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在想你的舊情人么

第043章 在想你的舊情人么

恨意滿滿的眸子沉了下去,逐漸被一層灰色覆蓋,逐漸地,夢菲的眼眸呈現出一種酸痛。四歲那年,父親的血,娘親的血。漫天緋紅,心中某個地方塌陷了下去,她像是在回憶著遙遠的事情,蛾眉輕蹙著,一時間,滿面悲傷。緩緩地,她說道:「五歲,我躲在娘親的寢殿外,眼睜睜地望著父皇賜毒酒喂娘親喝下,娘說,願從此不做帝王妃。娘親是被父皇的寵妃陷害的……呵呵……」無奈凄涼地笑起來,夢菲的眼眶中氤氳著一層水霧:「父皇走了,他沒有發現我小小的身影。我跑進寢殿,那一刻,我從娘的眼神中看到了對我父皇的絕望,我娘,她曾經也是父皇的寵妃,呵,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恨我的父皇……九歲那年,我給父皇喂糕點的時候,指甲上的毒液最終讓他斃命,呵呵,你知道么。九歲。九歲,我就殺了我父皇。」(這是楊紫煙的人生)

燕王眸色更加深沉,握住她青絲的手,力道漸漸地鬆開,沒想到她有如此複雜的人生,也許只是她的片面之詞,不可取信?

夢菲繼而說來,彷彿此時她多麼需要一個聆聽者:「父皇的死,一直讓我戰戰兢兢。我多怕他們會發現是我做的,直到皇兄登基,皇兄他疼我呵護我,其實他知道,是我殺了父皇……我多愛我的皇兄,他是疼我的,我的性格逐漸變得任性,變得驕縱,不僅因為我心中恐懼,更重要的是我經常夢見娘親帶血的臉,娘親說不要喊她母妃,進宮是她一生的錯……」

燕王一雙英氣的濃眉微微地蹙在一起,這是她喚自己母後娘親的原因?似乎也不像信口開河……

飄夢菲望向燕王爺:「疼我的皇兄最後為鞏固他的江山,送我來和親,我該恨他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必須找一個人來恨,沒有恨,我活不下去,而燕王爺,我的夫君,正是你給我活下去的勇氣,是你逼著我恨你!」夢菲說到此處,眸中恨意乍現,鋒利的像一柄刀。

燕王爺只是無動於衷地聽著,完全的面無表情,只是在看到她銳利的目光后,臉上有絲動容。

「新婚夜,王爺你給我的屈辱我怎會忘記,呵呵,我是晉朝的長公主,我也有我的驕傲,我的自尊,而你卻把我的一切狠狠地踩在腳底,視若螻蟻,我怎能不恨你,怎能不恨你……」夢菲喃喃地說著,緩緩地閉上了雙眸,心中思忖著,他的面容已經開始動容,而她此時需要弱柳扶風地展現出一個作為女人的脆弱,想到娘親和爹爹死掉的那日,夢菲的眼淚不慘虛假地流了出來,盈在長睫上,耀眼,並且刺眼……

燕王爺扯了扯嘴角:「接著說。」

夢菲睜開眼睛:「王爺還想妾身說什麼呢,妾身雖然貴為公主,卻痛恨生在帝王家,飄夢菲,是妾身自己取的名字,不知道王爺聽完這些可還滿意?」睫上的淚水落了下來……

這是不為人知的傷痛,挖開傷疤的痛楚,就像用一刀一刀地剜著血肉,那種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痛楚是常人無法體會的!

燕王爺沉思者,似在掂量著她話中有幾分真假,那眼神,看起來不像是撒謊,莫非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扯住她青絲的手放了開來,他勾起嘴角說道:「你恨本王,本王何曾不恨你,楊紫煙……你的存在就是對本王的一種侮辱。」

夢菲素手撥弄著一片片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既然如此,王爺何以不殺掉夢菲……」

燕王冷哼一聲:「死是解脫,活著才是痛苦的折磨,楊紫煙……你休想一死了之,本王要你生不如死,看著你痛!」

夢菲心中暗道,這燕王爺簡直就是一個變態!

