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歸朝之日

第64章 歸朝之日

靜安堂那邊那麼大的動靜,饒是蕭氏不想讓此事污了周錦朝的耳,隔日一大早此事也傳到了她的耳中。

娘親發了大脾氣,而大太太卻一絲的退讓都沒有,還有幾分威逼的意思。

這不,周錦朝一大早往蕭氏哪裏去的時候,明顯的感覺蕭氏精神不濟,大大的黑眼圈,一看昨個兒夜裏定是一宿沒睡。

「朝兒,你別怕,你大伯母盤算的再好,娘也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

話雖這麼說,可蕭氏還是覺著委屈極了。素來她覺著淑姐兒是個不錯的孩子,平日裏也樂得見她和朝兒姐妹情深。可就是這樣的她,突地就給了她這麼當頭一棒。蕭氏這些年也算得上精明,這會兒又怎麼能夠讓大房給她這樣的難堪。這府邸上上下下誰不知道朝兒是她的眼珠子,她豈有鬆口的道理。

可看這形勢,大太太那邊似乎是打定主意了。蕭氏真的氣的想扇她幾個耳光。你心疼你家淑姐兒不假,可一定要這麼禍害人嗎?你家淑姐兒是你的心頭肉,那我的朝兒就活該你們這麼作踐?

就因為宮裏有個賢妃娘娘?!

想到這,蕭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因為有周錦朝在一旁寬慰,蕭氏縱然再沒有胃口,也多少是用了一些。

「娘親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昨個兒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和你爹爹撂了話,若他敢糊塗的點頭,那麼我和他也算是真的完了。」

對於爹爹,周錦朝倒沒有太多的擔心。雖說是個讀書人難免有些迂腐。可爹爹自小疼愛她的緊,大太太如此行事已經是讓爹爹涼了心了,又怎麼可能這個時候胡亂的點頭。

在蕭氏頭痛至極的時候,衛翊這邊也聞到了些風聲。

好個恪王,要說之前兄弟兩人雖說明面兒上沒有什麼過節,可此刻聽着這消息,衛翊簡直是如鯁在喉。

什麼時候他的東西,也容得他來遐想了。要說這衛翊就是護短的很,他從未想過要這個時候把老大壓的喘不過氣兒來。可他竟敢染指他的東西,真真是其心可誅。

在宮裏浮沉這麼多年,又重生一世的衛翊是不會把恪王放在眼裏的。可此刻他卻是真的被激怒了。

「魏亭,賢妃和朝中重臣暗中信件來往一事,你說父皇若是知道了,會是什麼感覺呢?」

一邊說着,衛翊一邊漫不經心的轉着手上的白玉扳指。

魏亭愣了愣,詫異道:「主子的意思,是準備這個時候出手?」

「可您之前不是說,這張牌我們可以留到之後再用嗎?」

衛翊噗嗤一笑,聲音無比輕柔道:「我是想讓老大再得意些日子的,可誰讓他這麼不自量力,竟然敢存了這樣的心思。他既然這麼愛惹是生非,那麼,就怪不得我了。」

魏亭這會兒是終於明白了,王爺真是被踩到痛處了。可既然王爺這麼喜歡永安侯府五小姐,為什麼不趕快讓聖上指婚呢?之前永安侯府的三太太還有意和甄親王府結親,這才多久,又出了個恪王,哎呀,五小姐要不要這麼招蜂引蝶啊。這若不趕快定了婚約,他豈不是還得為這事兒不停的跑腿。

主要還有王爺,他難道就不怕小主子中途被人劫了去啊。

似是知道魏亭的腦迴路一般,衛翊唇角微微勾起,喃喃道:「急什麼,小丫頭還小,就讓她再玩幾年吧。」

永壽宮

賢妃懶懶的靠在引枕上,玩弄着手上長長的護甲套,半晌之後,她幽幽道:「那五丫頭本宮也是見過的,是討喜的很。可才多大點兒孩子,更別說要為周氏守孝兩年了。堂堂一個王爺,竟然有了這樣的應允,這不是讓人背後戳我的脊梁骨嗎?當真是糊塗的很。」

聽着主子那不耐煩的語氣,一旁的高嬤嬤壓低聲音道:「該是顧慮到哥兒吧,否則,王妃也不會做這番打算。為母則強,這臨了了總該強撐一口氣想有人能夠護著哥兒。」

賢妃搖了搖頭,突地有些慍怒道:「她心急本宮不怪她。可這也太孩子氣了。她若真的去了,自然有聖上指婚,本宮這個時候為了這點兒小事去求聖上,難免聖上不會多想。這件事情啊,本宮越是不摻和,越是能夠少惹聖上猜忌。她倒好,偏偏給本宮找麻煩。」

