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從冬木大橋的方向傳來的巨響終於在耳邊炸響，那一邊，兩道看不清的影子籠罩在金光之中，只聽到一直沒有停歇的鏗鏘擊鳴。

還沒靠近，士子遠遠地看過去，一時間竟被那驚人的景象鎮住了。

原本是漆黑著的天空驀然明亮了，卻不是因為天邊有朝陽升起，帶來光芒驅散了黑夜。虛空之中，無數道光暈波紋在微微轉動，縈繞著灼穆光點，而在這光暈里，正不斷探出各式的武器。形狀各異的刀、槍、劍……遍布了整整一片的夜空。

「這麼多的武器……都是他的寶具」

她似是自語地道。此時，系統的警報在腦中不停地響起，不提有多吵，士子忍耐著，抬頭看向遠處——即使她根本看不清楚——除了已經見過的r伽爾納，另一個英靈也就是archer了……但是，那個英靈並不是這次聖杯戰爭參戰的英靈，根本不知道他的來歷。

「你看到的那些武器確實都是他的。」一直沒開口的archer終於說話了，士子有些疑惑的發現，archer好像很討厭那個金光閃閃的英靈，而且，他似乎也知道金閃閃的身份。「第四次聖杯戰爭留下來的英靈，英雄王吉爾伽美什——你要找的人就是這傢伙吧。」

沒錯，archer相當討厭這個金閃閃的英靈，士子不知道的是，之前他曾經說的看到了一個討厭的傢伙指的就是變成小孩子裝嫩的英雄王。在不少故人都沒有出現的改變了的「過去」，這個閑得沒事就搗亂的金閃閃居然還在，archer感到很煩躁。

看吧，鬧得毀了冬木市順便弄死了「他自己」的傢伙果然就是他。

士子很明顯地感覺到從archer身上傳來的惡意，還好，她又略微欣慰地發現這一次惡意不是針對她的。於是，衛宮士子和她自己一起看向了他們命中注定的宿敵——那個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差一點）給兩個衛宮發了便當的正愉悅著的男人。

某愉悅の王還在和r打架。

再耽誤下去真擔心又要毀滅世界，士子果斷地收回目光。她和archer正站在一棟高樓的房頂上，士子回頭，正好瞥見了雙手環胸面無表情的英靈，她頗為謹慎地觀察了一下男人的臉色，不過什麼都看不出來，只有認真地對他道：「我知道我很弱，送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總要去努力一下吧。為了櫻，也要試一試啊。」

archer還是沒表示。士子被迫和他對視許久，糾結了一陣，決定試一試專門針對archer的絕招：

真誠地望著他：「archer你也想要幫忙，對吧嗯……你是我的隊友，我相信你不會不管我的——」

眨眼，微笑。某英靈的表情一僵。

大成功。

士子兩手按住了archer的肩，有了依靠，方便了她歪著頭看著下方縮小了的建築物不斷地晃過。

archer抱著她從高樓躍下，只是一瞬，又在樓台之間穿梭。士子對這種半懸空的感覺已經不陌生了，她之前就有過被英靈帶著逃跑的經歷，只是，在現在這樣緊張的時刻，她才有機會近距離地觀察這個男人。

好歹相處了有好一段時間了，士子已經總結出了經驗。archer這個人，和他說話很累，因為這個人總是喜歡說反話，心裡怎麼想的也不會告訴你。

奇怪啊……

於是，在士子盯著archer的下巴看了許久后，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下意識地開口：「我以後也會變得像你這樣彆扭嗎」

飛在半空的archer手一抖，險些把少女甩出去。士子對這驚險的行為並不感到驚嚇，只是堅定地等待archer的回答。這個問題對她來說太重要了。

只不過，archer顯然不願意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再多說幾句話，我很有可能會把你扔下去。」

「唔……你真的會扔等等——喂！」

少女擴大的瞳孔倒映出夜色中正逐漸遠去的身影。男人也在看她，淺色的眼睛里並沒有多餘的情緒，紅色的外套一角還揚在空中——這傢伙居然真的就這樣放手了！

士子感覺到自己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她還分出心思瞥見了透明的玻璃窗上反射出自己的影子，還想著幸好沒有嚇到人……總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她即將落到百貨大樓的門前，在平地上製造出一場驚人慘劇。

