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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就在怨氣消彌之際,宛平城上空的陰雲密佈,狂風怒嚎終於散去,迎來了百年後的第一縷陽光。

黃泉往生陣中,如太極陰陽魚般的蔣由和梵清婉終於迎來了曙光,雖然眉宇之間透著揮之不去的疲憊,神色卻較之以往多了幾分安詳。

法華寺的無我真君嘆了一聲,口中念動法華經,聲音化作一個個金色的梵文,沒入兩人的體內。

空若緊隨其後,其餘諸人也誠心誠意地為兩人誦經祈福。

他們都是看着她們如何苦熬過來,便是換做他們,也不好保證能做的比她們更好。

隨後,有縷縷黑煙帶着無聲的慘叫溢出,又消散在天地之間。

須臾之間,天邊霞光大放,漫天的紅霞火般散開,無論所在何處,都能看見。

霞光之上,祥雲朵朵。

天降金光,地涌金蓮,若是細看,不難看出蔣由身上的金光只比梵清婉的弱一絲,兩人的修為也逐步提高。

飄渺空靈的仙樂響徹天地,繞樑三日。

雲水界,洺陬山。

正在突破的蕭芷容混然不覺自己丹田之中正在凝鍊成形的元嬰之上又多了幾縷看不見的血色絲線。

白榆峰頂,男子一身廣袖素袍,遺世獨立,青絲用玉簪鬆鬆挽起,偶有調皮的風拂動髮絲,

可男子恍然未覺,內心之中的狂喜吞沒了他所有的理智,只想要立馬趕過去。

宛平城這座曾經繁榮無比的城市被青苔覆蓋,天邊的霞光撒下,給這靜謐的城市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天際,一抹藍色裹攜著銀光風馳電制而來。

來者面如冠玉,眉宇之間透著一抹清愁,卻無損他清俊的氣質。

長身玉立,夕陽落在他的身上,映襯的他不似真人。

突然,死一般寂靜的環境中傳來一聲吱呀的聲音。

玄衍古井無波的眼中閃過一抹極亮的欣喜,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看着那扇古樸的大門。

城門輕輕打開,若不是年久失修,恐怕不會有一絲聲音。

看見來人,玄衍眼睛微垂,眼裏的光也一下子熄滅,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就連挺拔的身姿也有了一絲寂寥之意,即便梵清婉看不清楚玄衍真君的面容,卻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失落。

梵清婉嘴角微翹,心裏飄過一絲甜意,果不其然,一抹遁光急速而來,一陣風似地路過玄衍真君,直向梵清婉,將她一把抱進懷中。

玄衍真君頭上的烏雲越來越重,周身的陰影也越來越大,雖然面無表情,

可他心中卻在想着回去應該找明成師兄好好說說,他的徒弟可不怎麼尊師敬道,應該遣往玄天洞裏面壁思過。

若是蔣由在這裏,就能明白玄衍心中的想法,這是紅果果的羨慕嫉妒恨,明擺的遷怒啊。

宣微倒是不知道自己回宗后,就會被人告黑狀,關到後山面壁思過,他還沉浸在與戀人久別重逢的狂喜當中。

不過誰讓你在人家面前秀恩愛呢。

平時以冰山示人,沉默寡言的宣微一反常態地說個不停,從自己多麼想念梵清婉,到自己的日常生活,

到自己擔心梵清婉,到自己為梵清婉收集地增進修為。洗滌神魂的天材地寶,挑選的首飾衣裙。

玄衍身形修長,極目遠眺,眼角餘光瞥見宣微對着梵清婉不停地獻寶,在心裏不由撇了撇嘴,

就這些貨色也能稱作靈寶,他早就為蔣由準備一儲物戒子的靈植,靈液。

還有蔣由最喜歡的毛茸茸的裙裳,這些可都是他親手獵來的皮毛,不知道到時候蔣由會樂成什麼樣子。

良久,當久別重逢的二人平復激動的情緒,宣微才看見不遠處的玄衍真君。

梵清婉也看見了玄衍真君身上幾乎溢出來的陰鬱,她可不是宣微,忙上前屈膝行禮道:「弟子見過玄衍真君。」

「嗯。」

宣微如夢初醒,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不免臉色微紅,心中卻是滿足的謂嘆。

「不知師叔在此,宣微失禮了。」宣微看不清玄衍的神色,只能揣測道:「師叔可是有事在身,那弟子就不多叨擾了。」

梵清婉聽見宣微的話后,臉色一僵,忙描補道:「清凝師妹尚在宛平城內,弟子和清凝師妹得法華寺真君相顧,

雖受陣法限制,但怨氣一除,弟子和清凝師妹便感覺修為鬆動,急需突破。」

玄衍這才仔細打量梵清婉,修為竟然到了金丹大圓滿,百年不能修鍊,卻能如此迅速突破,

竟是半點不輸於宣微。玄衍見狀,更堅定了需要向明成師兄說說師侄的事,真是太不爭氣了。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看不慣師侄秀恩愛,明明就是師侄不思進取,行為孟浪,他看不過眼,才出面教訓的。

「唔,還需幾日。」

「弟子出來之時,清凝師妹修鍊室那裏正是靈氣濃郁之時,怕是最遲明日便能出關了。」

玄衍聞言,這才臉色稍緩,聲音平淡道:「進否?」

「雖怨氣基本清除,可法華寺的真君尚在陣法,故而陣法只進不出,恐怕真君還需要在此地等候片刻了。」

梵清婉說完,再施一禮,「弟子就不打擾真君了。」

忙拉着一旁的宣微,御使飛行靈器逃似的離開宛平城。

夜幕四合,星夜璀璨。

玄衍依舊負手而立,身姿挺拔,他還記得她最是喜歡身姿挺拔之人。

儲物袋裏也準備了諸多美味兒,這都是他進階元嬰後期后準備的,也是他答應她的。

每一樣都奢侈地用,可以完整保存靈植靈力的玉盒封存,因此,飯菜也都保持着最為鮮美的滋味兒。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欠蔣由了。

