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Scene 4

「小弟？」軒轅小白狐疑地問。原來這個地方也流行收小弟嗎？

「是的！老大，你是我見過最帥最能打的貓！遇到你我才知道，原來我的一生都是為了要拜倒在你的腳下啊！」

軒轅小白無法否認，在聽到這種似曾相識的話時，他的心中有那麼一點點飄飄然。不過他很快注意到有腳步聲正在接近，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少爺！少爺，你沒事吧？」

五個高舉著手機，把手機當做照明設備的黑衣人跑進小巷，一呼啦把軒轅小白和那隻白貓圍了起來。他們全都穿著高檔西裝，戴條紋領帶，哪怕是在夜裡依然戴著拉風的倒三角墨鏡。

「少爺？發生了什麼？又是打劫嗎？抱歉，抱歉，一不注意就又讓你被人盯上了。少爺，你沒事吧？快跟我們回去檢查一下！」

其中一個黑衣人想要扶起白貓，不過白貓卻堅定不移地抱著軒轅小白的大腿不放。

「你們都別過來！這是我的老大，在他沒收下我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們回去的！」

「什、什麼老大？」黑衣人們面面相覷，「喂！你是誰啊？你知道現在抱著你大腿的貓是誰嗎？」

「不許這麼對我的老大說話！」白貓呵斥完黑衣人就轉過頭對著軒轅小白苦苦哀求，「老大，這些都是我的保鏢，請不要理他們。收下我吧！我一定會努力當一個合格的小弟！」

軒轅小白掃了一眼周圍那圈張大了嘴的黑衣貓，輕輕抖了抖腿：「你先起來。」

「不！在老大收下我之前，我絕不起來！」

「你給我起來！」軒轅小白盡量輕柔地把白貓一腳踹開，「你以為當我軒轅小白的小弟是這麼容易的嗎？我可不是一隻隨隨便便的貓！」

「原來老大的名字叫軒轅小白啊！『軒轅小』真是一個十分霸氣的姓氏呢！『白』這個名字一聽就是一位英雄！」白貓一臉膜拜，「老大，你要怎麼才肯收下我啊？」

「少爺，要不要先回別墅再說？」一個黑衣人悄悄在白貓耳邊提議。

「喔，對！老大，你的衣服都因為救我弄髒了。請務必到我家的度假別墅坐一坐，讓我替你換一身衣服！」白貓雙手合十祈求道。

軒轅小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T恤，說實話學院星球的街道很乾凈，即使剛剛在小巷中打了一架，他的衣服也只是沾了一點點灰。

軒轅小白用爪子拍掉T恤上的灰：「說的什麼話？三個區區混混也配弄髒我的毛嗎？不跟你啰嗦了，我走了！」

「老大！老大，你等等！就算不需要換衣服，也請務必到別墅品嘗一下正宗的帝都宵夜啊！」

在白貓想要撲上去重新抱住軒轅小白大腿的前一秒，軒轅小白主動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又把白貓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剛剛那些混混也說這是只貴族貓，雖然完全看不出他有哪裡比別的貓厲害。（瓦爾德曾向軒轅小白科普，貴族貓的血統強於普通貓，無論智商還是體力都更勝一籌。）所以也許他真的有一幢別墅，裡面有正宗的帝都宵夜？

軒轅小白頓時有些期待了。

「帶路！」

白貓的別墅坐落在學院星球主城的東南，光是別墅的外牆就綿延了幾千貓身長。直到繪有納爾西斯家族族徽的鐵門緩緩打開，軒轅小白才意識到他們到了。豪華轎車駛過整齊的草坪，停在一幢白色建築物門前。

「老大，我先下去給你開車門！」

白貓做起小弟來倒是似模似樣。白貓打開車門，軒轅小白走下車。面前這幢氣勢恢宏的建築物光是門口的階梯就有十一級高。這個地方對軒轅小白來說簡直是一座宮殿！

「老大，你能來我家我真是太高興了！」白貓興奮地做了一個標準的邀請動作，「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我的名字叫做納爾西斯·甜豆，是納爾西斯宰相的幼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老大，我願意接受任何考驗成為你的小弟！」