當然了，意外肯定是有的。

她下落的身體忽然停滯，一股力道切實地傳來，接著，身體就是一輕。士子重新按住archer的肩膀，這一次，她終於沒興趣看四周不斷上升的景象了。

「我絕對不要變成你這樣討厭的人！」

archer慢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哦，那真是可惜。」

士子：「……」

這人怎麼能這麼討厭呢！

好吧，這只是一個插曲，士子更困擾的還是怎麼解決那邊正打著架的兩個英靈。正如所說的那般，她並沒有阻止他們的能力，而且……在那兩個造成她死亡的罪魁禍首面前，士子的心中一直有些難以掩飾的陰影。

英靈，就是這樣的存在嗎。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所以可以肆意妄為，不用顧忌現實的世界？

士子知道，她此時產生的想法肯定存在著自己的偏激，但是，她對他們真的沒有多少好感。

只不過，脫離這一點的話，士子並不討厭r就是了。

雖然只見過一面，迦迦先生表現得也很冷淡，但士子覺得，那應該也是個溫柔的人吧？

畢竟，是難得地讓櫻那麼在意的人啊。

越來越靠近正在戰鬥的場地，最終停在了隔了一段距離的橋頭，他們立即就感受到極強的壓力迎面而來，空氣中還殘留著不淺的魔力波動，正隨著更加激烈的戰鬥而不停澎湃。

「怎麼辦——完全沒辦法靠近他們啊。」

士子一隻手牢牢抓住橋頭的欄杆，另一隻手伸開，擋住直直掃蕩而來的巨風，她只得勉強地睜開眼睛，望向前面橋面的正上方。

archer沒有立即回話，他站在士子的身後，望著那兩個英靈，雙眼微微眯起。靜靜觀察了一會兒，他的眉頭越加蹙緊，最終，竟是沉下了臉：「不行，再不阻止就來不及了。」

「什麼！」

士子猛地抬頭，她也顧不上被大風吹得乾冷的雙眼了。目光所及之處，持著長槍的那道身影在金芒中突然停頓了。

也只有現在，少女才真正地看清他真實的模樣。

這才是來自傳說中的英雄，神之子迦爾納。

只是，此刻的神子所面臨的形勢並不算好。

他身著的寶甲的光芒忽然間有過一瞬的暗淡，因為，與此同時，他所處的背景被耀眼的光芒徹底籠罩了。除了四方圍攏的無數寶具，又有數道金色鎖鏈從虛空光暈中現出，幾乎在瞬間之內延伸而出。

r的眼眸微轉，他已然發現了那數條鎖鏈早將目標鎖定，眼中閃過一絲並不明顯的不耐。只是，當他正要躲避開來的時候，身體莫名地頓住，隨即，鎖鏈便蔓延而上，將他緊緊地鎖在了原地。

迦爾納並非是故意停頓，更不可能是躲不開。他只是受到了沒有在身邊的御主的影響。

士子等人不了解櫻的遭遇，對她的真實情況並未發覺，但是，與間桐櫻有著契約的英靈卻早已發覺。

——不能再僵持下去。

——需要，儘快地脫身。

即使在被鎖鏈纏繞的困境之中，英靈仍然冷靜地做出了決定。

吉爾伽美什所擁有的寶具——天之鎖，是一種很神奇的寶具。

天之鎖專門克制有神性的英靈，被其困住的英靈神性越高，鎖鏈施加的束縛越緊，越無法擺脫。對於身為神子的迦爾納來說，天之鎖的剋制自然是極強的。

然而——被束縛著的英靈卻有了動靜。

雖然是極小的動作，他的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原樣。英雄王血色的眼瞳直直地注視著似乎無法動彈的r，他沒有開口，半晌，嘴角卻緩緩地——勾了起來。

帶著玩味的笑容，吉爾伽美什發現了迦爾納的意圖，但是，他並沒有阻止，反倒更多了幾分期待的意思。

終於忍耐不住了么，真是一個磨蹭的傢伙啊。

懷著這樣的心情，金色的英靈站在冬木大橋的最高點，開始悠閑地等待著。

迦爾納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

雖然，在正式認真之前，他淡淡地掃了一眼下方，但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他是個奇怪的英靈。看起來對別的事物都很冷漠，也不在意，只是，在這一刻，這個本不該被召喚、出現在這裡的r——終於動了。

「領悟諸神之王的慈悲吧。」

「因陀羅啊，好好看著吧。」

「絕滅，即在此一刺。」

世間萬物彷彿在瞬間凝固了。一切的一切，包括了不遠處浮現出震撼表情的面容，都停滯在迸發而出的耀眼光華之中。

「徹底燃燒吧——『日輪啊，順從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