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世事無常。

這是士子站在這裡時腦中莫名其妙出現的第一個感想。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她和archer會一直互相嫌棄下去，絕對不會一同出現在人潮之中，和諧地準備……約會

等一下！怎、怎麼可能是去約會啊！

士子暗暗嘆息，她竟然被那個奇怪的浦原老闆把思路帶歪了。他們兩個站在這裡，只是因為切嗣不想讓他們旁聽一些話才把養子和偽養女趕了出來，真實目的太過明顯，士子無法拒絕——即使她越來越覺得衛宮切嗣瞞了很多事情。

她不想讓切嗣為難，於是很聽話地離開了，順帶拖走了archer。

當然，肯定不會是約會，其實只是和某個笨蛋在外面隨便逛逛消磨時間嘛。

「你不要想多了哦。」沉默了這麼久，士子終於轉過了彎，輕鬆下來的同時，如此對著archer說道：「我們只是恰好一起閑逛，才沒有約會reads;。」

男人哼了一聲，似乎也緩過來了：「想多了的人是你才對吧。」

士子瞥他：「剛才渾身殺氣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呢。」

「嘖，只是因為某人穿著粉紅裙子的效果太可怕了，真是嚇人。」archer當然不會承認他的真實想法，於是把苗頭指向另一件事。

「……咦」

士子下意識地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著裝，頓時也被粉紅色的少女系打扮震到了。呆了一下，她無力地為自己辯解：「這是義骸自帶的衣服，和我無關……完全不符合我的審美好不好……」雖然，說著說著，語氣不自由地略微低落了下來。

她說的確實是實話。衛宮士子此人，除了校服裙以外，自己的衣櫃里裙子的數量一隻手都不到，而且，通常就算有她也不穿。除商場打折的時候，她很少去逛街，衣服的色調也極為單一。日常狀態下，藍白色上衣與運動長褲、上學后就一直保持的單馬尾就是衛宮家的少女的標配，

只不過，這並非表明士子喜歡很隨意的打扮。她只是太忙了，在聖杯戰爭還沒發生的那段時間，用大部分的空閑時間鍛煉魔術，然後整理家務，最終，留給自己的娛樂時間便更加的少，更何況，那時候的她也沒有要好的女性朋友可以一起逛街。

再接下來，無趣的青春期過了一半，衛宮士子的時間暫時停留在了十七歲。

可能……還是有一些遺憾的。

即使表現得再成熟，內心深處，屬於少女的一點點柔軟仍舊沒有消失。

「……」

聽到士子的話后，archer張了張口，想要再說幾句，但只是短短一瞬，少女的低落映入眼中，他的眉頭很難察覺地微蹙，最後，竟是很難得地沒有往下接話。

士子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她很快就把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心態調整了過來，忽略太粉嫩的裙子，她悄悄地——見archer意外地沒有吐槽便轉為明目張胆地——打量起身旁的英靈來。

之前就有提過，archer此時沒有再穿他的緊身衣加紅外套。他本來不想在現世人面前露面的，但是，他更不想變成刀動也動不了。

所以，把一身休閑裝束的英靈放在普通人中間，似乎一點也不違合。

他套了一件襯衫，下半身卻是牛仔褲，劉海仍然往後抹著，顯露出面無表情。這是士子第一次認真地看他。archer的皮膚有些黑，但是意外的，他的臉挺年輕的啊，唔……也挺帥的。看慣了他英靈狀態下的打扮，士子再看他現在的樣子，果然很不習慣。把肌肉遮住了以後，這傢伙就顯得又高又瘦，埋在人群里也格外突出。

至少，士子已經發現好幾個路過的姑娘在偷看他了。

「這傢伙有什麼好看的……」

她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聲音小得連她自己都幾乎聽不到。雖是這麼說，但她自己還是繼續光明正大地在打量她的英靈——只是觀察，沒有別的意思哦！

士子想不通，archer怎麼換了身衣服就好像變了個人一樣呢？和她這無法直視的感覺完全不同reads;。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她懷著一種探究的態度，目光緩緩向上移，挪動挪動……

「啪！」

某人終於不想再忍了，憑藉身高優勢，輕而易舉地、又毫不客氣地把她的腦袋摁了下去：「衛宮士子，你打算把眼睛貼到我身上么！」

這個詭異的女人，真是不知道她一天在亂想什麼。

archer感覺很不爽。

「才沒有！」士子試圖把他的手從自己頭上弄開，然而被迫彎著腰姿勢不對勁，也使不上力。「笨蛋archer！把你的手從女生的頭頂拿開啦！」

archer嘴上道：「哦，不好意思，忘記你居然是女生了。」把手收了回來，士子立即抱著頭蹬他。在他們當街吵起來之前，就聽到一旁傳來的含著調笑的竊竊私語：「哎呀，這對情侶感情真好啊～」

