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養成一隻劍神(四十六)
「舒道長,你這是打算,朝九重天的哪一層飛升?」玉羅剎似笑非笑的樣子,緩步走了過來。
舒燁:「沒……你聽錯了。」
「是嗎?」玉羅剎冷冷瞥了他一眼,扭過頭對西門吹雪道,「阿雪,你先回去。」
「西門……」舒燁眨巴着眼睛,企圖讓西門吹雪注意到他眼中的不舍。
玉羅剎挑眉:「嗯?」
舒燁閉緊了嘴巴。
西門吹雪看了二人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道:「注意分寸。」轉過身走出了梅林。
舒燁戀戀不捨的目送西門吹雪走遠,扭過頭,頓時被嚇了一跳。
玉羅剎不知道什麼時候湊到他眼前,一張俊臉黑如鍋貼,堪稱猙獰:「你這是看準了本座不在,打算一個人開溜?」
舒燁無力的解釋道:「不是啊……」
「不是?那你給本座解釋清楚!」玉羅剎一把攥緊他的手腕,連拖帶拽的把他拽回自己的房間,騰地一聲關上門。
望着玉羅剎怒氣沖沖的表情,舒燁身體一縮,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再退,沒退兩步,後背抵上牆,沒得退了。
玉羅剎站在他面前,臉色難看到極點,咬牙切齒道,「你最好一五一十的給本座解釋清楚。」
事到臨頭,舒燁正好清清嗓子,道:「是這樣的,我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就是為了教西門劍法。現在西門一劍封神,我的目的也就達到,自然……」或許是因為十年前的事,面對玉羅剎,他本能的不想再欺騙他。
玉羅剎打斷他的話:「所以,之前你才一直堅持讓西門和葉孤城決戰。」看來不光是西門吹雪,連這小子都是計劃好了的,只有他一個人,被這兩個混賬蒙在鼓裏。
舒燁眨眨眼,點頭。
玉羅剎揉揉發疼的額角,強忍着怒氣,放緩了聲音:「要是本座,想讓你留下來呢?」
舒燁愣了愣,本能的搖頭。
玉羅剎強忍着的怒氣霎時決堤,垂在衣袖下的手微微發抖,桃花眼裏閃過一絲嗜血之意,他冷聲道:「你是打定主意,要走?」
舒燁不知道該怎麼給他解釋系統的事情,苦着臉道:「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話音未落,耳邊響起一聲巨響,結實的紅木桌子,在他面前,被四分五裂了。
玉羅剎收回右手,從柜子裏翻出一個盒子,然後拿出一條細細的鏈子,走回舒燁面前:「右手。」
舒燁乖乖把右手伸出來。
玉羅剎桃花眼閃了閃,鉗住他的右手腕,將鏈子繞過他的手腕,扣好上面的銅鎖。
「這是什麼?」舒燁好奇的擺擺右手腕上精巧的鐵鏈子,以及鏈子上小巧的銅鎖。
玉羅剎將鏈子的另一頭纏上自己的左手腕,卡一聲,同樣鎖好小銅鎖,長眉一挑,緩緩道:「你不是要飛升?奇珍異獸,世間美景,本座也見識過不少,就是沒見過九重天上的天宮。舒燁,不妨,你帶本座,去瞧上一瞧。」
舒燁:「……」用鏈子鎖人,玉教主,你敢更幼稚些嗎?
