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尼姑庵

第60章:尼姑庵

我張大嘴巴,看着修靈和尚:「你確定你不是猴子派來的逗比?」

修靈:「……」

「他們辦事,怎麼會有茶湯這首歌出現?」

「哦……那是我幻想的,哈哈……如果是我,我會想要聽茶湯。」

「……」我又問:「歌就算了,人家修衣做那事時的感覺和心理。你怎麼曉得?」

修靈將桌面震得山響:「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別以為我是和尚,我就什麼都不懂。同樣身為男人,我當然能知道他所思所想。」

「那照你這麼說,想必他是喜歡那隻黑貓靈的咯?」

「應當……是吧。」

「那他為什麼又神智不清了呢?」

「這我們也弄不清楚啊。」修靈和尚撓著腦袋,光溜溜,滑稽又可愛,「這不都沒有個主意,住持就先封鎖了消息,讓我第一時間來找白族長幫忙嘛。」

哦,原來如此。

一個男人,尤其是和尚被強上,的確。不是件光彩的事。

我轉頭問師父:「我們要去看看么?」

師父在雕發簪,頭也不抬:「晚上去。」

修靈和尚朝我豎起大拇指,說了聲多謝,然後又說寺里還有不少香客要接待,得先回去了。末了還責怪我,講了這麼久的精彩故事給我聽,我卻連杯水都不給他倒。

我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白天店裏沒什麼事。二點半就打烊了。

回家。我煮了飯,和師父面對面坐着吃了,然後開始準備香燭紙錢,銅錢不夠了,師父便又新制了一些。我跟在一旁看了,默默記住了做銅錢的過程。

很快到了八點鐘,我們開車來到七寶古寺,修靈已經在門口接應我們了,他叫我們不要停在寺廟門口。會影響寺里的香火,要把車停到隔壁的停車場,那是旅遊專用停車場,我們依言把車停好。

走進七寶古寺,我立刻聞到了酸臭味。

修靈說寺里院中的那些都是善靈,應該都是香味兒,可是這酸臭味是怎麼回事尼?

仔細聞了聞,酸臭味只有一種,且比較單一,應該是一種靈。會不會是有一個善靈變惡了呢?那這個變惡的,會是百合花靈,還是黑貓靈呢?他們同樣都與修衣有過肌膚之親,都有因妒而變壞可能性。

修靈帶我們去修衣的屋裏瞧。

房間很整潔,已經被弟子們整理過了,修衣坐在床邊,目光空洞,跟個傻子似的。

不!不對!

至少傻子還有傻笑和傻哭!

修衣沒有,他只是獃獃坐在床沿上,愣愣望着前方,不言不語,目光沒有焦距。

師父走到修衣跟前,指出食指和中指,併攏,點在修衣的眉間。修靈轉身把屋子的門窗都關上,沒有風進來。我就地點燃了一柱香,把香拿在手上,靜等香煙飄出的方向。

請「鬼」燃一柱香,請「神」燃三柱、五柱或七柱香。

過了少頃,香煙飄了出來,絲絲縷縷,打着圈兒向上盤旋。

修衣嘴裏哼唧一聲,師父取了一枚銅錢,將他的嘴巴給堵住了,修衣沒再有其他動作。

我們四人就這樣靜靜地立着。

又過片刻,那向上盤旋著的香煙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向下壓來,眨眼間成了一團糊。把我的整個人包裹在裏頭,我連師父的臉都看得不太清楚了。

一股酸楚自心底湧出,轉瞬間心如刀絞。

我不可抑制地落了滴眼淚。

這感覺就跟暗戀了多年的男神,突然娶了別人一樣。

不是死別的痛,是生離的心酸。

奇怪了……師父近在眼前,他並沒有要離我而去,我怎麼突然會有這種傷心欲絕的情感呢?

「小佛……」

師父輕聲喚了我一聲。

我猛地回過神來,心中酸楚漸漸消退,那些圍繞着我的香煙從散亂,又合成了一個整體,纏纏綿綿盤旋著向上飄去。

修靈在一旁急得跳腳,卻又不敢來碰我:「小禾苗,你沒事吧?剛才哭什麼?」

我感覺臉上涼涼的,想來是眼淚了。吸了吸鼻子,由於雙手握著香,不能動,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沒空去擦,想開口說話,喉嚨發緊,講不出聲音,只能尷尬得直搖頭。

師父問道:「小佛,方才是何感覺?」

我一五一十地回道:「感覺被戀人拋棄了,獨守空閨,心傷難愈。」

修靈半跪到我面前,一臉虔誠:「小禾苗,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的,就算日月偷轉、海河倒流,我依然會陪在你身邊。」

我愣了愣,偷瞄師父一眼,還好,師父正仔細看着修衣,並沒有注意到我們。我舒了口氣,狠狠踢了半跪在地上的修靈一腳,小心呵斥:「走開!不正經的臭和尚,哪裏學來的YIN詩艷詞!」

修靈委屈地爬起來,指著一旁的書桌,我順着他的手指去看,原本雪白的宣紙上,寫了幾個清秀婉麗的字,是用毛筆寫的:

「日月偷轉,海河倒流,守君故土,永不離棄。」

我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修靈道:「像是古代將軍出征漠北,而獨守故鄉的紅杏耐不住寂寞,爬上了牆頭……」

「滾!--明明是女子守在老地方,等夫君回來!」

「一個意思,都是等。」

我白了他一眼,不再與他爭辯,他走到桌上,把紙疊起來,放進口袋,說這與修衣有關,一會兒或許用得着。

師父回過頭來問修靈:「這附近可有尼姑庵?」

我呆了……尼姑庵里藏了跟修衣有關的秘密么?會是什麼呢?