驀然抬頭,「從此我只叫飄夢菲,楊紫煙已經死了!」

燕王眯了眼,「本王不管你叫什麼,在本王眼中,你是本王的玩物,還有,從此以後在本王面前你只能自稱賤妾!!!」

「我叫飄夢菲!」並沒有畏懼她的威嚴,而是驕傲地望著他。

燕王慍怒,「你」

夢菲閉上眼,啟唇道:「要打要罵悉聽尊便,反正王爺你也不過是一介莽夫。」

燕王目光掠過她白皙脖頸上的紅印子,心頓時軟了下來,他放下自己的手,眼瞳中閃過一道詭異的光芒,忽然他大笑起來:「飄夢菲,你想惹本王生氣,本王偏不遂你願!」

他叫她飄夢菲,便是准了她的意願,望著他大笑的模樣,有種錯覺,為何沉穩的燕王變得如此孩子氣?……

「請王爺迴避,賤妾要更衣。」一字一字,冷冷地說道,自稱賤妾,便是遂了他的願,畢竟在燕王府還要呆上很長一段時間,撕破臉,到底是不成的。

燕王爺邪惡地勾起嘴角:「王妃莫要忘記,這雅軒可是本王的寢居,你在此沐浴,尚且未得到本王的許可,而今卻給本王下逐客令?」女子隱隱透露出的傲氣,和適可而止的態度,讓他頓感興趣,她是個聰明的女子,有自己驕傲的底線,而不是無知。而他燕王,從來沒有搞不定的女人,他要讓這個恨自己的女人臣服自己!

夢菲對他的莫名其妙的憤怒視若無睹,抬起腿跨出浴桶,雙腿一軟,夢菲伸手抓住木桶的邊緣,卻是抓了一個空,眼看著她就要摔倒,燕王的長臂一攬,箍住了她的腰,夢菲螓首微揚,一頭青絲就這樣垂盪在空中,燕王望著夢菲的容顏,喉結滾動了幾下,夢菲有些心驚地想要推開他!

燕王卻是一個打橫將她抱起,直往床上而去。

夢菲咬牙:「放開賤妾!」

燕王爺笑得陰險:「你一直在勾引本王……」

「賤妾沒有!」

三兩步,燕王將她拋到床上。

夢菲渾身有些吃痛,她扯過衾被蓋住了自己的身子。

燕王大掌一拍:「來人。」

頓時門被推開,走進來兩名侍女。

「王爺有何吩咐?」

其中一名侍女低眉順眼地問道。

「速速去換水,本王要更衣沐浴。」燕王的目光一直停住在夢菲的小臉上,不曾離開過。

「是,王爺,奴婢這就去辦。」

說著,二人同時推出屋子。

燕王爺在床沿坐下來,他俯身下去,耳畔的青絲拂在夢菲的臉上,「即日起,你住在雅軒,與本王共處一室。」

夢菲直覺地反抗出來:「不」

「你沒有權利說不!」燕王冷了臉,站起了身。

侍女已經開始換水,水換好后,燕王對著床上的女子說道:「王妃,給本王更衣!」

夢菲瞪著燕王,他不是有侍女么,幹嘛要為難自己?

「王妃,似乎忘了自己的本分!」燕王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眸中寒光四射:「聽說王妃有名丫鬟叫綉雲……」

夢菲心中一緊,好一個卑鄙的燕王!攥了攥手掌,夢菲用衾被裹住自己的身子,爬下床去,站在他的身邊,為他解著盤扣。

燕王洗澡去了。

夢菲只覺得坐如針氈,烏黑的髮絲沁著水珠,滴滴落在衾被上,瞬間,隱形般消失,不留一點痕迹,滑滑的絲綢柔軟地貼在身上,倒也舒適,只是她的衣裳尚且在那屏風邊的杌凳上,望了望燕王,只見他閉著雙眸十分享受地靠在浴桶的邊緣上,發如墨垂從肩上散開,像綻放的墨蓮。