「舒燁,你可是覺得本座幼稚?」玉羅剎用空着的右手捏住舒燁的下巴,湊近他耳邊,低聲冷笑道:「本座剛才本是打算,將你扒光了衣服,用這鏈子,鎖在房間里。」不過後來見這小子一副配合的樣子,便作罷了。
舒燁瞪大了眼睛,傻了一樣的望着他。
玉羅剎緩緩地笑了,桃花眼裏是明晃晃的威脅:「所以,你最好不要妄圖不告而別,不然,你可以試試看,本座究竟做不做得出此事。」十年前一時不察,讓這小子跑了,結果這小子居然裝死,一覺睡了十年。現在,他可不會再讓他偷溜走了。
「我真沒打算不告而別。」舒燁試圖為自己開解。
玉羅剎冷笑一聲,一臉不信任的表情。
舒燁只好無奈的嘆了口氣。到時候系統真要讓他走的話,就算玉羅剎用鏈子把他鎖住,也是沒用的。
「教主,人已帶回。」兩個人正面對面坐着瞪眼時,窗外傳來一道聲音。
「將人看好,本座這就過去。」
「是。」窗外的人影,悄無聲息的退了。
玉羅剎站起身,右手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視線掃到還懶洋洋坐着喝茶的舒燁,左臂往上一提,將鏈子扯起:「陪本座出門一趟。」
舒燁苦着臉搖搖手腕上的鐵鏈子,他有拒絕的權力嗎?
京城郊野,一間偏僻的小院子,一位大約二十六七的青年人,靜靜地站在門口處。
骨碌碌的聲音從青石板鋪成的街道口傳來,片刻后,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門口。
幹練的車夫從車軒上跳了下來,和門口的年輕人打招呼:「雪公子。」
雪公子點點頭:「教主在裏面?」
車夫臉上閃過一絲異樣:「在裏面。」
「怎麼?」雪公子注意到車夫的異樣。
車夫搖搖頭,指指馬車,伸出兩根手指。
這時,一隻修長漂亮的手從車簾里伸出,帘子被猛地揭開,玉羅剎和舒燁一前一後跳下馬車。
雪公子詫異的望着舒燁,眼睛是無法掩飾的震驚,直到玉羅剎的視線掃過來,才垂下頭。
「教主。」兩人同時行禮。
玉羅剎特意望了雪公子一眼,擺了擺手:「雪生。」
雪公子上前一步:「屬下在。」
「把那個逆子給本座壓到大堂,其餘人等退下。」玉羅剎的臉色喜怒不辨,語氣低沉。
「屬下遵命。」
寂靜的大堂里,大門緊閉,玉羅剎坐於上首,舒燁……站在一旁,充當護衛的角色。
門被推開,雪公子走在前面,後面跟着個年輕的公子哥。這公子哥身材修長,臉上沒啥明顯的傷口,一身錦衣華服,除了衣服上有些褶皺,完全看不出是被羅剎教關押的犯人。
幾個人打了個照面,公子哥冷冷地瞥了舒燁一眼,揚起下巴,嘲弄般的對玉羅剎道:「事情是我做的,不用問了,要殺要剮隨你。」
玉羅剎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一巴掌呼上公子哥臉頰:「你就是這麼給你父親說話的?本座教你的禮義廉恥,你全拿去喂狗了?」
公子哥被打的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嘴角滲出一縷血絲。他頭上的玉簪從散開的髮髻滑落,掉落在地上,斷成兩截。
「哈哈哈!」公子哥緩緩地抬起頭,原本白皙的臉頰上,偌大一個紅印,眼睛滿是怨毒,「父親?你何時履行過一個父親的責任?你——」
「天寶!」雪公子厲聲截斷他的話。
舒燁這時才知道,原來這公子哥,居然是玉天寶。
「讓他說,」玉羅剎氣得胸口上下起伏,纏着鏈子的左手握緊椅子,右手指着地上的玉天寶,「本座好吃好喝養了你二十多年,不指望你為本座分憂,只願你安分守己。你倒是好,背着本座和梅松竹那三個狗東西勾結,居然跟本座設局。本座倒要看看,你心裏究竟有多少不滿。」
