很好聽的名字。」
「要不你和它交換一下?」燕王勾起嘴角,滿臉興味地看著她。
夢菲撅了撅唇:「我才不要」
他哈哈一笑,一腳踩在馬鞍上,瀟洒翻身上馬,玉樹臨風,英姿颯爽,風度翩翩,恍若嫡仙,風斜吹著他的袍角,細密的流光閃爍著,晃花了
人的眼睛,他伸出自己的手,陽光明媚的笑道:「來,上馬。」
共乘一騎,一白一黑,煞是惹眼,女子國色天香,男子俊美無儔,真真可謂一對天造地設的壁人。
繁花似錦的街道上呈王子型蜿蜒開來,車水馬龍,熙來攘往,轂擊肩摩,熱鬧非常。
裙裾輕揚,劃出優美的弧度,幽幽荷香縈繞在鼻底,讓人不覺貪婪地吸嗅,燕王低首俯在她的耳畔,呵出灼熱的溫度,「你說他們是在看你還是看我?」
夢菲身子輕顫著,嘴角輕勾:「自然是看你。」
淡淡的聲音,很是悅耳,如黃鶯出谷。
「哼。」燕王不以為意地說道,說出話冷冰冰的,讓夢菲身子一僵,隨即聽到他的怒聲:「本王恨不得將他們的眼珠給挖了,竟如此赤裸裸地覬覦本王的王妃。」
夢菲聞言不禁一笑,敢情他是在吃味呢,她靠在他的身上,輕聲地道:「不如我們回去罷。」
「怎麼?」他眉間浮現著疑惑,旋即擔憂道:「是不是傷口疼了?」
夢菲抿唇一笑,如百花齊放,為之失色:「不是,我不想看到那些人變成瞎子。」
「哈哈!」燕王朗朗而笑,眸添光彩,坐在馬背上的他意氣風發,渾然天成的霸氣,以及與生俱來的貴氣將他的王者風範宣洩得淋漓盡致,「本王看起來像那種無事生非的人么?」
夢菲淡笑著搖頭:「不像。」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輕鬆,這種感覺讓人心情很是愉快和享受。
燕王笑著擁住她的纖細柳腰,「我們去前面看看。」
「好。」
馬兒噠噠噠地走著,極其的緩慢,他指著有名氣的酒庄、綉樓,當鋪、青樓一一地介紹著,夢菲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細潤如脂,粉光若膩。
秋風瑟瑟,拂在身上,帶著沁涼的寒意,可是她的心卻前所未有的溫暖。
他將馬兒停在一家「三味絕」的茶樓前,立馬有小二迎上來,哈腰點背,「三王爺,今個好興緻啊。」
燕王冷酷的俊彥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只道:「『桃花醉』可是閑置?」
那小二面有難色地搔了搔耳:「回稟三王爺,這『桃花醉』方才被包下了……」
燕王微眯著眼瞳:「梨花卻呢?」
「在,梨花卻是閑置的,來,三王爺,姑娘,這邊請……」小二不認識夢菲,稱姑娘總是沒錯。
燕王卻是臉色一冷:「她是本王的王妃!」
「啊……」店小二臉色煞白,忙跪下來:「小的該死,王爺饒命,王妃恕罪……」
夢菲握緊著他的手掌,搖了搖頭。
燕王這才平息了怒火:「帶路。」
店小二嚇得夠嗆,渾身哆哆嗦嗦的引路,終將燕王和夢菲帶到二樓的一個雅緻包間內,門口垂著夢幻般的水晶珠簾,掀開珠簾,一股梨花香氣頓時撲鼻而來,淡雅清香,仔細一看,卻是那圓桌上擺置的熏香升起裊裊煙霧,想必這熏香乃是由梨花提煉出來。燕王攜著夢菲步進雅間,他吩咐小二將招牌點心上上來,加一壺桃花釀,小二連連點頭,急忙退了下去,一張臉上已是汗水涔涔,夢菲在想若是每一個客人都像他這般,
那小二不曉得得累成什麼模樣,這樣一想,竟是笑了……
不施粉黛的容顏,氣質脫俗,笑起來的時候,便如一朵空谷幽蘭悄悄地綻放,卻讓人不經意地捕捉那綻放一瞬間的美麗。
男子的心微悸,剎那間的心動讓他失了方寸,感覺當真是不再自己的掌控中呢。
「何事這般好笑?」
夢菲抬眸望著他的臉,上前,將他的嘴角往兩邊扯開:「這樣……其實看起來最是俊美。」
燕王眸色一冷,「你敢在老虎身上拔鬚?」
夢菲知他是開玩笑,也不后怕,微揚著下巴:「拔都拔了,怎麼辦?」
他眉梢間已經染上笑意,湊過神來,在她耳畔低語著,夢菲聞言,臉上起了一層薄暈,像胭脂染上臉頰一樣,白皙的皮膚中透露著紅潤。