「兩個人都是學生吧那個女孩子好可愛！」

「親親我我的煩死人了！不要在大街上擋路！」

——呃，這是內心受到傷害的人的憤怒。

士子：「……」

archer：「……」

忽略掉「情侶」這樣不靠譜的猜測，剛剛被誇了可愛，士子雖然很不好意思，但略微還有些臉紅。聽到有人不滿的指責后，她更加不好意思了，往後退了一步，剛想要對archer說些什麼，然而——

archer無語地看著某人呆愣愣地被越來越多的行人擠走，埋在人潮中，一下子看不見影子了。

「……笨蛋。」

短暫的沉默過後，他低聲道，彷彿自語。

沒花多少時間，archer就從人群中把差點被擠暈的士子拽了出來。一開始站在商業街擋路就是個錯誤，忘記自己現在不是幽靈也是個錯誤，士子努力用手抹平頭上翹起來的頭髮，一邊憂傷地反思。

她在遠離人群的街角整理形象的時候，archer就無聊地靠著牆。目光不知道怎麼的，落到了背對著他的少女身上，男人又忍不住皺眉。她的馬尾被擠得歪了大半，變得鬆鬆垮垮，而一直在折騰的翹起來的頭髮依然頑固，她還專心地在摁。

看起來很傻。

由於認真，士子的表情格外的嚴肅。她小心地鬆手，在萬分期待之下——那根頭髮還頑強地不肯躺下。發現了這一點，士子很沮喪，想著乾脆不管了，先把亂了的馬尾整理一下。

可是，她才把紮起來的頭髮散開，還沒來得及繼續做什麼，身子就被人轉了一轉。

士子深呼吸，與archer對視：「幹嘛」

話音還沒落下，很輕、而又清脆的咔嚓聲傳到了耳里。士子不禁睜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archer收回手的同時直起腰，罩在身上的陰影逐漸消失。

某人雙手環胸，用挑剔的視線在她的臉上——尤其是頭頂的地方掃了掃，語氣還是很嫌棄：「嘖，果然，不管怎麼弄都很傻reads;。」

士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竟然摸到了一塊小小的夾子，那根不服軟的頭髮連著劉海一起被夾到了後面。她沉默了一陣，才習慣性地反駁他：「哪有，你才傻呢。」

不過她倒是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肯定很搞笑，因為沒了劉海，腦門都露了大半。或許是不耐煩了，archer開始催促：「你還要在這裡浪費多少時間。」

「啊……要到中午了，我們隨便找一家店……」

最後，他們艱難地坐到了一家飲品店裡。

英靈和偽死神雖說都是死去的人，但還是可以吃東西的。不過士子不想吃飯，她下意識地選擇了這裡，想要感受一下久違的悠閑。

好像還在冬木市一樣啊……

士子喝著果汁，無意中發現坐在對面的archer望著窗外似乎在發獃，擺在他面前的咖啡還冒著熱氣。

他在想心事，還是太無聊了

無聊的可能性比較大，畢竟archer是被她強行拖出來的，說不定也不喜歡安安靜靜喝飲料。

士子感到有些愧疚。順著archer的目光，她也看向了位置旁邊的窗戶，只是，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窗外來往的行人，而是窗上自己的倒影。

披著長發、劉海被一個粉兔子夾子夾起的女孩子正望著她。士子忍不住笑了。

「笑什麼」

archer看了過來。士子也把目光收回，嘴角的笑意還未消失：「什麼——都沒有。」她的聲音難得輕快，心裡所想的事情當然不會告訴他了。

隨後，士子又點了一杯果汁，和她喝的那杯一樣的。女服務生很快就把果汁送了過來，士子謝過她后，就把杯子放到了archer那邊，那杯沒動過的咖啡自然而然地到了角落。

archer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等到果汁擺在面前，他終於挑了挑眉：「你在幹什麼」

「給你啊。」桌對面的紅髮少女把手放在桌上，撐著頭看了過來：「不喜歡喝咖啡就不要點，別裝啦。」說完，她好像沒有看到男人的表情一般，又補了一句：「沒關係哦，我也不喜歡喝咖啡。」

「自以為是的傢伙。」archer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沒有多少猶豫，她突然抿唇笑了，很是自信地回答：「因為我不喜歡啊。」

因為我們是同一個人啊。

半晌，archer沒有接話，就只有少女輕輕的聲音在這不大的空間響起。

「雖然我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但也有差別……我想說的是，archer，以後要做什麼事情，我都會徵求你的意見。」

唔，修改一下……還是盡量徵求吧。

畢竟，笨蛋archer的審美水平也不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