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Scene 13

一旦明確了的確有甜豆這隻貓存在，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伊菲爾德侯爵一通電話把保鏢們從酒窖里放了出來，皇帝陛下則下令將甜豆接回別墅。

「我記得克萊兒夫人在遇難前的確是懷了孕的，沒想到她能在空襲中艱難地生下幼崽，真是一位了不起的母親！」伊菲爾德侯爵讚歎道。

「大多數白化品種和受孕時的環境因素有關，甜豆之所以是白子，應該是戰爭的原因。弗雷多為什麼要把這個兒子藏起來呢？」羅曼陛下皺了皺眉。

「納爾西斯向來崇尚血統，老弗雷多大概是不喜歡自己的兒子有基因缺陷吧！生出白化品種說明他本身的基因也可能有問題，作為納爾西斯家的族長這幾乎是不能容忍的。就算可以把責任全都推到已故的克萊兒夫人身上，老弗雷多多半也不會願意。他和克萊兒夫人那樣恩愛，很少見到貴族中有如此堅貞不渝的愛情。」

談到這一點讓伊菲爾德侯爵有些感慨，宰相在任何場合都是一條狡猾泥鰍，他唱念俱佳，並且極善偽裝，唯獨對妻子的忠貞讓人稱羨。雖然克萊兒夫人辭世多年，他也沒有續弦。而伊菲爾德侯爵本人和他的兄弟只一半血統相同，雖然都是奧利安托家族家主所生，但他其實是偷情的產物，因而從小飽受歧視。後來奧利安托家族的家主本著眼不見為凈的想法把他送入皇宮，反倒使他和羅曼陛下成了真正的朋友。可以說他能獲得侯爵的封號完全是生下他的父親意料之外的事。

弗雷多宰相的夫人克萊兒是一位相當善良的女性喵星人，不僅僅是伊菲爾德侯爵，就連羅曼陛下小時候都受過她的照顧。幼小的伊菲爾德侯爵十分羨慕宰相夫妻，他對宰相長子納爾西斯·安德森的嫉妒和厭惡從那時起就已經深埋心中。

弗雷多宰相為了保住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藏起了小兒子，相似的童年處境和對克萊兒夫人的感激讓伊菲爾德侯爵燃起了對甜豆的同情心。

「白化品種又不意味著完全沒用，甜豆如今也應該有20歲了，總不能一直過地下生活吧？也許我們應該給他一個職位，就當是給老弗雷多這麼多年辛勤工作的獎賞？」

羅曼陛下微微搖頭，他認識伊菲爾德侯爵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完全明白侯爵又在打什麼主意。給甜豆安排職位只能暴露宰相的秘密，又怎麼可以算是獎勵？一個完全不被重視的兒子，和曾經的伊菲爾德侯爵如出一轍，也難怪侯爵要為素未蒙面的白化貓出頭了。事情如果是由他出面，宰相只能乖乖地感激他的恩寵，甜豆的存在從此就成了一件不可動搖的事實。但是是否要這麼做呢？為了甜豆損害和宰相的關係？

「你說納爾西斯·甜豆想要當你的小弟？」羅曼陛下看了一眼軒轅小白。

軒轅小白點點頭：「是的。他雖然會的東西不多，其實做事還是很認真的。我會想辦法讓他變得有用起來。」

羅曼陛下斟酌了一下，覺得透過甜豆盯著軒轅小白的一舉一動，以防軒轅小白說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話未嘗不是個好辦法。宰相最近的小動作頗多，也是時候稍微加以敲打。況且這麼做已故的克萊兒夫人也會高興吧？

「安排他進皇家特勤處，和軒轅小白一組。」

「好呀！」伊菲爾德侯爵很高興軒轅小白能從旁幫忙說服皇帝，讓甜豆留在皇帝身邊已經是超出預期的好結果了，他本以為皇帝會隨便給白化貓一個什麼不起眼的職位。同時，軒轅小白隨便一句話就能讓皇帝留下一隻看起來不怎麼有用的貓，這也讓他重新調整了對軒轅小白重要程度的評價。

皇帝這種反應簡直是陷入熱戀的貓才會有的呀！

自以為猜中了皇帝心思的伊菲爾德侯爵就差沒吹起口哨了。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眼看著車已經開了許久，軒轅小白終於忍不住問。

「去擔任宇宙學術交流會的仲裁人。」羅曼陛下在解釋完這一句后才想起他完全沒有必要向他的侍從解釋行程。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黑貓一出現，他總會不小心自亂陣腳。「一會兒你站在我旁邊不許說話！」他惡狠狠地補充。

「喔……」軒轅小白一臉輕鬆地答應。在他的理解中，老大當然也要負責領地內矛盾的評判和調解工作，皇帝要去當仲裁人估計就是在履行這部分職責。作為一個新入伙的成員，他該做的就是恫嚇那些不聽話的傢伙。

*

宇宙學術交流會分三天進行，不過最主要也是最核心的部分都在頭一天，所以皇帝也只需要在這一天到場。為了迎接皇帝陛下的到來，喵星交流團的團長柏塞安·蕾茜一早就等在了場館外面。