玉天寶一把擦掉嘴角的血水,從地上爬起身,尖聲道:「是,你是要養了我二十多年,但是這麼多年來,你有盡過一個父親的責任嗎?你知道我什麼時候會寫第一個字嗎?你知道我什麼時候學會了第一套劍法嗎?你知道嗎?你不知道!你從來都不關心這些。」
玉羅剎抖着手指,怒道:「就僅僅因為這些,你便勾結外人,想要至本座於死地?」
「我沒想要你死。」玉天寶的眼中是深刻的恨意:「可是如果你不死,總有一天,死的人就是我。」
玉羅剎瞳孔一緊,死死地盯着他。
玉天寶冷冷地道:「安分守己,你自己也說了,希望我安分守己。你養我的目的,不就是希望我一輩子安分守己,乖乖的做個傀儡。」
「你知道了什麼。」玉羅剎臉色陰沉,一個字一個字的道。
「十一年前,我見過西門吹雪一次。」玉天寶神色冷漠如冰,眼睛中隱隱透露出一絲痛苦的神情,嘴角卻掛着快意的笑,「你應該知道,西門吹雪跟你長得很像,但如果你們兩個不同時出現,大概不會有人看出這一點。」當年即使是他,也沒看出這一點,如果不是後來寒梅提醒他,再加上這幾年的明察暗訪,他大概會被一輩子蒙在鼓裏。
「你是何時知道的。」事到臨頭,玉羅剎的臉色反而平靜了下來。
「三年前。」玉天寶道,「直到三年前,我們才找到伺候碧姬的一個侍女。」碧姬是玉羅剎年少時的一個姬妾,更重要的是,她是西門吹雪的生母。
玉羅剎漠然的笑道:「能忍到最近才動手,本座倒是小看你了,天寶。」
玉天寶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我原本忍不住的,可是寒梅說得對,如果我不忍,就是死。」沒有人知道,當他知道自己不是玉羅剎親生兒子的那一刻,差點奔潰。
他活了這麼多年,一朝醒來,發現自己的人生,原來不過是一場被人安排好的笑話。
「天寶。」雪公子按住他的肩膀,低頭看着他,眼中滿是不忍。
玉羅剎嗤笑一聲,道:「就因為寒梅和那侍女的一番話,你就信了?」
玉天寶搖搖頭,抬頭看向玉羅剎:「是你,讓我不得不信。」
玉羅剎挑眉。
玉天寶道:「我從小到大,一直不明白,明明我就是羅剎教的少主,為何你還要當着數萬教眾,在光明頂上立誓,得羅剎令者,得教主之位。原來一切不過是因為,你根本就是打算,將羅剎令交予西門吹雪,好讓他來日名正言順的繼承教主之位。可笑我還一直給你找借口,以為你是怕我來日壓不住教眾。」
玉羅剎不置可否:「莫不成你以為,本座死了,你就可以繼承教主之位?」
玉天寶道:「你若不死,我就永遠沒有機會。」
玉羅剎冷笑一聲:「所以你們就給本座設下了這麼一個局?本座很好奇,你們哪裏來的自信,本座會上你們的當。」
玉天寶深深地望了舒燁一眼:「原本,我們沒有多少把握,直到從有一天,我在青樓里遇上了太平王世子。」
「宮九?」舒燁一臉詫異。
玉天寶點點頭:「得知我是羅剎教的少主后,太平王世子,不經意間,說漏了一件事。」
舒燁好奇的問:「是什麼事?」
玉天寶幾乎是嘲諷的說道:「玉羅剎衝冠一怒,皇宮內太子求和。」
玉羅剎的臉色瞬間漲紅,順手拿起茶几上的瓷杯便朝玉天寶的頭上丟去:「閉嘴。」哐當一聲,瓷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教主息怒。」雪公子跪倒在地,鮮血混合著茶水,順着他蜷起的右手滴落在地上。
「誰讓你多事。」玉天寶狠狠地瞪了雪公子一眼。
「哎,」舒燁見玉羅剎神色一冷,抬腳就要朝地上的人踹去,趕緊扯了扯手腕上的鏈子,「先讓他講完。」
玉羅剎被他扯的一個踉蹌,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嘖!舒燁瞅了瞪他的玉大教主,再瞅瞅一旁玉小公子。瞧瞧,難怪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