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山中月

6.第五章‖山中月

?正值午後,山中春日和熙,草木扶疏。

薛沉左手持着自製的重漆長弓,腰挎一柄鋒銳狹長的直刃長刀,快步穿行於林間。

薛沉早年有研究古代冷兵器的愛好,其中猶愛弓與刀。

弓長五尺三寸,約合一米八左右。弓身線條流暢而狹長,構造上長下短,兩端微有婉約的弧度,弓形極為優美。中部執弓處纏有皮革,上下弓端均有飾藤,弓身漆成玄黑色,以烏木製成。是他結合了前世日本和弓與英格蘭長弓的優點所制。

此弓實用性和穿透力極強,適合林地作戰,可以裝備重型箭簇,屬於前世世界聞名的大型實戰性武器用弓。

而長刀則為唐代橫刀式樣,刀身狹直,單刃鋒銳,小鐔長柄。刃長七十五厘米,柄長二十七厘米,約莫二指寬,半毫厚。雪亮的刀身上隱約可見古樸的暗紋,刀鞘與刀柄均漆成了與長弓相稱的玄黑色,樸素無飾,卻更顯冷銳凌厲之霸氣。

此刀乃前世隋唐將士作戰用刀。刃口堅硬可以劈石破甲,同時刀身韌性強不變形,十分耐用,殺傷力也極強。

橫刀刀身筆直,中正不阿。既有「劍的王者之風,又有刀的霸者之氣」,因而是前世薛沉極為鍾愛的冷兵器之一。

這兩柄兵器原本由薛沉花了兩三個月手作而成,然無須老道偶然見之,欣喜不已,遂用北海玄鐵等高階煉器材料入寶鼎中重又煉製了一遍。並加持符文咒印於弓刀之上,使二者殺傷力愈加強大,由普通的兵器躍升為靈器級別。

此後薛沉平日上山打野味加餐,便都慣用這弓刀。因此但凡入林,山中頗具靈性的走獸飛禽一見黑漆長弓的一端露於樹葉間,便知是這瘟神來了,無不四散奔逃。

薛沉卻不會輕易放任到嘴的野味飛了,猛地一躍上樹,長弓一橫箭簇上弦,動作漂亮而一氣呵成,迅捷又利落。

他眼眸微眯,聞道中階的修為早已使得他五感敏銳遠超常人,因此百米開外的一隻肥碩野兔註定是難逃成為盤中餐的厄運。

透過枝椏吹拂而過的幾縷清風,調皮的撩動了薛沉幾縷額發,他不堪其擾,眯了眯眼。拉開弓弦的手卻穩如磐石,不動毫釐,頗有耐心的等待獵物進入射擊範疇。

半晌只聽「咻——」地一聲輕響,箭矢如一道流光般射出,飛速穿透肥兔的胸骨。那兔子踉蹌一下便撲倒在草叢中,抽搐了一陣就一命歸西。

薛沉微抿的唇角不由扯出一抹笑,感慨今日的好口福,剛入林來便獵得一隻肥兔。幾個縱躍,身形矯健地落地,快步上前正欲拾取他的獵物。

然而不待他將兔子提溜到手,便見一抹黑影一閃,近在咫尺的獵物竟然不翼而飛!

「誰?!」薛沉眼瞳一暗,瞬間橫刀在手,戒備起來。

環顧一周,卻無任何動靜。「剛剛怎麼回事?就在眼皮底下,動作如此之快,竟沒看清是什麼……」

「嘿,小孩,你在找這隻死兔子么?」一個低沉醇厚,語調奇異而充滿戲謔的聲音,突兀地從背後傳來。薛沉背脊一寒,他竟沒察覺到半點兒來人的氣息!若是來人心有惡意,只怕他此刻就身首異處了。

「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並無半點兒惡意。」語調輕緩,卻像老外說中文,怪擰巴。

「……!」薛沉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去,瞳孔便不由一縮——就見一條碩大的金蟒盤踞在他身後,金黃如琥珀般通透的豎瞳緊緊盯着他上下打量。

