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佛手 感謝「夏日」的玉佩

第6章:佛手 感謝「夏日」的玉佩

一個五大三粗的黑臉漢子從裡頭走出來,見到我們,愣了一愣,突然就地跪了下來,我嚇得朝後退了一大步,差點摔倒在地上,白老闆眼疾手快扶了我一把。

這白家人的見面禮氣勢也太大了些吧!

「白老闆,非常感謝您能來啊。」黑臉漢子朝白老闆拜了拜,原來他是敬重白老闆啊。白老闆點了點頭,他這才站起來,與我套近乎,「你就是姻禾吧?比照片上漂亮多了,是個大姑娘了。來來,大伯抱抱……」說著朝我撲來。我忙向後躲去,與此同時,白老闆伸手將他一擋,冷聲道:「白少玉,我們還是先進屋再說吧。」

大伯嘿嘿笑了幾聲,連說好好好,轉身領我們進屋的時候,看了我一眼。這個眼神我太熟悉不過了,在夢裡我不知見過了多少回。那是求而不得的慾望。

我可是他的親侄女,他怎麼能對我動心思!真是不知所謂!

奶奶家是一個三層樓房,前面有小小的走廊,後面有個大院子。大伯兩口子住二樓,兩兒子住三樓,因為兩兒子都外出工作,便一直空著。奶奶則住在一樓最裡頭,左倚廚房、后靠院落的地方。

我還沒走近奶奶的房間,就聞到濃濃的中藥味。推門進去,裡頭僅有十來個平米,黑漆漆的,把燈打開才看得清楚一些。--房間不亂,只有一張床和一個柜子,柜子上放著一個沙鍋,裡面還裝著黑色的藥渣;床上睡著一個枯瘦嶙峋的老太太,她見我們進來,睜著混濁的雙眼,努力想爬起來,許是身子太虛弱,只能勉強把頭抬起來,支撐一兩秒鐘,后又重重倒回枕頭上。枕頭傳來「嚓」的一聲沉響,我猜裡面裝著蕎。老人最喜歡用蕎替代蠶絲或絲棉,來當枕芯,說這樣睡著能緩解情緒、治療失眠。

大伯朝床邊走了兩步,雙膝一彎跪了下去:「媽,您寶貝孫女來看您了。」

我打了個冷戰,大伯真是跪著說話不腰疼,還寶貝!寶貝能十五年都不來看我一眼啊?能連我長什麼樣都不曉得啊?

白老闆輕輕推了我一下:「以手覆她印堂之處。」

「我才不要!」我白了他一眼,站在原地沒有動。大伯回過頭來,緊緊盯著我,我呵呵笑了笑,「我不過是看在我外婆的面子上,送三道符文過來保她三天的命,你們別想在我身上打什麼主意。」

房門口傳來腳步聲,一個女性大嗓門傳了來:「哎喲小姑娘,說這話不怕折了福壽哦!」我轉頭看,走進來一個短頭髮、五十歲左右的婦女,她手裡端著尿盆,從我身邊走過時還故意把尿盆往我衣服上蹭了一下,把我給噁心的。

女人把尿盆放到奶奶床底下,回頭看我,「你是姻禾吧?你是姓白吧?」

我抿嘴沒說話。

她同大伯一樣跪在了床前,抓住奶奶的手,突然驚天動地地哭了起來,「媽啊!我嫁給白少玉三十多年了,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現在還要看這個小丫頭片子的眼色……我們白家遭了什麼罪哦,子孫個個不孝,媽都快死了,她還擺架子喲!--白家那麼多兒女,也沒一個回來看望看望媽,媽生病的這大半年都是我們在照顧媽,老天爺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喲……」我咽了口口水,原來這個女人是大伯母。這十多年他們都沒有想起過我,現在卻裝得像是我自己離家出走的一樣。

我偏頭去看白老闆,見他清俊的臉上一片苦色,不由覺得這場面有些好笑。

「好了別哭了!」我向前走了一步。

大伯母一聽,立馬嚎得更大聲,說我無視她這個長輩,一點規矩也沒有。大伯吼了她一句:「懶婆子,別扯嗓子了!這些年白家哪裡委屈了你?快走開讓姻禾給媽瞧病。」大伯母抽泣著讓開了。

我哪會治病啊,只是順從白老闆的指示走到床邊,把右手貼到奶奶的額頭。她的額頭很涼,跟剛洗了涼水澡一樣。奶奶圓睜著眼睛緊緊盯著我,想開口說什麼,嘴巴張張合合,卻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就這樣貼了幾秒鐘,我準備起身,白老闆摁住了我的肩膀,道:「不夠,繼續。」

「哦。」我依言把手放在奶奶的額頭上。

也許我的手令奶奶好過一些吧,奶奶是被紙胎鬼給纏上的,我的手能驅邪靈。

剛才那句不管奶奶死活的話,充其量不過是氣話,此生頭一回與奶奶這樣親密,總有些說不表道不明的情感夾雜在裡頭。誠如古人所言:血濃於水。她始終是我的親奶奶,我到底是白家一脈。

就這樣以手貼額頭約有一刻鐘,白老闆才說行了。

我站直身子,剛走一步,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腳蹲麻了!

