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回憶

「王……老臣無能……」

用僅存的那隻手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混沌拖著虛弱的身體向著我這邊移動過來。

「是老臣太過心急，居然中了這玉帝老兒的圈套，被他引了出來……」

「混沌前輩！」

我連忙上前，托起他不斷顫抖著的手臂，好不容易才讓他穩住身形。

「混沌前輩，不必自責，爾等已經儘力，況且既然孤已經回來了，就不會放任天界胡作非為。」

從未用過的詞語從我口中流暢說出，而說完之後，卻是連我自己都不由一愣。

儘管因為數百年未開口說話而使得聲音有些沙啞和古怪，但是剛剛我說話的語氣，卻是充滿了威嚴。

「這是……王……難道你……？？」

而混沌的反應卻是比我更加強烈，只見他一下子抬起頭來，瞪大眼睛看著我，眼神彷彿是在渴求奇迹一般。

彷彿是連之前的虛弱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了，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王，難道你已經回憶起來了！？」

「這個……」

我後退一步，只覺得自己心裡也是不知為什麼變得一團亂。

戰鬥……引領……衝鋒……

彷彿是別人的記憶被強行插入了我的腦袋一般，一幕幕我完全沒有見過，但是又好像身臨其境一般的場景，以破碎的片段出現在我的腦海之中，而這些記憶的碎片如果連接起來的話，卻又和混沌在黑山那時和我說過的事情如此相像。

感覺……就像是夢境里的事情成真了一般。

「小子……終於想起來了嗎？」

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我本能地回過頭去，只見紫淵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的身後，而在他手中，忘川劍正閃爍著紅色的光芒。

「刷！」

光芒一閃，血楓已然站在了我的面前，此時的他和以往有些不同，身體不再是那種半透明的狀態，而是如同一般人那樣，完完整整的肉體，就連血色鎧甲上的花紋都清晰地浮現出來。

當然，比起這種事情，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問他。

「血楓，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感受著記憶依然斷斷續續地傳入腦袋裡，我單手捂頭，問道。

「什麼怎麼回事……你自己難道還不清楚嗎？」

只見血楓淡然一笑，然後便很是隨意地說道：「隨著實力的提升，你被封印的那部分記憶，此時應該已經漸漸浮現出來了吧？別跟我說你把這些都當成是什麼幻覺，這可是不一樣的。」

「記憶？封印？」被他這麼一解釋，我反而是更加摸不著頭腦。

「怎麼說呢……」

血楓似乎是對怎樣組織語言很苦惱的樣子，他先是一陣扶額，隨後像是豁然開朗的一樣，一下子抬起頭來。

「這麼告訴你吧，就像是為了保護雞蛋的蛋殼一樣。」

「蛋殼……」我有些無語地咧咧嘴，這都哪跟哪兒啊？

「就像是為了保護蛋殼裡面的雛雞，不能讓你過早地看到外面的世界，知曉事情的真相，所以在你記憶里下了一個封印，只有當你的實力足以保護自己的時候，才能把這封印解除。」

「嘛……不過說起來，這個『足以保護自己』的定義是上古時期的……放到現在這個時代的話，多半就已經是無敵了吧？」

無視我愈發疑惑的眼神，血楓自顧自地說著。

「簡而言之……」

我嘆了口氣，道：「就是你這廝在我腦袋裡下了封印嗎？」

「賓果~」

血楓瀟洒地打了個響指，「雖然說你可能會因此怨恨於我，不過倒是也沒什麼關係，畢竟目的已經達成了，現在的你，已經能夠再次領導我們了。」

像是父母驕傲地看著孩子的成長一般，血楓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不，那倒沒有……」

我搖搖頭，只覺得自己腦海中的記憶越積越多，直到最後，所有的碎片已然組成了一個整體。

一切,都回想起來了，那些模糊而又破碎……

但是曾經屬於我的記憶！

上古時期，第一次諸神之戰……

東西天界征戰不息，而處於夾縫間的凡間卻是殃及池魚，生靈塗炭，無數妖族就此消亡。

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當年的妖怪們組成了第一個妖族聯盟。

它們的領袖，是一隻智勇雙全，實力甚至可以和最強的神靈抗衡的八翼玄虎，在它的帶領下，妖族聯盟成功一次次擊破了來犯的天界部隊，在凡間守住了一片樂土。

然而好景不長，在一次戰鬥中，八翼玄虎的結拜兄弟，麾下最重視的戰友——蚩尤，被天界俘獲，並且就地處決，碎屍萬段。

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八翼玄虎，帶領手下所有的妖族部隊，第一次，以凡間妖怪的身份，攻上了天庭。

從南天門開始，他帶領手下的妖怪一步步向著最高的那重天攻打上去，勢如破竹。

當時的東方天界首領一開始還以為這些凡間的妖怪都不過是一些烏合之眾，但是隨即就發現自己精心培養的天兵天將居然完全無法阻擋這些「烏合之眾」，只能先和西方神族休戰，集中整個東方神族的力量來應對他們。

天界畢竟不是凡間，佔據了有利地位的神靈，在全力應對八翼玄虎的妖族之後，妖族的戰鬥便開始變得艱難。

而儘管如此，當年的八翼玄虎最終還是攻上了天帝所謂的凌霄寶殿……孜然一身。

當他為了爭一口氣而獨自攻上凌霄寶殿，並且最終將手中的那把凡鐵之劍插在大殿中央之後，他便消耗掉了所有的生命力，從此魂飛魄散……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只是，他手下的四大凶獸，以及魂魄尚未消散的蚩尤，卻又一次整頓部隊，攻下了地府，並且找到了正被閻王審判的八翼玄虎。

他們這一次又大鬧地府，並且趁著混亂，將八翼玄虎的魂靈推入了冥河之中。

冥河的水具有神奇的魔力，落入冥河的魂靈，會在無盡的輪迴之中尋找自己的宿命，而這宿命的分配，卻是隨機的。

儘管八翼玄虎的魂靈甚至可能會在轉世后變成一隻過街老鼠，或者是路邊隨處可見的野花野草，但是這的確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不過，看來那魂靈的運氣還算不錯……在轉世之後，它便成了我。

……

「既然我是八翼玄虎……」

處理完腦中的記憶，我將目光投向血楓：「那麼，你……」

「當然。」

血楓咧嘴一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血將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