蛇吻開闔,猩紅的蛇信子一吞一吐地,猶似在說話的樣子。一隻死透了的肥兔子就躺在它身前。

金蟒體型駭人,腰腹猶有二人合抱的廊柱般粗細,蟒身盤成幾圈,長約十數米。金蟒頭若菱角狀,額中一滴硃砂寶印鮮紅似血,一雙眼瞳之上長著凶戾霸道的肉瘤,好似兩道傾斜而張揚的飛檐。最值得稱奇的是,金蟒頭頂上有一小巧玲瓏的暗金色獨角,叫它看上去格外與眾不同,不似凡蟒。

不消說,這條大金蟒絕對通靈了。如此龐然大物,雖未化形,但也估計有了煉骨期甚或妖丹期的修為。

薛沉最初的緊張過後,心裏反倒放鬆了些許。

倒不怕這大蛇有什麼惡意,只因他現在好歹已是修行中人,雖然修為不算高深,打是打不過了,但未必沒有脫身之力。

「你是誰?到青霄山有何來意?」既然此蛇通靈,能夠言語交流,那就先溝通試試。

薛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手中卻握緊了刀柄,不敢有絲毫放鬆。青霄山方圓百里均有隱匿的結界,若非功力高深者必不得其門而入,想必這個妖修也是有點手段的。

「唔,小娃娃,你的身手不錯。」大金蟒嘶嘶聲說道,居然咧了咧蛇吻,露出一個頗具人性的「笑」來,還語氣輕鬆的誇獎了薛沉幾句。

接着才肅聲道,「吾名玄庭,乃妖族蛟王之子。前幾日正值化形關鍵時期,不料竟被一眾修士暗算打傷,為保性命,這才逃入此山中。」

薛沉這才注意到這條金蟒——玄庭的腰腹部有塊巨大而猙獰的菱形劍傷,照它語意推斷這傷也有幾日了卻還未癒合,外翻的皮肉有些部分已腐壞成深褐色,正在噗噗地往外冒着血沫。

「我現在已沒有力氣自己捕食了,此傷需要一月才能恢復,希望你能在這期間幫我狩獵些吃食。你若願意幫我,我便將一寶物贈予你如何?」玄庭言簡意賅的道明來意,聲音卻漸漸低沉下去。顯然受傷不輕,此刻已十分虛弱了。

「我如何相信你?」薛沉沉默地打量了它一會兒,似在評斷它話中真偽。

「你無需如此戒備,我絲毫沒有傷人之心。」玄庭緩緩說道,一雙碩大的金黃色瞳仁澄澈地望着薛沉,似乎希望用眼神來傳達自己的無害以獲取幫助。

「你難道沒發現,你能聽懂我說的語言嗎?」

「那又如何?」薛沉有些疑惑,只因他認為自己與這大蛇交流是此修行界常見之事,萬物有靈,能夠與異類對話在前世也許是怪力亂神,但在此界難道不是很正常嗎?

「哈哈,人類如何聽得懂我們妖的獸語呢?」玄庭似乎愣怔了一下,就以嘶嘶聲發出音調詭異的笑來,不難聽出它的聲音里很是開懷,顯然被薛沉的「無知」逗樂了。

「此世間能夠聽懂異族語言者,恐怕只有天生混血的半人半妖!」它斬釘截鐵地道。

薛沉聞聽此言,猛地抬頭望着面前的大金蟒,驚詫非常。

他覺得這話有些荒謬,實在叫人難以接受——這怎麼可能呢?他明明是個純粹的人類,怎會是半人半妖......他來到這個世界才短短五年,的確有很多事情並不了解,所以在腦海中根本找不出有利證據來反駁。

「我想,你大概是妖族與人族結合所生之子吧。剛剛和你對話時我就發現了。」玄庭繼續不急不緩地說,對薛沉的反應毫不在意。「你的身上,有同類的氣息……妖族中極強者的氣息。」

薛沉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又如何?」語聲佯作平靜,手中指甲卻已入肉。

孰料這一問,竟讓這玄庭極為平靜的道出了妖族不外傳之秘!