捏住她的手,看著她微窘的模樣,戲虐地勾起嘴角,「凡事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夢菲嬌嗔地瞪他一眼,他哈哈一笑,將她拉到梨花屏風後面的矮几上,饒過屏風,卻是發現這裡是另一番天地。
隨處可見的物什都是與梨花有關,木質雕刻的梨花盆景放置在茶几邊,上面的粉白梨花似是用布做成,遠遠望去,像真的一樣,夢菲不得不感
嘆這巧奪天工的藝術,梨花雕窗,梨花木椅,梨花桌……
他笑著說:「三味茶樓只供應三種點心以及茶水,酒水都是與花有關的,醇香甘甜,男女皆能飲,這裡布置獨樹一幟,加上每日供應三種美味
點心,經營幾年下來,生意卻是如火如荼。」
夢菲微訝:「每日只供應三味點心?」
他點點頭:「嗯,這裡的點心花樣百出,不過每日只能嘗三味,而且基本上第二次來的客人嘗到的都是新的點心,絕對不會吃到第一次吃的點心。」
夢菲暗暗稱奇,真是獨特的經營方式。
燕王繼續道:「這三味點心,做起來特別耗時,一道點心至少要花二個時辰完成,而且這裡點心獨一無二,你在其他茶樓飯莊是吃不到的,所以這三味點心茶樓才能久經不衰。」
「想來這裡的點心是很好吃了。」
燕王點了點頭,薄唇輕吐:「的確不錯。」
說話間,便見小二撩開帘子,他身後跟著一名落落大方的女子,並不拘謹,手上托著托盤,上面放置著三個剔透晶瑩的綠盤。
女子將點心放置在矮几上,小二也將一壺桃花釀放上去,「三王爺,王妃,請慢用。」
燕王頷首點了點頭,小二這才退出去。
二個時辰的點心只花須臾時間卻上來了,這三王爺的面子倒真是大,想必是別的客人哪裡調來的吧。
燕王微笑著,從袖中拿出一根銀針一一試過糕點,夢菲不得不佩服他的縝密心思,竟隨身攜帶著適毒銀針。
「出門在外,不得不防,任何時候都不能給害你的人有機可乘。」
淡淡一笑:「王爺英明。」
燕王將銀針收好,修長的手指伸入盤中拈起一塊上面蓋上黑芝麻的菊花黃糕點,遞給夢菲:「嘗嘗看,這三味是客人可以回味的招牌點心,我以前吃過……」
夢菲見他掌心躺著的糕點,色澤圓潤,淡香縈繞,不由得食慾大動,接過來,咬了一小口,入口,卻是毫無味道,慢慢咀嚼中,一種怪味瀰漫舌尖,苦中帶甜,越嚼越有勁,褪去那種怪味,夢菲嘗到了裡面的仁餡,腰果、花生、瓜子、糖冬瓜、奶白……吞入喉中,伴著一股清涼,齒間留香。
「好吃么?」
他看著她吃東西的樣子竟是十分的滿足。
夢菲掀睫揚眸看著他:「果然是好東西……」
他揚唇一笑:「據說這東西最後一道工序是用馬糞烘烤的。」
夢菲扯了扯嘴角:「如此獨特的烘烤方法,想來能研製出這道糕點的人也算是人才吧,這糕點叫什麼?」
「怪味花盞百果糕。」
「味道果然是怪極……」
「一般人若是聽到是馬糞烘烤,只怕早已面色大變,而夢菲你卻是波瀾不驚,果真是與眾不同。」燕王欣喜地道,臉上笑意溫和,如沐春風。
夢菲抿唇一笑:「結果是好的,何必去在乎過程。」她就著糕點正要咬下去,他的俊臉忽然湊過來:「本王也要吃。」
兩片彩霞飛上夢菲的臉頰,她羞澀地道:「那……」將手中咬了一個缺口的糕點遞給他。
他卻皺著眉頭,十分不滿,「我要你喂我。」臉上是調皮的笑意,夢菲一陣恍惚,二十五歲的人怎麼像個五歲的小孩一樣……
纖細的手指向上抬起,將糕點遞到他紅潤的薄唇間,臉上卻有著一種隱忍的笑意,想必笑意的背後是幸福。
燕王嘴角向上一翹:「不是這種喂……你笨死了。」
一翦秋水般的眸子,笑意轉為驚訝,莫不是……
他卻已經站起身來,夢菲只看到他袖口處蜿蜒的金線,密密麻麻的,一手伸了過來,托住她的後腦,將糕點送到她的唇中,夢菲順著他意,咬下一口,閉眸,墨睫微顫著,送上自己的唇,磁性的笑音從胸腔內震出,半響,夢菲也沒如期送出嘴中糕點,一睜開眸來,卻見他忍俊不禁地顫抖著肩膀,見到她睜眼,卻是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夢菲臉色一紅,他原是捉弄自己,微微惱怒,冷著臉撇過臉,不去看他。亞華華號。
蝶翼般的長睫投射在眼窩下方,形成淡淡的剪影,側臉優美,下巴尖尖……綢緞般的長發披在北后,白衣勝雪,黑髮如墨......
