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悠悠我心(3)

剛一進家門，郭嘉再也支撐不住了，頹然倒下。我慌了手腳，立刻要去請大夫，曹操已經把大夫帶來了，正是神醫張仲景。我這才知道，張仲景白天來找過曹操，想借官府的力量控制疫情，防止傳染病從王村漫延。郭嘉聽說我這時候去了王村，生怕我被傳染，急得不顧一切追上去。

「我若晚去半步，」他緊緊抱著我，「我簡直不敢想，嬋兒，你嚇壞我了。答應我，再也不要從我眼前消失。」

「嗯，」我柔順的應了一聲，寬慰他說：「我很好，你自己保重，別總為我擔心。其實，今天只要我仔細向村民們好好解釋，說明白隕石的道理，他們不會難為我，你不要總護著我，瞧你，好好一個人折騰這一回，倒象去了半條命。」

「傻瓜。你以為好好解釋就行嗎？超出時代的知識，通常會被人們視為異端，即使它是正確的。人對於自己不理解的東西，首先會產生恐懼。以後千萬不要在人前說起那種話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記住了嗎？」

我點點頭，想起了因宣傳日心說被燒死的布魯諾，嘉嘉總是對的，不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東西就不要讓它錯亂時空。

我忽然抬頭，「你、你說什麼？什麼超出時代？」難道他知道了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嗎？

他望著我驚訝的臉笑了笑，「我知道。」

「你、你知道什麼？」

「你的美麗不是這個黑暗的時代能夠孕育出的。」

我不禁咯咯開懷笑起來，來到三國后第一次笑得這麼暢快。自從來到三國，我隱瞞自己的來歷身份，無人傾吐，把秘密一個人深深憋在心裡，已經壓抑得快瘋掉了。可是，嘉嘉知道，即使知道了，也沒有把我當作異類，仍然接受了我。好象什麼人說過，愛一個人，就要把她的優點、缺點，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愛進去。是的，他接受的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我！世上還有比這更幸福的感覺嗎？

「願意把你那個世界的事情講給我聽嗎？」他說，笑容如和風，在寒冷的冬季里春天般的溫暖。

於是，我開始講二十一世紀的事情了，講我從小到大的生活。

「嘉嘉，我知道這個時代的歷史呦，官渡之戰，赤壁之戰……我講給你聽。」

「不要講。」他伸手掩住我的嘴。

「為什麼？你不想知道未來要發生的事情嗎？」我奇怪的問，「我會預言噢！」我象巫婆一樣眯著眼睛笑。

「什麼是未來？什麼是過去？」他說，「如果盡知未來，那就象算命先生說你的命運是如何如何，明天也就不再有希望和挑戰。」他望著我，眼神堅定，「你認為什麼是歷史呢？歷史是一個創造的過程，而不是一個結果。你口中的歷史，是由我們這些人創造出來的，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去做。」

是的，這就是我愛的人了，他儘管看上去比誰都虛弱，內心卻比誰都勇敢。「嘉嘉，我好愛你！因為你是個不會輸給命運的人！」

這一刻，我第一次感覺到歷史是可以改變的，不是因為我知道歷史后自以為可以避開命運，而是因為嘉嘉主掌了人生，他的人生里沒有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