修靈怔住:「白族長,你都忘了?」

「嗯?」

修靈挑眉一笑:「尼姑庵必須有啊,就在楊浦,叫法善庵,很近!--白族長,想當初蟬姐死活要跟你,你沒答應,她還跑法善庵出家啦?當然了,最後她沒成功。現在的寺廟都聯網了嘛,修靈和尚我還是有點威望的,我給那尼姑庵的老尼姑發了條微信,打聲招呼,她們就把蟬姐掃地出門啦。」

我不自覺咽了口口水。

夏蟬還真是個人物,愛得如此瘋狂。

嗯,這好幾天了,也沒再見到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裏。

師父點了點頭,手指離開修衣的額間,修衣雙眼一閉,倒在了床上,修靈忙過去,把修衣擺正,讓他好好睡。師父過來,伸手接過我手中的香,一手提了背包,打開房門,往屋外走去。

師父道:「小佛,修衣的魂魄被貓靈帶走,我方才聽到他說起尼姑庵,想必是被帶去了尼姑庵。既然不遠,我們去看看。」

我點頭,忙跟上師父:「師父,你說修衣說話,我沒聽到他說話啊。」

修靈也跟了出來,反手把房門帶上,走到我身側:「小禾苗,這你就不懂了吧。白族長能感應到魂魄,即便那魂魄已經離了體,他也能憑藉魂魄與身體的那一絲絲牽連,而探知到魂魄此刻的方位。--你也能感知魂魄的思想,難道你不曉得么?」

「照你的意思,是說我剛才心裏難過,是修衣的魂魄傳給了我『訊息』?」

「不然呢?我又沒離開你,你為什麼會難過?」上央夾弟。

「……」

我上前,挽住師父的胳膊,不再理會他。

路過院子,看到一朵牡丹花迎風,開得正艷。氣味香香甜甜,是個好靈。而剛才進寺時聞到的一股子酸臭味,也不見了。

修靈嘀咕:「黑貓靈逃得還真夠快的。」

我聽到,問他:「你怎麼知道黑貓靈跑了?」

修靈裝傻:「啊?我說了么?我只是個普通的和尚,抄經念佛,哪裏能懂什麼抓靈啊。」

我撇了撇嘴。

這個和尚,以退為進,故意告訴我這麼多信息,意思就是想說他也會驅邪捉鬼咯,還故意說「我才不會告訴你我口袋有五顆糖」這種低級趣味的話。

為了讓他的計劃落空,我輕輕一笑,沒有接話,緊跟上師父的腳步。

修靈自討沒越,抓了抓腦袋,嘿嘿傻笑。

上了車,行駛了大半個小時,我們來到修靈所說的法善庵。

上海的廟宇本來就不多,尼姑庵就更少了,其中比較著名的就是這座位於楊浦區的法善庵。其廟額由佛教協會原會長真禪法師題字,在楊浦五角場負有盛名。

法善庵建於清朝末年,至今有一百多年的歷史。民國初期香火非常的旺盛,可是到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有一段時間的很是衰敗。直到1994年的時候,才重新翻新了一遍,香火便又恢復從前,還曾一度被列為上海市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廟門朝北開,飛角重檐,莊嚴肅靜,每逢初一、十五有素齋,其他時間不提供給香客。

我們此刻就站在沿馬路的山門齊堂前,繞過這個堂,就是尼姑庵的後門。

修靈說,超過酉時,尼姑庵就不能再進男子。他是和尚,不怕,倒是師父,如果從正門正大光明地進去,會壞了規矩。我嘲笑他說,剛才你不還說自己是男人么,怎麼一下子就又不是了?他解釋說他的身體是男人,但是他的心已歸入佛門,是佛家弟子。佛家弟子生百相,是不區分男女的。我哦了一聲,他又繼續說,如果我願意的話,他可以還俗不繼續做和尚,我踢了他一腳,他嗷嗷大叫,跑到前頭,低頭用手機發信息去了。等我和師父走近他的時候,他跟我們說已經跟老尼姑發了消息,老尼姑馬上起床給我們開後門。

果然,當我們走到偏門的時候,已經有一位六十齣頭的尼姑在那裏候着了。

我走向前,同她打招呼:「尼姑奶奶好。」

她看了我一眼,雙手合十,慢悠悠道:「施主,貧尼老尼姑。」

我驚呆:「啊?」

修靈和尚解釋道:「她的法號就叫老尼姑,是這個尼姑庵的負責人。」

「……哦。」

老尼姑讓開一條道,頭微低:「各位施主,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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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屍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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