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最後結局(一)

第140章 最後結局(一)

宮案仇懷中抱劍,視線從遠方落回原幸年他們身上,緊接着他似是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們相握的手,臉上露出了一絲複雜神色。本來他是準備和其他修士一同回去,可等人已經站到了傳送陣,他突然心生遲疑了。那種微妙的無法控制的感覺讓他只是站着,沒有按動啟動的按鈕。這本來不應該的,他應該切斷和華斂的聯繫,應該一往無前的回到自己族人身邊。事實上,他無法做到,那個人就像他心中的一根刺,想一下都覺得疼得慌。所以他將四瓶清露給了大乘老祖讓他們先帶回去,自己則是趕來了天門宗。命契可以讓他察覺到華斂的所在,只是他莫名生出的膽怯讓他不敢靠近。

所以,宮案仇乾脆在這裏等著原幸年他們回來。

「你不是該回你自己的地方嗎?」原幸年心裏一跳,質問道。

宮案仇將劍別在了腰間,再開口聲音喑啞低沉,「我來,是想將華斂帶走。」

「你不是不想再和他有牽扯嗎?反正華斂在我們這也安全,你也不用擔心自己會受傷。」原幸年不樂意,咄咄逼人,本來宮案仇已經將華斂傷的那麼慘,萬一他突然又發瘋,再傷害一次可就真的是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無論你怎麼說,我來只是為了告訴你們一聲。」宮案仇冷冽下眉眼。

原幸年這般阻攔,反倒讓宮案仇下定了決心,他從籍籍無名的凡人到如今的元嬰大族,族中的少主,可以說經歷了許多,好幾次都從生死邊緣掙扎回來,從來沒有因為一件事而猶豫不決。如今決定好了自然也就不會再回頭,再說幾百年了,華斂還是第一個和他結成命契的人,這份特殊也足夠他爭取。

原幸年橫眉冷對,心裏很是不滿,譏誚道:「你想要帶走就帶走,當我們天門宗是柿子可以隨便捏?」

紙人聽着這話忍不住直搖頭,這宮案仇可是元嬰大圓滿的修士,隨便一步就是化神老祖,它家這位能不能不要這麼性情任性?

宮案仇剛想發作,君政適時笑道:「這事還是由華斂自己決定吧。」

原幸年撇了撇嘴,華斂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自己做得了主,不過反正他關於宮案仇的記憶被消除了,他也不必擔心對方會會選擇舊情人了。一這樣想,頓時神清氣爽,也就同意了。本來宮案仇覺得自己有把握讓華斂跟他走,如今看原幸年表情反而生疑了。

這個原幸年又做了什麼。

三人一道前往華斂那裏,蔚雪裳正在跟煞親密,結果被這麼一打擾,頓時沒給他們擺好臉色。

「幹嘛選在這個時候,華斂他需要多休息。」蔚雪裳雖然氣憤他的性趣被截斷,推開門時還是輕柔的。

屋子裏一片漆黑,唯有窗外透過來的一絲月光才不至於讓這間屋子顯得陰森。蔚雪裳點燃了燭火,床上的人影就顯現了出來,他正安然的躺着,蒼白的臉色在燭光的照射下更是白的可怕,放在被子的手背青筋都顯露出來,無比細瘦的手指皮膚包裹着的幾乎只剩下骨頭。

宮案仇微微一滯,想要靠過去,手抬起一半又生生的停了下來。

蔚雪裳坐在了床邊,對三人說了一句:「給你們一刻鐘」就用手中的法寶吹奏了一聲短促的聲音,那是操控傀儡回復短暫人性的法訣,是每個控傀宗的弟子都必須學會的。本來緊閉着雙眼的華斂慢悠悠睜開雙眼,隨之坐了起來,半靠在了床上。

「阿年,君公子?」華斂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臉上顯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我這是在哪裏?」

宮案仇沒有聽到華斂喊自己,他眯起眼睛來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他們已經是雙修的伴侶,命契本來可以成為他們共享彼此感情的東西,只是現在他所能感覺得到的只有一片空蕩蕩,華斂腦海中沒有對他的印象。這不可能!

