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歸來

已經……過了多久？

在這片望不到邊緣的空虛天地里，我茫然地睜開眼睛，抬起頭。

這世界是空虛的。

除了我意外，不存在其它的任何東西。

山川，河流，飛禽，走獸……甚至連天地和它們的界限，連一草一木，一粒塵埃都不存在。

這世界，只有我。

「已經過了多久呢……」我本來是想要自言自語，但是卻發現自己居然張不開閉合的嘴唇，便只能在心裡默默地想著。

我依然記得，當我最初來到這裡的時候，即使沒有旁人存在，也還是可以利用這種自言自語的方式來稍稍排解心中的寂寥，然而不知不覺得就連這種事情我也已經做不到了。

「十年？二十年？還是一百年？二百年？」

「還是說……一千年已經過去了嗎？」

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它是麻木的。

「罷了，暫且先記下來吧。」

這樣想著我便開始在地上刻字。

這裡的地面雖然十分堅硬，但是如果我將靈力聚集到一隻手上，用全力刻下去的話，還是可以留下一點淡淡的痕迹的。

我忘了許多事，比如我的家鄉，我的過往，還有我的名字……

在這世界里，忘記是一件好事情，那會讓你的情感變得麻木，對於這世界帶來的空虛感，也沒有那麼多的感觸。

但是只有兩件事情，我無論如何也不想忘記。

對於不願意忘記的事情，即使再困難，即使要花再長時間，我也要將其刻在這地上，如同刻在自己心裡。

反正，在這個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

回想起神話和傳說中的那些君王和神仙，他們每一個都想要長生不死，最後只能抱著未能達成的遺恨鬱鬱而終。

他們真是幸運……

所謂的長生不死，其實只是將天地變成了更大的囚籠，並且在這裡面受盡永恆的折磨罷了。

生命是不朽的，那麼折磨也就同樣是不朽的。而後者的強度卻要遠遠大於前者。

……

「鏗！」

用手掌靈力凝出的刀刃在地上狠狠地砸著，我刻下自己剛剛完成的有一個目標。

而在這行字的上面，還有著十餘行其它的刻字。

「第三年，實力成功突破第三重瓶頸，靈力翻倍。」

「第七年，成功習得所有剩餘古武技藝，並且完全熟練。」

「第二十三年，成功習得現世所有法術，並完全掌握。」

在刻下前幾個消息的時候，還可以勉強記得已經度過了多長時間，但是後來就漸漸變得模糊。

「第……成功煉化第一顆女媧石。」

「實力成功再次突破瓶頸，應該已經超越真神級別。」

「實力成功超越主神級別。」

「成功煉化第二顆女媧石。」

……

我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這是我絕對不能忘記的。

「鏗！鏗！」將靈力凝聚，我在這地上拚命地砸擊著。

我大概還記得，從前在這裡刻字，動輒就要花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成，而現在已經是一陣功夫的事情了。

「鏗！鏗！」

靈力刃和這比金屬還要堅硬的地面撞擊著，碰撞出一片片火星。

我絕不能忘記來這裡的目的。

同樣，我也絕不能忘記……

「雨洛……」

在刻完這最後的一行字之後，我心滿意足地抬起頭來，伸手擦了一下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望向前方。

就在地上，比這些字樣更遠的地方……

一幅長達數百米，深深地刻在地上的巨型地畫，就躺在一眼看不到的地方！

這壁畫刻畫的是一名美艷驚人的妙齡女子，儘管極為龐大，但是卻連她精巧的五官，嘴角的一顰一笑，甚至每一根髮絲，都刻畫的無比細膩，無比精緻，栩栩如生……

「雨洛……」

我這次終於艱難地張開嘴，喉頭涌動了幾下，發出的是連我自己都不認識的聲音。

就算是在這近乎永恆的時間裡忘記了一切，我也不能忘記她的模樣。

「雨洛……」

我重複著這個詞，心裡不由得突然有些高興，自然地笑了出來。

「終於，又可以見到你了嗎？」

在剛剛刻字的地方蹲下，我伸手撫摸了一下最後的那一行字。

「是時候離開了。」

……

「喝……啊啊啊啊啊啊！！！」

將所有的力量匯聚在雙手掌心，我對著頭頂不知道算不算是天空的地方，將這力量猛擊出去！

我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也不知道現實世界是個什麼模樣。

也許千年已逝，更有可能我已經在這世界等待了萬年之久！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一片虛無吞噬著我的精神，試圖讓我忘記一切，和這世界一起化作虛無。

但是，我最終還是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血楓錯了，這世界的時間其實是無限的。

如果真的想要離開的話，那就只能靠著自己的力量！

用自己的力量撕裂這個世界！撕裂這空間！！

在我最後一次突破瓶頸之後，我便明白了，也看清了這個世界的真理，那感覺就像是世界在我面前變成了積木玩具，而我很清楚如何將其組裝……和拆卸開來一般。

「呃啊啊啊！！給我……分開！！」

龐大到不可置信的靈力如同閃電風暴一般席捲在這世界里，而我將這靈力匯聚起來，化作手臂，死死地抓住了空間！

然後……分開！！

「撕拉——！！」

空間被撕裂的聲音卻是如同布帛一般，只見頭頂保持純白了不知道一千年還是一萬年的那片「天空」，此時居然真的撕裂開來，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

看著這黑洞，我不由得心裡一陣感動，如同湖面一般平靜了這麼久的心靈，再次激動起來。

一千年啊！！我終於見到除了純白以外的其它顏色了！

而緊接著，從那黑洞裡面，無數熟悉的氣息，不可遏制地傳了過來！

「這是……」

我一愣。

「紫淵……老頭子……夜老……」

我一度遺失的記憶，此刻又蘇醒了起來。

「還有那麼多的妖怪……和神靈？」

「等等，這是……」

而沒等我再去多想什麼，這些氣息卻突然一個接著一個消失！彷彿是被吞噬和抹殺了一般，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我的意念之中！

「等等！」

我驚呼起來，卻無法阻止。

「給我……給我等一下！！」

「混蛋！！」

握緊拳頭，我猛地將空間完全撕裂開來。然後瞬間沖入了那黑洞之中！