冷峻的側臉映著燭光倒顯得幾分柔和,夢菲抿抿唇,步下榻去,小心翼翼地踩著步伐往他這邊而來。

「衣服,不準穿。」

鬼魅般的聲音在空中冷冷的飄起,威嚴十足,霸氣凜然地宣布著,亦是將張狂的個性發揮到極致。

夢菲腳步一頓,心中暗生惱怒,腳步卻是停滯不前。

戲虐地勾起嘴角,並不睜開眼來:「王妃的身上,本王早已看遍,穿不穿,又有何異。」意思是不穿也罷,「更何況,不穿衣服,行事起來會方便許多。」

沒想到他會說出如此下流無恥的話,夢菲扯了扯嘴角,卻是終究沒有發作,慍怒地轉身,直往床榻而去。女人於他而言,只是發洩慾望的工具,此時的自己便也是這種命運,是呵,穿與不穿,有何區別,她是他的王妃,不是么?自嘲地勾起嘴角,覺得自己方才真是多此一舉。

伴隨著「嘩啦」一聲水聲,燕王跨出浴桶,他扯過一旁白色的巾布,隨意地擦拭著古銅色肌膚上沾染著的水珠,拔掉頭上的玉簪,烏黑如墨的發便這樣垂下來,窗戶的風悄悄地鑽進來,拂起他的發,使得他整個人更顯得狂放不羈,深邃的五官,稜角分明,彰顯著霸氣。

夢菲望著他的容顏,腦海里浮現的卻是師傅的臉……

雖不及眼前人來得好看,卻是她魂牽夢縈的人。

低垂著眼睫,以至於燕王根本想不到她在思索沉吟什麼。

幾乎是同一時間,夢菲和燕王同時感受到外面的風吹草動……

夢菲雙手緊緊攥著衾被,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而燕王眉頭微蹙起,才道:「王妃還不過來為本王更衣!」

夢菲抬眸,撞見深不可測的黑眸中,眼神有些茫然,一會陰,一會陽,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怎會如此刁鑽古怪,暗嘆之下,雙手提

著衾被朝燕王走去,只是一瞬,便覺得窗戶外一道鬼魅的人影翻入室內,甚至快得連夢菲都未發覺(當然是假的),那人便手持長劍直朝燕王刺來,快如風的招數隱含著凌厲的殺氣…………

眉頭更加緊鎖,當那黑衣人掠過夢菲身邊的時候,夢菲驚訝地張著唇,卻是沒有驚叫,眼看著他的長劍朝燕王刺去,臨危不亂的燕王巋然不動地站在那裡,嘴邊浮現出一抹冷笑,就在夢菲以為燕王的胸膛幾乎被那柄長劍刺中的時候,忽見燕王凌波微步,晃影般的身姿在屋內竄來竄去,如一陣風一般,一晃,便已看不到蹤影。

黑衣人沒料到燕王會來這一招,只佔在原地亂了分寸,燕王站在他的身後,冷冷出聲:「閣下三更半夜拜訪,不知所為何事?」

黑衣人一驚,轉身,就是一劍平送過去,那劍拂過燕王的耳畔,燕王雙手張開,身子一個向後仰,躲過那一劍。

一隻杌凳被黑衣人借力推向燕王,燕王手掌一劈,但見那杌凳在他的掌風下,四分五裂。

黑衣人見燕王難制,注意力便轉到那站在屋中的女人身上,他身子一個凌空翻起,卻是朝著夢菲而去的。

夢菲驚得後退一步,黑衣人眼眸一眯,長劍垂在夢菲的脖頸上,他挑釁地望著燕王,冷笑一聲:「燕王爺,你若不想你的女人出事……」

只是他的條件還沒說完,燕王便不耐煩地道:「一個女人而已,你若喜歡,送給你便是。」雲淡風輕地說著,一臉的無所謂。

黑衣人輕笑著:「燕王如此大方么,好,那我便抱得美人去也!」說著,手一伸,將夢菲攬入懷中,夢菲瞪著燕王,嘴中卻是慍怒地喊著:「放開我!」雖知道他是無情殘酷的人,在這關頭,他卻將她生死置之度外,本不該有波瀾的心卻忽然涼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夢菲朝著那人手臂就是狠狠一咬,吃痛的黑衣人措手不及,當即放開她的手,一掌摑過去:「賤人!」