賢妃其實不無道理,這次恪王的事情讓她幾乎是顏面盡失。她這蟄伏些日子,這個時候就又出去蹦躂,當她是傻子啊。

頓了頓之後,她又開口道:「何況御醫不也說了,那孩子有早夭之相。這養大養不大還另說呢。」

賢妃不是不疼那個孩子,可宮裏浮浮沉沉這多年,他是知道的,聖上是最見不得孩子病怏怏的了。早些年,聖上夭折了幾個皇子,這幾乎是聖上的心病。所以說啊,淑姐兒那皇長孫,到現在聖上都沒親自賜名。可見,並不討聖上的喜。

為了這麼一個已經失了聖心的孩子,賢妃覺著自己犯不着跑到聖上面前去惹他心煩。

見主子如此默然,高嬤嬤低頭沉吟片刻,也覺著甚是有理。

從這點來看,孟氏真的不如自家主子聰慧,否則,為什麼如今主子位列四妃之一,又生了恪王,而孟氏只是永安侯府的大太太呢。

高嬤嬤正想奉承幾句,卻聽外面一陣亂鬨哄的,正想出去喝斥幾句,卻見聖上身邊的近侍高公公來了。

賢妃微微皺眉,還和之前一樣寒暄道:「公公親自來,可是聖上要召見本宮?」

哪知,張公公根本就沒往日的寒暄,尖著嗓子直接道:「孟氏聽旨!」

賢妃立即覺著有些不對勁,可根本來不及多想,就聽張公公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賢妃暗中與朝臣私、通信箋,結黨營私,弄權後宮,冒天下之大不韙,實屬十惡不赦。朕念其於嗣有功,今褫奪其封號,貶為賢嬪。」

「臣妾冤枉!」賢妃下意識的就要喊冤,可張公公的眼神中卻滿是嘲諷之色。

「本宮要見聖上,本宮氏被冤枉的。」

見她仍然在垂死掙扎,張公公嗤笑一聲,冷冷道:「賢嬪娘娘,聖上是最討厭後宮玩弄權術的,聖上沒讓大理寺徹查此事,已經是很顧及恪王的面子了。您若這般無理取鬧,真的惹了聖上震怒,怕是連這區區嬪位也保不住了。」

「看在這些年您對老奴也算是尊敬的份上,老奴奉勸您一句,這個時候沉默是最好的。」

丟下這句話,張公公就離開了。

賢妃這會兒才終於晃過神來,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那些信箋她和那些朝臣已經達成默契,閱完即焚,怎麼會被弄到聖上面前去呢?

是會要如此落井下石,到底是誰?

賢妃緊緊握緊手,指甲都幾乎要陷入了掌心。

半晌之後,她咬牙切齒道:「老四,是啊,我怎麼忘了他了。他好不容易取代了老大成了聖上面前的紅人,這些日子可謂是得意極了。這些年,本宮一直都沒把賤人放在眼中,可不聲不響的,她兒子得了聖上的眼,她又從德嬪升為了德妃。」

「這跑得了和尚跑步了廟,這口氣本宮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咽下的。」

永安侯府

和蕭氏那一番爭執之後,大太太心裏頗有些不對味。那蕭氏憑什麼敢反抗她。這不,正準備派人往宮裏給賢妃娘娘傳話,可宮裏卻傳出了消息,說是賢妃娘娘御前失儀,被貶黜了。

「怎麼會?怎麼會?」

孟氏直接就癱、軟在了地上,「姐姐素來謹慎小心,這次的事情之後,姐姐更是謹言慎行。怎麼會御前失儀呢?」

絕對是別的什麼事兒聖上厭棄了她。

原本孟氏還存着心思,等過幾個月形勢可能會明朗一些,恪王還有起複的可能。可這個消息一來,她是所有的希望都沒了。

後宮是女人的天下,可也和儲位之爭牽連甚深。賢妃娘娘侍奉聖上這麼多年,最終落得如此難堪的境地,可見,是真的惹了聖上震怒。

接二連三的事情,聖上還會給恪王機會嗎?

雖然孟氏並未得見過幾次聖顏,可她是知道的,經此一事,恪王能夠保住如今這王爺的封號,已經是極好了。就怕,事情會更壞。

和孟氏的驚天霹靂相比,蕭氏別提有多得意了。

就連晚飯都覺著格外的香。

可她左想右想,總覺著這事兒順利的簡直是讓人覺著不可思議。

可任她想破腦袋,也不敢往衛翊身上想,她只當是老天爺也見不得孟氏那般跋扈,才在這個關鍵時刻給她當頭一擊的。

聖上的喜怒無常,賢妃被貶黜為嬪,難保不連帶到恪王。如此一來,恪王再無起複的可能,那他們永安侯府,豈不是也安全了。

從沒有什麼時候蕭氏如此開心。

這些日子,她屢屢想到永安侯府摻和到儲位之爭的事情中就覺著心裏壓着一塊大石頭。

可聖上今個兒這旨意,卻似乎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已經和皇位失之交臂的恪王,日後或許也只是個閑散王爺。這簡直是太合她的心意了。

周錦朝卻感覺此事沒有這麼簡單,也不知道怎麼了,她不由的想到了上一次娘親想和甄親王府結親的事情,若一件事情可以說是巧合,那麼加上這次,還可以當做是巧合嗎?

