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清珺來訪

9.清珺來訪

謝清華運起縹緲步這樣的武者手段,腳程極快,用了一盞茶時間就回到了靈山山腳下她的居所。

為了防止遊人擾了她的清修,謝清華在居所外布置了小五行陣和迷蹤陣,除非進陣之法的人或是強行破陣,任何人看到她的居所,眼中也只是一片普通的風景。

謝清華踏著暗含規律的步伐走入陣中,不一會,眼前就出現了她的小閣樓,她輕輕推開門,卻驚訝的發現有一個人正背對著門,拿著她昨晚剛抄寫的《南華經》品讀。

那人聽到聲音,轉過頭來,一雙多情桃花眼,薄薄的嘴唇,俊美無匹的臉龐,看上去人已是三十多歲,沒有了少年時的跳脫和意氣風發,周身的氣質卻宛如美酒,越釀越醇厚,他微微一笑,便自有一股風雅氣度「小妹,回來了,怎麼不見碧水」,這人不是謝清珺又是誰

謝清華走上前去,把琴匣放在書桌上,問道:「碧水去城裡了,我以為還要過幾天,二兄這月怎麼來的這麼早。」

「怎麼,小妹不想念二兄嗎?」謝清珺聲音里露出一絲憂傷,讓人恨不得上前去撫平他眉間的褶皺,令他再展歡顏。

謝清華白了他一眼道:「二兄莫不是以為我是當年的小孩兒嗎,會再輕易的被你騙到。」不過美人就是美人,就連翻白眼這樣的動作,也宛如嬌嗔,別有一番動人美態。

謝清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這回面上是真正的失落:「孩子長大了就不可愛了,當年會甜甜說要二兄抱,現在只會對我翻白眼。」

然後他放下手中的《南華經》又道:「不過阿珠你的書法是越寫越好了,自成一派風骨,再過幾年,別說我,恐怕老頭兒也要對你甘拜下風。」

「二兄你來這就是為了特意和我討論書法的?阿耶還交待了你什麼事,一併說了吧。」謝清華將那本《南華經》收回書架上,架子上依據時間的先後,整整齊齊排列了好幾格子的《南華經》。

謝清珺向來含笑的桃花眼裡難得帶了一絲真實的沉重,他聲音低沉的道:「阿珠,你還是回家吧,阿耶阿娘都很想你。」

謝清華整理書架的手滯了一下,要回家嗎?三年未歸家,阿耶阿娘兩鬢是否染上了霜白;大兄家的侄兒是否長成了翩翩少年;她小院前的桃樹是已經結了果?清修三年,不是不思家,但思家之情與求道之念相比,還是落入了下風,當年一定要到靈山清修,除了靈山靈氣純粹以外,就是為了隔絕親友之情,堅定求道之心。

但到底是心性堅毅,謝清華只是恍惚一瞬,便已回過神來,大腦迅速運轉,她淡淡道:「不止吧。」

謝清珺無奈微笑,大手摸了摸她的頭,寵溺道:「到底什麼都瞞不過你,女孩兒這麼聰明作什麼,難怪現在還沒嫁出去。」分明是責怪的語氣,由他道來,卻滿含自豪。

謝清華瞥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反擊道:「年過三十還是獨身的老男人最沒資格說這句話。還有,不要妄想轉移話題。」

「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謝清珺沉著道:「阿耶阿娘擔心你,因為,天—下—將—亂。」后四個字一字一頓,鏗鏘有力,謝清華似乎可以從中看到無數風雲席捲,萬骨枯里成就一功霸業。回想起師尊定下的賭鬥,看來她必定要去那繁華紅塵中走一遭了。

「如今的大晉看似是盛世安樂,可實則內憂外患,危機重重,朝中皇上年邁,奪嫡風雲愈演愈烈,就連幾個年幼的皇子也被捲入,我謝家也難以獨善其身;邊疆有北周厲兵秣馬,虎視眈眈,三弟幾次傳信,北周已多次向邊境調兵,大戰一觸即發。」