「這裏是天門宗,阿斂,你感覺還好嗎?」原幸年還是第一次面對清醒過來的華斂,有好多話想說,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華斂「咦?」了一聲,納悶的問道:「為何我會在這裏?我記得我最後是進入小劍冢里,可是感覺好像失去了好多記憶。記憶都連貫不起來了。」

宮案仇身形一晃,繼而控制不住的一把抓住原幸年的后領,然而君政已經飛快的將他的手撥開,雙眼露出一絲警告的意味。

「是你做的是不是!」宮案仇失態的低吼道。

華斂好奇的看向宮案仇,明明他不認識這個人,可不知為何卻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是細針插在他跳動的心臟,一跳一跳的疼。

「要鬧去外面。」蔚雪裳冷淡的說了一句。

宮案仇收回視線,神色複雜的與華斂的目光對撞,是他想錯了,他之前以為華斂對他無關緊要,如今知道他已經忘記了他,心裏面的失落幾乎要碾壓了他。

「華斂,你當真不記得我了?」宮案仇目光猶如實質,簡直就像是要把華斂看穿一樣。

「呃,這位公子我們認識?」華斂慘白的臉上泛起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他將手放在胸膛上,神色有些疑惑,「我覺得你很眼熟。」

宮案仇神色微斂,似是觸動,在他將所有關於他的記憶都遺忘時,命契所相連的還是讓他有所感應。

「阿斂,你怎麼會跟他相熟,你們並不認識才是。」原幸年眉眼一跳,連忙說道。

蔚雪裳似笑非笑,也不說話,只是自己站在角落裏淡淡看着。

華斂面上更甚是困惑,他知道自己記憶中確實不認識眼前高大的男人,可是那種感覺揮之不去,他始終無法不在意。

「真的?」華斂不確定的問道。

「華斂,你信不信我?」宮案仇沉默后低聲問道。

華斂還沒說話,原幸年就勾起嘴角,冷冷的看了宮案仇一眼,「你覺得他會信?」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華斂,身處焦點的人反而一臉迷茫不知情的模樣。他們都在等他一個答覆,宮案仇面上毫無表情,實際上心裏也是忐忑不確定。畢竟讓一個遺忘記憶的人選擇,肯定願意找熟悉認識的,這樣才會有心安的感覺。

華斂承受不住他們無聲的詢問,蒼白的嘴角形成了苦澀無奈的笑容,「若是可能,我更想回樂情宗。」

因為關於宮案仇缺失的記憶並不完美,華斂發現也有很多點無法自圓其說,可若說起來他真正的歸屬應該是那個他從小長大的樂情宗。只是,雖然有些東西忘記了,他還是知道自己本來應該死了。他現在是作為傀儡而活着,到時候回去行屍走肉,宗主也會生疑繼而查探被掩蓋的真相。

樂情宗的大師兄變成了傀儡,華斂不敢面對他的師弟師妹們的目光。畢竟傀儡是毫無感情的殺人武器,他們又怎麼會承認這樣的東西是他們的大師兄。

原幸年抿唇,這樣的回答其實是情理之中,相對於他們這些萍水相逢的人,樂情宗想來會更讓他輕鬆自在。

「你現在這樣子,回去讓他們把你當魔修給再殺一次?」蔚雪裳不冷不淡道,他可是比他們這些名門正宗清楚得很,控傀宗可不算受歡迎的宗門。

宮案仇神色冷了下來,各域之間有些認知大同小異,這非人非魔的存在必然會令那些自詡正義之士的大宗門不安,華斂要是被人知道了是傀儡後果不堪設想。

華斂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自己其實也已經算是個死人,他知道那個冷艷的紅衣美人說的對,也不願給樂情宗添麻煩,可他定然也不能久待天門宗。

