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朱由榔謀遷梧州，瞿式耜死諫力爭

朱由榔登基之後，面臨內外危機，經常坐立不安，徹夜難眠，與大臣們商討對策，每每夜半。與朱由崧相比，這個堂兄弟還真的有點中興之主的樣子。

正當朱由榔謀求防禦清軍和組織適當反攻之時，清軍江西提督金聲桓率軍攻陷贛州城。永曆君臣驚慌失措，慌忙議論轉移之事。

起初，朱由榔還是堅決主張留在肇慶，並喝令大臣鎮靜，「贛州離肇慶千里之遙，況且隔著巍巍南嶺，清軍一時半會兒打不到這兒來。諸位愛卿儘管放心做事，朝廷會儘快出台防禦策略，并力求奪回贛州，以安官民之心。」

司禮監太監王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泣道：「陛下，清軍驍勇，且多用騎兵，縱馬山林如履平地。八月間，覆滅隆武俘殺先帝僅一月之功。陛下稱贛州離肇慶千里之遙，可知杭州與福建相隔幾許？茫茫兩千餘里，且山嶺密集、河湖穿梭，清兵尚不習水戰，且兩月即平，鄭芝龍不敢戰而俯首而降。陛下想守肇慶，可如今廣東大軍皆在丁魁楚手中，與朝廷心不合久矣，雲南沐王的軍馬連他自己維持生存都很艱難，朝廷根本撥不出足夠的軍馬進行抵抗。」

朱由榔聽王坤這麼一說，頓覺十分有理，忙問道：「王公公以為該怎麼辦呢？」

王坤擦了擦眼淚，帶著悲聲的說道：「陛下乃萬乘之尊，不可以身犯險，否則只會重蹈隆武先帝的覆轍。依老奴之見，我們可以先移蹕梧州，那裡地勢險峻，且遠離江西，清軍一時半會兒到不了那裡，而且何總督的兵馬很多退卻到那裡，我們可以依賴何總督重整旗鼓，殺回廣東。」

朱由榔大口稱是，覺得十分有道理。

大學士瞿式耜力主鎮定，堅決反對朱由榔移蹕廣西。

朱由榔不聽。

瞿式耜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直到磕出血來，還不停的說：「陛下若移蹕廣西，致廣東軍民於何地也？這不是告訴廣東軍民，陛下要放棄廣東嗎？」

朱由榔大驚，又擔心自己被清軍俘虜，一世功名還未創就，就早早的收場。再說了，自己是來自未來世界的人，若是被滿清韃子砍了腦殼，豈不是太虧了點。現在不是跟清軍作戰的時候，這瞿式耜怎麼就不明白呢！真是急死我了。

見瞿式耜仍舊跪在台階下不停的磕頭，朱由榔不得已走下去，扶起瞿式耜說：「朕也知道愛卿是千古難遇的忠臣，可是有時候你需要變通一下。今天你不要朕離開廣東，或許有你自己的想法。」

未等朱由榔說完，瞿式耜不自覺的打斷，大呼：「陛下，臣絕沒有私意，完全是為了陛下，為了大明啊。臣之心，蒼天可見，臣之心，可昭日月啊，陛下！」

朱由榔快要發瘋了，心裡不停地罵道：這等迂腐之臣，怎麼就說不通呢？不行！必須把他拿下，不然還真走不了。清兵若是打來，那還得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但是這瞿式耜可是出了名的固執，今天不軟化他，無論如何是下不了台的。於是，朱由榔趕緊說道：「朕知道愛卿忠君體國，是個難得的忠臣，讓朕留在廣東也是為了江山社稷的大業著想。」說著，頓了頓，「愛卿也知道，朕絕不是弘光那樣的庸主，一心只為自己求歡作樂，大難來時奔走江湖之間，被執之後厚顏投降，認賊做父。但朕也絕不做隆武先帝，雖勇氣十足，然沒有實際意義。自己在前線被殺，朝廷還能不分崩離析嗎？若是他二人能夠重振大明，諸公又何必推戴朕呢？」

見瞿式耜臉色稍有緩和，朱由榔叫宮人喚來太醫，為瞿式耜包紮受傷的頭部。繼而趁熱打鐵，對瞿式耜說：「朕就許了愛卿之意，在肇慶再待二十日，如果那時清兵沒有攻打廣東的打算，朕就遷往廣州。如果那時，清軍進入廣東而我軍戰備並未做足，則朕暫避梧州，依賴桂北複雜地勢，帶領諸君與滿清血戰。」

瞿式耜見朱由榔有所讓步，自己再不給皇上一個面子，總也說不過去，於是也借坡下驢，應道：「陛下乃雄才聖主，臣自愧不如。」說著又準備重新跪拜。朱由榔趕緊一把扶住瞿式耜，笑道：「不必多禮，瞿公已然受傷，趕緊回府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