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迷糊女ｘ毒舌男

「Jeremy，電話響了那麼久不接嗎？」化妝師coordi好奇地看著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桌子上震動的手機，不解地問道。

Jeremy卻只是一直盯著那部手機看，彷彿看得入了迷一樣，直到提示的小燈滅了下來，表示打電話來的人已經掛掉了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剛剛有人在叫他。

「啊因為不想接電話嘛，所以就不接了～～」他故意吐著舌頭，和coordi撒嬌道。

「哦么，是認識的人吧？難道是對方惹你生氣了所以才不接電話？不過有時候就是要這樣子才行！免得有人總覺得自己是世界第一重要，必要時候必須要把對方晾一晾，讓他們不安一下才行。若即若離可是克敵制勝的法寶哦Jeremy，別怪姐姐沒有傳授經驗給你啊～～」coordi神秘兮兮的朝他眨眼，笑得一臉狡黠。

Jeremy一臉無奈，「姐姐給我傳授的經驗都是對付男性的吧？莫非是姐姐的經驗之談？」他和常晏之間超乎友誼的關係知道的人並不多，雖然他也不介意被人知道，但常晏卻總是在意他歌手的身份會被影響。

coordi嘿嘿笑了兩聲，然後無比自豪的挺了挺胸，頗為自得的自誇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姐姐我的經驗之談啦！別看姐姐這個樣子，我可是身經百戰經驗超～級豐富的喲！Jeremy你一看就是沒怎麼談過戀愛的類型吧，需要姐姐教你幾招么？保證你心儀的姑娘手到擒來哦～～」誇完了自己她還不忘調侃一下Jeremy，顯然是把對方看作是純情的小處男了。

Jeremy裝作不滿的樣子反駁道：「哪有啊，我也是談過戀愛的啊姐姐，你怎麼能瞧不起我呢？」說到戀愛，他現在可是進行時，雖然沒有幾個人知道就是了。

coordi不以為意的揮了揮手，覺得他就是不服氣所以才這樣辯解的。畢竟她也是跟了對方几年時間的化妝師，雖然不能說是什麼事都知道，但要是對方和什麼人交往了，以她的火眼金睛也是能窺見端倪的，所以她也能確定對方根本就沒有幾個走得近的女性好友，因為她甚至都沒有從對方身上發現類似於女人的頭髮，或者是女性用的香水還是口紅之類的東西……因此自詡為成熟大人的她，便想當然的認定了Jeremy這幾年絕對是潔身自好的純情少年一枚！

Jeremy也不和她辯解，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只有當事實展現在人們面前時他們才會啞口無言，所以在對方已經認定了所謂「事實」的時候，他反駁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不過相比起無關緊要的澄清，他現在更關心的是遠在宿舍里的常晏，既然對方都已經說了是今天早上離開，那麼剛剛那個電話大概就是打過來道別的吧？

不過誰要聽他說這種話啊！？Jeremy不由扁嘴在心裡說道。

——他就是為了不親耳聽到他說那些影響心情的話，所以今天早上才會破天荒克服了懶蟲早早就趕到了公司的，光從那些熟悉的工作人員臉上的詫異就知道這有多難得了！偏偏常晏還做出這種明顯是想要摧毀他自制力的舉動，也幸好電話沒響多久，他也勉強能剋制得住自己想要聽對方聲音的衝動，要不然他總覺得自己到時候親耳聽到常晏說「再見」一定會忍不住哭出來的！

他從來沒有低估過自己對這場感情的投入，以及常晏對他的巨大影響力，要真的說他對常晏是言聽計從也不為過，如果可以，如果對方需要，他真的不介意把自己的所有都交給常晏。也許有人會對此嗤之以鼻，覺得他這樣做太卑微，但別人怎麼想又關他什麼事呢？他可從來不會在意別人的想法，他在意的就只有常晏一個而已。沒有經歷過的人都不會懂吧？那種一心一意想要對方更好，想要對方接受自己的全部，那種只要一想到對方會因自己而笑得更加愉悅就覺得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覺得一切都甘之如飴。