「啪」的一聲,清脆聲響過後,夢菲柔弱的身子踉蹌著,眼看就要倒下,燕王雙足點地,躍到她的面前,扶住她的纖細柳腰,當她的臉面對著自己的時候,他看到的便是她臉上鮮紅的五指紅印和嘴邊的血色爛漫,妖嬈得像盛放的紅梅一樣……

黑衣人見機,便不再放棄任何的機會,劍長驅直入……

燕王看也不看那人,一掌過去,那手持長劍的黑衣人身子頓住,「砰」的一聲后,只見他仰躺在地上。

夢菲瞧著那倒下的人,才知原來他早有勝算,卻是故意將自己推給黑衣人,既然如此不屑她的性命,現在又何必假惺惺地用一雙似是關心的眸子望著自己,惱怒地推開他,夢菲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王爺,果真是好狠的人呢。」

似是沒看到她的悲傷,燕王無動於衷地勾起嘴角,眸光儘是凌厲:「王妃是在責怪本王么。」

夢菲笑得凄涼,不置可否。

「你有什麼資格責怪本王。」燕王望著她冷淡、疏遠的眼神,便忍不住用言語去羞辱或者諷刺她……

「王爺你太抬舉賤妾了……呵呵……」夢菲的臉逐漸地蒼白起來,映著那嘴邊的血色,紅白鮮明的對比,竟是刺著人眼。

夢菲朝著門外跑去,卻因為迤邐在地的衾被,狠狠地往地上摔去,側躺在地上的她,胳膊肘已然被擦破皮……

雙手匍匐在地上,即使是疼痛,亦堅強的不流一滴眼淚。

燕王冷眼看著,沒有上前扶她,正在此時,門外傳來窸窣聲,為首的正是墨寒,半跪在地,高聲地道:「王爺,您和王妃沒事吧?」

燕王走向屏風,扯過白袍披在身上:「進來,把刺客的屍體抬走。」

「是!」墨寒得令,緊接著,門被推開。

眼眸掃過地上的人,看到裹著衾被的女子,墨寒心中一抽,誰都知道,今夜,王妃在雅軒侍寢……

揮手讓手下的人拖走刺客的屍體,墨寒再次半跪下來:「屬下沒能及時阻攔刺客,驚擾王爺和王妃,請王爺賜罪!」

燕王掃過墨寒,見他低垂著頭。

燕王眼底燃著兩簇憤怒的火焰,本不想責怪墨寒的,卻是冷然地說道:「下去杖責三十。」

杖責是輕罪,墨寒只道:「多謝王爺開恩!」遂站起身來,微微一頓,始終是沒再看夢菲一眼,匆匆離去,並且帶上屋門。

燕王踱步都到夢菲的身邊,蹲下身來:「他走了……是不是覺得心裡很失落,嗯?」

夢菲卻是不置可否。

他抓住她的胳膊:「你不是都想著他么,是不是啊!」

不懂他的怒氣到底從何而來,夢菲咬牙切齒地道:「是又怎樣!」

抓住夢菲胳膊的手,指節泛白,手背青筋突跳。

燕王爺咬牙切齒一字字地道:「本王現在就去殺了他!」

「哈哈!」夢菲笑著:「王爺你真是無知的可以,就不怕我是故意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么!」