「你身上的氣息,似與妖皇族出自同源。在我妖族,吾等臣民是萬不敢對皇族血脈不敬的。不只是因為妖族歷來強者為尊、等級森嚴,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來自妖皇血脈的強大力量對於眾妖的壓制。」

妖族的統治如同自然界中的金字塔結構,妖皇室則等同於妖族食物鏈的頂端,沒有天敵,便成了當之無愧的霸主,下層妖族又怎麼敢輕易招惹霸主呢。

說完這句話,玄庭便一頭栽倒在薛沉眼前,想來是受傷過重,早已支撐不住。

薛沉神色頗有些複雜,盯着昏睡過去的巨蟒半晌,到底無奈地嘆了口氣。

┬┬┬┬

薛沉前世做了一輩子警察,為人正派,心腸又好,見義勇為、助人為樂是家常便飯。雖然理智上知道這金蟒非我族類,不知底細,最好不要多管閑事。卻到底見不得一個有思想會交流,如人一般的生靈就這樣在眼前死去,不由動了惻隱之心。

他將玄庭壯碩的蟒身抗到了附近一處天然洞穴之中安置,又施以岐黃法術幫其治傷包紮。經此一番折騰,就耽誤了一下午的功夫,午飯自然也沒吃成。

待薛沉回到洞府,已是傍晚時分。

簡單的吞了一顆辟穀丹,薛沉便盤膝做功課——默背赤霄訣。

然而他卻發現今日打坐始終無法靜下心來,腦中思緒繁多卻零散,亂糟糟的,總是捋不成清晰的脈絡。他時而想到被他安置在洞穴中的大金蟒玄庭,時而想到他說的那幾句話,心裏也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並不太平。

「唉!簡直鬧心!」發現半晌也進入不了狀態,薛沉頗為心塞,乾脆起身去院裏練刀。

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薛沉寢房後面種了一排美人李,正是早春三月,因青霄山乃仙人洞府,四季溫暖氣候宜人,李花便早早開了滿園。

雪白繁茂的花蕊層層疊疊,墜滿了枝椏。樹枝彷彿不堪其重,顫顫巍巍搖曳生姿,花蕊中間或夾雜着脆嫩嬌小的碧葉,有着充沛靈氣滋養的美人李在清朗月色掩映下,好似泛著淡淡瑩光。實在是珠蕊玉樹,花月醉人。

薛沉練刀的樣子一如他的性子,初時穩紮穩打,重在一個穩字,劈砍斬削四個動作即使不停重複也是穩穩噹噹,氣息絲毫不亂。

再進卻如擂鼓傳花,節奏愈來愈快,氣勢自也愈來愈盛。身影騰躍翻轉間驕若游龍潛淵,翩若仙鶴醉舞。刃若流光刀走驚鴻,小小年紀竟練出了懾人的刀氣,震落滿樹霜白,趁風狂舞。

枝綴纖濃繁霜雪,默言清芳笑春風。

他一套刀法練了一遍又一遍,只有練刀的時候他才能做到放空思緒,什麼也不用去想。

直到收拾好情緒,剛剛收刀入鞘,才聽見耳邊響起的一陣清脆的掌聲。

┬┬┬┬

薛沉回頭一看來人,忙喚,「師傅!」

無須老道悠悠然自霜雪般的繁花下走出來,空中流動的風勢稍緩,花瓣便落了他一肩。

他抬袖拍拍肩頭,溫言招呼薛沉道,「沉兒,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出來練刀有一會兒了吧,是何事擾你心緒?」

「無事,師傅。」薛沉不知該如何向師傅解釋今日的遭遇,又擔心師傅怪罪自己自作主張收留了那金蟒,便乾脆扯了個謊,想含混過去。

「當真無事?老道養你五年,你的性子我還不清楚?是不是在撒謊,為師看得出來!」老道呵呵笑道,顯然是不信的。

薛沉被無須那笑意盈盈,彷彿早已洞明一切的眼眸盯着,頗為不好意思。轉又想到今日自己所作所為光明磊落,並無甚見不得人的,也沒什麼不好與師傅講,便撓頭道,「唉,好吧師傅,我同你說……」