關於在愛情這場遊戲中誰先愛上誰就輸了的這種說法，他也從來沒有想過。首先他並不認為這種事情可以競爭，如果他愛上的人對他沒感覺，那這是他的悲劇；但如果他愛上的人恰好也喜歡上了他，那這就是他的喜劇。其次他不覺得愛這種情感能夠以輸贏定勝負，畢竟什麼才叫贏家什麼又叫做輸家？所謂的定義都是人為給出的，只要你自己覺得內心坦蕩也從不後悔，那就算是在被人看作是遊戲一樣的感情關係中你也仍然活得舒心快樂，再沒有比遵從本心更重要的事情了。

至少他是這樣覺得的。

而在他和常晏之間佔主導地位的也從來都是對方不是他，這點他也覺得無所謂，可能看起來他會處於弱勢，甚至從來都不會反對常晏的觀點和做法。但他之所以不會像很多其他情侶那樣因為對方的控制欲太強而感到無所適從甚至沒有自由，正是因為他很清楚常晏並不是那種試圖掌控對方的人，他的戀人十分理智和冷靜，並不是那種控制欲爆棚或者是總對別人指手畫腳的大男人主義。他甚至知道常晏其實總是善於隱忍，甚至還有些遲鈍，總是以一副冷淡至極的模樣偽裝自己，但其實他的心裡也是困惑不已的，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一定也曾糾結過很多反覆思量過很多，直到最後無比確定的時候才終於把自己的決定說出口。

這些認知都是在和常晏的日益交往中建立的，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過程，他在這幾個世界里不斷加深自己對這個外表總是冷漠自持的男人的理解，同理，對方也會在不斷的磨合中更加了解他。

這種相互滲透彼此領地的感覺讓他覺得刺激和激動，也讓他對「自己正在被人喜歡，而且還是被他喜歡的人所喜歡」有更真實的感受。常晏也是因為感覺到這點所以才會總是在他面前展露出不會輕易示於人前的一面，老實說，當那天常晏以類似於撒嬌一樣的鼻音和他說話時，他只感覺整個人都要飄飄然了，那種自豪感足以讓他保持好幾天的好心情！

題外話先說到這裡，雖然看著coordi一副戀愛大師的模樣他很想要反駁，但想來想去都覺得那樣太幼稚了所以作罷，轉而百無聊賴的把玩著幾分鐘前還碰都不想碰的手機，點開通訊記錄盯著那上面置頂的「阿晏」看個不停。

不過沒過一會兒，就有人開始叫他去準備下一輪拍攝了，他撇了撇嘴不甘不願的放下了手機。

只是等到他過了一個小時后回來再點開屏幕看的時候，那個「阿晏」的記錄卻是已經沒有了，這讓他有些恍惚，但在接下來翻找通訊錄的時候，同樣消失不見的電話號碼和信息記錄讓他意識到常晏是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還真是說走就走啊……」他喃喃道，覺得自己還是無法習慣這種關於對方的一切痕迹都在瞬間被抹去的冷酷方式，讓他感覺心裡像是有冷風吹過一樣，孤寂又寒冷。

「Jeremy怎麼了？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啊——」姜新禹邊喝著水邊走過來，看到他一副失神的樣子不禁開口問道。

「對啊Jeremy，臉色有些不好看哦，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高美男也湊過來關切地說道。

「工作還有一點，能堅持嗎？」黃泰京描著黑色眼線的上挑眼尾掃過他有些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又接了句「如果不能堅持就不要硬撐。」

Jeremy鎮定地合上手機，朝他們三個笑了笑，「沒事啦，只是剛剛站得太久了腰酸背痛的，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擔心。」

心思單純的高美男自然是沒有懷疑他的話，還一臉傻呵呵的叫他坐下來多休息，但比他敏感得多的黃泰京和姜新禹卻知道他說的不過是借口，但出於不願意逼迫對方的角度，而且對方的臉色也似乎變好了一點，他們也就順水推舟的「接受」了他的說法。

