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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撞擊聲中,棺槨內長了層白毛的乾屍大半個身體已經爬了出來。

說它是乾屍吧,其實有些不夠準確,它的體內還含着一□□氣,它的靈魂還是完整的,某種意義上來說,它還能算個活人。

所以說,理想和現實總是存在差距嘛~

這位風水師以龍脈蒙蔽天機,臨死前將最後一絲生氣封存在體內,隨後把自己裝進棺槨中,憑藉這處絕佳的風水寶地滋養自身。等到時機成熟,放置在陣眼中的大銅燈以龍氣為火,將隱藏其中的木炭點燃,進而釋放出殘留在木炭中的力量。鳳凰涅槃重生留下的奇特生機會重新激活他保存在體內的那絲活氣,從而幫助他死而復生……

計劃是如此的美好,就是結果糟糕了一點點。

如果早知今日,恐怕那位風水師寧願當初的自己乾脆利落死得不能再死,也好過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受罪。可惜,從他蒙蔽天機的那一刻開始,之後的命運就化身為呼嘯而過的草泥馬。

風水師這行當吧,總是免不了奪天地造化為己用。有些人品值和思想境界高的,只會順勢引導,並不強求。但更多的人,是抵抗不住誘惑的,肥肉在眼前晃,哪有不下嘴的道理?自然,這類風水師身上,難免會添上幾樁孽債。

還在棺槨上掙扎的這位風水師,以他會對原來的墓主人雀占鳩巢,並對龍脈霸王硬上弓的手段來看,身上的孽債肯定不少。這種情況下你還打算蒙蔽天機,留着口氣等待將來複生,這不就好比借了高利貸,到點兒了,面對從來不會心慈手軟過來催債的老大,你還敢對他說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但是,呵呵,我不準備給。

蒙蔽天機就是這麼個高危的技術活,沒被發現還好,一旦被發現了,那後果……看看這位風水師現在的樣子就知道了嘛~

池栩的曾外祖陰差陽錯使得龍脈掙脫,因龍脈引起的大地動將這位風水師的佈置毀得七七八八,還有什麼比靈魂清醒了過來,卻只能承受失去了龍氣滋養后,自己的軀體被困在黑暗封閉的棺槨內,一點一點開始乾枯腐爛,而無能為力更加悲劇的嗎?誰讓他為了萬無一失,還在身上佩戴了鎮魂養魂效果好好的——鴆鳥的眼珠子呢~想來個魂飛魄散都不容易。

為了某一日能夠死而復生,親手設下的精妙佈置,卻反過來成為了讓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酷刑囚籠。而這時間,一晃就是漫長的將近百年。

若不是瑤光陛下取走了大銅燈中的木炭,使得最後殘存的陣法也失去了作用,這位自己把自己坑得慘絕人寰的風水師,恐怕連詐屍都做不到。

面對這種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覺得驚悚的詐屍畫面……好吧,現在主墓室內沒有正常人。

棺槨,池栩和瑤光陛下,以及走進主墓室的徐歸來,彼此呈三角位置對立。

徐歸來一進墓室就見到了不在意料之中的池栩和瑤光陛下,那臉色,比看到詐屍還難看,「表弟,我們可真是,格外的有緣分。」

輕微的摩擦聲傳來,就見徐歸來懷裏那尊石佛竟自攔腰斷裂處轉動了一下,同樣面向池栩和瑤光陛下這邊。那張原本慈悲莊嚴的臉,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角度的問題,使得那笑容多了幾分妖異莫測。

與此同時,池栩手腕上的石佛舍利也震顫著散發出萬字佛光。

每次見到池栩池大少,徐歸來都得受一番刺激。同樣都流着郁家的血,憑什麼這位一出生就高床軟枕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而他呢,一無所有孑然一身,想要得到的東西,只能靠自己千方百計的籌謀爭搶。命運,是何等的不公!