如此這般將今日遭遇向師傅說了一遍,薛沉心中微微有些緊張。望着老道不禁慾言又止,「自己若真如玄庭所說是半人半妖的話,不知師傅今後會怎樣看待自己......」

無須似知他所想般,溫和地拍了拍他的額發,「既是這樣,你倒不如結交於他。若能知曉些有關你身世的消息,找到你的父母親人就最好不過。若他也不知更多,倒也無妨,權當結一善緣罷。天下之大,你未來的路還長著呢,總有一天會與家人團聚的!」

見無須待他如舊,並不介懷他有可能半人半妖的身份,反而還擔心他情緒低落,如以往一般安撫他。薛沉心中瞬間便似注入了一股暖流,絲絲縷縷地溫暖了心房,消彌了他一切的不安。

雖然已經穿越了五年之久,但薛沉常常覺得自己與這個世界有着無端的隔閡——不論怎樣模仿古人的生活習慣、說話方式,他都始終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始終沒有半點兒歸屬感。

他能夠深深的感受到——他完全不屬於這裏。這樣潛意識裏的抵觸情緒一直深埋在內心深處,讓他迷茫又彷徨,但顧忌到師傅無須,他又一直壓抑得很好。

前世身為孤兒,自小無依無靠孑然一身,薛沉習慣了獨立,也習慣了不讓他人為難。

因此穿越之後,一直認為是自己佔了這孩子的身體,心有歉疚,便想着要幫這身體原來的主人找回親人,卻又不願意太麻煩收留他的無須,便竭力扮演好一個省心、聽話的好徒弟。

長期的壓抑使薛沉很難真正融入這個世界,如今又出了這身體疑似半妖的事兒,讓他更有些不知所措了。

一方面怕這世界和前世傳說里的觀念一樣,認為人妖殊途,相處了五年的師傅會不接受他——那他唯一的精神倚靠也將失去了;一方面「自己不是人類了」這樣的念頭又使他實難接受,一時之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在此偌大天地間,他就如孤霄上的星辰,隔着九天雲靄看這浮華塵世……無法靠近,無法言訴,寂寞在他心中結為枯藤,蔓延生長漸成縛繭。

然而無須老道剛剛一如往昔的態度,無疑給他吃了顆定心丸,一下子便安撫了薛沉所有的不安。他就像抓住了一片浮木,一個支柱,終於有了和這個世界契連的機會。

也許,他總有一天能夠融入這個世界吧。薛沉突然就有了這樣的信心。

他實在是遇上了個好師傅!