大伯和大伯母忙又跪到床前,握著奶奶的手,尋問奶奶有沒有好一些。白老闆朝我伸手,我順勢拉著他的手爬了起來。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對夫妻可真夠像的!要我時,一唱一和讓我賣力,現在倒好,看我摔地上都不管。

我問白老闆:「這樣就行了么?晚上不用再燒符文了吧?我們什麼時候回去?」白老闆一愣,眼裡有些笑意,「你這雙手只是能叫邪靈畏懼的佛手,並不是包治百病的聖手。--晚上燒一道符文,明日再說。」然後他轉身往屋外走,我忙跟了上去:「既然我的手不能驅走她身上的紙胎鬼,幫她活命,你為什麼還讓我這樣做?」

「控制它的氣。」

「誰的氣?紙胎還有氣?」

「人有魂之,乃為氣也。紙胎鬼不敢除,你要防的是……」

白老闆說到這裡,突然從奶奶房裡傳來了大伯母響徹雲宵的哭聲:「媽啊!你怎麼年紀輕輕就走了呢,兒媳還沒有盡孝呢。」

隨後傳出大伯壓低了嗓門的吼罵聲:「懶婆娘!你哪裡有孝!媽就是被你逼死的!」

大伯母小聲反駁:「白少玉你個沒良心的,我怎麼會逼死媽。」

「是喲,你捨不得媽死,是因為媽每個月有一千七百塊錢的養老金,要不是這樣,媽就早被你弄死了。」

「你格老子地小聲點,那丫頭還在門外呢,別被她聽見了。--老娘是想要那些養老金,難道你不想啊?你不想,怎麼千方百計地要把媽給治好啊?現在眼看媽就這兩天活頭了,你還不打電話給中玉和中山,還不是怕他們回來后把媽最後的死亡金給分走了啊?」

「行行行,老子不跟你扯蛋。媽都死了,你說怎麼辦吧?」

「能怎麼辦?死都死了,通知兄弟們回來啊!」大伯母小聲地講完前一句話,又恢復了大嗓門,「媽啊……我可憐的媽媽喲……嗚嗚嗚……」

我與白老闆對望一眼,站了一小會兒,這才推門進屋。

白老闆上前,把手搭在奶奶的手腕上,又把奶奶的眼皮翻開,這才道:「無妨,只是昏睡。」說罷,吩咐我,「每天晚上燒一道符文,記得填上她的生辰八字,我去鎮上買點東西。」他往屋外走,我拉他胳膊,「我要跟你一起去。」他搖頭,「若她醒來,便以手覆額,別的,等我回來。」

我站在原地,看著白老闆走了,心裡不由發悚。

與這幾個親人相比,白老闆更像是我的親人。怎麼說呢?跟他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大伯雖然是我親大伯,可他看我的眼神總是怪怪的;還有大伯母,人前裝得一套一套的,一會兒就翻一張臉。

想歸想,第一次見面,我也不好說什麼,於是站在那裡發獃,尷尬地相處到了晚上,隨便吃了點,轉眼已經晚上十點鐘了,白老闆還沒有回來,又等了一個小時,仍是沒影。我被扔在這裡,跟個被遺棄的小狗一樣,憂心又焦急。

大伯母已經睡下了,大伯悄悄下樓:「姻禾,困了吧?大伯給你把三樓收拾好了,你去睡一會兒,白老闆回來了我再上來叫你。」我也實在是困得不行了,平常八點多就睡了的,於是說好,跟大伯上了樓。

房間挺整潔,床上鋪著白藍條紋的被單。

謝過大伯,我把被子打開,準備脫鞋睡覺,轉頭一看,大伯雙眼放光地盯著我,我心裡一緊,假裝借故走到了窗邊。

要是大伯敢打什麼歪主意,我一嗓子就能把大伯母喊醒。

大伯嘿嘿笑著,露出一口黃牙:「那個,姻禾,你先睡啊,大伯走了。」

「等一下,大伯。」我把大伯叫住,打開包,把外婆給的符文拿出來,「奶奶的生辰八字我不清楚,你幫忙填一下吧。」

大伯似是有點失望,但還是很快填好了了符文,遞給我。三步一回頭一走了出去。我忙把門關上,再把暗鎖鎖好,看房間有一張電腦桌,於是挪到門后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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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屍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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