啟明星拖着尾巴出現在東方,天際泛起一抹魚肚白,蔣由才腳步輕快,滿目喜意的走出房間。

看了眼眼前的廂房,蔣由不喜不悲,作為陣眼的日子可以說是生不如死,痛到很不能去死,卻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還要保持神志清醒。

蔣由每天每日都能感受到陰靈入體的陰寒之感,還有識海被陰靈攻擊的陣痛。

即便她恨不能暈過去,可理智卻告訴她不能,只要她暈過去,怨氣與死氣紛至沓來,

到時候,她便不會再是蔣由,而是一個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怪物。

她也想過要放棄,就算最初的她鬥志昂揚,以救蒼生為己任,可百年的時光,每日都是度日如年,她的激揚之心也變得古井無波。

甚至想過她為什麼不放棄,放棄了就不會再痛,至於她會變成誰,這又有什麼關係,只要放棄了,她就解脫了。

可她最後卻想到了玄衍,那個總是不遺餘力為自己做好萬全之備的師父,那個雖然面癱,卻無微不至的人。

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小大人,長大了老古板的哥哥,還有溫柔如水的小花,性情爽利的周玥晗。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在這世間有了諸多牽掛,又如何能舍手放棄呢。

這最後的幾十年裏,她便是靠着這股兒信念撐了下來。

否則便是有空間在手,靈泉在側,失去了紫韻仙子的蔣由,也會在巨大的折磨下精神崩潰,神智消無,

那時便是有再多的天材地寶,也是無濟於事。

雖然百年不曾見面,蔣由卻沒有絲毫忘卻生疏,反而因為幾十年來反覆回想回憶,而對玄衍感情日益加深。

蔣由才發覺玄衍對自己的關心呵護有多麼可貴,能如此救她的也就他了吧。

「師父,徒兒已經出關了。」蔣由剛踏出城門,就立馬發了萬里傳音符,這是她臨行之前,特意準備的。

蔣由的傳音符剛剛發出,她就感覺到傳音符被打開了,心中不由訝異和警惕。

這可是萬里傳音符,能攔截的也只有元嬰真君,

她雖然因這麼多年的折磨,心志堅定,離開陣法以後,水到渠成地突破了金丹後期,卻也沒有與元嬰修士一抗之力。

落英劍已經伺機而動,只待蔣由心中念頭。

卻看見一道藍色的身影看似閑庭信步,卻每一步都移動了數十米,蔣由不過眨眼睛的功夫,玄衍就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

「師父。」蔣由沒見到玄衍的時候雖然十分想念,卻還在控制之中,可真正見到了,她才發現思念如潮,無可阻矣。

她的喉嚨發熱,靈動的眸子裏盛滿了欣喜,眼眶裏的淚珠晶瑩剔透,幾乎要溢出來。

玄衍看着眼眸含淚的蔣由,臉色一青,「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告訴師父。有師父在呢,不用怕啊。」

邊說,便輕拍蔣由的備,輕撫蔣由的青絲。

蔣由聞言更是放聲大哭,似乎要將百年來的惶恐不安,痛不欲生哭出來。

「我沒事,我這是喜極而泣。」瓮聲瓮氣的聲音傳來,還帶抽泣聲。

玄衍不由手足無措,只能笨笨地輕拍蔣由,像哄小孩一樣,「小由兒不怕啊,師父在這裏,誰都不怕啊。」

「小由兒,別哭了,師父這裏有瓊欞酒,酸甜可口,你喝一點潤潤嗓子吧。」

「小由兒,該餓了吧,師父在東海獵了唬歁鯨,還有濃華獸,都讓豐穎散人做好了。

他雖修為不高,卻難得善於食修,妖獸中的靈力被梳理過,溫和滋補,你快來嘗一嘗。」

「小由兒,師父還採了雲霧靈茶,已經炒制好了,師父還取了法華寺的凈根水,給你泡茶喝吧。」

「小由兒,師父……」

「小由兒,師父……」

任憑玄衍舌燦蓮花,蔣由只是抱着他的腰,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胸膛,雖然默不作聲,雙臂卻緊緊箍住他的身體。

良久,日上三竿,金光遍地,蔣由才沉沉睡去,她已經百餘年沒有安安穩穩地睡過覺了。

應該說,她已經百年沒有休息過,更別提安安穩穩了。

玄衍輕輕拉動蔣由的手臂,卻沒能拉動,足以可見蔣由使的勁道有多大。

將她的頭輕輕轉動,露出一張面若桃李的臉來,雙頰還帶着因呼吸不暢的酡紅,彷彿喝醉了酒。

小扇子似的睫毛留下扇形的陰影,水汪汪的眼睛緊緊閉上,可他知道那雙眼睛有多麼靈動美麗。

桃粉色的唇翹起,帶着愉悅的弧度,瓊鼻直挺,惹人憐愛。

他不由呼吸一窒,喉嚨吞咽,嘴角勾起細微的弧度,幾乎看不見,他的小徒弟長大了呢。

陽光還有些刺眼,玄衍舉起手臂,用寬大的袖子遮去灼目的陽光,又調整了下姿勢,讓蔣由睡得更加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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醬油黨的修仙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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