燕王面覆寒霜,眸中寒意四射,不是沒想到這一點,只是此時她說出來,卻是對他的一種維護,這讓他心中非常的不舒服,粗魯地扯掉她的衾被,覆上她的身子,無情地掠奪著,「本王是你的夫,是你的天,你給本王記住,你若對那小子存有幻想,本王不讓他死也讓他做太監!!」

他伏在她身上,狠狠地宣洩著自己的怒火,一遍又一遍地蹂躪著她不堪負重的身子,渾身的肌膚因他的揉掐,逐漸地泛紅。

「王爺,你在害怕什麼?」夢菲可笑地望著他:「難道是在吃醋么?」

燕王聞言,冷哼一聲:「你還不至於本王為你吃醋!」

夢菲笑著,眼神冰冷:「是啊,賤妾似乎忘記了呢,賤妾只是王爺的侍寢的工具。」

「你清楚是再好不過的!」燕王不置可否地說道。

「呵呵……賤妾只知道,畜生才會用這種卑劣的發泄方式……」

「你居然敢罵本王是畜牲!」燕王五官扭曲得變了形,猙獰而又可怕。

「賤妾說錯了么?」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他。

「閉嘴,你給本王閉嘴!」燕王面上惱怒,攥緊了被子,卻是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夢菲也不想在老虎身上拔鬚,便不再多言。

然而這一夜,他都沒放她出雅軒。

一夜恩寵,傳遍整個王府。王妃舞藝精湛,一舞入人心,不僅得到燕王的專寵,而且還入住雅軒,和燕王同寢而眠。夫妻同床共枕,想來是稀鬆平常之事,在王府傳來,卻是另一種反響,王府中,人盡皆知,燕王爺的雅軒從不曾留宿任何女子,而朝夕之間,王妃卻是讓王爺打破規矩

於是,眾人便開始傳論開來。

王妃在床上賣弄風騷,狐媚浪蕩,才得以燕王的寵愛,更有人暗地罵夢菲是騷蹄子,言語犀利,更是不堪入耳。

這些散播謠言之人無非是嫉妒,眼紅那被王爺百般羞辱、冷落諷刺、毀容的王妃一朝得寵。

流言蜚語肆意流竄之時,夢菲修容后的容顏被傳得神乎其神。

「想必王爺見慣美女,想改改口味,反倒給了那醜陋王妃機會……」

「未必,聽說,王妃修容后,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那美,恍若仙子,只因天上有。」

「哎,誰知是真是假,不過聽說王妃在床上很淫蕩……呵呵……想來,一個女子取悅王爺也只有用此手段。」

空閑下來的時候,總是有一些侍女喜歡亂嚼舌根,卻不知危險逐漸逼近,反而興緻勃勃地揣摩著,樂此不彼。

燕王意興闌珊地望著那些七嘴八舌議論的丫鬟,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見的弧度,只是面上肅冷的寒氣,恍若地獄修羅,森冷無情。

「你們說王妃會不會成為眾矢之的,後院那些個小主,只怕不會放過王妃呢。」

「也許王爺就是故意為之呢,是不想讓王妃好過,王爺本就不滿意這樁和親」

「大膽賤婢,爾等竟敢在此胡說八道!」燕王身邊,一名身穿盔甲的侍衛聽到她們說起王爺,便自作主張地吼起。

眾女心驚肉跳,各個嚇得花容失色,即使沒看到那走來的燕王,卻是一個個跪倒在地,頭匍匐在地上,渾身猶如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求饒之聲不絕於耳。

慢慢地靠近著那些侍女,燕王身上散發出的寒冷氣息讓人生畏。

犀利的眸子掃過三名丫鬟,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卻是殘忍,燕王掠過眾女身邊,就在她們鬆一口氣的時候,燕王狠絕的聲音一點點地傳來:「這些賤婢冒犯王妃,出言不遜,拖下去拔舌,逐出王府。」雲淡風輕的一番話語,卻是讓幾名丫鬟嚇得當場暈厥過去。