「等等！宰相的兒子叫甜豆？」軒轅小白覺得這個名字聽上去略好吃。

「這是父親取的。」加菲貓甜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哥哥姐姐的名字都是母親取的，但是我出生的時候母親因為難產去世了，所以父親就用母親最喜歡吃的一種食物來當我的名字，以此緬懷她。」

軒轅小白眨了眨眼睛。

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這個小兒子不怎麼受重視啊？

「我是白子，所以頭髮才是白色，眼睛會是藍色。白化貓是基因上的弱勢品種，無法繼承納爾西斯家族的優秀血統，所以也不怎麼受重視。」甜豆的解釋倒是和軒轅小白想的一致，不過他很快又露出笑容，「我父親對我其實很不錯。他專門請了最好的家教來教我，還找了五個保鏢保護我，就是他們幾個。」

軒轅小白對這五隻黑衣喵的戰鬥力表示懷疑。他們可是找人連手電筒都忘帶的保鏢啊！

「目前我正在學院星球作為期半年的交流學習。」甜豆接著說道，「這是納爾西斯家族的傳統，為了維持偉大的納爾西斯和睿智的柏塞安之間的友誼。老大，一定是命運讓我來到這裡和你相遇！請收下我吧！」

軒轅小白皺了皺眉：「想跟著我就不要相信命運那一套！」

「是，老大！」甜豆一副可以立即為了軒轅小白顛覆三觀的表情。

「說了那麼多，宵夜到底在哪裡？」

「是是是，我已經讓廚房去準備了，現在也差不多做好了。老大，請跟我去餐廳。」

去往餐廳的道路包括一座左右對稱的鋪著紅地毯的旋轉階梯、一個小小的鋼琴台、一個裝修繁複的小廳和一條掛滿畫像的長廊。

軒轅小白的腳步在長廊中一幅畫像前頓住。

「這是誰？」

「這是尼塞福陛下，他是羅曼陛下的曾曾祖父。他曾在這幢別墅里住過三天，那是這裡最輝煌的時刻。我的祖先有幸請到著名畫家喵加索繪下了尼塞福陛下當時的樣子。別墅里至今還保存著尼塞福陛下使用過的房間和他用過的一切器物。」

軒轅小白細細打量畫像。畫像上的貓大約四十歲左右，有著淺藍色的眼睛和棕灰色的長發。他耳廓圓潤，氣質華貴，柔順的頭髮被隨意地紮成一個低馬尾，發梢散落在一件緊身皮衣的毛翻領上。他的眼角有淺淺的皺紋，眼窩深陷，鼻樑挺直，嘴角上彎，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他正手握馬鞭站在軒轅小白剛剛進來時曾經過的門廊上，像是要出去騎馬。馬鞭的末尾鑲嵌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藍寶石，和他眼睛的顏色交相輝映。

總覺得這張臉和誰長得很像……

「皇室的貓都長這樣嗎？」軒轅小白問道。

「不，皇室成員的發色和瞳色並不固定。尼塞福陛下和羅曼陛下一樣都是布偶種，據說這種長相最有可能繼承王者之證，不過在皇室中出現的概率卻不高。羅曼陛下的弟弟，金吉萊爾親王就跟羅曼陛下長得很不一樣。金吉萊爾親王異瞳銀髮，一隻眼睛金色，一隻眼睛淺檸檬色，有一部分頭髮的發梢是黑色的，是皇室中的金吉拉種。如果不是因為有異瞳，金吉拉種繼承王者之證的可能性也是很高的。順便一提，羅曼陛下和金吉萊爾親王的母親，凱瑟琳女皇是挪威森林種。那是只有在皇室中的女性身上才會出現的長相，極為罕見，同時也很少繼承王者之證，凱瑟琳女皇是歷史上唯一一位挪威森林種的女皇。」