他輕柔地握住她的下巴,夢菲卻是蹙著眉頭,一個吻,蠻橫地落下,舌撬開她的貝齒,將她嘴中幾乎融化的糕點用舌一點點地卷進自己的口中,這種曖昧的吃法讓夢菲臉色灼熱,一片通紅。
他細細地咀嚼著:「夢菲,你比這糕點更香,更讓本王回味……」
夢菲仍是不解氣地瞪他一眼,他湊過來,賴皮地笑著:「生氣了?」
夢菲依舊是沉默不語,一雙大手伸到腰間,他緊緊地抱住她的蠻腰,將頭垂在她的肩上,輕佻地道:「這糕點都不足以餵飽本王,本王真想把你拆吃入腹。」
夢菲一手推開他的臉,終是笑了:「別鬧了……這裡人多……」
他揚眉,掀唇正欲說些什麼,卻聽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雅間外面傳來。
二人同時怔住,那聲音……不正是墨寒嗎?
「墨寒,你跟在本太師身邊,本太師絕對不會虧待你。」
一個細細的嗓音,跟著傳出。
「希望太師以後多多提拔,墨寒定當為太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哈哈,好……」
聲音漸行漸遠。
夢菲抬眸看著燕王,著見他面無表情地綳著臉。
心一個猛烈的下沉,這唾手可得的「幸福」是不是會煙消雲散?
她忽然很害怕……害怕這些時日的努力因為墨寒,而功虧一簣,墨寒是因為自己才背叛雁痕天的,而他一定也耿耿於懷吧。
氣氛僵直,十分詭異。
深邃的眸鎖在自己的小臉上,燕王笑著道:「夢菲,本王不曾悔過。」
因為她,他失去一名愛將,而今他卻說他不後悔……在他的愛將和她之間,他選擇了她,他說,他,不後悔。
有什麼東西衝擊在心底,掀起一種狂潮般的涌動......
夢菲靠在他的懷中,彼此沉默,此時無聲勝有聲。
用完點心,小坐一會,燕王方才帶著夢菲離開,似沒有被墨寒的事情影響,他依舊笑如春風。
走出茶樓,沒想到會碰上路過的房太師和……墨寒等人。
房太師一身華麗的錦袍,鬢髮斑白,眼睛卻是難掩銳氣,他揚起嘴角,露出的卻是藏刀的笑容:「三王爺,真是閑情雅緻呀。」他瞟了一眼燕王身後的夢菲。
燕王也笑著,卻是皮笑肉不笑:「本王除卻幫皇上處理政事,平日里自然是空閑得很,不像太師你一把年紀了卻忙得忘記頤養天年……」
房太師的臉色非常的難看,陰鷙地眯著眸:「皇上日理萬機,老夫為其分擔一下,也是為臣子的本分。」
燕王笑著點點頭:「太師記得本分就好……」
房太師冷冷一笑,他望了一眼身邊的墨寒,才對燕王道:「老夫真要感謝三王爺的讓賢,否則老夫也找不到如此好的幫手。」
「太師也就喜歡別人不要的東西。」滿臉笑容的俊彥上,笑意不達眼底,眸中是徹骨的寒意......