「王爺,奴婢再也不敢了,王爺開恩!」身後,有著求饒聲,而燕王卻是不曾回頭。

既然下決定,便沒有迴旋的餘地,若是要收回懲罰,那麼他必不會開口。

他剛早朝回來,才回王府,便聽到這些人信口開河,借王妃之名懲戒這些奴才,只怕以後不會再有人敢造謠生事了吧,而他也成功地將飄夢菲推到風口浪尖上。

掠過花園,燕王回到雅軒,並且吩咐下人今日在雅軒用膳。

昨夜,想必王妃已是筋疲力盡,而王爺竟寵她到如此地步,當真是體貼入微,旁人如此想著。

推開雅軒的門,徒步進去,隨手將門給帶上。

燕王走至床榻前,掀開羅帳,朦朧的攪紗帳內,只見女子容顏蒼白如紙,一頭青絲洋洋洒洒地落在白玉枕上,恍若盛開的墨蓮,幽幽荷香,在空中縈繞,卻是她身上的體香,讓人不由得想到那潔白如雪的白色蓮花,馨香,純潔,並且誘惑。

薄薄的衾被遮住她脖頸下的身子,只露出一張小臉。

冷哼一聲,將衾被放下,他俯身在她臉上噴著灼熱的氣息:「本王是毒蛇猛獸么,如此避之不及,不想見本王?」危險的氣息,一絲絲地蔓延著。

呼出的氣息,雖然溫暖,然而空氣中的溫度,卻是冰冷的嚇人。

蛾眉微動,蓋在眼皮上的密睫緩緩地掀開,而後那一雙幽怨的眼眸便如此呈現在燕王的面前,「王爺和那些生禽猛獸又有何區別呢。」嘴角微勾,呵氣如蘭,足以迷亂人心,那雙媚惑的雙眸,攝人心魂,勾人心魄。

燕王聞言,不怒反笑,他俯身,咬破著她的紅唇,直到血色爛漫,一點點地舔舐去那唇上的紅色,抬起眸來,嘴邊血漬尚存,微眯的眼眸犀利如刀,此時的他只如那嗜血的豹子……

拍拍她的臉:「本王不與王妃計較。」說著,在夢菲微訝的眼神中,站起身來,高大的身型卻是給人形成一種壓迫感,魁梧的如一顆勁松,巋然不動,只見他一個拍手:「來人,給王妃更衣。」

侍女服侍下,夢菲換上衣裳,白色長裙,腰間束玉帶,娉婷柳腰,不盈一握。

長發如墨,顏如白玉,不施粉黛,卻是一種超脫塵世的聖潔,彷彿她不屬於這世間,飄渺的如一抹煙雲,隨時煙消雲散。

襯著那一襲白衣,珠光寶氣未免太過庸俗,自作主張的侍女將一根白絲帶輕輕地綁住夢菲前面的頭髮,余留的青絲便瀑布般垂在胸前,正暗自得意著自己的傑作,卻是傳來燕王冷冷的聲音:「大膽賤婢!」

侍女不明所以卻在聽到燕王的蘊含怒火的話語后,手中的月牙梳落在地上,轉首望去,卻見燕王眯著眼瞳,危險地望著自己,當即跪下去,道:「王爺恕罪,奴婢知錯!」

「你可知自己犯的是什麼錯。」燕王大步走來,寒意流竄,那俊美的容顏覆著寒霜,冰凍三尺的陰冷。

侍女凝著眉,支支吾吾的卻是想不出來。

燕王大手掠過夢菲的發,將那白絲帶投擲在地上:「為人妻也,需綰髮束髻!」

那侍女聞言,臉色蒼白,額頭抵著冰冷的地板不斷地磕著:「奴婢知錯,求王爺開恩,奴婢知錯……」

「拖下去杖責三十,逐出王府!」那削薄的唇,吐出來的便是殘忍的話。

侍女拽著夢菲的長裙:「王妃娘娘,求求您救救奴婢,王妃娘娘……」三十大板后,焉還有命在,侍女模樣凄楚,淚水滾滾地望著夢菲。

女子蛾眉微蹙,抬眸望著燕王,卻見他冷著臉,看不出到底是何表情。

再看看那是女,不過十三四歲,也怪可憐的。

微微一嘆,掀唇道:「王爺,她年紀尚猶,不如看在賤妾的份上,饒過她這次……」自己心裡也是沒底的,他是何等驕傲之人,說出去的話,

便如潑出去的水,是收不回來的。而且自己說話也沒什麼分量,在他眼中,她只是侍寢工具!