「我帶你離開這裏。」宮案仇通過命契感受到華斂內心的無奈和悲傷,他不可控制的憐惜他,想要好好的保護他。「在我那裏,沒人認識你,也沒人會在意你是人是魔。」

華斂似乎感覺到靜靜蟄伏不會跳動的心臟突然緩慢的動了下,他不由露出欣喜的神色,可後面他又忍不住懷疑是不是錯覺。除了那一下,他的心再也無反應。

真奇怪。

「我們這裏也不會有人在意啊。」原幸年不耐,譏諷的笑了一聲。

宮案仇並沒有理會原幸年的話,而是神色溫柔的看着華斂,不知為何他這一刻莫名的安心,異常篤定他會同意他的請求。

華斂覺得自己的心竟然會砰砰砰跳動起來,在面對那個臉龐線條冷峻的男人展露出來的溫柔時。他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我願意和你走。或許你可以幫助我重新變成人類。」

原幸年面上一愣,繼而滿臉狹促的看向臉色古怪的宮案仇。這也算是因果報應吧,當初他利用了華斂來查探還魂草的下落,而如今對方則是想要藉助他們的命契重返人類。只是若華斂重新回憶起那些過往,到時候還能不能接受宮案仇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既然華斂都做出決定,原幸年也沒必要反對。

「你們那個域有他所需要的靈植嗎?火紋花,綠線草為主要的靈植,其他還有七七八八的十幾種。」蔚雪裳關心的自然只有這個問題,畢竟當初將華斂製作成傀儡可是浪費了他很多靈植和蠱蟲,若是宮案仇還把他養死了,他可就不樂意了。

「有。其他的靈植麻煩你寫出來,我會每天給他浸泡葯浴的。」不管華斂是因為什麼願意跟他走,宮案仇現在無疑是心緒難平,語氣都泄露了幾分喜悅。

原幸年撇了撇嘴,對於宮案仇的行徑雖然討厭,不過他也只能幫到這了,其他的還是要靠華斂自己面對。

一刻鐘過後,華斂的神識消失,他又變成了毫無知覺的傀儡。蔚雪裳盡職盡責的將操縱傀儡的法訣告訴了宮案仇,因為兩人相連的命契,比較有利於華斂之間的恢復,而且命令他時也更容易。當初煞就是這般,如今也是重新變回了人類,雖然時間漫長了那麼一點,但是他等得起。只希望這小傢伙運氣好一點,雖然被自己伴侶殺死這種事想想就覺得讓人唏噓忍不住同情。

宮案仇沒有多久留,在牢記了所有照顧傀儡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就前往了他之前預定的傳送點回他的家族。

直到天空那兩個人的身影已經融為夜色中,再也看不到,原幸年才收回目光,想到這折騰的兩人也是忍不住感慨。

「師兄,我們去爹娘那裏蹭點吃的吧。」原幸年轉過頭笑眯眯的看着君政。

君政同樣將視線收回來,只不過他看的卻不是離開的宮案仇兩人,微笑着點頭之後,他握住原幸年的手,兩人手臂挨着手臂,親親密密的往原父他們那裏走去。紙人則是坐在原幸年另一側肩頭,只覺得若是永遠這樣多好,沒有紛爭沒有死亡,唯有平平淡淡的生活。

可惜,規則不讓它如願。這個世界也從來不是甘願寂靜沉默的。

原幸年在飯桌上看到了第三個人,趙盼的父親趙籌深正在和原父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原本神色素來都是肅穆的原父也是笑容滿面,很是高興的模樣。一邊倒酒的原氏發現了原幸年兩人,臉上露出了笑容,將酒壺放下來招呼他們進來。

「吃了嗎?怎麼來也不通知一聲,都吃的差不多了。」原氏溫聲責備道。

「趙叔叔怎麼會在這?」原幸年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低聲問道。

原氏道:「哦,籌深說來看他兒,順便就過來我們這了。」

原幸年印象里的趙籌深似乎從有記憶開始就一直住在他們隔壁,溫和有禮的模樣,只是話不多。現在他再細看幾眼,總覺得他的身形似乎和那個當初在煉心宗山洞前襲擊他的男人很像。應該是因為君政的話,原幸年想來想去不知怎麼就想到趙盼古怪的行為,繼而就莫名其妙的發散思維了。