徐歸來把視線釘在池栩身上的時候,池栩也在打量他。還是二十來歲青春洋溢的樣子,就連周身的氣息也是生機勃勃,不過,在通過那段視頻掀開了徐歸來的底牌之後,再來觀察,池栩便能察覺出其中的那絲違和感。

就好比假花做得再如何逼真,它也不及真花那般天然,以假亂真終究只能是一時。這通過邪術掠奪他人而得到的生機,它也不可能與徐歸來完美契合。同樣的,能夠蒙蔽天機一時,卻不能蒙蔽一世。一旦這段生命力開始衰弱消退,徐歸來必定會再次掠奪其他人的生命力,而他身上的孽債也會越來越多,越是如此,他越是要蒙蔽天機尋找更多的替死鬼,繼續這註定無法回頭的惡性循環。

「郁家的龍脈,你不能動。」

對於已經無法回頭是岸的徐歸來,池栩也沒有再無意義的勸說些什麼。

「呵呵,看來,我想要做什麼,表弟你都一清二楚了。」徐歸來挑了挑眉,隨即笑着一字一頓道:「那你也應該清楚,我對郁家這條龍脈勢、在、必、得!」

「龍脈無法洗盡你身上的罪孽,只是徒勞。」

「罪、孽?」徐歸來像是聽到了有趣的笑話一樣咧開嘴,「我不過是想活下來,我有什麼罪孽?若說這是罪孽,表弟,本來活不到現在的你,卻還好端端的活着,我們不過半斤八兩。」

「喵嗚~」

瑤光陛下側頭湊到自家飼主耳邊喵了一聲。

在池栩點頭后,一團白色火焰沖着徐歸來兜頭砸了下去。即使徐歸來躲得快,也狼狽的成了滾地葫蘆。當瑤光陛下不準備用人話交流而改用喵星語的時候,除了自帶翻譯器的池栩池大少,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真是防不勝防。

「二少,您確定要選這個方向?」

死死盯着地上那比尋常老虎還要大上一半的爪印,外表沉穩面癱的保鏢們,紛紛在內心給郁二少和他養的大黑狗跪了。

緊趕慢趕到達地圖標記的核心區域,面對之後面目全非的山脈,地圖沒了作用,保鏢們本來是準備分散些人手先去探探路的,但郁灝郁二少自信又堅定的表示,不用多此一舉了,他家表弟肯定已經到達了目的地,大黑可以循着氣息為大家引路。

雖然,對於郁二少是如何敢肯定,池栩池大少又是如何趕在他們前頭到達目的地的,種種不明覺厲的問號滿天飛,但在郁二少的堅持下,大家還是半信半疑的跟着大黑走。

大黑一邊走一邊嗅,剛開始也是有模有樣很專業的樣子。然後,走着走着,大家就在地上發現了辣么大辣么大的爪子印……

這一刻,大家的表情是崩潰的。

天知道這大黑狗是真的在把他們往池栩池大少所在的地方引,還是準備帶他們去和大老虎親密接觸愉快玩耍啊啊啊啊~

郁灝也有些傻眼。不過,他對大黑還是很了解信任的,他家大黑聰明又通人性,性子比他,咳咳,比戚錦寧那種反面教材靠譜多了,怎麼可能在大家需要引路的情況下故意帶錯方向?

看着大黑認真又自信的眼神,疑狗不用、用狗不疑的郁二少也堅定不移道:「繼續,跟着大黑走。」

有了大黑的引路,一行人在龍巢中的前行的速度非常快,即使在到達主墓室之前,遭遇了疑似鬼打牆般的不科學現象,也在大黑那一雙狗眼下無所遁形。

就和所有的小說影視作品差不多,幫手啊警察啊總是在大局已定之後出來打打醬油,等郁灝他們趕到主墓室時,打架從來沒輸過的瑤光陛下已經一把火燒得差不多了,就是這麼好無懸念~