清暉冷月映照的繁花下,一身素衣的男孩終於露出一抹開懷淺笑。舒展的眉宇間,第一次爬上了名為「希望」的情緒。

┬┬┬┬

玄庭從昏睡中醒來時,便感受到身上劍傷在逐漸癒合。傷口處的腐肉被剔去,並仔細的敷了草藥,包紮着白色的繃帶。

環顧四周,此處是個清幽的天然溶洞,空氣溫潤而潮濕,非常適合蛇類蝸居。離它不遠處,兩隻死去多時的肥碩野兔被放在鋪了乾草的地上,顯然是為它準備的。

它不由雙瞳微眯,心情頗好。蛇吻甚至高難度的咧了個笑,看起來詭異又滑稽。

「那娃娃真是心地純善,到底還是救了我。」

之後幾日,薛沉依師傅所言打算結交玄庭,便每日中午、傍晚,都前來山洞給它送些吃食。

天長日久,一人一蛇逐漸發展出了「投喂與被投喂」的詭異友情。

最讓薛沉哭笑不得的是,吃貨玄庭有時竟問他能否點餐,對食物的要求愈加挑剔,蛟王之子的大爺脾性暴露無遺。

薛沉本不打算理它的,可玄庭倒挺會做蛇,口才甚好,每每三言兩語便叫他沒了脾氣。反正它要求也不多,根據它的菜譜打獵也比他平日裏漫無目的的要有效率。

不知何時起,薛沉自己都沒意識到,每日來看看玄庭,給它送些吃食,插科打諢,已成了他雷打不動的日常。

玄庭這條通靈又機智的大金蟒,成了他來到這個異世界五年來,第一個朋友。

「小娃娃,今日怎麼來得這般晩?」

這日,剛入洞中,薛沉便聽玄庭含笑問到。他習慣性皺皺眉,對「小娃娃」這個稱呼頗不感冒,然而說了許多次,玄庭依然我行我素,薛沉也就隨他去了。

「今日師傅考校我默背功法,我沒背全,被罰了半個時辰。」薛沉將手中長弓放下,解下拖在身後的一頭狍子丟給玄庭,淡淡解釋道。

玄庭無聲地滑動過來,在薛沉面前盤起身軀,一改往日吃貨本性,也不急着看那狍子。

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小娃娃,我要走了。」

薛沉本坐在一旁的大青石上,用帕子擦着手中長刀,聞言手中動作一頓。

「你傷勢好了?」

「差不多了,我離開洞府月余,該回去了。」

「也好,我也不用再整日被你這吃貨使喚了。」薛沉笑嘆一句,心底卻到底還是多有不舍——玄庭畢竟是他唯一的朋友。

玄庭突然立起上身,如人一般朝他叩了三下頭。

「阿沉,你的救命之恩,玄庭沒齒難忘!」說着,張口一吐,一片閃耀着寶光的金鱗從它口中飄出來,懸在半空中,燦燦生輝。

玄庭望着懸空的金鱗,解釋道,「我曾承諾過,若你幫我,便以一寶物相贈,這金鱗便是我要贈予你之物。」

薛沉見那金鱗向他飄過來,下意識伸手一接。金鱗觸手冰涼,溫潤如玉,竟有半掌大小。

他疑惑道,「這是……」

玄庭笑道,「此乃我族珍寶,名曰「尋寶金鱗」。將它貼身佩戴,每若有天才地寶出世,或你人在寶物附近,它便會發熱,你可根據它的指引找到匿藏的秘寶。」

薛沉聽后非常驚訝,竟恍然覺得手中金鱗已開始發熱了,有些燙手。根據前世「做好事不貪圖回報」的教條,他下意識便欲將這貴重的贈禮還給玄庭。

哪想,玄庭竟向後滑行了數步,避開了薛沉的手,「玄庭作出的承諾,從不食言。既然是我主動說了要贈你寶物,我又怎可能收回?你作為我的朋友,可不能叫我出爾反爾啊!」

薛沉看着玄庭十分認真的眼瞳,心知玄庭心意已決,再沒有轉寰的餘地,便沉默而鄭重地收起了尋寶金鱗。

玄庭見他終於收下,琥珀般的眼瞳眯出了幾分笑意來,這才放心道:「阿沉——以後我都叫你阿沉吧,下次我們再見面,估計你就不是小娃娃了。我要走了,你以後若是寂寞,便多交些朋友,好好照顧自己。若是你有危險,或是需要幫忙的地方,只管同我聯繫,這尋寶金鱗上有我留下的印記,用靈力催動即可以呼喚我。」

「好。」薛沉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迅速收拾好了情緒。他笑着應到,眼中卻儘是不舍。

玄庭身周纏繞粼粼金光,倏忽騰空而起,飛出洞去,薛沉也忙跟出洞穴。

只見玄庭長長的金色蟒身在午後耀眼的陽光下,閃爍著攝人心魄的絕美光芒。金光流轉間,玄庭在空中靈活的扭動騰轉,最後繞着薛沉身周飛舞了一圈后,便衝天而起,騰躍九霄,轉眼間消失在青霄山仙氣繚繚的層層雲霧中。

青霄山的天空,高遠空曠,雲靄縹緲。薛沉抬眸望去,眼底一片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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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運道[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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