「別杵在這了,我在給你們炒個菜。趁現在你父親心情高興,和他說說話。別總是惹他不高興。」原氏說,讓出門檻來。

原幸年心裏嘀咕,不過也不好違背娘親的意思,點了點頭就抓着師兄的手一同走了進去。原父斜對着他們,早就看到他們過來了,喝酒的速度也不知覺慢了,就等著原幸年說些什麼。結果這大了反而處處忤逆他的孩兒也不理會他們兩,連聲招呼都不打,徑直拿了兩個碗筷,給他旁邊的人盛湯。倒是君政向他們點頭示意,和他們說了些話。

原父有些混沌的腦袋裏想男大不中留啊,還不如他原本不看好的人懂禮教!

原幸年其實也想和他父親說話的,只是一是拉不下這個臉,二是趙籌深在,他更是拉不下這個臉……於是,乾脆自顧自的盛完了兩碗湯,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阿年,看到父親和你趙叔叔也不知道喊一聲嗎?」原父問道。

原幸年用餘光瞥了他們一眼,嘴裏含糊不清道:「趙叔叔你怎麼來了?你不去趙盼那裏嗎?」

趙籌深笑道:「我剛去了,他說還要修習,讓我回去。我閑來無聊,乾脆來找你父親喝喝小酒,聊聊往事。」

「哦?什麼往事啊。說起來,趙叔叔一直都待在朝國?」原幸年隨口問道,卻微妙的注意到趙籌深神色有一絲變化。

原父手敲了下桌子,不輕不重的,他看向原幸年,不滿道:「怎麼對長輩說話的。」

原幸年乾脆自顧自的喝湯,喝完了又替君政盛了飯,自己則是隨意的撥了下面前的菜。因為放的久了,菜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吃了兩口青菜,原氏就端著一盤青椒炒肉過來,特意將其他的菜推到了一邊放在了他的面前。

「要不我再給你們煮一碗面吧,也沒什麼菜。」原氏顯然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幾人之間的氣氛,問道。

「好啊,娘親要加兩個蛋。」原幸年笑眯眯道。

等原氏點頭說「好」走回廚房之後,原幸年又加了一筷子肉放到君政碗裏,不緊不慢的說道:「父親,喝酒傷身,你還是少喝些吧。」

原父心裏既是覺得舒暢又不愛聽孩兒教訓他,自己將酒杯倒滿了,對着趙籌深道:「來,我們喝自己的,別理他。」

趙籌深連忙端起酒杯,只是心不在焉的碰杯的用力了將酒都灑了一半出來,他不好意思的連忙道:「你看我都喝暈了,算了我們改天再找個時間一起喝吧,我還是早點回去。」

「好吧。那你路上可得小心,要不我讓阿年送你?」原父道。

趙籌深搖頭,視線和原幸年對撞到,只覺得對方一雙眼冷清剔透,彷彿能夠看透他一樣,他不自覺打了個哆嗦,連連擺手之後就腳步沉穩的走出了大堂,快速的往山下走去。飯桌上剩下三人,原幸年一邊給君政夾菜,一邊等著娘親做好的面端過來。等到他將原氏端來的麵條吃完,肚子已經是小小的鼓了起來。

「父親,誰送你的酒?」

平日原父並不喝酒,家中也不會備着,想來應該是趙籌深帶來的。原來他們一同搬到永和鎮之後,趙籌深就時不時的來找他喝酒,每次都會自帶一壺釀酒,味道不同酒庄賣的,清冽好喝的很。原幸年其實只是隨意問一問,如今聽到這話卻是不由的深思起來。不過他現在也只是猜測,無憑無據的也不好讓他爹娘遠離他,看起來還是應該儘快讓他們同意去蓬萊才更為的安全。兩人吃飽喝足,原幸年幫忙整理了飯桌之後就和他們告辭,本來打算著休息之後兩人比試一場,結果有個小弟子急急忙忙來找他們,說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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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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