雖然周錦朝並未自戀到覺著衛翊非她不可,可次次都能夠如此化險為夷,這真的不得不讓她多想。

「經此一事,看大太太還怎麼囂張。平日裏奴婢還覺著大太太待小姐極好,可這次的事情真的是太讓人寒心了。還有大小姐,怎麼能背後使絆子呢?這擺明了就是欺負人罵。」

提起這事兒,書萱還是有些氣不過。

周錦朝笑得睨她一眼:「好啦,事情不是過去了嗎?總歸這次之後,有幾年的功夫我們能夠耳根子清凈些了。」

「只是大姐姐,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多傷心。」

提及周錦淑,周錦朝不是不怨,畢竟這事兒她做的真心不厚道。若不是背後有人相幫,即便是娘親在這裏頂着,又能夠頂多久。

可周錦朝也多少能夠了解她的點兒心思。

她這麼做不過是出於對自己的信任罷了。如此說了,也當真是諷刺極了。

因為信任,所以就要陪上她的一生的幸福。可見,古人的腦迴路真的是很讓人匪夷所思的。

可還沒容她多想,翌日一大早,就聽周錦淑去了。

「你大姐姐心氣兒原本就高,這幾個月膽戰心驚,再加上賢妃被貶一事,有這結果,其實也不意外。」

蕭氏雖說有些感慨,可想到她和孟氏打的那主意,她還是沒來由的一陣噁心。

時光荏苒,一轉眼周錦朝已經十五歲了。

嫣姐兒月底就要大婚了,這幾個月一直在做自己的嫁妝。

幾年的功夫,說來也是過得極快的。當年賢妃被貶黜之後,沒隔半個月,恪王被褫奪了封號,真真是成了個閑散王爺。

如今,四皇子取代了恪王,冊封端王,成了聖上面前的紅人。西南邊、境侵、擾,三皇子帶、兵征、戰四年,捷報接二連三的傳來,聖上大喜,封他為赫王,今日便是歸朝之日。

周錦朝永遠都記得,在他出征之前,他對她說的那句話,等他大勝歸來之日,會請旨讓聖上賜婚。當時周錦朝都被嚇壞了,雖然有前世那一點點的記憶,可她還是覺著震驚不已。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她並不排斥。

她看得出,他是把她放在心裏的。甚至是,對她心存憐惜。否則,不會為她如此費盡心機。

此刻,周錦朝和周延騫坐在茶樓里,看着下面赫赫然的人群,周延騫笑道:「今個兒可是得喝、酒慶祝一番,不過五妹妹,你可不能多喝,否則某人可擾不過我。」

不知道衛翊和周延騫說了什麼,這些年,周延騫沒少幫他傳信。哦,還有時不時的西南的一些小玩意兒。

周錦朝很幸運有這麼一個人默默的守護著自己,輕輕抿了一口茶后,她淺笑道:「我看是五哥哥少喝些才好。否則被莫神醫知道了,看他不揍你。」

提及莫神醫,周延騫還真是有些心虛。

環視一周,他拍拍胸、脯,「朝兒,你別嚇我,那老東西沒來吧?」

才說着呢,只聽外面一陣鑼鼓聲,周錦朝下意識的望去,長長的隊伍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一身鎧甲的衛翊。

似是有心靈感應一般,他的目光嗖的就看向了她。

周錦朝下意識的握緊手,突地有些無措。

她和他之間真的挺莫名其妙的,明明沒見過幾次,可就是他臨行前那莫名其妙的話,還有時不時的信箋和小玩意兒,竟然就讓她心底起了波瀾。

「朝兒,你知道嗎?很早的時候我就看出了王爺對你的心思。」

「本朝重文不重武,可我卻覺著王爺鐵骨錚錚。這天下,只會是他的。」

這是周延騫第一次和她說這樣的話,她有些困惑的看着他。

見她這樣的神情,周延騫微微蹙了蹙眉:「朝兒,那支鳳血簽,你還記得嗎?」

聞言,周錦朝渾身猛的一顫,這件事她誰都沒有和說,五哥哥怎麼會知道呢?

周延騫頓了頓,眸子愈發深沉,半晌之後,他才沉聲道:「所以說,朝兒,一切都是註定的。幸運的是,王爺待你的心思,有時候連我都給驚到了。」

看着渾身高貴不知道有多耀眼的周錦朝,周延騫微微一笑,緩緩又道:「朝兒,五哥哥鮮少見你這麼聰明卻又淡定若水的女孩子,也難怪王爺會如此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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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春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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