即使聽到如此危急的境況,謝清華依舊眉眼不動,漫不經心的道:「我謝家幾百年傳承,別說眼下,就是改朝換代不也安然度過,局勢看似危急,放在大兄手裡或許是難解之局,但對於阿耶這個歷經兩朝,把持朝政依舊能全身而退,做回他天下名士的老狐狸來說,還不至於要把我匆匆召回。」

她忽然揚眉一笑,宛如名劍脫鞘、寒光閃爍,眉眼裡滿是睿智和鋒芒,慢慢道:「世庶之爭愈發激烈,寒庶子弟難以出頭;豪門世族圈地建庄,流民遍野。即使是江夏,也難保平安,這才是阿耶真正的憂慮所在。」

謝清珺欽佩的看著謝清華,感嘆道:「難怪阿耶當年會說出『倘若阿珠為男兒,我謝家後繼有人』這樣的話,比之阿珠,我和大兄的眼界的確不夠。隱居山野而能謀算天下局勢,指的就是阿珠吧,我也是在阿耶的點撥下,才明白我們謝家現今最危急的事是什麼。」

謝清華淡然一笑,並沒有什麼驕傲之意,她看似隱居山野清修,卻常在夢中和師尊遊歷諸天萬界,眼界絕非凡人可比,站在時空的高度上看問題,自然是一目了然。

謝清珺沉吟半響,還是發問道:「那依據阿珠之見,要怎麼解決呢」

「當然是改制。」謝清華斬釘截鐵。

「改制」

「對,改取士之制和圈地之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制度是利益的保障,改制使更多人得到利益,那就避免了世族成為眾人的靶子,作為世族之首,謝家之危自然緩解了。」謝清華狡黠一笑,靈動活潑,令人目眩神迷。

謝清珺微微沉思又問道:「可謝家作為世族中執牛耳的幾家之一,若是率先提出改制,恐為世族所攻。畢竟,改制不符合世族利益。」

「阿耶還寶刀未老,這些他肯定有辦法的,而且,只要我謝家人才輩出,難道還有誰能取代謝家地位嗎?」謝清華雙手一攤,微笑道。

謝清珺恍然大悟,「阿珠說得有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若是後代子孫不爭氣,失了這富貴也是理所因當,我等也管不了那麼久。」

謝清華愉快微笑,就知道家中唯有二兄最能理解她的想法,如果是大兄聽到她的話,一定又會訓斥她不以謝家傳承為己任,縱使是睿智如阿耶,理智上明白是對的,情感上也難以接受。所以打小她就最和二兄說得上話,二兄也最喜愛她,連遊歷天下,都要帶著她這個拖油瓶。因為他們,都是這百年煊赫謝氏世族的叛逆者。

「差點又被小妹你叉過去了,你還沒說要不要回家呢好歹給我個准信,我好和耶娘交待。」謝清珺桃花眼一瞪,做出威嚴兄長的模樣。

無奈謝清華從來知道二兄對她就是個紙老虎,一戳就破,所以這對她而言根本沒什麼威懾力,她一反方才鋒芒畢露的氣勢,搖了搖謝清珺的手臂撒嬌道:「二兄,好二兄,再讓我考慮一個月吧!一個月後給你准信。」

「說定了。」謝清珺刮刮她的小鼻子。

「說定了,」謝清華皺皺鼻子肯定道,然後又打開琴匣,微笑道:「二兄你看這是我新斫的琴幫我品鑒品鑒吧。」

謝清珺手指撫過琴弦,見獵心喜,「讓我來仔細看看。」

屋外一夜春雨,竹葉上凝結著晶瑩剔透的水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泥土散發著雨後的清新香氣,風過竹林,瀟瀟作響,好似一陣陣嬉笑聲,又好似在為屋內漸起的天籟琴音伴奏。天下將亂,此處卻猶如世外桃源,隔絕一切凡世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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