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慕容謐離開朱雀殿沒多久,綿綿細雨逐漸加大,豆大的雨點落在傘面,發出劈哩啪啦的聲響。

無奈的看著蒙蒙雨幕,她有種寸步難行的錯覺,若是早知道雨會下得這麼大,就留在朱雀殿與靳綾再多說一會兒話了。

她懊惱的想著,卻因為一時失神,腳尖踢到礁岩,整個人往前跌倒。

這一跌,跌得不輕,她手中的傘脫出掌握,雙掌磨破了一層皮,露出粉紅色嫩肉,襦裙被蹭破了個洞,膝蓋破掉的口子冒出血,染濕布料。

她眉頭緊皺,苦著一張臉,痛得差點飆出眼淚,連撿回傘遮雨的力氣都沒有,很快的,身子被淋得濕透。

偏偏四周沒有半個人,她再痛也只能咬緊牙關,撐起身子,勉為其難的拖著痛腳,逼自個兒往前走。

茫茫雨幕中,豆大的雨點打在她嬌弱的身體上,刺骨的寒和痛讓她覺得全身的力氣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來回白虎殿和朱雀殿這麼多次,第一次覺得兩殿之間的距離有這麼遠,慕容謐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好不容易才看到白虎殿。

她鬆了口氣,暗自慶幸,四周不見宮人,如果她昏倒在半途,怕是沒人會發現她沒回白虎殿吧?

她若是無故失蹤了,靳韜會擔心嗎?

慕容謐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都這種時候了,她竟還是想他會怎麼想。

邁著顫巍巍的步伐,她的視線因為雨水而模糊不清,突然錯愕一怔,那撞入眼帘的身影……是他嗎?

暗暗笑著自己的痴心妄想,她竟然想他想到腦袋都胡塗了,甚至出現幻覺。

靳韜遠遠的瞧見雨中那一顛一簸的單薄身形,英挺的眉頭微蹙,不假思索的加快腳步上前。

「你……怎麼回事?」他將手中的傘移向她,為她遮雨。

慕容謐仰起頭,怔怔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靳韜,神思恍惚……真的是他!

才巳時末,他很少在這時候回來,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是幻……

四目相接,靳韜因為她那張觸目驚心的蒼白小臉,總是溫和的清俊臉龐難得緊繃,抓起她的手握著傘,輕聲的說:「拿好。」

她下意識的握緊傘柄,還來不及開口,便感覺他攔腰將她抱起。

靠著他厚實的胸口,感覺一股溫暖襲來,這才驚覺她的身子被雨淋得有多麼冰冷。

慕容謐不自覺的更加靠近他,將臉靠在他的頸窩,輕輕的說:「我不小心跌倒了。」

她夾帶著一絲涼意的呢喃盤旋在耳邊,低低細細的、輕描淡寫的陳述,卻讓他的心猛地一緊。

「傷了嗎?」

「沒事。」她整個人又下意識的縮進他的懷裡,殊不知他被她寒透的體溫熨得打了個寒顫。

是被雨淋的嗎?還是其實受傷了?

靳韜加快腳步,一回到內寢,便讓她坐在榻上,毫不遲疑的動手去脫她身上的衣衫。

感覺他的動作,慕容謐回過神來,毫無血色的小臉染上一絲羞窘,淡淡的粉色,加深了她惹人憐惜的楚楚可憐。

靳韜看了她一眼,繼續手中的動作。「不趕快脫掉身上的濕衣服,你會凍病的。」

雖然他是她的夫君,兩人已經有過肌膚之親,她卻沒辦法不害羞,雙手遮住胸口,怯怯的說:「我……我可以自己……」

無視她的羞怯,他拉開她的手,褪下她身上的濕衣服,看到她白晰雙膝的傷口時,滿溢的心疼令怒意湧現。

他皺起眉頭,氣她不懂愛惜自己,低聲反問,「這叫沒事?」

這是慕容謐第一次由他臉上這麼清楚的看到他的怒意,她一時之間有些慌,不知他為何生氣。

「對不住……」

「在哪裡跌傷的?沒人可以送你回來嗎?」

她咬了咬唇,一雙水靈大眼怯怯的瞅著他愈發暗沉的臉色,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剛去找五妹妹說話,回來的途中跌倒……當時沒瞧見人可以幫忙。」

憶及乍然見到她的第一眼,她全身顫抖得像是快要暈倒了,如果不是他突然折回來拿忘了的公文,她有辦法自個兒進到內寢嗎?