只是想爭取什麼,許是不想看一條生命就這樣在面前消逝吧。夢菲,你何以變得如此婦人之仁?

燕王轉首,一雙眸子,深不見底的黑色,他抿唇微微一笑:「既是王妃的意思,那本王暫且饒過她這次!」望著夢菲的眼眸卻是溢滿著令人心顫的溫柔,面如冠玉的容顏上笑意溫和,丰神俊朗,如沐春風。

黑色蟠龍朝服,紫玉王冠束髮,是怎樣的一種意氣風發、瀟洒俊朗。

挺拔的身子,盡顯沉穩,成熟魅力。

如此翩翩男子,恍若謫仙,貴為王爺,雖不是九五之尊,卻是皇上巴結之人,集權勢,富貴一身的他,高高在上,宛若神祗,此時,也只有夢菲才不會心動吧。

嘴角微勾,眼神中全然沒有任何的感激,珠玉落盤的聲音煞是清脆動人:「賤妾多謝王爺。」

「王妃身邊只有一名丫鬟,不如讓這賤婢去伺候王妃,可好?」一句話,隱隱透露著他的殷勤……

「多謝王爺。」夢菲低眉順眼地說道,心中卻是一番思量。

揮手讓侍女退下:「王妃,用膳吧!」

夢菲點點頭,渾身酸痛,雙腿無力,才起身,便覺得腳底浮虛。

燕王長臂一攬,將夢菲懶腰抱起,夢菲有絲錯亂,怔怔地望著燕王。

燕王嘴邊噙著笑意,他俯身親啄著她的唇瓣,遂而離開:「王妃的味道真好,本王甚是喜歡!」

心中狐疑,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對他的虛偽的「喜歡」,夢菲不置一詞,唇上帶著他霸道的味道,濕潤的感覺讓她極其反感。

燕王卻低聲笑著,也不惱怒,將飄夢菲放到杌凳上,自己跟著在她身邊坐下來,如同第一次用早膳的時候一樣,他替自己夾菜,盛湯。

昨夜的折騰,讓夢菲體力盡失,倒也不再抵觸,予己予求的吃著。

燕王滿意地看著,眸光閃爍不定,卻是看不出到底是何神情。

席間,侍衛來報,說是雁櫻紫不肯用早膳,要見林驍大將軍。

早料到會如此,就在燕王決定親自去八公主寢居的時候,看到一襲青色長衫的林驍從陽光中走來。

一襲青衫,淡雅樸素,卻是遮蓋不住錚錚男子的頂天立地的英雄氣概,只是此時他剛毅的容顏呈現著一種柔和,儒雅溫爾。身姿俊朗不凡,黑髮盡數束起。

「林驍,你來得正好!」燕王朗朗而笑:「八妹正在鬧著脾氣呢!」

林驍嘴角微扯:「將軍府中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妥善,便過來看看八公主。」亞東每亡。