「延年,你們在做什麼?」

一進來就見一人一貓蹲在一堆人形灰燼前扒拉着什麼,簡直跟中邪了一樣,郁灝郁二少覺得他還是有必要出聲詢問一下的。

「找到了。」很快,池栩手心裏多了兩顆紅寶石般圓溜溜的珠子,與自家喵研究了片刻,才向郁灝展示道:「這個,應該就是鴆鳥的眼珠子。」

古時留下的傳說,鴆鳥除了羽毛帶着見血封喉的奇毒以外,它的眼珠在水銀中用秘法浸泡之後,就會變得如同紅寶石般晶瑩堅硬。鴆鳥被視為不詳,它們分泌的毒素更是讓人談之色變,但它們的眼珠卻被許多部族當成寶貝。身份高貴的勇士們會將它們鑲嵌在匕首上,作為求親的聘禮,而巫者更是將它們視為能夠鎮魂養魂的珍品。

到如今,有關於鴆鳥的線索,也只剩下了傳說。池栩和瑤光喵也沒料到,他們就這麼順利的把那張益壽延年續命丹的丹方給湊齊了。

儘管這兩顆珠子與屍體待在一起的時間長了那麼一點兒,容易引起人類普遍的心理不適,不過這依然不影響瑤光陛下對於回去之後就煉製益壽延年續命丹的熱情。反正,他家飼主又不需要吃那東西~

郁灝對着這傳說中的鴆鳥眼珠子愣了愣,總算反應過來一人一貓的關注點究竟哪裏不對了,忙開口道:「徐歸來呢?」

「喵嗚~」

瑤光喵抬爪指了指另一邊那堆人形灰燼。

轉頭望過去的郁灝郁二少:……所以說,我帶着一群全副武裝的保鏢,累死累活的趕過來,就真的只是多此一舉么~等等,作為一隻貓,動不動就愛放個火燒成渣渣什麼的,這樣兇殘的技能點,真的沒有點錯嗎?這貓其實是外星品種吧吧吧吧~

其實,這堆灰燼也不算把徐歸來整個人燒沒了,至少,他還有一部分殘魂忽然消失不見了。至於去向,池栩和瑤光喵基本可以肯定,這便是徐歸來留在郁蓮和齊彬郁母子倆身上的後手,只要這兩人一天沒死,他那印刻在靈魂中的執念就不會消散。這之後郁蓮母子倆得過上怎樣一種活見鬼的日子,那就不在一人一貓的考慮範圍了。

「喵嗚~」

池栩為自家喵擦了擦爪子抱進懷裏,然後轉向一臉看到外星喵的表情,卻完全不知道自己真相了的郁灝郁二少,「那盞銅燈放置在陣眼多年,已經是件不錯的法器了,凝聚在其中的龍氣也正好與郁家相合,就由二哥帶回去吧。那尊石佛讓他們運送的時候小心一點,一定不能將掛在石佛頸上的菩提珠串摘下來。」

池栩先前將佩戴在手腕上的菩提珠串摘下來掛在了石佛身上,有了舍利子的震懾,石佛再沒出現過異常。至於石佛的歸處,回去之後池栩會讓人將它送到銀杏寺去。

別看石佛如今魔性難消,但它到底是天地造化而生的靈物,想來,銀杏寺那位德高望重的住持方丈,也樂意接受這尊對於佛教徒來說不可多得的珍寶。有了舍利子壓制,又有寺廟供奉,加上方丈的佛法感化,總有一天,能夠再次喚醒石佛的佛性。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了龍巢,再次化身拆遷辦熊主任的瑤光陛下返回主墓室,將這一片區徹底震塌堵死。也算為那條吃過虧上過當之後就變得有些猥瑣,呃,就變得很會躲貓貓的龍脈,也算是助它一臂之力了。

解決了郁家的後顧之憂,池栩也鬆了口氣,抱住自家喵在貓臉上親了親,「瑤光陛下,我們可以回家了。」

「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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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陛下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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