今天女性波斯貓穿著一身深色的套裝，她還特意戴了一副黑框眼鏡以示莊重。這一次皇帝陛下依舊沒有對她行舔耳禮，而是給了她一個意味著彼此尊重的握爪禮。

「陛下，請隨我來。咦？」原本要轉身帶路的蕾茜在看到軒轅小白走下車的一瞬突然頓住了腳步，「陛下，請問這位是？」

「我的貼身侍從。」羅曼陛下面無表情地回答。

「真奇怪，他看起來像是混血種，但是骨骼的結構卻十分理想，肌肉比例也罕見的勻稱，能否讓我研究一下他？」蕾茜就像是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寶一樣盯著軒轅小白猛看，她甚至想要伸出爪子測量軒轅小白的肩寬。

羅曼陛下上前一步擋在蕾茜和軒轅小白之間：「皇家特勤處代表著皇室的體面，並不是可以隨便研究的對象。」

因為喵星球女性稀少的緣故，這還是軒轅小白第一次看到年輕的女性喵星人。雖然這位女性外表有些嚴厲，但是前|凸|后|翹的身材還是相當賞心悅目的。他想了想，覺得對方應該跟他一樣是站在皇帝這一邊的，頓時露出了笑容。

「這位漂亮的小姐，如果你想約我的話可以等我收工之後。」

蕾茜的眼中頓時放出光芒：「好的。你什麼時候不當班？我會派人去接你的！我要先對你做個骨骼密度檢測，然後再測一下你的肌肉力量，當然也少不了基因測試，也許還可以檢查一下你的精|子活力……」

軒轅小白突然覺得身上一寒。到底是女性喵星人應對邀請的方式都是如此，還是眼前這隻比較特殊？他只是想要跟「同事」一起吃頓飯聯絡一下感情，為什麼會發展到檢查精|子這一步？他可是一隻貨真價實的外來貓，雖然和此地的喵星人長得十分相似，但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要和哪個喵星人發展出超越友誼的關係！

就在軒轅小白不知道如何抽身的時候，羅曼陛下已經代替他想好了理由——

「他一周7天24小時值班，年中無休。」

一旁的伊菲爾德侯爵也上前立即幫腔：「陛下，再不進去的話，我怕趕不上開幕儀式的時間。」

雖然蕾茜並不完全相信皇帝的說辭，但是今天的交流會對她來說同樣重要。她只好再看了一眼軒轅小白，暫時放棄研究這隻貓的想法，帶領皇帝陛下進入交流會的場館。

按照原定計劃，羅曼陛下準時宣布交流會拉開帷幕，然後幾大文明的代表開始就最重要的議題展開討論。除了汪星人不被允許參加此次交流會外，幾乎所有在銀河系中佔有一席之地的文明都派來了交流團。他們需要借著交流會確定一些技術的專利問題，以及其他文明需要為專利支付的費用。

宇宙學術交流會是許多新技術第一次嶄露頭角的重要時機，因此要當好交流會的仲裁人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事實上，大多數專利的所有權都像「是誰發明了輪子」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樣含糊不清，有時候甚至有四五個文明同時宣稱他們才是技術的源頭。科學家們總是吵得不可開交，仲裁人則很難說出一個絕對的理由說服爭論的多方。

羅曼陛下早就準備好了要打一場持久戰，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意料的順利。作為喵星球的皇帝，他的第一個裁決建議總是出於為喵星球考慮，他特意留出了討價還價的餘地，好讓仲裁得以順利進行。不過今天，每當他說完第一個裁決建議，本來要出言反對的交流團代表卻紛紛啞了火。一股實質性的殺意朝著每個想要開口反對的人射去，哪怕是來自熊星球的科學家也依然是只是文弱的科學家而已，完全沒有辦法抵抗這種野蠻專橫的暴|力威脅。

狐狸星球的科學家倒是試著反駁了一下羅曼陛下的建議，然後他就被突然撲過來的黑貓嚇破了膽，顏面無存地放了個臭|屁鑽進桌子下面。

原本可能要進行一天的爭執只花了半天功夫就完成了。蕾茜看向軒轅小白的眼神更加熾熱了。「一隻混血貓竟然能施展類似精神衝擊的能力，這絕對是喵星球歷史上的重大發現。」她小聲喃喃自語。

皇帝決定立即離開這裡，不給蕾茜任何研究軒轅小白的機會。

直到他們坐上轎車，軒轅小白才鬆了口氣：「我這第一天表現得怎麼樣？我剛剛一句話都沒說。」

羅曼陛下非常不想助漲軒轅小白的氣焰，所以只是淡淡地說：「剛剛你跟柏塞安·蕾茜說話了。」

軒轅小白：「哎？這也算嘛？」

羅曼陛下：「當然。」

軒轅小白：「可是她不是自己人嗎？」

羅曼陛下：「我讓你不要說話，有讓你分自己人還是不是自己人嗎？」

軒轅小白：「但是……」

伊菲爾德侯爵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面的兩隻貓吵架，很想擦一下額頭上並不存在的冷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