接下來的拍攝很順利，Jeremy也沒有如他們擔心的那樣表現不佳，這也讓他們心裡的疑慮減少許多，不過Jeremy一回到宿舍就把自己關進房間里的舉動還是讓他們有些不放心，而對方給出的「什麼事都沒有隻是想自己一個人待著」這種說辭顯然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反而讓他們更加覺得他表現反常了。

只是窩在被子里的Jeremy雖然知道門外的兩個人一定會擔心他的狀況，但他現在卻完全提不起心思來解釋，或者是找借口了。原本在公司的時候還好，他還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不讓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但是一回到宿舍里他就忍不住了，尤其是當他看到本來放在房間里的常晏的東西都不見了蹤影的時候，他的心情簡直可以用糟糕透頂來形容。

——這種無法向別人解釋訴說的苦悶，真的是很難過。

他把腦袋埋在厚厚的被子里，試圖在裡面感受到今天早上還有的獨屬於常晏的氣息，他拚命用力呼吸著，想要再次聞到殘留在床鋪間的味道，只是哪怕他覺得自己幾乎要被悶到窒息了，他也沒有能夠如願以償。他被自己的味道所包圍，但唯獨缺少了他想要的那種，可以填補他心裡空白的那種。

這讓他晚上連睡覺都睡不安穩，不得不半夜跑出來喝水。

然後被大半夜還默默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人影給成功嚇到。

「新禹哥？」驚嚇過後，他認出了對方，「怎麼那麼晚了還不睡覺？」

姜新禹也有些驚訝他那麼晚還沒睡，不過聽他這麼說也就順勢答了句：「因為睡不著啊。」

Jeremy剛想介面問他為什麼睡不著，但突然想到對方和黃泰京及高美男之間的糾結關係后就瞭然了，然後也沒再問他原因，而是直接了當問道：「是和高美男有關的事情？」

姜新禹看起來很有些吃驚，一句「為什麼這麼問」脫口而出。

「因為新禹哥看高美男的眼神就和泰京哥看高美男的眼神一樣啊——」他笑了笑也不拐彎抹角，「而且我看得出來，高美男也是這樣子看泰京哥的。」

被一針見血的姜新禹嘴角一直掛著的微笑肉眼可見的僵了僵，差點沒維持下去，他想開口解釋一下：「那個Jeremy，我們和美男是……」

「新禹哥，我知道你喜歡高美男。」Jeremy斬釘截鐵道，毫不猶豫打斷了姜新禹試圖辯解的話，就像是之前他身為花澤類所做的那樣，他決定幫助這所謂的劇情快點發展，「我也知道泰京哥也喜歡他。」

「……」姜新禹張了張嘴，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只能無奈地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相信泰京和我都對美男，不，是美女抱有同樣的心思，只是現在——」

「只是現在高美男他對你並沒有同樣的心思是吧？」Jeremy了解的點頭，任誰看一下高美男和黃泰京的相處日常都知道這兩人之間哪有第三個人的事情啊？根本就沒有別人可以插｜進去的餘地啊！也就是姜新禹這個自欺欺人的傢伙才會一直視而不見，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這個事實。

「新禹哥，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故意讓自己看不明白的，畢竟你一向都那麼聰明，又怎麼會看不懂你們三個之間的關係呢？」Jeremy故意這樣說道，口吻里是顯而易見的疑惑。

姜新禹咬牙苦笑道：「也不是故意的，就是覺得可能自己還有機會……」所以才會努力說服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在對方拋下自己以後還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對高美男好，可是現在就連Jeremy這個一向粗心的傢伙都察覺到了這點，是不是說明他掩飾得太失敗了？

Jeremy看到他這樣子心裡也不好受，但他更清楚正是這種時候才需要快刀斬亂麻，既然註定是要心痛的，那長痛還不如短痛呢！

他直言不諱道：「其實新禹哥，我看高美男的樣子也不像是知道你喜歡他，不過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喜歡你啊，所以你現在的情況其實嚴格說來就是單戀而已啊。」

姜新禹嘆了口氣，「我知道。」他停頓了一會兒，像是在猶豫什麼，然後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只是後面的語氣要沉鬱許多。