「你身邊的丫頭呢?」

她一楞,有些不懂他為何這麼問。「給四妹妹和五妹妹了。」

靳韜隱隱嗅出事情有一些異樣,但礙於她那觸目驚心的傷口得處理,於是淡淡的說:「關於這件事,晚些再說。我去拿葯來幫你上藥。」

瞧見她被他剝得一絲不掛的嬌軀冷得發抖,他隨手拿起掛在床角的披風給她披上,找來藥箱,替她上藥。

「這傷葯很有效,剛開始或許會有些刺痛,你忍忍。」拉起她那雙白晰的腿,擱在自己的腿上,靳韜仔細小心的撒上藥粉。

藥粉果真如他所言,撒在傷口上刺痛得有如撒鹽,她倒抽一口氣,疼得額角都滲出汗水。

若是一般姑娘家,怕是掉眼淚了吧?

靳韜看著她拚命的隱忍,把原本蒼白的唇咬得更加死白,情難自禁的伸手去撥她的唇,「如果連唇都咬破了,就一起上藥。」

慕容謐急忙鬆開牙關,嫩嫩的唇瓣便抵住他擱在唇上的指頭。

雖然僅是輕微的碰觸,卻產生了足以讓彼此灼燙的溫度,氣氛變得曖昧。

靳韜收回手,替她的膝蓋覆上白凈的布,包紮妥當,然後起身,準備換掉身上的濕衣衫。

她直覺要起身伺候他更衣。「我幫你……」

「坐著!」他出聲喊住她想要起身的動作,兀自走向房中的置衣木櫃。

他打開衣櫃,卻見到柜子裡頭多了好幾落簇新的衣衫。

平時他不讓慕容謐伺候他更衣,但她還是會替他將官服拿出,所以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多了這麼多常服。

他不解的望向她,只見她靦眺的微彎嘴角。

「我做的。」

靳韜拿起最上層一件折得整齊的藏青色新衫,用力抖開,瞬即為她精緻的針黹、綉功驚艷不已。

慕容謐只覺得他垂眸打量新衫的眼神像是落在她的身上,羞得顛顛下榻,完全忘了自個兒身上僅披了一件披風,便搶過他手中的衣衫,塞入衣櫃里,關起門,不讓他看。

「做得不好,你別嫌棄。」

原本因為她又拖著痛腳下榻而蹙起眉頭,但見她一臉不自在,彷彿自個兒做的東西有多麼見不得人,他戲謔的笑問:「既然是給我的,又為何不能看?」

她咬了咬唇,似乎覺得有理,表情有些靦眺。「夫君想看便看吧!」說著,那蒼白的面頰緩緩的泛起醉人的粉色。

靳韜看著娘子,發覺她柔順性子里不經意流露的可愛,嬌憨嬌憨的,再加上她一絲不掛的嬌軀僅披了一件披風,行走動作間,不經意的春光外泄,讓他不由得瞧她瞧得失神。

迎向他那一雙黑得發亮的眼眸,慕容謐像是在瞬間被拖入那一片幽黑里,心跳加快,耳根子微微發燙。

他為什麼這麼看著她?

她還來不及細思,靳韜趕忙收斂心神,重新攔腰抱起她,將她放回榻上。

「如果想讓腳傷快點好,就別再給我下榻亂走!」

他真是讓男女間的事給惑得失了定性嗎?瞧見她,他的心便蠢蠢欲動,不能自己。

被他略微壓低的嗓音一喝,慕容謐乖乖的不敢再亂動,見他轉身就要離開,急忙扯住他的手,小聲的問:「你要回衙門嗎?」

尾指被她冰冷的嫩指勾住,他的心一悸,語氣緩柔了下來,「晚些,等會兒會進書房處理幾件事,用完午膳再走。現下我去吩咐廚房幫你煮一碗薑湯,去去寒。」

是龍余國的吃食不合她的胃口嗎?都嫁來一個多月了,也該適應環境,卻不見她身上長肉,臉色依舊蒼白。

也幸好他的自制力還夠,否則真順了內心的想望,她會不會被自己「蹂躪」得不成人樣?

聽到他會用完午膳再走,又要讓廚房幫她煮薑湯,慕容謐的心像是浸潤在一股暖泉里,嘴角彎起甜甜的笑弧。「有勞夫君了。」

她的笑容明明微微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喜悅、蜜意,讓他的心口彷彿也嘗到了那份美好。

他不解的想著,她怎麼能對他笑得這麼甜美』這麼幸福,彷彿他為她做了多麼不得了的事?

與她成親至今,他維持著一貫的生活作息,沒有特地為她改變什麼。

只是會避開一同就寢和起身的時間,她是那麼的誘人,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在她身上發洩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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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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