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瞿式耜強諫朱由榔，永曆使大辯蘇觀生

朱聿粵在廣州稱帝的消息很快就傳到梧州，朱由榔大怒，心中暗罵：這真是人挪屁股狗占窩。

瞿式耜求見朱由榔，一見面就帶著一臉怒氣的埋怨道：「這全怪陛下擅自離開廣東，廣東全省人心盡失，自然也不可能歸降韃虜，蘇觀生、顧元鏡這些敗類在朝中沒能謀上要職，自然要慫恿唐王僭越，以成就他們的所謂擁戴之功。不管怎麼說，這都是陛下的罪過。」

朱由榔聽說朱聿粵也做了皇帝，心中本就不爽，聽瞿式耜這麼一說，怒火忽的一下就提了起來，也不顧什麼儒家道德，破口大罵：「好你個瞿式耜，到這時候全怪到朕的頭上來了！當年庄烈皇帝自盡殉國，就是因為一幫文武做事不力，今天你們事辦不好，招致廣州之變，反而來這裡怪罪朕！真是好大的膽子！」

瞿式耜直梆梆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擠出一句話：「此乃陛下之罪，陛下身兼天下重任，天下危亡之時，率先奔逃，致使廣東一省人心盡喪，怎麼能怪罪臣下呢？」

朱由榔好說歹說，瞿式耜就是不買賬，一再說罪過在朱由榔。

朱由榔看這固執的老頭不可能讓步，再說了上次在肇慶阻止自己西遷，對這老頭的固執，朱由榔是已經見識過的了。自己要想改變大明的命運，避免最終被清朝吞併，還得依賴這忠心耿耿的幹吏。良久，十分不情願的說道：「好吧，算朕的罪過。」

朱由榔原本想著自己說這句話就已經給夠瞿式耜面子了，也該滿足了，可是孰料瞿式耜說道：「什麼叫算陛下的罪過，本來就是陛下的罪過。這古語說的好，國有聖君。。。。。。」

朱由榔一聽瞿式耜又要上綱上線的談君王道德，趕緊擺擺手，求饒似的說道：「嗯嗯，就是朕的過錯。您說怎麼辦吧。」

瞿式耜依舊面無表情，仍舊擠出幾個字：「下罪己詔，向天下人說明情況，贏回人心。臣以為。。。。。。」

瞿式耜正欲說明自己的理由，朱由榔打斷他道：「什麼！你叫朕下罪己詔？就這點事兒，也犯得著下罪己詔嗎？」

瞿式耜道：「當然有必要。如今只有此法，方可贏回民心，否則廣東人心難以收回。朝廷若果真失去廣東，則今日駐蹕之地，就已經是前線了。陛下難道還要移蹕雲貴不成？」

朱由榔最害怕瞿式耜揪著移蹕的事兒不鬆口，趕忙答應道：「好的好的，朕這就下罪己詔。朕知道，瞿公乃天下文章榜首，就替朕擬這罪己詔吧。擬成之後，給朕看看，就宣示天下。」

瞿式耜道：「還有一件事。」

朱由榔正要走，忙回過身來，問道：「何事？」

瞿式耜道：「朱聿粵僭越稱帝，如今大明處危急存亡之秋，不宜發兵討伐，陛下當派遣使臣申斥，令其取消帝號，退位歸藩。」

朱由榔擺擺手說：「這是應該的，愛卿就派人去做吧，不必問朕。」

瞿式耜鞠了一躬就退了出去。

第二天，朱由榔向全天下公布了瞿式耜親筆起草的罪己詔。

「天下紛亂，罪在朕躬。昔滿洲大兵壓境，朕西遷梧州，本圖以廣西、湖南之軍，結合雲貴，聯絡巴蜀，以粵地為前沿，恢復湖廣、福建諸省。然朕忽視南粵士民思朕留粵之心，致釀唐王廣州之變。此等大罪，朕一體擔承。古人云，有過必改，善莫大焉。今朕已明晰罪過，當速改之。明日朕即返歸肇慶，擇日遷廣州，于軍民人等共襄大舉，驅除韃虜，克複中華。」

朱由榔的罪己詔頒布天下之時，永曆朝廷派去申斥朱聿粵的使者李化冰也到達廣州，朱聿粵在正殿召見。

李化冰立在殿中，對朱聿粵鞠了一躬：「朝廷使臣李化冰參見唐王殿下。」

朱聿粵聽他這麼一說，臉都綠了，氣的半晌說不出話來。蘇觀生見朱聿粵不說話，連忙斥責道：「好你個李化冰，不知道我主已經登基了嗎？作為大明臣子，怎麼不知道如何參拜君王？」

李化冰裝作不懂得問道：「大明皇上不是遠在梧州嗎？臣來的時候剛剛拜過啊？」

蘇觀生有些氣急敗壞，但還是忍著性子說道：「我說的不是那個丟下廣東社稷黎民只顧逃命的桂王，而是敢於挑起天下重擔的吾皇。」

李化冰道：「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蘇大人可以去廣東省外去看看，這偌大天下，究竟秉承誰的意志，用的是哪家年號？」

蘇觀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李化冰接著說道：「臣今日來，除了看望一下唐王殿下之外，還有皇帝陛下託付的一件公事，就是命令殿下早日廢除偽帝號，還歸唐藩。陛下已命臣帶來冊封親王的詔書，該封殿下為晉王。」

朱聿粵大罵道：「朕乃大明天子，繼承隆武先皇遺志，於抗清前線立國，兄終弟及，有何不可？擔亂世之大任，誰談僭越？以朕看來，真正僭越的當是桂王。李先生此次回去，煩請通報桂王，退位稱藩，朕乃大度之人，又逢大明危亡之際，自不會怪罪於他。」

李化冰本想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說動紹武君臣放棄帝位，化解這場可能發生的內鬥，誰知朱聿粵和蘇觀生不肯放棄好不容易獲得的帝位和相位，只好準備準備回到梧州復命。

雙方就最基本的帝位問題談不攏，雙方的君王又是急性子，再加上丁魁楚和蘇觀生又不是善茬，大明內部的一場血腥爭鬥似乎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