房太師也不甘拜下風:「和王爺比起來,老夫自然是自愧不如,王爺你喜歡別人用過的女人,可謂是眾所周知……」
頓時夢菲的臉色變得十分的蒼白,他說的是當初燕王將自己送給墨寒這一出……
當初,燕王恨不得全天下的人知道自己和他侍衛有染,如今……報應來了……
她心中應該無比痛快的,可是她的心卻被石頭壓著一樣,極其的沉重,抬眸望一眼墨寒,墨寒的臉上只有漠然,他看向夢菲的時候,眼神也是
冷淡,沒有一絲的表情。
燕王咬了咬牙,袖中的手已經攥緊……正在這時……
房太師的身後忽然竄出一個腦袋,一張清秀的臉露了出來,在看到燕王后,眼睛頓時瞠大:「爹爹,他……他是……三王爺嗎?」
房太師皺緊著眉頭,卻是不想在女兒面前這般的劍拔弩張,扯唇一笑:「是,他便是三王爺,解語,來見過三王爺。」
房解語顯然十分的興奮,小臉上竟染上朵朵紅暈,她走到房太師的身側,微微一笑:「見過三王爺。」
燕王眸中閃過算計的光芒,笑得陽光璀璨:「房小姐客氣了……房太師的女兒真是各有千秋,貴妃娘娘風華絕代,這位千金卻是清秀可愛……」
房太師嘴角抽搐了一下,「三王爺過獎了。」看一眼小女兒,只見她滿臉通紅……含羞帶怯地望著燕王……
「三王爺,老夫還有要事,先行告辭,他日若有機會再敘。」
燕王點了點頭,「告辭。」
房解語對著燕王深深一笑,有些不甘心地隨著房太師而去......
直到他們消失在視線中,燕王嘴邊的笑意才一點點地散去,他轉身,夢菲低眉順眼地望著地面,臉上布滿著失落。
他扯過她的小手,放在跳動的胸口上:「吃醋?」
夢菲一笑傾城:「若我真有吃醋那一天,想必渾身已經是遍體鱗傷。」
他但笑不語,拉著她上馬,若有若無的一句話從背後幽幽地傳來,卻是掩蓋在嘈雜的人聲中。
他說: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夢菲依稀記得坐在院中彈琴時說的話,期望是真的,對著的人卻是錯的。
他記得,他還記得,心中徒然升起一股傷感,記得,又有何用?
我可以疼你,寵你,但是卻不會愛你
王爺不付出自己的心,而妾身也可以……妾身會保護好自己的心。
他需要她來暖床,她想要盜他的心,他們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已.....
只是這場遊戲,究竟誰會笑到最後?
他不知道,她……其實也不知道。
當真心真正交付出去的時候,她只怕,會收不回來,師傅,你放心徒兒,徒兒卻不能放心自己。
此恨綿綿無絕期嗎?她不由得笑了……
目光不經意地落在前面一處小攤位上,一名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被身後的男子攥住了胳膊,她轉身過來,慍怒地道:「你是誰,為什麼抓我
?」
你是誰,為什麼抓我,你有什麼目的!
夢菲心中一震,不會的,不會是她,不會……
「秋秋,我是你夫君啊,你是我妻子!」男子解釋著,拽住她的胳膊卻是不放。
女子抱著頭,痛苦地道:「你撒謊……我不是你的妻子,不是,不是……」
男子握住她的肩膀:「秋秋,你怎麼又忘記我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玩意遞給女子:「你看,這個是你送給我的,還記得嗎?」
被喚秋秋的女子看到他手上的一個耳墜,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裡也有一隻一模一樣的耳墜……
男子憨厚地笑著:「你看是不是一樣的?」
女子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是一樣,是一樣的。」她傻兮兮地笑著,眼前一亮:「蔣笙,你怎麼來啦,我只是出來買根發簪啊,你不用擔心我
的啊。」
男子握住了她的手腕:「秋秋,你終於記起我了,我很擔心你的安危,你跑出來也不和我說一聲,走吧,我們回家去。」
夢菲瞪大著眼睛,剛才馬兒經過的時候,她徹底看清楚了她的容顏,熟悉的輪廓,卻讓人陌生。
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痕……雖然很淡,可是原來的臉基本上已經是面目全非,和當初真是判若兩人,若不是聽到她的聲音,就連夢菲也難以分辨,居然是她晉朝真正的長公主楊紫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