燕王點點頭,朝著桌上的夢菲說道:「王妃,一起去罷!」

微微一愣,明知是無拒絕的餘地,只得點點頭。

身上不適,燕王倒也允許她走得緩慢。額上滲出一層密汗,可以瞧出她的隱忍。

饒是她是習武之身,也是經不起他昨晚的折騰。

夢菲有些力不從心,燕王和林驍卻是侃侃而談。

一路上,桂花飄香,縈繞鼻尖。

「王妃,你沒事吧?」綉雲抬手扶住夢菲的手臂。

夢菲輕輕地搖頭,一個咬牙:「沒事!」加速著步伐,想要追上他們。

似是感覺到她的緩慢……

林驍的步伐竟不自覺地慢下來,而燕王是配合著林驍的腳步的。

這無意的舉動,只怕早已落入有心人的眼中罷。

「昨夜王府刺客來襲,是怎麼一回事?」林驍問道。

燕王微眯著眼瞳:「那刺客想來也不是泛泛之輩,能掩眾人耳目,殺到本王的雅軒。」

林驍心中一凜:「可有查出什麼蛛絲馬跡。」

燕王眸中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冷光,他微微一扯嘴角:「朝堂之上乃是分成兩派,太多圖謀不軌的人,只怕這名刺客也是不簡單的人所派。」

林驍眉角微微抽了一下:「莫不是……」

燕王只是點點頭,到底是多年的兄弟,只是一句話,便可以點透一切。

「痕天,你還是需多加小心。」林驍謹慎地說道,臉上的關心溢於言表。

燕王點點頭,停住腳步,往後面望去,只見夢菲一步一步走得極其小心,燕王眉頭一蹙,想來是體力不支。

對著林驍說道:「你先過去,我稍後過來。」

林驍望著夢菲的眼神流露幾許複雜,只是很快便銷聲匿跡,一個點頭,大步離開了去。

燕王走至夢菲的身邊,身上籠罩著他的陰影,夢菲抬眸,撞進一雙溫柔似水的眸中,他朝著她伸出一隻手,稍微猶豫了一會兒,夢菲將手搭在

他的手臂上,配合著他刻意走慢的腳步,迎合著他走著。

男才女貌,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在走迴廊中,清風撫過,和諧入眼。

天地悠悠,情深幾許,是真是假,只怕無人猜透。

燕王走得極其緩慢,清風送來他身上的檀香,夢菲皺皺眉頭,即使是有肌膚之親,卻仍然不喜歡他身上的味道。

師傅,你要徒兒用真心去愛燕王,卻忘記,你叫徒兒「舞傾」(無情)么,一個無情的人要如何交付自己的真心,一個早已心有所屬的人,又

如何能移情別戀。冰冷的表面,卻潛藏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一顆無人認領的心,思及此,夢菲心中針扎似地痛著。

見她低垂著螓首望著白色靴子,燕王不禁問道。

「在想你的舊情人?」

一句話,卻是讓夢菲心驚肉跳,然而她懂得喜怒不形於色,望著他的時候,眸中一片澄澈,沒有逃避,卻是堅定:「賤妾是為他才妥協皇兄。

」他去調查過自己?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燕王眸子冷了下去,不悅地沉聲道:「你就不怕本王怪罪。」

「若是欺騙王爺,王爺又會覺得夢菲虛偽吧。」將其中關係挑得一清二白,果真是冰雪聰明的女子呢。

淡笑浮上嘴角:「他只是你的過去,而本王才是你的現在和將來,你的一切,命運或者尊嚴,都是由本王主宰,你可明白。」

夢菲低垂著眼瞼,長睫宛如蝶翼,亦柔亦剛,才能拿捏到好處,「賤妾明白。」

「好,很好。」似乎非常滿足她的乖順,會讓自己有征服感,握住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夢菲暈頭轉向地跌向他的懷裡,正在驚詫中,一個綿綿的吻,便落在唇瓣,不是淺嘗即止,而是霸道地掠奪。

夢菲呼吸有些窒息,雙手無力地抵擋在他的胸膛前。一頭黑髮就這樣垂在腰際,沾染上青石道邊的紅色小花。

林驍扶著雁櫻紫走到迴廊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雁櫻紫滿面通紅,羞赧不已,她捂著雙眸,嬌嗔地道:「三哥真是視若無人,居然……哎哎哎,羞死了!」

面無波瀾地看著相擁而吻的二人,林驍只覺得胸腔內有股澀然在蔓延、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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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前方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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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在想你的舊情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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