「這樣啊……」軒轅小白用爪子撓了撓下巴，「我覺得布偶長得挺可愛的。」

「真不愧是老大！」加菲貓甜豆的眼睛里頓時又迸發出了一種名為崇拜的火花，「也只有老大你才敢公開調戲陛下！」

走在他們身後的五名保鏢齊齊地因為這句話打了個寒顫。

「我可沒說那什麼陛下長得可愛，我只是說……嗯……反正長這樣的男人還蠻漂亮的。走走走，說好的宵夜呢？」

「老大，餐廳就在前面了！」

又轉了個彎后他們才終於來到別墅的主餐廳。主餐廳里的長桌可以坐下足足四十隻貓。所有的照明都是靠燃燒一種有特殊氣味的蠟燭，整整兩百支蠟燭將餐廳照得燈火輝煌。銀餐具已經擺好，甜豆理所當然地讓軒轅小白坐在主位上。五名保鏢一字排開守在餐廳的五扇門前。

管家態度謙恭地開了一瓶白葡萄酒，讓甜豆品嘗了一小口，以確定是否使用這瓶酒來佐餐。

「就用這個吧！」甜豆獻寶似的對軒轅小白說，「老大，這是勃萊克白葡萄酒，最好的年份，最好的保存方式，三百年前的酒，你一定要嘗嘗看！」

軒轅小白舔了舔嘴唇。雖然他只喝過可樂，不過白葡萄酒聽起來就很不錯。

「上菜吧！」甜豆回頭吩咐管家。

宵夜的菜名前所未有的複雜，軒轅小白只記住了幾個詞，而且還湊不到一起去。不過儘管名字拗口，這些菜的味道卻很不錯，或者說是讓人恨不得吞下舌頭的美味！雖然每道菜份量不怎麼多，在吃了二十盤菜之後，軒轅小白還是徹底吃飽了。

「老大，味道怎麼樣？」甜豆滿臉期待地問。

「好！」軒轅小白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可不可以收下我當小弟呢？只要老大肯收我，老大往後的食物我全包了啊！」

「我並不是能被區區幾餐飯買通的貓。」

「老大！求你了！」

「但是……」軒轅小白把杯子里的白葡萄酒一飲而盡，「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太好了！」

「先別高興得太早。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回答合格才能當我的小弟。」

「好的！」

「你到底為什麼要做我的小弟？」

「我、我想要變成像老大那麼有男子氣概的貓！」

「不合格，因為你永遠不會跟我一樣的。」

「那……那我想保護自己！這個答案怎麼樣？只要跟著老大就沒人敢欺負我了！」

「不合格，我可沒有義務照顧你一輩子。」

「……」

「回答不上來？那我走了，謝謝你的宵夜。」軒轅小白站起身。

「等等！」加菲貓甜豆緊咬著下唇，然後用盡全身的力氣喊道，「我想做老大的小弟，因為我想讓他正眼看我！」

「誰？」

「我的父親。」

「他沒有正眼看過你嗎？」

「我的哥哥不喜歡我，他是個完美主義者，認為家族中有我這樣的白子是在往他臉上抹黑。他羞辱我，但我並不怪他，至少在他眼裡還有我的存在。可是我的父親，我並不是故意要讓母親因為生下我去世的，我當時只是一個嬰兒，為什麼……為什麼他從來都當我不存在？！我剛剛欺騙了老大，其實我的一切都是管家先生在打理的，我的父親看到我的時候就好像沒看見一樣。我也是他的兒子啊！我想讓他正眼看我，哪怕只有一眼！為此我想要變得有出息一些！老大，請你教教我怎麼才能變得有出息好嗎？十二年制義務教育我讀了整整十三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才能讓父親看看我。老大，求你！收下我吧！」

軒轅小白沉默了片刻，然後他把他在用餐過程中動都沒動過的餐巾丟給甜豆。

「明天上午，帶著午飯到楓樹街的花店來。把眼淚擦乾，男子漢不許流眼淚！」

「是，是，老大！」甜豆感激涕零，「可是老大，明天早上有交通管制，我十點以後才能到，會太晚嗎？」

「交通管制？那是什麼？」

「就是不許隨意使用交通工具。好像是因為有什麼大人物要來吧！」

「限制走路嗎？」

「走路無所謂的。」

「那就跑著過來！」

「是，老大！我會跑著去見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