Jeremy靠在沙發背上，也不去看他現在的神情，而是望著黑暗的半空緩緩說道：「所以有時候人真的是好奇怪啊，會去追求一些沒什麼機會得到的東西，然後又因為求而不得變得更加執著，甚至到最後演變成與初衷相悖的執念……當然了我說的不是你啦新禹哥，我知道你一定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你只是還沒到那種可以說服自己繼續堅持或者是乾脆放棄的時候……」

姜新禹沉默半晌后問了句：「你是在叫我乾脆放棄嗎？」

Jeremy輕輕笑了笑，否認道：「不是啊，我的意思是新禹哥一定會想清楚到底要怎麼做的。」

姜新禹也笑了笑，轉頭對上他那張笑得人畜無害的臉，然後頗為感慨地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看來Jeremy也變了不少啊——」

——從原來的天真無害變成現在的一臉正經胡說八道，變化真是太大了……

Jeremy對著評價笑而不語，姜新禹卻對這樣的他感到一陣心驚，然而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這個老幺是怎麼發生這麼大的變化的。

在接下來的日子中，其他幾人也相當直觀的感受到了姜新禹曾經感受到的發生在Jeremy身上的變化，但卻沒有一個人能說明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

作為當事人的Jeremy則像是沒事人一樣，彷彿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人們詫異不解的眼神，只是徑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專註在撮合高美男和黃泰京這件事上，替他們擋掉不少來自Uhey的麻煩，可以說到最後這兩個人能順利在一起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甚至姜新禹能那麼快走出失戀的陰霾也有他的幫忙。

在高美女恢復女生的身份離開韓國之後，Jeremy知道這還不是結束，因為在兩個月後對方會再次出現，並向他們傳達自己已經沒關係的消息，他現在只要靜靜等待就好。

期間，真正的高美男也曾因為好奇問過他：「你這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是在等什麼啊？」

他還記得自己對此的回答是：「我在等待和某人再次相遇的那天。」他並沒有明確指出那個人是誰，但高美男卻好像擅自以為他說的是自己的妹妹高美女，還朝他說了一大堆不準自己肖想他妹妹之類的話，連他的反駁也不聽。

他也懶得把精力浪費在糾正他觀點上面，反正他自信清者自清，而且那個他擔心會誤會自己的人又不在這裡，所以他其實沒什麼所謂的。而且即使高美男是這樣以為的，明眼人可是看得很清楚，例如黃泰京和姜新禹，他們萬分肯定Jeremy現在變得和以前相去甚遠的原因絕對不會是因為高美女，但到底是誰他們直到現在也一點頭緒都沒有。他們唯一能確定的就只有「Jeremy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了一個人」這點，至於那個人是誰，Jeremy和那個人發生過什麼，那個人現在在哪，等等他們都一無所知。

他們都不由覺得自己這個哥哥是不是當得太失責了。

Jeremy沒有理會他們心思的千迴百轉，因為他一直期待著的演唱會終於到來了，而剩下的一切都將在這一天完美落幕。

他看著舞台上黃泰京深情至極的唱出那首改編自高美男父親寫給他們母親的《如何是好》，一方天地都安靜得只聽得到他情緒迸發的歌聲，滿載著對愛情的不知所措和堅定不移，執拗的找尋著他的目標。

一首歌唱完后，黃泰京在舞台上大聲說出他對高美女的告白，而就在他話音落下，觀眾席的燈光馬上亮起，這讓他得以衝到台下親自找到隱匿在人群中的高美女。

就在所有人都因為黃泰京擁抱住高美女的一幕鼓掌歡呼的時候，姜新禹悄悄來到舞台旁邊，對處於黑暗中的Jeremy問了句：「是你讓人把台下的燈都打開的吧？」

「都到這時候了，也該有個完美的落幕了啊。」Jeremy這樣回答道。

但姜新禹卻覺得，對方這句話彷彿意有所指。

唯有Jeremy自己知道，今天過後，他就可以繼續往前，跟隨在常晏身後，等待和他再次相遇的那一天。

他相信一定會有那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